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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西岸阳光充沛-第10部分

小说: 西岸阳光充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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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室不出声。

“难道天天就是家到市场、市场到家?”贾姬问:“抑或离乡别井,牺牲太大,故此不住自慰:看,连市场都比故乡的圆?”

宜室没好气,“你为什么不写封读者信去问一问。”

“拜托,宜室,你若写信给我,千万别告诉我那边的苹果有多大,花儿有多香,我会妨忌的。”

宜室没好气问:“老板呢。”

“热锅上蚂蚁似,有人看房子,她在家侍候,一下子被压掉十万价,气得不得了,上午告假。”

宜室轻轻说:“都为这些忙得憔悴,谁肯好好工作。”

贾姬合上报纸,笑道:“我。”

“几时走?总有一天你要归队。”

“该走的时候才走。”

“嗳,你大大出息了,说过的话等于没说。”

“你们打不打算拖?”

宜室摇摇头,“半年内出发。”

“义无反顾?”

“又不是去冥王星,温哥华是个美丽的城市。”

“啊当然,碧海、青天,还有夜夜心。”

宜室一笑置之,她了解独身人的苦处:没有朋友,便没有生活。

但李氏四口,绝对可以自给自足。

宜室咬一咬铅笔头,心底升起一丝怅惘,抑或,她也像那些专栏作者,喊着口号,盛赞美丽新世界,只为叫自己相信?

人类对未知最为恐惧,死亡是最大的未知数,陌生的环境是其二。

信箱里没有信,只有无穷无尽的账单,往往宜室坐下写支票及信封邮寄就得花一两个小时。

一个这样朴素普通的家,开销已经殊不简单。

不住有活水泉源般的收入,一只手来一只手去,还可应付自若。

一个不经意托大,以为小小积蓄便可出发去新世界探险,恐怕要吃不消兜着走。

到这个时候,宜室又希望可以收到那象牙白的长信壳,解一解她心中纳闷。

挂号寄来的,却是他们、家人的入境文件。

重叠叠一大封,宜室在手中称一称,交给一家之主,李尚知佯装轻松,说道:“噫,你我从此是加国同胞矣。”

当夜电视上播放黄河纪录片,宜室看到浩瀚奔腾土黄色水流咆吼涌入河套,激起漩涡卷起波涛,顿时激动起来,神为之夺,内心呼喊啊黄河,但随即沉默下来,低头喝一口茶。

倒是李尚知,唤女儿过来好好观看。

小琴非常客气的优:“这便是黄河?果真是黄色的。”口气如同评论密西西比河没有什么分别。“不过,”她想起来,“多瑙河也并不是蓝色的,记得吗瑟瑟,去年到欧洲见过。”小琴对地理一科非常纯熟,“加拿大最主要河流是圣劳伦斯。”

瑟瑟问父亲:“爸爸你有没有到过黄河。”

李尚知笑,“没有,但我对它并不陌生。有关官的俗语如不到黄河心不死,跳进黄河洗不清,都时常应用。”

小琴说:“很有气势的一条河。”

宜室想说:不,不止这样,但终于她维持缄默。

小琴继续说:“我喜欢河流,老师说文化总随水而发,你看幼发拉底及底格里斯河,尼罗河及恒河,就知道老师说得不错。”

尚知看见宜室在一旁发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有什么感触?”

“没有。”宜室坚决否认。

尚知不再去追问她,他有更重要的话要讲。

“宜室,请到书房来一下。”

宜室跟她进房。

尚知赔笑说:“开会开会。”

宜室看他一眼,“有什么话要说?”

尚知搓着双手,“明年六月我陪你们先去报到。”

“对,女儿要入学。”

“暑假后我打算回来。”

“回来?”

“宜室,夫妻俩都没有工作太过危险,多一份收入可以保险。”

宜室瞪着李尚知,到这个时候他才表示退缩?宜室不相信这是真的。

是以她再问一次:“你一个人回来,我们母女三人住温哥华?”

“是。”

宜室细细在尚知脸上搜索蛛丝马迹,“你要与我分居?”

“不,不是法律上的分居,宜室,千万不要误会——”

“啊,无关法律,只是肉体上天南地北,然后如牛郎织女鹊桥之会,一年见一次,问候一声,可是这样?”

