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仙.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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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什么的,可得仔细听好了,不能走神打盹。”
我点点头,他又叮嘱了两句别的。
他一走,我倒在床上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没睡过这么舒服的铺盖,什么都是全新的,而且肯定刚晒过太阳。
“师弟,师弟,起来啦!”
我一激灵,从梦中醒了过来。
蓝素灵站在一边,笑着说:“睡的可真沉,真头大懒猪似的。”
我不大好意思,爬了起来抓抓头:“是啊,你进来我都没听见。”
“该吃饭了。“
我有点懵懵的跟着他走,睡的昏天黑地的,要是有冷水擦一把脸可能会精神一点儿。但是怕误了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对他提起来。
吃饭也不去外面的饭堂了,就没出院子。蓝素灵说:“师傅口味清淡,也不喜欢吃饭的人有很多人在一旁吵闹说话,所以我们这里是自己开伙的,不去外面吃。”
“谁做呢?”
他笑:“当然不是师傅自己做了。有个胡大叔,每天来做三顿饭的。你回来也能见着他。他这人很不错。”
我有点纳闷,小声问他:“师兄,我们每个月……好象还有点零花钱吧?”
蓝素灵看我一眼,说:“有的。师傅每个月都给发。”
我问:“那,师傅的钱从哪儿来的呢?这个蜀山派大家天天吃啊穿啊用的啊,钱都从哪里来的?”
他一笑:“你觉得我们天天坐在这里等天上掉馅饼的吗?不单师傅他有积蓄,门里的这些长辈们哪个没有点私蓄?不是我说,咱们掌门恐怕……”他顿了一下,说:“门里也有产业……这些事情一句两句话的也说不清楚,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那里,几个师兄已经先到了,按座位就能看出各人排行来,当然是孙成武师兄坐左边第一张凳子,然后是蒋大室和刘光祖。我和蓝素灵坐右边,他坐我上首。
桌上的饭菜已经摆上了,师傅才慢慢进来。
我们都站了起来,等师傅坐下了才再落座。没什么人说话,等师傅拿起筷子开吃,我们也就跟着吃。没人说话,吃东西的动静也小。就算是孙成武师兄这么个看起来很粗豪的人,进食的时候竟然也显得挺斯文。
我想,大概是跟着师傅不得不如此吧?
桌上师傅还给我夹了一次菜,我受宠若惊。
蓝素灵笑着说:“到底是小师弟有面子啊。”
师傅淡然的说:“别拘束,菜要不和口味就和老胡说一声。”
我答应着。
菜也没什么不合口味的,我吃了两大碗饭。
不过,菜当然没有苏和做的好吃。
这种时候我真是特别念起他的好来。
不过,他的脾气好象不大好,这阵子他过得不好吗?除了太累是不是还受了莫长老的气?
下午竟然没有想起来问他……他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脾气不好的吧?
下次再见他一定要问问,看我能不能帮上他什么。
可是,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他还不让我去找他。
我只能等他来找我。
这么一等,就是大半年过去了。
我还回过外院去,在以前住的那间屋外等过,找过。但是那只胖胖的可爱小狐狸也没有再露过面。
学武当然苦,一句话说不完,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光是练基本功都练掉半条命。
这其中最让人意外的就是,蓝素灵师兄,平时看起来最温和文气的一个人,论起功夫来竟然还是我们师兄弟中成就最高的一个。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呃,当然他不是狗……不过他平时不声不响挺和气的一个人,可是论天资论努力,却比旁人都强。
19
并没有一开始就学剑,半年的功夫学了两套拳脚,一套心法口诀,拳脚是打的滚瓜烂熟,心诀也背的熟透,但是进展么……
