征服者(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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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是事实喔。文,都是因为遇见你,他才会遭受这种灾难。想一想你迄今为止直接或间接害死了多少人。你的族人,我的家人,还有死在你手下不计其数的人群,这其中也包括我们可怜的陛下。都是因为你在他身边,才会给他带来一次次的危险。你,就是一切灾祸的起源。」
「你是来找死的吗?」文森特愤怒咬牙。
奥斯汀伸伸脖子,阴阳怪气地说:「刺下来啊。你怕听到我的话吗?是不是?你怕被我说中痛处?」
「鬼话连篇!」文森特怒吼,匕首浅浅压下,刺出细微的血丝,「我再问最后一次,克劳狄到底在哪儿?!」
奥斯汀依旧无谓地笑着,只笑不语。文森特的手心颤动着,呼吸粗重,不知是愤怒,还是另一种挫败般的喘息。
面前这个人就是死上千次万次也不足惜,但是,克劳狄的下落……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混乱的思绪被打成死结,这一生他从未如此无措,正在这时,大门被砰地踹开,随即传来一声震惊的大喝:「你在干什么!」
愕然回头,却见以瑞恩为首的数十名护卫正蜂拥而进,身后紧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侍女们,圆瞪着不可思议的双眼,浑身瑟瑟发抖。
刚才恺撒满脸可怕的神色急急奔来,她们在门口向他问安,他却置若罔闻径自进房。现在见到这样的景象,真是令她们又惊又惧。
瑞恩是在狩猎那天的意外后便驻守皇寝,以随时防人偷袭,如今的他亦是一脸不可置信,「你……到底在做什么?」
文森特又是一怔,这时雷克斯从门外飞来落在圆桌上,仰起脖子冲他尖锐嘶啸。它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乍然间,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身看去。
哪里有什么奥斯汀?根本没有。只有克劳狄,静静沉睡在大床中央,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在他咽喉处,一个醒目红点。
文森特怔怔地抬起手,匕首仍然紧握,刀尖上还残留丝丝血迹。克劳狄的血。
叮的一声,匕首跌落在地。
他用力捧住剧痛的头颅,连日来发生的一切,风暴般汹汹地卷进脑海。奥斯汀的毒计,美琳与马汀的密谋,克劳狄的遇刺,以及波斯王子的突然出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缓缓抬头,混乱的眼神已然平复,视线环扫一圈,最终落在作为护卫领帅的瑞恩身上。
「把我关起来。」他淡淡道。
众人更加诧异不已,瑞恩朝他走过去,迟疑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我巡逻的时候,这只老鹰突然飞过来叫个不停,好象是要我跟它走,然后它就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我原本以为有刺客,但怎么会……」
「不要问了。」文森特摇头,「把我关起来。」
「可是……」
「现在,立刻,把我关起来。」文森特拧起眉,冰冷而威严地再次命令。
瑞恩呆呆瞪他半晌,最终无奈地叹了声,下令护卫将他送到特别囚禁室。
文森特跟着他们离开,没再回头看去一眼。无论如何,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就够了,他深信接下来雷克斯会尽职守在克劳狄身边。而他,却险些亲手结束了最重要的人的生命。
难道真是因为想要留住这个人,动了为自己而行的念头,就是触犯了那个禁忌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受到惩罚的人不是他?
难道,真的不能在一起?
