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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丫鬟(上)-第2部分

小说: 丫鬟(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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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您眼力真好,一瞧便知是一把刀子横著插进臂肉里。”他低笑。
“你还能说笑呢!”福晋又气又急。“你想要额娘心疼死吗?”
他还是笑。
直到织心奔进来,他止住笑脸,眯眼看那体态纤细婀娜、容貌娇艳妍丽的美人。
“贝勒爷伤到哪儿了?”织心一进门就问。
她奔到床边,见到他身上的伤口,凝著眉心。
他不动声色看她,看这似陌生却又熟悉的美人。
“夏儿,快端一盆水进来,还要几块干布,我要给贝勒爷擦身子。”织心镇定地张罗起来。“冬儿,你抱一叠新被还有褥子进来,贝勒爷身上全是汗,只要被子湿了就换,不能让贝勒爷又招了寒。还有绿荷姐,请你帮个手,在这屋子里再起两盆火。”
这是谁?过了片刻,雍竣想起来,她是他要来的婢女,织心。
三年不见,她长大了。
不但梳起花髻,还簪了鲜花,眉眼鼻嘴依稀是她的模样,但已不见青涩,却添了娇艳与妩媚。
夏儿端进一盆水并且送来干布,织心浸湿干布后扭干,坐在床沿轻快但细腻地擦拭著他冒著汗的脸和颈子、胸口,并且小心翼翼地不碰触到他的伤口。
“织心,你瞧瞧你的爷,这伤口有多吓人!刚才我见到大夫给他上药,看到这伤口都快吓死了!没想到大夫竟然还说,这伤口上的腐肉要割除才行!”福晋心疼地喊:“要割肉呢!这岂非像要剜我的心一样!”
“贝勒爷,奴婢先给您换件被子,您别起来,坐著就行。”织心只是柔声对她的主子说,像没听见福晋的话。
闻言,他低笑。
她清脆温软的嗓音没变,身上的香气没变……
一切就像三年前他离家出外经商时一样,她侍候著他,动作没有一丝生涩,依然纯熟。
“我伤的是手不是腿,可以站起来。”他沉声道。
随即,他翻身下床。
织心没说什么,她动作迅速地从冬儿手上接过新的褥子与被子,片刻后两条缎褥已经铺妥,还有一床湖水蓝丝被已换好,然后她扶著主子上床。
那一刻,织心寻常地动作著,然而这肌肤之亲,还是在她心头烙下了刻痕。
已经三年了,她的主子壮了许多,也黑了许多,织心的手触碰著他胸背上的肌肉,那厚实起伏的肌理充满了成熟男人的气味。
要说她不觉得陌生害怕,这是骗人的,然而织心明白,侍候主子是自己最重要的职务,她不能退缩,更不能显露出抗拒的神色,只能如常地劳动著,一切就跟三年前一样。
把自己带进王府的姨娘,在织心进王府之前就明白告诫过她:奴才与主人不同。
多年之后,织心才完全明白,奴才与主人不同之处在于,做奴才的绝不能把自己当做人看,只要一把自己当人看就有自尊,有了自尊便会反抗,只要反抗她就不能再待在巴王府,会成为被逐出的下人。一旦被逐出王府,当然再也领不到每月王府发放的月例银子,爹爹还需偿还当初她卖身的银两。
命运使织心成为王府里的一名奴才,进府那刻她已认了命,为了让爹爹填饱肚子、生活无忧,她心甘情愿卖身为奴。
“大夫,现在就要割除腐肉吗?”扶主子上床后,织心回头问大夫。
“是,贝勒爷的伤一定要立刻医治,再拖下去怕伤口恶化,届时整条手臂都要不保。”大夫道。
福晋的神色又忧愁起来。
“直接来吧!”雍竣对大夫道,他自己伸出手臂。
见到那碗口大的伤,织心胸口都寒了。“就这么剜肉吗?这会有多疼?”她问大夫。
“这个……”大夫面露难色。“贝勒爷得忍著。”
“该怎么做便怎么做,不必客气。”雍竣若无其事道。
大夫颔首。“那么,老夫要动手了。”
织心赶紧回头吩咐。“绿荷姐,你先侍候福晋回房歇息,一会儿我送大夫出门。”
“可是,”福晋担忧长子的病情。“他伤得这么重我不放心,我想留下—;—;”
“福晋,大夫要施刀呢!人多了怕影响大夫,”织心回头叫夏儿、冬儿。“你们也陪福晋一起回房吧!”