也和别的一起入门的弟子碰过头,在演武场打拳的时候也遇到过。我这点进展,和他们一比,只能算个中下,当时一起拜师的十二个人里,大概倒数三四名是数得着的。而且那个姓林的小孩子,年纪小小,功夫却显得很扎实,身法轻灵,一看就不是一日之功,虽然是一起拜的师入的门,但是本来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他出身定然也是武林世家,以前我外行看不出,现在觉得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明显和没练过武的人绝不一样。
人就是这样的,上一个台阶,看到的世界更宽一些,心里的愿望就再膨胀一圈。
没饭吃的时候想吃饱肚子,吃饱了肚子想活的更好。打杂工的时候想拜师,拜了师之事想的更多。
拼命练拼命练,拳头肿了,小腿也肿了,膝盖伤了,用布缠一缠,第二天照样爬起来。
蓝素灵发现我这样之后,说了一次:“胖子也不是一口吃出来的,不要心急。”
我说:“比别人晚太多了,不拼一点不行。”
他说:“慢慢来,也不是一味的蛮干就成的。”
师傅其实没有教我什么基本功,孙师兄教的拳脚,心诀是蓝素灵教的。他几乎相当于大半个师傅了。而且他的确教的很细,解释的特别清楚。
“咱们师傅啊,那是个沉迷于风花雪月的人哪。”他笑:“门里有时候较劲演武,各位师叔伯和长老们都很上劲儿,就咱们师傅从来不关心那个。”
我也跟着笑笑,功夫照练我的。
脚踝绑布绑的太紧,有点往外渗血。
晚上我打了盆热水来泡,那种又热烫又痛苦又舒缓的感觉,真让人觉得疲倦啊。
忽然门上被敲了两下,然后蓝素灵走了进来。
“蓝师兄。”我赶紧坐正,然后想擦脚穿鞋。
“你不用忙,我拿了药过来。”他把手里的纸包打开,放在桌上,里面有几粒黑糊糊的药丸:“这个用水化开,涂在肿起来的地方,一晚上就好。”
纸包一打开屋里就有一股苦涩的药香。我吸吸鼻子:“嘿,还是师兄关照我。”
他只是笑:“你先用了再说吧。”
我擦了药起身,他要替我上药,我死活不肯,他就把药和干净的布条递给我,坐在一边看我自己来。
“药哪里来的?”
他说:“蜀山怎么会少了药呢?虽然咱们是剑派,可是道士的本行就是炼丹制药啊。”
啊是,我倒忘了。
“师傅炼了一抽屉的药呢,只是平时也没有地方去用。我就拿了一些过来。要是好用的话,等下我再去拿。”
我笑笑:“不愧是师兄啊。”
他也笑:“其实师傅这人很好说话的,只是你还不太了解他。”
药果然很好用,抹上去觉得凉凉的,好象那种胀热消下去不少。
他说:“感觉怎么样?”
“的确挺灵效的。”
他点头:“那就好,你早点歇着,我也过去了。明天早起记得,先把功诀在心里默念一遍,行功一周天再起身。”
我点头:“是,我记下了。”
他出去之后,我把布条缠上,铺床,吹灯,睡觉。
刚躺下没多久,忽然间眼睛又睁开了。
我听到有点细微的,悉悉簌簌的声响。
然后窗子开了一点缝,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窗缝里钻了进来。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张开手。
小狐狸特给面子,从窗上跳到桌上又蹦到床上,跳进我手里。
我抱着它靠脸上蹭了几下,用力捏捏它的尾巴。
感觉好象又重了。
这只肉狐狸,真想把自己养成山猪的样子啊?
我低声问它:“喂,你这段时候上哪儿去了啊?嗯?把我忘了?”
它吱吱的叫了两声。
“是不是回家去了?”我猜测,反正它不会说话,我就当自己猜对了:“你怎么找着我的?我换了地方呢,不住原来那里了。”
它做个嗅嗅嗅的表情。
“闻的吗?”我半信半疑,不知道狐狸鼻子灵不灵。反正——应该没有狗那么灵。
我抱着它狠狠揉了几把,还是觉得不大解气。这诡异又机灵的小家伙,来的蹊跷,行踪又神秘,偏偏我还一直记挂它。
“你现在又有空来了?”我摸摸它:“这半年过得怎么样?没陷进猎夹子里面吧?”
它鼻子嗅嗅,忽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脚上。
“啊,你也闻着药味儿了?鼻子还真灵……”我说:“练功啊,挺苦的。没你这么好命,当只狐狸多自在。”
他在我缠了布带的脚踝处蹭蹭,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过脚背,痒痒的,有点凉滑之后又感觉到有点暖意。
“不疼,真的。”我把它抱起来,虽然它不会说话,可是我能感觉到它对我的关心。
“喂,你是不是小狐狸精啊?”