“宜室,这不过是暂且之计。”

“李尚知,同你做夫妻这么久,我一向没有与你讨过价还过价。但这一次,我老老实实告诉你,我决不分居,离婚可以,但不分居。”

“宜室,你听我说。”

“不用多废话,亏你开得出口!原来从头到尾你没有赞同过这个计划,你一直希望证件不批准是不是?”

“宜室,我有我的苦衷。”

宜室双手籁籁发抖,她动了真气,“那是一定的,可不是我陷你于不义。”

“宜室,我还有父母需要供养,难道也每月在你那笔遗产里扣数?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坐食山崩?”

宜室呆住。

“你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吧,总不能让李家老中小三代都靠汤宜室女士一个人的积蓄以度余生。”

“你那公积金分部分给他们不就可以。”

“太太,那我同孩子吃什么?”

“你思想搞不通,船到桥头自会直。”

“宜室,你为何要匆匆忙忙的走,”尚知去拉开窗帘,指着对岸灿烂的霓虹灯,“开仗了吗,住不下去了吗,你的一切烦恼,是否一到西岸,会得自动解决?”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宜室也不甘示弱,“走的不止我们一家,潮流如是,大势所趋。”

尚知静下来,过一会儿他问:“只是这样吗,因为大家有,所以你也要有,宜室,这不比人有钻戒,你也要设法弄一只回来。”

宜室凄苦的笑了,“李尚知,即使我是一个那样肤浅的女人,你也从来没有满足过我。”

尚知用只手掩着面孔。

宜室说:“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幸亏,也同时不幸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不想走的话,我带着两个孩子走。”

“请你告诉我,为什么?”

“人各有志。”宜室推门而出。

“宜室,我竟一直不知道这些年来你不快乐。”

“你现在知道了。”

宜室本想出来找孩子,但客厅空无一人。

她们听到父母争吵,回避到房间去了。

宜室把床铺被褥搬到书房长沙发上。道不同志不合的两个人还同睡一张床,实在太过猥琐,做人要有起码的自尊。

宜室取起电话,向宜家吐了半夜苦水。

宜家每过十分钟便笑说:“电话股一定会上升,拥趸实在太多,生意来不及做。”

宜室不去理会这些揶揄,“大难还没到哪,已经要各自飞。”

“给李尚知一个限期,从你抵埗半年起计,有没有工作都得过来团聚。”

“这半年我拖着两个女儿怎么办?”

“买房子呀,选家具,找学校,要做的事多着。”

“那同寡妇有什么分别?”

宜家笑,“再不挂电话你整个礼拜的薪水就报销了。”

宜室问;“所以你不肯结婚是不是?”

宜家承认,“我早已发觉与另外一具肉体,另外一个灵魂情投意合是没有可能的事,不必痴心妄想。”

“可是相处已经这么多年了……”

“他有他的苦衷,尚未出发,已有分歧,勉强他上路,也不会有好结果。”

“总是我让步,宜家,你是我妹妹,你亲眼目睹,我让母亲、让丈夫、让同事,让让让让让,到头来让得生癌。”

“求求你也让我一让,挂电话吧。”

宜室只得结束谈话。

一连几个礼拜,她都没有说话。

圣诞节,收到白重恩的贺卡,她细细写出他们一家的名字,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新历年三十夜,是尚知生日,往年由宜室主持大局,纠众大吃一顿,今年宜室心灰意冷,无意组织派对。

家中气氛十分冷落。

过了年,宜室把辞职信交给庄安妮。

庄安妮说:“我三月份走,你呢?”看样子房子终于卖掉了。

宜室不想说太多,没有回答,回到自己的角落。

贾姬看她一眼,“还有九十天。”

宜室笑一笑,“就这样结束了我伟大的事业女性生涯。”

“别住自己脸上贴金了,事业?牛工一份,阁下离职,五千人填上来。”

“我也很明白没有人会因我离去而哭。”

“有人说庄安妮递了信又想取回,给大老板回绝。”

“有人嚼舌根,她那样老谋深算的人,怎么会轻举妄动,你我加起来都不及她聪明,她会留这样的把柄?荒谬!”

