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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心慌的周末-第13部分

小说: 心慌的周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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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开怀倒抽一口冷气,“你只有十万?”
    老太太收回手,慧黠地说:“我总得留点防身呀。”
    陈开怀急起来,“现在的物价昂贵,加建一尺房子得七十多元,母亲,你高抬贵
手。”
    老太太不说,“你不是想赚我的吧。”
    哎呀,陈开怀这才知道姜是老的辣。
    “可是我也不能蚀本呀。”
    老太太动气,“你哥哥从来不与我说这些。”
    “开友不但收入高,且稳不可当,我们不能比。”
    老太太抢白女儿,“那你不自量力了。”
    母女俩当下不欢而散。
    平时怎么样袒护她都是假的,利害关头,老太太精明入骨。
    陈开怀不甘心,拉住之之问:“你们家开销由谁人负责?”
    之之据实答:“一直是母亲当家,父亲的家用不够,她自动贴补。”
    “你爷爷奶奶有无帮补?”
    之之笑,“姑姑,怎么好意思叫耋耄老人士出分子。”
    “你是指他们白吃白喝这些年?”都叫纵坏了。
    “不但是他们,”之之的笑意越来越浓,“连带我同陈知都是白住白吃。”
    陈开怀呆若木鸡。
    难怪嫂嫂听说要把老人接走一点也不激动,原来多年来供奉两老并无好处。
    之之闲闲地说:“当然,房子当年由爷爷置下,以低于市价转卖给父亲,爷爷要走
的话,我们会把屋价差距补还爷爷。”
    每个人的口气都似财经专家,陈开怀越发觉得自己不折不扣似乡下来的土豹子。
    之之满有兴趣的问:“姑姑,你替他们递了申请表格没有?”
    陈开怀定一定神,“还没有。”
    “那要快点做,据说第一类亲属团聚,也要拖至一年半。”
    陈开怀不出声,连这个侄女儿都不好应付。
    “你呢之之,你可考虑移民?”
    “要走总有办法。”之之非常镇定。
    “你好像不急。”
    之之分析道:“香港一般小市民的生活最最享受,早上喝茶,下午打四圈,晚上看
电影,交通方便,亲友就在眼前,收入高,税金低,非不得意,谁想劳师动众,当然都
用拖字诀。”
    “是吗?”陈开怀表示怀疑,“我听得你们人心惶惶。”
    之之不动声色,“那么你自己观察好了。”
    她打一个长长的呵欠。
    表示累了,不愿意再谈下去。





心慌的周末
(六)

    “之之。”
    “什么事?”
    “明天我要见老同学,想问你借行头。”
    “没问题,你尽管挑,鞋子手袋如果适合也请选用。”
    一套衣服,代表千言万语。
    周末,之之赴吴彤约会,看见吴阿姨那身打扮,立即觉得沧桑。
    吴彤穿着茄子紫棉织上衣,大花裙裤,这种颜色由她那个年纪车穿,有点不讨好,
映得皮肤黄黄。
    她应当穿线条流动,颜色素雅,低调子的名贵套装,已经没有必要争取不相干人的
注目礼。
    之之去接她,她上车的时候,腿一提,之之眼尖,瞥到她裤管里侧一块小小的纸标
价没除下,写着一百七十五元,之之吓一跳,十二分震惊。
    这种等级的衣服从什么地方买来,是红那一家出口厂的退货?
    本来穿何种衣服不要紧,之之本人就有本事把七块钱一件男装内衣穿得时髦兼性感。
    但不是像吴彤这样穿法。
    吴彤最错误的一点是妄想以廉价充贵格。
    距离十公尺都看得出来,骗谁呢,香港人谁没练成金睛火眼,还出来走呢。
    之之内心受那套坏衣服震荡久久未能平复。
    过一会儿她才能客套说;“吴阿姨真记得我。”
    吴彤却开门见山问:“季力好吗?”
    之之据实答:“不大好。”这是真的。
    “听说他约会年轻的打字员。”
    之之一怔,吴彤的行程顶清楚。
    吴彤讲下去:“大腹贾的女友越来越小不要紧,季力又是另外一件事,同小女孩走,
表示他已没有能力应酬成熟女子。”
    之之笑笑,“吴阿姨真关心我舅舅。”
    “是的,”吴彤怔怔地,“我没有忘记他。”
    之之试探道:“人家大法官不吃醋吗?”