※※※※
特别囚禁室,顾名思义,非必要时不会派上用场。它就矗立在皇宫左角,是一幢外表与周遭建筑合成一气的华贵小楼。若不是房门用铁制大锁锁住,外加外面的森严守卫,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座囚牢。
特别囚禁室从设立之初就没有多少人进去过,通常即使是身份特别的人,若犯了大罪也照样处死,想被关进来也没有资格。
而文森特,贵为罗马恺撒,所做的事令人摸不着头脑,说犯罪又没有真的实行,说无罪却又被众人撞个正着,一时无法审判,这才暂且送到特别囚禁室。众人是想将晚上的事件整理一下再调查清楚,而文森特则另有他的想法。
进入三楼房间后,文森特四处打量一圈,摆设等都与正常卧室没有区别,除了窗户的位置较高,大约要两个人迭起来才够得着。这大概也是为了预防里面的人逃跑。
文森特倒无所谓,反正他没想过要逃,为了克劳狄目前的安全,他必须得呆在这里,因为只有这里能困得住他。他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接着把这段时间来连串的事故联结起来细想。
最首先,就是今晚怪异的情况。现在他已能百分之百肯定,他被人下了巫术。
先知是波斯人,精通占星之术。先知曾说过,在波斯王族中,偶尔会诞生一些体质特殊的人。当祭司发现哪位王子具有这种血统时,便会征求国王同意,在其脊背刻下五角星印,藉以打开通术之门。然后,那个王子将用十年时间习得一种特殊的巫术,能够在十里范围内让对方产生幻觉,从而控制他的行动。
很显然,背后有着星印的本杰明,就是那个特殊的王子。
此外,这种巫术所需要的前提条件有两个。
第一,施术者必须获得对方的血液。这令他想起下午在浴场时,被本杰明拆下又无故失踪的带血纱布。第二,施术者还要知晓对方的生辰。如果按正常情况来说,本杰明与他初次见面,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私的事。
但他不会遗漏掉另一个人。在他身边的人里面,确实有个人知道他的生辰,虽然那时对方似乎只是不经意问起,但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早有预谋。
只是到现在,他仍不能完全确定就是那个人所为,因为找不出理由。查清楚这件事,毫无疑问就是当务之急。
如果他的推断无误,奥斯汀的重获新生以及后来的胆大妄为,就找到了可以解释的理由。有波斯这么大的后台撑着,原本就满怀仇恨的奥斯汀很难不动心,而做出背叛罗马的事。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些情况,今晚才会有意令他看见奥斯汀出现的幻觉,引诱他杀死克劳狄。
如果不是雷克斯突然来到,及时带来了护卫们,那么有可能克劳狄已经……
他蓦地坐起身,狠狠一拳朝墙壁砸去,一拳,又是一拳,直到手因为过度的疼痛而失去知觉。他低垂着头,眉心紧紧纠结。痛恨对方,更痛恨自己。若不是前夜的行为导致身体虚弱无法集中心神,又怎会被对方轻易将他控制?而现在,为了不危及到克劳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囚禁起来。
居然连这种时候都无法陪在克劳狄身边,可恶!可恶……
他用力深呼吸令自己冷静,已疮疤累累的手垂放膝上。
他记起来了,还有美琳,她应当也是被威胁,而不得不参与这项阴谋,为的只是放置一枚棋子在皇帝身边以随时控制。而此计失败了,再接下来,就是狩猎大赛的突袭。
这么说来,贵族中也有人被波斯收买,并且极有可能是用事成之后赠予罗马皇位这个极具吸引力的诱饵。
好一个波斯国,好一个波斯王子……
他将敌人的名字咬在嘴里反复咀嚼,双瞳之中,迸射出阴狠的光芒。他会根据每一缕线索牵出确凿证据,然后用最残酷的方式,让所有参与此次阴谋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居然想以他的手来伤害克劳狄,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
第二日清早,提摩西白着一张小脸来到特别囚禁室。虽然特别囚禁室通常不许探望,但因为里面人太过特殊的身份与案情,也就有了特殊的对待。
他怎么也不相信文森特会意图杀害克劳狄,非要亲口得到确认。而他的到来,倒正合了文森特的心意。
文森特没时间解释太多,直截了当地问,「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安瓿粉和箬水吗?」
「啊?嗯,记得。」
「好。这两样东西就在我的卧室里,你去把它们取出来,今晚……」
文森特叮咛着,提摩西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不时浮现出或惊异或疑虑的神色。最后,文森特拍拍他的肩,郑重道:「一定要小心,成功与否就看你了。」
面对如此重托,提摩西小小的胸膛涨满振奋,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会很快给你带好消息来。」
