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猎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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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相信了?!”斯特伦的语气中有一丝谴责,如果我们早点相信他,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战友死于非命。眼前的一幕已经让我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了…他们竟然像老朋友一样亲密,就在遍地战友的尸体中间打情骂俏!
“这个狗娘养的新西伯利亚猪猡!”雅茨克恨得咬牙切齿地小声说。
“天啊,那是‘巴松管’!”斯特伦他们这时候看见车臣人从那两辆车上开始向下卸货,他们从车上卸下来的竟然是整整60枚SPG…9反坦克
火箭弹和20枚9M111“巴松管”反坦克导弹,这些可是对付T…72坦克的好东西——就在1月份,联邦军第131旅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进入格罗市中心,但从此之后厄运连连,仅仅三天,他们的26辆坦克有20辆被摧毁,120辆装甲车也只剩下不到20辆。
“钱呢?”大尉盯着马基耶夫问道。
“在这儿,一个子不少!”马基耶夫挥挥手,两个车臣人提上来两个箱子,“你和你婊子养的上校一人一箱。”
“谢谢!”大尉让他的亲信接过了箱子查看了一下,然后转身向他的装甲车走去。但就在他要走进他的装甲车的时候突然问道:
“人数清点过了吗”
“除了完蛋的,剩下的都在这里。”马基耶夫指着一边的俘虏说。
“不,我要的是人数!”大尉坚持地说。
“可是有的人已经成了碎马桶!”马基耶夫不耐烦地叫道,他是在说那些被火箭弹炸成了碎块的士兵。
“那就数他们头颅,头颅不会轻易碎的!” 看来他已经对此经验十足,想来也应该有不少战友丧生于这样的阴谋。
“好吧!好吧!你这个该死的新西伯利亚猪猡!”马基耶夫竟然知道大尉的士兵是这样称呼他们指挥官的。
“一共39人,包括您这颗头颅!”马基耶夫终于从一个士兵那里得到数据,告诉给大尉说。
“39?不对,少了三个!你没弄错?”大尉立刻警觉起来,怀疑地看着马基耶夫。
马基耶夫立刻转头看着那个报数的车臣人,那小子吓了一跳。
“绝对没错!”
“搜!”马基耶夫立刻一挥手,周围的数百车臣武装分子纷纷向四周散去。他也知道如果有人走漏风声,那就会很麻烦。
“我们怎么办?”雅茨克紧张地看着外面,该死的大尉竟然想到要清点人数,他真是他妈的滴水不漏啊。
“等待命运!”斯特伦反倒显得很平静。
“如果被俘,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们?”我看了看外面,恐怕难逃厄运了,我最担心的就是称为俘虏,不知道一向以残忍著称的大胡子们会怎么对待我们这些俘虏。
“死的比较难看!”斯特伦仍然像是在说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道是假装镇定,还是他骨子里就是这种冷血无畏的个性。
“我不想就这样完蛋,我妈妈还等我……”雅茨克这个老兵此时竟然带着哭腔说,看来不论一个人是如何的身经百战,到了厄运临头的时候也总是难免悲伤乞怜。妈的!至少你妈还知道你去哪了!
“啊!”
雅茨克突然一声惊叫,我和斯特伦也惊的浑身一颤,一个大胡子突然从洞口上面倒垂着头出现在眼前,那浓眉大眼正和雅茨克看了个对眼,两个人的眼睛距离正好只隔着一支冲锋枪的距离,可谓近在咫尺。雅茨克的手臂跟着一哆嗦,手指差一点就扣动扳机,那枪口正对着这个车臣人的嘴。
这个恶鬼倒是一点胆惧都没有,裂开嘴朝着这三只小动物笑了笑,几个月没刷过牙的嘴里喷出的恶臭迅速污染了小小的洞口。
我、斯特伦和裤子湿透了的雅茨克举着双手一个接一个爬出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和那个曾经在我们心中很有威信的长官对视了一眼,大尉毫无愧疚地看着我们。他们没有给我们说话的机会,押着我们三个集中到俘虏堆中。
“你的钱、我的货,一笔好买卖!”很快,他们结束了交易。
当我们被押着爬上对面的山坡的时候,突然看到两架米…24武装直升机出现在刚才的战场上空,那周围还有几个活动的车臣人。
“他们为什么不撤离?”我一时没弄明白那几个匪徒还留在那里干什么,于是轻轻地问走在身边的斯特伦。
“伪造现场!”斯特伦说。
原来,匪徒卸走了
火箭弹和导弹之后又在车上装上了一些炸药和汽油,然后将原本装载导弹的空箱堆放在空地上,仿佛还没有来得及搬运走。之后,大尉通过电台报告说他们遭遇了车臣,不得不改变路线,但仍然摆脱不了匪徒的攻击。
“战斗人员已经大部分阵亡了,物资很可能落入敌人手中,请求支援!”大尉通过电台向基地呼叫。
“你为什么现在才报告?”电台里传来上校故作震惊而恼怒的吼叫声。
“电台被打穿了一个洞,刚刚修好。”
“告诉航空兵,把那两辆车炸掉!”上校对身边的人说,接着对着电台通知大尉说,“你们要坚持战斗,不要让那些婊子养的车臣人拿到一枚导弹,直到你们看到直升机后才能撤退了!祝你们好运!”