    “阿,那个人。”
    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早已不来往了。”
    之之一听,顿时眉花眼笑,“哎呀,真是,我的意思是,究竟什么事,那么,你此
刻独身了。”言无伦次。
    吴彤幽幽地答:“我一直是独身女子。”
    这是真的,一直以来,谁也没有供奉她,谁也没说过“我对你负责”,吴彤浪迹江
湖,身边有时有固定男友,有时没有,男性还算待她不错,却又不致于好得要与她组织
一个家庭。
    整个七十年代香港不晓得出现多少该类型的独身子女了,简直是一个至显著奇突的
社会现象,可借有识之士统统只对“黑社会与青少年犯罪率”这种题目比较有兴趣,故
乏人深入研究。
    开头的时候,还当作是一个自由自在,优哉悠哉的过渡期,踏入八十年代,渐渐发
觉过渡期已成为生活,不是开玩笑的事了,永远独身!这个念头可怕之至。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处理,吴彤已憔悴下来。
    她受过高等教育,不愿降格迁就,每次同那名老外出去,她就问自己:吴彤吴彤你
在搞什么鬼?
    别人说她什么她可以不理,她可躲不过自己良知的责备。
    她做不下去,她同老外提出分手,别人笑她不要紧,一个人若不住讥笑自己,会自
杀的。
    吴彤用手托住头,信心崩溃。
    之之十分不忍。
    她喜欢这个阿姨,吴彤一直没有机心,从来没有对陈家任何人等使过手段。
    行事一是一,二是二,光明磊落,与季力来往这么久,并无钱很纠葛,都是很了不
起的事。
    还有,为人大方可爱,黄熟梅子即黄熟梅子,不屑卖青。
    之之按住她的手,“我们夫乘新缆车。”
    吴彤苦笑,小女孩真有兴致。
    之之说:“祖母说,她廿年居西湖侧,满心以为日日可去西湖,谁知缘悭一面,你
多久没乘缆车了?”
    也有廿年了吧。
    很小的时候,由父亲带上来,罕纳地看着腕粗的铁缆把车卡绞拉上山去,靠得住吗,
会不会有危险,两边是森葱葱的树木以及洋人的住宅,一切都是新奇的。
    吴彤的表情凄凉。
    当年她父亲在德辅道中历山大厦上班。
    街名与屋名,统统由洋名翻译过来,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城市发生如许深切的感情,
实在匪夷所思。
    如果之之说不舍得,吴彤更加不懂形容她的感情。
    之之说:“吴阿姨,回来吧。”
    吴彤如梦初醒,“什么?你说什么?”
    “回来做我与陈知的舅母吧。”
    吴彤忽然笑起来,笑得流出眼泪,“可惜你不能代表你舅舅。”
    之之微笑,“或许我可以控制他。”
    吴彤一怔。
    这时候,缆车正慢慢驶上梅道,山下一片海光山色,明艳照人,车中日本游客忍不
住纷纷发出赞叹之声,频频把照相机举起。
    “太迟了。”吴彤别转脸。
    之之温柔的声音油丝般钻入她耳朵:“大家那么熟,且把那无关紧要的自尊搁一旁
再说,我们家一切都是现成,买几件新家私即可结婚,老爷子老奶奶快要移民,家里没
有什么人了,实在需要你来撑场面,还有,趁尚能生孩子,莫再迟疑。”
    吴彤不相信这样的体己话会出自年轻的之之,她用手掩住脸,泪水自指缝泻出。
    之之递一块大手帕给她。
    “不要嫌弃季力。”
    “我再也找不到他,我再也找不到自己。”
    之之幽默地问:“这是谁的名句?何经何典?我没听懂。”
    “到哪里去找季力。”吴彤没精打采。
    之之微笑,“不用找,这不就是他吗。”
    缆车停站,车门打开,之之伸手一指,吴彤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西装客轻盈的来。
    这不是季力是谁!