我低声和它说了一会儿话,精力和体力还是都不太济,它就钻在我的被边上,枕着我的枕头,脚和尾巴放在我的身上,就这么相互依偎着睡了过去。
早起来它已经走了,我发了一会儿呆。
从小到大,得到的温暖并不多。
说起来,这只小狐狸和我,好象还是最亲近的呢。
20
蓝师兄说的很对,起床前先把口诀默念一次,然后吐纳一会儿再起床,感觉的确不一样。
也许是睡得好,看到小狐狸放下一大桩心事。我还替它担心过,怕它是不是被猎人的夹子打了——当然,以它的机灵来说不大可能。或是被道士捉了,这这个可能性就大了。毕竟这山上别的不多,就是道士多。而且这些道士还以除魔卫道画符练剑为己任。还有,是不是回家去了。看起来它是只小狐狸,大概还与狐狸父母兄弟没有分开,它总跑出来,窝里面的老狐狸肯定会担心。但是现在看到它平安无事,总算松一口气了。
吃过午饭我去洗衣裳。师傅有个小僮贴身服侍他,师傅大师兄还有蓝师兄的衣裳他也会收去代洗,但是我才来,可没这么大面子,也不好意思。自己端着木盆,衣裳乱七八糟的堆里面。件件都是脏兮兮的,汗渍啊,草印子,还有灰土。天天摸爬滚打的,衣裳脏的特别快,而且——我发觉衣裳小了一点。
我长个儿了。
真快。
还有,袖子的腋下缯了线。
再发展发展,大概就要裂裆了。
长个儿也有烦恼啊。
我蹲在一块石头边儿搓洗衣裳,真巧,刚开洗,郑全也来了。
我们互相打过如呼,他也开始洗衣裳。不过看他盆里满满的一撂,就知道他洗的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大概还有师傅和师兄的。
我没问。
问题多的人招人烦。
“最近怎么样?”他问。
我说:“还能怎么样啊,累得贼死。”
他点头,心有戚戚焉:“咱比人家底子差,起步晚,那就得咬牙拼命的用功。”
说的对。
我们说了几句话,彼此进度都差不多,都学了两套拳,他说有一式怎么打也不对。这症结我也遇到过,是蓝师兄给我细细的解释清楚明白,手把手教的。我也跟郑全讲了讲,他把衣裳丢开,跳起来就练,手上还湿着,一舞起来水都溅到我脸上了。我擦一把,好气又好笑:“喂,你衣服漂走了!”
他吓一跳,回头一看,果然盆边儿一件衣服被水流冲的已经漂开了,赶紧跑回来勾起。
“对了,昨天我听见有人说嘿……”他一边拧水一边凑过头来:“掌门也带了一个徒弟。”
我愣了下:“没听说啊,当时入门的十二个人,不都在大堂各拜了师傅的吗?”
他说:“大概是掌门自己收的小弟子,那自然身份不同,不能和我们这样的混为一谈。”他这么说的时候,语气是又羡慕又有些嫉妒的。
“你听谁说的啊?”
掌门身份超然,门里的琐事什么的都各有人管,不到重大场合,如祭礼,又或是象上次那样收徒,一般不轻易露面。我有点疑惑:“多半是谣传吧。”
“不是,是我师傅他们说起来的时候,我听了个大概。他们说,不愧是掌门亲自调教,那进境那天资,怕是门里又要出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了。”
我想了想,没什么头绪:“也许不是新收的弟子。”
郑全摇摇头,说:“是的……”
但是他也没有再细说。
我们低头继续搓洗衣裳,然后说起别的话题。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郑全拜的师傅姓顾,是我师傅的师兄,他门下有十来个亲传弟子,所以大家住的挤一点,吃饭也都到大饭堂去吃,这么看来我师傅收徒弟少也有少的好处。
但是蓝师兄他们说起来,一到每年较技的时候,弟子少就显得有些人单力薄了,没有其他师叔伯门下显得那么人才济济的有光彩。
“好在师傅和掌门师叔祖挺投缘的,两人时时在一起下棋说话,倒也没什么人对我们冷淡啊讥讽啊什么的。”
蓝师兄说的淡然,我却有点意外:“啊,难道各位师叔伯之间还……有排挤不和?”
蓝师兄一笑:“嘿,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我们这里的是非已经是极少极小的了。没其他地方那么穷凶极恶乃至你死我活的,那手段和狠劲儿才有得看呢。远的不说吧,就说我们山下不出百里,以前有个双刀门,你听说过没有?”
我摇摇头。
“也不出名的小门派,嘿,越闲的没事儿越要自己门里折腾。那个掌门呢,原来有个女儿,长的应该也是挺美貌的。门下也有不少弟子,亲传弟子就有三个。你看哪,这事情明摆着师妹漂亮,师傅又有掌门之位和家私,自然三个弟子都想着又娶了师妹,又继续掌门的位子……”
他说到这儿停下,我追问:“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