“当我没说过。”

“外头的天地是很大的,孵在小圈子久了,以为只有这里才有阳光空气,贾姬,你比谁都应该走出去看看世界。”

贾姬唯唯喏喏,“多谢指教。”

宜室笑,“我会想念你。”

贾姬看她一眼,“你会熬过去的。”

“你怎么知道?”

“孤芳自赏的人绝对不怕寂寞,生存在赞美颂扬中的人,去到异乡,才无法忍受冷清。”

宜室朝她一鞠躬。

自该日开始,宜室每翻一张日历,都心惊肉跳,平时也慨叹日月如梭,到底还带一二分潇洒,比不得如今,每过一天,大限便近一日,宜室本来就没胖过,怕倒下来,只得拚命的吃。

李尚知当然不会不闻不问,已经替琴瑟办好入学手续。

宜室问:“是不是名校?”

“名校要到一九九0年才有学位。”

“你不是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东西两方,人同此心,家长踏穿名校门槛,挤得头破血流,不如顺其自然,要有出息,自修亦能成才。”

“你要为她们努力争取呀。”

“宜室,最近我也累了,人算不如天算,就进公立学技好了。”

“你呢?”

“多给我六个月,宜室,让我殿后。”

宜室无奈,她说不服他,正等于他也说不服她。

“宜室,辛苦你了。”

宜室低下头,“或许半年后你会乐不思蜀,或许还有更好的日子等着我们。”

最高兴的是小琴,天天拿着电话向每一位同学道别,清脆快乐的声音,比平常说话高两个拍子:“再见,再见。”毫无感情,毫无留恋。

语气太过真实,太不虚伪,叫宜室无地自容,这凉薄的小女孩从何而来?

一定是像宜家阿姨,宜室心宽了,可见嫁祸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李家只关心尚知的动向,对于宜室,漫不经意,这么多年,姻亲始终是姻亲,能够做到相敬如宾,已经大为不易,功德圆满。

农历年后,宜室告老还家,堕落真是痛快,每天睡到十点才起床,敷着面膜看报纸喝红茶,下午专等女儿放学回来厮混,深宵看粤语长片,往往为剧情及演技感动得鼻子发酸。

没想到还无意拾到一段这样适意的日子。

可惜就要走了。

四月份潮湿天气,人人烦恼,尚知却一脸笑容回来。

连鞋都不脱便跳上沙发,“宜室,好消息。”

宜室不去搭腔。

小琴这时候却捧着一本书走过来,“妈妈妈妈,原来中国人在十九世纪大批移民到加拿大,是为着育康省的金矿。”

“你在读什么?”

小琴摊开书,“我自图书馆借来。”书面子上写着“移民”两个大字,“后来他们参予建筑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小琴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成千上万的苦工死在那条铁路上,妈妈,那时候,同中国人做生意的商户都落在黑名单上,排华组织用白漆在中国人家门上打十字做记号,真可怕。”

尚知连忙说:“小琴,那已是历史了。”

“这里说五代之前,即是祖母的祖母那一代。”小琴有时非常执著,不肯放松。

宜室的胃里却是被塞了一大块石头,连小琴都来表示不满。

尚知嚷:“喂喂喂,怎么完全没有人要听我的好消息?”

宜室看着他,“请说吧。”

“我找到工作了。”

宜室心头先是一喜,随即沧桑的笑,李尚知枉作小人,太急于要抛妻弃女,看,她同他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应验了吗。

尚知知道她想什么:“俗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的真面目已经暴露,到头来,你把自己看得最重。”宜室悻悻地。

“宜室,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既然一家子可以同步出发,既往不咎,如何?”

宜室沉默,但是她已经知道他经不起考验。然,试炼是残忍的,对尚知不公平,但她多么希望他是可仰望的强者。

“宜室,这份工作也还是暂时性的,只做一个学期。”

怎么忽然都变成活一天算一天了。

“只得先去了再说。”尚知叹一口气。

他松了领带,像是很累很累,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宜室忽然看见他头顶有一簇白发,这是几时生出来的,怎么她从前一直没有发觉。

不会是油灰吧,她过去拨动一下,不,是货真价实的白发。

尚知动了一动,他是那样疲倦,不消一分钟就睡着了,这是不是逃避现实的一种方法?

宜室扪心自问:没有逼得他太厉害吧。但是,这半年来,她比他更吃苦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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