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叫feeling-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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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接到子云的来信,在我离第一次放假还有三天的时候。
虱子:认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写信给你,感觉还真他妈的奇怪。
我在台中一切OK,除了这里的路很难认、我学校位置偏僻、校门口比巷口的7一ll还要小、要自己洗衣服、室友开始变得机车、学校浴室不太干净、教授个性难以捉摸、报告不知道从哪开始写起……之外(仅例举数项),其他真的一切0K。我想这鬼话大概只有你会相信。
我很想回高雄去了,我发现除了高雄之外,其他都不是人待的地方。
前几天系上迎新,看见一个漂亮学姐,经过一天的相处之后,发现她真是个标致、气质、文采、美貌兼具的女孩子,哪知晚上吃饭时,她的男朋友突然出现,害我差点喷饭。
你看过鸭嘴兽吗?她男朋友就长那样。
我班上有四十八个人,只有九个男生,我想你现在一定在骂我三字经,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没错啦!这跟你比起来当然是幸福的多,但你要是跟她们相处,你想自杀的念头大概会胜过逃兵。
现在已经是半夜近两点了,通常这时候我是该睡觉了,但我室友们还在玩电动,隔壁民歌社的同学还在弹吉他,楼上学长们的生日餐会好像还没结束,所以无聊写信给你,你看,我够意思了吧!
但不管怎样呀,人远心不远呀,对吧!
Ps,学妹跟我分手了,因为她说人远心亦远。哈哈!
屎人一九九六年十月十六日我以为,我将来的生活,将会慢慢的走向规律的军事型,每天做一样事,在一样的时间里;每天见一样的人,在一样的过程里;每天走一样的路,在一样的地方里。
直到我结训,被分发部队,下到我生平第一个单位,“阳字号邵阳军舰”之后,我的生命,开始有了重大转折。
这转折之大,是我连想都没想到的。
生活在海上的时间比在陆地上多,我从痛苦到忍受,从忍受到习惯,从习惯到自然,不说别的,光是海上的颠簸,就够你一晚上起来吐个七八次,吐到已经没东西吐了,还是必须吃下东西去吐,否则会虚脱。
但我连想都没想到的转折,还有另一点更让我出乎生命之料。
因为,我遇到了昭仪,在一次晴朗的放假天。
感情在无意识的状况下付出的部份,是往后最沉重的回忆
第十八章
晴朗的放假天给我的定义,不只是天气晴朗而已,还得包括心情。
海军放假可以说比陆、空军爽个几倍,因为我们终于回到陆地上。
刚下梯口,踏到海星码头的土地上,感觉还在摇晃,地面载浮载沉的。
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出了海军军区,门口有一大堆计程车,司机蜂拥而上,跳表包车随便说就随便载,四五个人上了车就走,管他目的地是不是一样,只要可以马上离开那该死的地方,把人载到哪儿去都无所谓。
“司机。麻烦你,凤山。”我随便上了一台计程车,塞了五佰元给司机。“安全第一,但麻烦你用最快的速度。”
“阿兵哥,你很久没放假了喔?”
“上船后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难怪啦!海军仔一踩到陆地像野马脱了缰绳一样,说起来也是很可怜啦!”其实,司机是用台语跟我交谈的。“我也是舰艇兵退伍的,我的印象很深刻,我第一次从船上下梯口,一踩到台湾的陆地,跟我同船同梯的一堆人,马上趴到地上打滚、猛亲、大叫,那个感觉现在还记得耶!”
“我可以体会。”
“所以喔,你们的心情我也可以体会啦!凤山是吧?没问题!绝对安全给你送到家。”
我看着车窗外的高雄市街景,一幕幕以很快的速度往后跑,但却一幕幕的往我心里头印下去,我没有别的感觉,我只是一直对着自己说:“高雄,我回来了。”
“司机,我可以把车窗打开吗?”