“明白!”
大尉说完关闭了电台,然后抬手对着电台开了一枪。
两架米…24已经进入了导弹射程,发射了2枚“螺旋”型激光制导反坦克导弹,猛烈的的爆炸声立刻埋葬了所有阴谋和罪恶,当然,也包括所有冤魂,也许,在联邦军队中永远也不会有人为这些怨魂申诉。
“难道上面就没人怀疑这件事吗?例如车队为什么会遭到伏击?”我不解地问。
“天天都有车队和匪徒遭遇,谁会怀疑呢?即使也许会有人怀疑,但谁又会真正调查呢?风筝的线在下面,钓鱼的线在上面,事情总是被人控制的,揭开谜底也许对大家都没好处。”斯特伦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
第二章 回忆之殇:半年前(1)
半年前
“死寂的夜,天际与街区笼罩着一层黑压压的雾,马路空无一人——‘叭嗒……叭嗒嗒’—— 只有我的脚步在空灵中慌张回荡,越来越紧,越来越急。呼吸声、喘息声、心跳声混成一片,蚊蚊地在脑海轰鸣,漆黑的天穹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胸腔快近爆裂的剧痛。眼前那层雾在蜕变,由黑而紫,由紫而红,一束束绿光刺穿了我的眼,那是阿尔嘉口吐的殷红,那是三双瞳孔狰狞的索命。那片殷红弥漫,吞噬了我的眼,翻肠倒肚的血腥胜过初踏解剖台的心悸。我杀了人!枪响起那刻的酣畅淋漓,报仇血恨的刺激快感,搜刮毒品美金的镇定自若,如同擦上心头的酒精顷刻挥发殆尽,残留的是揪心的恐慌。手术刀、白大褂、内蒙的家哐当一声全在脑海破碎流离。耳际仿佛响起了警笛。逃!跳入眼前的唯一念头!可,这就是我的留学梦吗?我究竟能逃到哪?等待我的是什么?死亡?铁窗?我真的是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吗?或者说从我离开中国来到俄罗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叩开了地狱的大门?来不及想了,一切伤感的情绪都被死亡的威胁和求生的欲望埋葬了。即使让我沦为魔鬼,我也要生存下去,这样总比成为地狱的冤魂来得痛快。 10月13日,1993年。”
没想到我是这样毕业的!