    吴彤睁大双眼,疑幻疑真。
    之之连忙识趣地把座位让给舅舅,她退到最后一排去,坐在日本妇女身边。
    只见季力开头没有说话,隔些时候,轻轻在吴彤耳边倾诉起来。
    之之在后座做一个陶醉的观众,缆车摇摇晃晃,更衬托得此景此情无限浪漫。
    其实季力说的话一点也不罗漫蒂克。
    他取出一枚指环,同吴彤说:“石头是小一点,货真价实是卡地亚出品,别的牌子
你也不会收,徒然自讨没趣。”
    一言道尽吴彤一贯的虚荣与幼稚,她不禁饮泣。
    四周的日本游客静寂下来。
    “你不嫌弃的话就戴上它吧。”
    吴彤手颤颤接过戒指,一滑,指环落在地上,随倾斜的车厢往后座溜,之之金睛火
眼般盯住它,待它一滚到脚边、便从容的拾起它。
    谁知日本太太比她先一步,弯腰拣起指环,一看,惊艳地嚷:“卡地亚!”
    吴彤总算找到同志了。
    这时季力到后座来找回指环,轻轻说一句“失而复得”,便往吴彤右手无名指上套
起。
    众游客拍起手来。
    缆车抵达山顶。
    之之下车前看着舅舅与舅母笑一笑。
    张学人在总站等之之,立刻迎上来。
    之之向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号。
    学人吁出一口气,很中肯的说:“他俩童心未氓。”
    之之默认。
    他想回到她身边,她又不能将他忘怀,于是之之做了一点点手脚。
    “剧本编得很好。”学人说。
    “谢谢你。”之之微笑。
    “你看,旧咖啡店已经拆卸。”
    之之觉得无味,“下山去吧。”
    “他们呢?”学人问。
    之之答:“自由发挥演技。”
    她把本票还给学人。
    喜事很快地办起来,同一件事,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南辕北辙。
    季庄最高兴,慷慨地送两张飞机票让他们到巴黎渡蜜月,弟弟终于成家,可慰父母
在天之灵。
    陈开友连忙说:“一个星期的酒店费用意我身上。”
    陈家老祖母有点困惑,“季力决定娶那名狐骚臭洋妇?”
    之之连忙说:“不,不是那个,是娶吴彤阿姨。”
    陈开怀心想:我结婚的时候,众人毛巾都不送我一条,可见亲疏有别,各安天命。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陈知十分开心,“患难见真情,我相信舅舅舅母可以白头偕老。”
    季庄点点头,“这回子狗嘴真的长出象牙来。”
    买到飞机票,他们就飞走了,浑忘护照及居留权,留待日后慢慢再搞。
    之之送完这一对,很愉快的说:“爷爷奶奶也快要起程了是不是?”
    没有太多不舍得,陈老太脸上变色。
    加上一早季庄去银行办妥手续把现款套了出来存进老太太户口,老人更有种不被需
要的感觉。
    一拍两散。
    陈开怀心中亦十分忐忑:有几把握服侍得两老称心如意?已经骑虎难下。
    之之不理这些,问母亲:“你们可有举行婚礼?”
    季庄摇摇头,“穿件光鲜点的衣裳注册了事。”
    “没有后悔?”之之很替母亲不值。
    “懊悔的事多得很,轮不到它。”季庄淡淡的。
    “我想穿件最美丽的白纱。”
    季庄笑,“照他们外国人俗例,女方家长要负担婚礼全部费用,你饶了你老爸吧。”
    之之辩曰:“我们现在很好呀,吴彤阿姨也入了股,这间屋子,人人有分,谁也不
欠谁,谁都不用看谁脸色,应该藉一个盛大婚礼来庆祝我们家人建家。”
    季庄且不理之之歪理,只是指着她笑。
    之之面孔渐渐深红,咚咚咚奔回房去。
    店里生意并无起色,季庄抽空替季力去看家具。
    通街大减价,是买家天堂。
    手边有现款便是皇帝。
    市道表面似乎平静,又像渐渐恢复常态,所有暗涌恐怕要待年底才会露出来。
    季庄猜想弟弟弟妇两个时髦人受过惨痛教训后已学了乖,不再口口声声要十九世纪
装饰艺术式家具。他们大抵已经体会明白,虚假的排场需要付出很大代价,还是脚踏实
地的好。
    由她作主,替他们买下一房朴素英式乡村款实木家具。
    季庄说:“之之,把你的睡房让出来,打通了给他们做起座间,舒服得多。”
    “我搬到哪里去?”之之大声抗议。
    “你祖父母一走,楼下便是你的天下。”
    之之十分满意:“妈,我不要哥哥,我情愿要姐姐,姐姐对弟妹最好。”
    季庄反问:“为什么要等人对你好,为什么不主动对人家好,施比受有福你听过没
有。”
    之之益发觉得母亲是正人君子,十分钦佩。
    家里边为这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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