“你尽量开,没关系,陆地上的空气一定值得怀念。”
我按下电动窗开关,窗外的风迅速的扑向我的脸,高雄市十二月的空气,冷的,但却裹着熟悉的热情,我对着迎面吹来的风猛吸,管他是不是空气污染,管他是不是烟嚣尘上,我只想把自己丢进高雄里面,连毛细孔都能与空气零距离。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身上那股军人味给洗掉。
我从来不曾感觉到,在自己家里的浴室,拿着那把米白色莲蓬头,转开那圆透明紫色的水龙头,从莲蓬头里喷洒出来的水,冲到自己身上时,竟然是那么如仙似飘的一件事情。
你一定不曾感觉过,洗澡洗到身体像在飘一样,总觉得再多冲一下,我的身体就会往天的方向多靠近一点。
放假时,我对时间的安排,是绝对的紧密,放假三天,会把三天当三十天用;放假五天,就会把五天当五十天用;同理,这次我休六天,我就把六天当六十天用。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你不在一个时间里只做一件事情。
我在穿裤子的时候拿起电话,拨出子云的号码;我在扣上衣钮扣的时候,子云把电话接起来;我跟子云约好五个小时后台中火车站见的时候,我已经把外套穿上;我在找寻钱包、钥匙的时候,也顺便把要留给爸妈的纸条写好了。
我一边准备到台中要换洗的衣服,一边拿着吹风机吹头发;我计划着这一次的台中之行要到哪里玩的时候,我已经替相机换好底片。
子云说,三天后的耶诞节,台中会有很多庆祝活动,当然,庆祝活动本身是不好玩的,我们的目的,是辣妹。
我关上门、插入钥匙、按下电梯、锁上门、把衣服拉撵、把头发顺一顺,窗外的天气很晴朗,我的心情也是。
家里电话突然响起,我急忙拿出钥匙,打开门冲进去,正准备要接时,就已经挂断了。
我又关上门、插入钥匙、按下电梯、锁上门、把衣服拉撑、把头发顺一顺,窗外的天气一样晴朗,我的心情也是。
家里电话又响,我又急忙拿出钥匙,打开门冲进去,接起电话,但我还是慢了那么几秒,电话那头只有嘟嘟嘟的断线声。
我再一次关上门、插入钥匙、按下电梯、锁上门、把衣服拉撑、把头发顺一顺,窗外的天气依然晴朗,我的心情有点怪,因为电话。
我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远远的看了看电话,它似乎没有再响起的徵兆,我慢慢的关上门,转动着钥匙。
然后,电话又响了。
我迅速的把门打开,冲到电话旁,把电话接起来。
“喂,请问唐祥溥在吗?”电话那头,一个女孩子,轻柔的声音,像是刚睡醒的漫然。
“我就是,哪位?”
“猜猜看,我是谁?”
“如果我知道,就不需要猜了。”
“你不想猜?”
“我是猜不着,不是不想猜。”
“你还是一样直接,即使你的语气很客气,但你说话永远都只留一点点空间给别人。”
“不会吧……你是……”
“我是昭仪。”
我的思绪瞬间掉到多年前,我跟子云第一次遇见昭仪的时候。
认识昭仪的时间,其实比认识Feeling要早。记得,那是在篮球场边,我跟子云还有阿群,正在跟另一个队伍打三对三斗牛,场边有很多人观看。
阿群也是我们的死党之一,他的名字被子云拿去写《这是我的答案》,他大喊无辜,但对子云却是满心的支持。
后来,有个女孩子喊了一声“playone”,让在场的许多人都吓了一跳。
在那个球场上,我、阿群、加上子云的阵容,是很难被打败的,当然,这种优势只在那个球场上成立。
但因为队伍太多,轮到那个女孩的队伍上场时,已经天暗,篮框已经变成一团黑影。
“小姐,抱歉,天黑了,没办法继续打下去。”子云对着那个女孩说,而那女孩的队友也已经背起背包离开。
“我等了这么久,你说不打就不打?”
“小姐。我不是说不跟你打,而是天真的已经黑了,已经看不到篮框了。”
“我看得到。”
“小姐。我们不是要为难你,这样吧!明天下午继续,我们等你。”
“我要现在打。”
子云没办法拗得过她,说了句抱歉,拿起东西就走。
我跟阿群没说话,跟在子云后面离开球场;她也没再说话,拿了东西,跟在我们后面。
我以为子云不说话、阿群没搭腔、我没有发言、她也没继续抗议的情况下,这件事就结束了。
但我却因为她的一句话,陪她在天黑之后的球场,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球。
“今天没跟你们打,明天我就不在高雄了。”
“很巧。今天我放假,你就打电话来了。”
“放假?”