“是。”三人一前两后,夏儿、冬儿护著福晋离开。
她们明白织心的意思,织心要福晋离开,是为避免福晋见到大夫为贝勒爷动刀被吓著,况且亲眼看著鲜血淋漓的场面,只会让福晋更心疼。
福晋离开后,大夫就开始动刀了。
织心屏气,看著剜肉的这一幕……
这残忍血腥的一幕,足以让她三天食不下咽。
然而她的主人,雍竣贝勒面无表情,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直至大夫施完刀,在伤口抹好了药、包扎之后,织心已经两腿发软。
“贝勒爷,您先躺下休息。”克服虚弱的感觉,织心上前服侍她的主子躺下。
雍竣没有拒绝,他虽面无表情、刻骨的疼痛虽未击倒他,但他的体力明显衰弱,英俊的脸孔血色尽失。
“贝勒爷臂上的腐肉虽然已去除,不过要看伤口愈合的情况,倘若又化脓,就得再施刀。”大夫又道。
“还要再施刀?”织心错愕。“两次动刀,贝勒爷的体力怎能负荷?”
“倘若不割除腐肉,手臂就要废掉,情况只会更糟糕。”大夫道。
织心吁了口气,她回头看雍竣,他已闭上眼,似乎不关心是否再动刀之事。
他在想什么?
难道他不怕疼吗?
“大夫,贝勒爷伤口恐怕会再动刀之事,请不要告诉福晋。”织心对大夫说。
“这个—;—;”
“我怕福晋要是知道了,会伤心的。倘若贝勒爷的伤口需再动刀,无论如何一定也要瞒著福晋,不能让福晋知道,要不若是吓著了福晋,我怕福晋的身子承受不住。”
听到如此,大夫总算点点头。“我明白了。”
看到大夫点头,织心总算安心。
“贝勒爷,我送大夫回去。”她轻声对主子说。
雍竣点头不语,他依旧闭著眼,靠在床头歇息。
织心这才领著大夫,离开屋子。
送走大夫后,织心回到主人屋内,见雍竣仍维持原来的姿势,闭目靠在床头。
“贝勒爷,让奴婢扶您躺下好吗?”她站在床边,弯著腰轻声问。
他点头,未置片语。
织心伸手搀扶他。
肌肤相亲之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再也撑不起贝勒爷壮硕的身体,这三年奔波在外,他变得健壮有力,与自己有了天南地北的差别。
就在她吃力地搀扶他时,雍竣忽然睁眼,定睛看她。
他在看她,看她的脸蛋,看她玲珑婀娜的身段。
“你长大了。”他忽然说。
织心一愣,差点松手。
“这三年在外都是男仆侍候,屋里忽然有个闺女,倒让我不习惯。”他低笑。
镇定地侍候著他躺下,织心忙著调整他的睡枕,没有答话。
没听见她答,他问:“侍候我,你习惯吗?”
她停下手。“这是奴婢的工作,已做了许多年,当然习惯。”然后忙著为主子拉被。
“你讲话怎么跟三年前一样言不由衷,一点都没变?嗯?”他嗤笑。
“贝勒爷,您在开玩笑?”她停顿,后似又发现自己不该反问。
于是,她接著拉妥被子,再忙拉整褥子。
她迟疑的反应惹他发噱,即便他此刻脸色是苍白的,然而他似乎仍有余裕与她调笑。“你身上好香。”他咧嘴,然后道:“想想,我已有三年未闻得女人香了。”他沉声笑。
织心一慌,更加快手上的工作,然后退开。
“屋里热,奴婢给贝勒爷撤一只炭盆。”她说,同时走到炭盆前蹲下。
“织心,”他叫她,含笑问:“是屋里热,还是你的心热?”
她一惊,勉强微笑。“贝勒爷又在开玩笑。”
这次,他笑而不答。
端起炭盆,织心站起来转身退出屋外。
怎么会……
她心跳得这样厉害!
回自己的小屋路上,织心想,主子跟三年前一样,可又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同之处……
也许是太久没见了,产生隔阂,所以不自在?
没再多想,将炭盆缴回库房后,织心回到她自己的小屋梳洗,梳洗过后将再回主屋侍候,因为今夜至关紧要,她绝不能大意,得细心照料。
“织心。”绿荷在屋外等她。
“绿荷姐,你怎么来了?福晋呢?”
“福晋睡下了,我有话问你。”绿荷将她拉进屋。“你侍候贝勒爷睡下了吗?”
一进到屋内,待织心点燃烛火,绿荷就问。
“睡下了。”
“嗯,那么,你侍候贝勒爷习惯吗?”绿荷又问。
“绿荷姐,”织心轻声笑出来。“你怎么问一样的问题?”
“什么一样的问题?”绿荷眨眼。
“跟贝勒爷问一样的问题。”织心说。
“噢,贝勒爷也这么问你?那么,你习惯吗?”