事不宜迟,他跳下床就向门口跑去,跑了几步又停下,望回文森特恬静一笑:「还有陛下,等你们都没事以后,要像从前一样哦。」
文森特笑了笑,默默颔首。
如果真能和从前一样当然很好。可是有的东西,变了就是变了,现在的决定权已经不在他手上。或许是他一手操纵了太多事,所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命运才把主导的权利夺走。
是想提醒他吧?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个人是他的多米努斯,而他,只是对方的守护者。仅此而已。
※※※※
提摩西离开之后,文森特卧在长椅中寻思计划能否顺利,又有一人在他面前出现。
艾伦。在听到门锁响动时,文森特就猜到会是他。因为他是那么在意克劳狄,出了这种事不可能不第一时间赶来。
艾伦靠墙而立,文森特也不曾起身,两道笔直的视线在空中相逢,一个审视,一个冷静。
他的表情,完全不像有杀气……艾伦暗想。但那也不能说明,这不是因为他演技高超。
与提摩西一样,艾伦也不愿相信文森特会想杀死克劳狄,但是相较之下,他就不如提摩西那么笃定。他只知道,他一路看着这两个本该矛盾重重的男人,艰难地一分一寸接近,好不容易达到和谐,其中一人却在这时狠心背叛。他的感觉,绝不仅是遗憾而已。
但遗憾是一回事,愤怒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并不是凡事只看表面的人,在决定怎么做之前,他必须了解事情的真相,必须知道敌人是谁。
「瑞恩告诉我你意图谋杀克劳狄,这是真的吗?」他低沉地问。
「你希望我否认,是吗?」文森特平静地看着他,双手在胸前交握,微带沙哑的声线异常沉着,「这么说吧。假如现在给我一把剑,要我与谁殊死决斗,如果那个敌人是你,我会毫不犹豫杀死你。如果是他,我同样会毫不犹豫,把剑刺向自己。」
艾伦深受震慑。那一瞬间,他终于能明白克劳狄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放心将罗马及所有一切都交托给他。
明明只是极简单的几句话,却不可思议地令人折服,无法质疑。
他不止是拥有这种能力,他更是真的有心,有情,有意,也有义。
再也不必多问,艾伦穆然点头:「好。我信你。不过下午元老院法庭准备对你进行审讯,到时你的这番话他们就未必会听。而且有部分元老对昨晚的事反应很大,提出的论调分明针对你,这一关恐怕不太好过。」
随着他的说话,文森特的目光攸地阴暗,心思迅速飞转。
果然如此。如果他没猜错,与波斯串通的人就在这群针对他的元老中间,有可能很多,也有可能只是极个别数目。
也好。这样一来,要调查的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审讯这件事,希望你能帮我搁置下来。」他说。
「为什么?」
「目前还不想和他们周旋。况且,有资格审判我的人,不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
文森特神态高傲地淡淡一笑,艾伦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无奈地撇撇眼角,「克劳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就算我能帮你拖几天,总会有拖不下去的时候。」
文森特又笑了笑:「他会醒过来,很快。」
艾伦不解他何以如此肯定,但既然他这样说,自己再担心也是多余。
「那好吧,我尽量。」艾伦耸肩,「你好好保重,我也不想他醒了以后,还要为你的事大动肝火。」
※※※※
在皇帝与恺撒连续出事后,宫里宫外流言四起。有说恺撒早有意图篡夺最高皇位;也有说皇帝对恺撒处理美琳一事的手法心存不满,两人早有矛盾。诸如此类的传言还有多种版本,一个比一个精彩,当然这些都传不到两位当事人的耳朵里。
元老院的争论也不曾停休,基本分成两个派别。一方坚持要在皇帝醒转之后才开庭对恺撒进行审理,以做到公正;一方则坚持立即审判,将恺撒处死。
较于他们的对立,艾伦连同瑞恩,作为在两帝之下军职最高的执行官,支持等到皇帝醒来后再行定夺。于是,双方的争论就此落定。而来自波斯的使者们,始终不动声色,一副不插手他国国事的旁观姿态。
隔天上午,提摩西再次来到特别囚禁室,带着一脸的惊惶与愤恨。
「伊瓦大人!」一进房间他便向文森特扑去,急急道,「我,我看到了!是真的!真是……」
文森特把他拉到床沿坐下,半蹲在他身前,沉静地说:「不要着急。一件件告诉我。」
提摩西点头,深呼吸好几轮,才开始了缓慢而详尽的叙述。
「那个前不久送到竞技场的奥斯汀,确实进去没多久就被杀了。而且不是在角斗的时候,而是竞技场下面的内讧,死了好几个人,他就是其中一个。」
文森特明暸地点头。杀人灭口,这么说他的猜测确实没错。是波斯给了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