杀人原来与解剖无异,破釜沉舟的冲动,狂风骤雨的爆发,心悸恐慌的收场。毛骨悚然的刺骨惊恐痛彻心扉、麻醉全身,尔后是异常的平静、异常的理智。从未想过自己会杀人,也从未想过自己竟能从杀人的惶恐中幸存下来。冲出圣罗伊国立大学大门的一刻,最后一次回头看一眼这座曾经梦寐以求的校园。初来时严冬的冰天雪地已经变成了盛夏的郁郁葱葱,季节的车轮翻转了一百八十度,而我也从命运车轮的顶点跌入了底谷。这里的一切只能在梦里重游,踏出了这一步,从此就是不归路。这一次,我真的是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吗?或者说从我离开中国来到这个冰天雪地的国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叩开了地狱的大门?来不及想了,一切伤感的情绪都被死亡的威胁和求生的欲望埋葬了。即使让我沦为魔鬼,我也要生存下去,这样总比成为地狱的冤魂来得痛快。
拦了一辆
出租车,脑子里回荡着老王的话“逃!向西逃”。车如离弦之箭,一路向西开出了圣罗伊市区,随后我又立刻换了一辆车,接着继续向西行驶这条公路如此宽阔、毫无阻拦,但这条路究竟是他妈的通向生存还是灭亡,只有上帝才知道。
圣罗伊的西北与芬兰隔海相望,西南与爱沙尼亚毗邻——爱沙尼亚已经在1991年8月20日正式独立,成为一个欧洲独立国家,但仍然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好能先去那里,搞到假身份之后再说,因为想蒙混过关进入芬兰恐怕非常不容易。
怎样才能去爱沙尼亚呢?走陆路口岸?联邦警察肯定正在仔细地盘查每一个中国人。中国人在这里很少,也很容易辨认,只要他被人发现没有任何证件,就会立刻招来别人的怀疑,那等于自投罗网。相对来说,走海路可能会更安全一些,毕竟海上没有那么稠密的人,更没有那么多双犀利的眼睛。
“去海边!”我告诉司机。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去海边吗?”司机带着疑虑问我,这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大概四五十岁,像个破落的教师。在这样的清晨,一个孤零零的中国人,脸上写着难以掩饰的仓惶,又肯花这么多钱搭出租车去海边,这的确会让人产生怀疑。
“我……在寻找灵感,我是艺术院校的学生。”
“绝望的灵感?”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我一眼,我隐约能感受到一丝疑虑和不解。难道他以为我是个想自杀的人吗?我脸上的神情确实掺杂着一些绝望,这种表情让我自己都感到压抑。
“……”此时,我真不知道该编怎样的谎言,沉默也许就是最好的答案。
“有什么困难吗?你知道,我们的国家现在就像破落的贵族,或者门庭冷落的寡妇,到处都是失望的人,不过,生活总会好起来的,上帝不会让他的子民永远生活在苦难中。”
上帝不是说不会让他的子民永远生活在苦难中吗?那为什么有些民族的苦难会绵延几千年呢?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心情跟他辩驳。
尽管司机并没有相信我所说的,但还是照我的要求掉头向海边驶去。我不知道自己制造的这桩枪杀案会不会已经登上了圣罗伊的电视新闻,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必须尽快逃出去,不然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将我报告给警察。现在天刚刚亮,我还有时间。
“你相信上帝吗?”
“不相信。”此时我倒真希望自己能信点什么,这样也好做一些祈祷,让我不必每一秒都在精神的极度煎熬中度过。
“我们以前也不信。你是中国人?”
“不,不是,韩国人。”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撒谎,或许现在中国人这个词在他耳朵里就是潜逃犯的同义词。
“呃,韩国人,一个坚强的民族……”
“大叔,你知道海边哪里的风景比较好吗?安静一点,最好没有人来打扰我。”我试探着问。
“啊,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没有我不知道的。你要去风景好一点的海边,这没问题,我知道哪里有。”
“最好是一个安宁的地方。”我再次强调说。
“我明白,安宁与美丽,自杀者都喜欢选择这样的地方。”
“……”无言,心乱如麻。
“孩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自杀吗?”看来这个家伙是一定要充当一次临时心理医生了。
“大叔,你生活的如意吗?”我看了看这个人,身材高大,手掌和脸部的皮肤细腻,看来以前的生活不错,但现在似乎一切都变了味道。
“孩子,如果我生活如意,怎么会在外面开一整夜的
出租车呢?”
“那么,大叔,我想和你做笔交易!”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试试运气,同时手已经扣住了怀里的手枪扳机。如果交易不成,我就必须要杀掉这个人,虽然这人以前可能就是一个迂腐的知识分子,从来没踩死过一只蚂蚁,但倒霉的事情谁都可能碰上,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就是为了活着。
“交易?什么交易?”这个人也立刻警觉起来,他疲惫的眼睛立刻睁大了,小心地通过后视镜盯着我,看来这个韩国人不是要自杀的。
“您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一定知道什么地方能偷渡过去。”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3000美元从后面递了过去,“这也许能让您睡上几天好觉。”
一阵沉默,他盯着后视镜中的我,许久都不作声。
我也没再说话,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