“是呀!我变成军人了,现在在海军。”
“啊?!真的?”
“是呀!你不是搬到新竹去了吗?”
“我又搬回来了,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搬回来。”
“为什么?”
“我故意考回高雄呀。”
我跟她聊了好一下子,从以前到现在,从近况到不远的未来。这感觉像是多年没见的好友,想把自己这些日子来的事情一次就让对方了解一样,话闸子一开,嘴巴就停不了。
“那你现在在哪?学校宿舍?”
“对呀,我很无聊,想找你去看电影。”
“真可惜,我现在要到台中去了,子云在台中等我。”
我以为在我告诉她我要到台中,而她也没有多表示意见的情况下,这件事情、这通电话,就这样结束了。
但我却因为她的一句话。留在高雄,这一留就是三天。
“今天没见到你,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你出现的突然,但我的空而却像是已经……等你很久了一般……
第十九章
我后来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为了她留在高雄三天。
这个她是指昭仪。
其实,那三天是怎么过的,我大概已经忘了,隐约记得的是,昭仪在那二天里,给了我很多的快乐。
她是个简单大方的女孩子,没有相当亮丽的外表,但却会让人对她的清秀有一种熟悉感,像极了隔壁陪你一起长大的女孩子,玩办家家酒时,你扮爸爸,她就扮妈妈,你是医生,她就是护士,你是王子,她就是公主。
她看起来粗神经,其实很纤细,给人像是男孩子味道,却有着很温柔的个性。许多事情在你还没有想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完了,当你觉得奇怪的时候,她也不会告诉你,其实那些她为你而努力的成果。
把记忆从已被尘封的那一部份挖出来,我赫然发现,有一种人是可以很安静的等待,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看着你,心里冀望着你的每一个下一步,可以稍稍转向他所在的方向,而他早已经准备好,把他所有最美好的事物都给你。
昭仪就是这样对我的。
直到一九九八年,跟昭仪认识了整整四年的时间,除了寄给她的卡片之外,我从不曾主动跟她联络过。
她向我要我家电话,我给她,但她几乎没有打过;她主动在卡片里写上她在新竹的电话,我也从没有打去过。我们之间的连络方式,是每年固定的那几张贺节问候卡片。
这似乎变成了一种既定的模式。每年两个情人节,我都会收到她寄来的情人节卡片,时间总是会在二月十四日当天,以及农历七月七日的七夕。
一个男孩子在情人节固定收到一个女孩子的卡片,我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会起什么样的化学作用;但在我跟昭仪身上,这就像是两个不会起反应的化学式,我不会因为她寄情人节卡片来而想太多,她也不会因为寄情人节卡片来给我而多给我什么。
我可以看到她在卡片上写下的字句里的关心,但却看不到她那些字句里隐藏着的爱情。
可能是我笨吧!但也可能是我心里已经有个人。
子云对我说,如果昭仪每年在固定的时间里也寄同样的东西给他,那我确实不需要想太多;偏偏,只有我一个人收到她的米色信封,里面装着彩色卡片。
当然,不只是情人节而已,耶诞节与过年也不例外,偶尔她还会在端午节、中秋节寄来卡片,问候我是不是已经吃了粽子?或是又跟子云买了鞭炮到处放?
我曾经在卡片中向她提到,我跟她像是一直面对面的两座山谷,每年除了情人节、耶诞节、年节之外,其他的时间,谷间都弥漫着浓浓的山岚,而山岚使得我们一直看不清对方,所以卡片变成了芭蕉扇,只是这把芭蕉扇煽的不是火焰山的火,而是我与昭仪之间的山岚。
一九九九年,农历年前,好冷。
子云打电话来说,台中冷到让他想自杀。天生怕冷的他,一天到晚躲在被窝里不想出门。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