“这是奴婢的工作,已做了许多年,当然习惯。”她回覆一模一样的答案。
绿荷瞪著她看了很久。
“绿荷姐,你怎么了?”
“怎么可能习惯?”绿荷不信。“贝勒爷是个大男人,如今你长大了!你们三年没见,现在忽然要侍候一个大男人,你当真能习惯吗?”
“把自己当奴才,就能习惯。”织心走到窗边倒杯水,送到绿荷面前。
“奴才!你话说得大,冠冕堂皇,实则心虚。”绿荷斥她:“贝勒爷是男人,你是女人,你忽然要侍候一个大男人,我就不信你没知觉。”
织心却说:“奴才侍候主子,不管主子是男是女都一样。”
“再怎么一样,贝勒爷还是大男人,你是闺女,要是贝勒爷没出过门倒好,可三年未见了,忽然侍候个大男人,能不别扭?”
织心别开眼,淡声问她:“绿荷姐,天晚了,你不歇息吗?”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若不能侍候贝勒爷,我可以跟福晋提。”
“不,”织心说:“贝勒爷是我的主子,奴才不能挑主子,除非贝勒爷不要我侍候。”
“你又何必勉强?”绿荷试探问:“或者,贝勒爷生得高壮又英俊,你心动吗?”
“绿荷姐,你太放肆了。”织心喝斥她。
绿荷笑出来。“我说的是实话,我见了贝勒爷也心动。”
织心转过身,不予理会。
“你长得这么漂亮,又在贝勒爷眼前侍候,难道你没想过,有天贝勒爷会将你收房?”
织心一愣。
半晌后,她淡淡地答:“没想过。”
绿荷眯起眼。“那么现在呢?我提醒你,你应该想到了。”
“绿荷姐,你想多了。”
“怎么会?这样的事,你该多个心眼—;—;”
“奴才便是奴才,主子有主子的打算,奴才再多心,也全是妄想。”
寥寥数句,她打断绿荷的残念。
“可我说的,却是可能发生的事实!”绿荷不放弃。“说真的,倘若我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对你心动。你太美了,又唾手可得,对爷们来说简直如探囊取物,美人轻易可得。”
织心不回话,似充耳不闻。
“好吧,我看,我说的话你不想听。”叹口气,绿荷站起来走到门口。
织心没送她。
“看著吧,到头来,看看是你对还是我对。”站在门口,绿荷固执地对织心说。
织心还是无话。
绿荷这才转身走了。
此时夜已过大半,织心挂心主子,于是匆匆梳洗,准备再返回主屋。
织心回到屋内,雍竣已入睡。
她为主子换过额上的湿巾,拉整被子后,便取出针线绣品,利用刺绣打发时间,安静地坐在一旁陪伴照料。
大半夜过去,大贝勒没有动静,显见他睡得不错,病况还算稳定。
直至此时了,织心也开始感觉到疲累。
终于她放下做了一半的针线活,再换过他额上的湿巾,此时天已将亮,浓浓睡意席卷而来,织心倚臂靠在床边打盹,不敢熟睡……
天大亮,雍竣清醒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是趴在他床边的人儿。
那是张美艳动人的脸蛋。
如此美艳多娇的女人,为他所有,是他的贴身婢女。
他不否认,这感觉十分奇特。
过去织心还小,她确实生得清丽脱俗,却谈不上美艳!但是现在她大了,只要是个正常男人,不可能再漠视她的娇媚。
他是个正常男人,当然动心。
不过,这个美人本来即为他所有,虽则动心之外,却不需巧取豪夺。
没有那野心勃勃的刺激,再美的女人,也缺了把火!
美人易得,佳人难觅。
美人美则美矣,没有追欢求爱的过程,实在缺乏兴味。
想到这里,雍竣淡然一笑。
就在此时,他看到那件遗落在床边做了一半的绣品。绣布上,那幅手工精描的花鸟,看来并非俗物,不像市集上贩售的俗品。
他取起绣布细看片刻,冷凝的眼落在他丫鬟的脸上。
梦中,织心莫名惊醒。
她睁开眼,看到正注视著自己的雍竣。
“您醒了?”她立即警醒,双眼还睡意迷蒙,脑子却已清醒大半。
“扶我起来。”他吩咐。
织心立即伸手搀扶起他,然后立起睡枕,让他靠在床头。
“你一夜没睡?”他问,声调徐淡。
“我担心您,怕夜里伤口恶化引来高烧不退。”走到门边绞干一条盆里的湿巾,织心回答。
回到主子身边,她轻柔地为他拭脸。
“我自己来。”雍竣接过湿巾。
织心没多话,只调头走到屋内箱笼旁,取出里面干爽清香的被套。
“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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