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漏短-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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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真是无趣的人,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还想再试试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没想到稍微受点伤他就退去了,真不知道当年怎么创下一个武馆的。”看着余征远去的背影,陆远自言自语了两句,然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经过余征这番挑战,陆远心头离别的愁绪倒是淡了不少。
“想不到余馆主竟然还算是做了点有益于我的事,下次见面好好跟人家道个谢吧。”陆远如是想着,又想想这次出门时间着实有些久,陆远着实有些想念娘亲。此行最挂心陆远的,恐怕就是那爱操心的娘了,也不知道陆高是否有将自己受伤的事情跟她说。至于陆高,离开鹊谷前刚刚见了一面,倒是不怎么思念。还有镖局里的其他镖师,新进的三五个月的有,最老的从年轻时候就跟着陆高干了,倒是名副其实地看着陆远长大的,感情也颇为深厚,近些年没少“指点”陆远功夫,此次功力大进,陆远倒是颇有些想看看镖头们的嘴能塞下几个鸡蛋了。
一念及此,陆远恨不得马上飞回平安镖局。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
第28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泉州府府城,是个临海的海港,鱼市便在临港的南面,俗称南市,同时海港又是重要的对外商路,从宋朝开始就有海上丝绸之路之称,南面的市集十分繁华。北面乃是清源山,老君岩亦是从宋朝便屹立至今。官署、驿馆等重地一律安置在东面,西面才是大多数人的居所。
陆远一路由江西向福建东行,正好从西门进府城,平安镖局在泉州府算是不小的势力,府邸还算阔气,一进府城,陆远便遥遥看到了自家门头。久违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一时间,陆远竟不自觉跑了起来。此时正值未末申初之时,出镖的人不在,其他镖师要么在练筋骨,要么午睡刚醒,门口扫地的小厮也正打着哈欠。那小厮刚揉揉眼,便看到一袭白衣的陆远远远地跑过来,小厮登时扔了手中的扫把,往镖局里跑……
“诶,我说大萝卜你跑个啥,我能吃了你啊!”陆远有些郁闷地看着大萝卜的背影,紧接着从镖局里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
“少爷回来啦!!!”嗯,那是大萝卜的,声音洪亮,气息沉稳,看来身体是没啥大问题。
“嘿嘿,这小子。”陆远笑笑,正了正自己的衣襟,然后跨步走进镖局。
“公子回来啦!”
“少公子回来啦!”
“少爷回来啦!”
一路走进正堂,陆远遇到各色招呼,都一一点头回应。称呼“公子”的,一般是年龄差不多的新进镖师或者一些老镖师的子侄,称呼“少公子”的一般是在镖局呆了有七八年以上的老镖师或者老镖头,而称呼“少爷”的,无一不是镖局中陆家的下人。虽然陆家在平安镖局中并没有特意跟其他镖头镖师区分,但时间久了,这些镖师镖头和下人却像是约定俗成一般,有了一套自己的叫法,新来的又跟着老人叫,渐渐的也就成型了。
“哟,其归回来啦!”这时,一个身着土布短褐的黄须大汉从议事厅中走出来,看到陆远,不禁操着大嗓门问了句。
“屠三叔!好久不见可想死我啦!”看到来人,陆远登时高兴得没了形,一句话没说完,人就跑了起来径直往大汉身上挂。
“哎哟哎哟,你小子快给我下来!都多大了还老往我身上挂!”黄须大汉一边苦笑着,一边拿手抽了陆远屁、股两下,陆远这才从这个屠三叔身上下来,一脸乐呵。
“你小子,别没正行了,赶紧去东厢房去,免得晚点挨揍!”黄须大汉悄悄给陆远使了个眼色,陆远见状,打了个冷战,收起嬉皮笑脸,忐忑地往东厢房走去。走在廊道上,陆远不禁摸了摸怀里的一只双珠跌凤钗,那是陆远临出湖南地界的时候跟苏筱二人闲逛偶然淘到的,跌凤乃是铜骨包金,凤翅镶有青黛,凤尾镶有一颗小青玉珠和小红玛瑙,做工精细,贵气而不庸俗,却是送给母亲的最佳礼物。当时陆远就觉得,这支双珠跌凤钗跟母亲十分般配,便将所剩无几的盘缠拿出一大半来买下了。
来到东厢房门外,陆远深吸一口气,对着屋里说了句:
“娘,我回来啦,来给您请安了!”
“进来。”屋内传来一阵冰冷的回话,听到这回话,陆远登时又打了个冷颤,这才颤颤巍巍地推开房门走进去。
“把门带上。”
“是。”陆远背过去关门,悄悄吐了吐舌头,耸耸肩,转过身来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嘻嘻地绕过屏风,准备撒个娇。不曾想刚刚绕过屏风……
“跪下!”一声娇斥,竟是吓得陆远双腿不由自主地跪倒,一脸委屈地看向榻上的母亲。
陆远母亲本是广州卫指挥海逊之的小女,名曰海莲心,生得眉如细剑,杏目敛光,琼鼻娇小,樱唇贝齿,端的好看,身段更是玲珑而有力,常年着劲装,颇有女将风范。早年陆高走镖时与之相识,并相恋。奈何海逊之不愿女儿跟一个走镖的镖师吃苦,一开始极力反对海莲心跟陆高的恋情,海莲心出身军旅世家,性情刚毅,竟与陆远私奔至福建,从此绝了跟家族的往来,这也是陆高十分尊重自己这位夫人,未曾纳妾的重要原由。后来海逊之思女心切,也就松了口,认可了陆高这个女婿,再后来陆远出生,海逊之更是看淡了,对陆高在两广走镖也多有照顾,两家才又开始来往。尽管如此,海家有官身,陆家是江湖草莽,无论哪边都不宜走得太近,因此江湖上两家关系倒是极少有人知晓。
嫁为人妇,生了儿子之后,海莲心母性的一面倒是越发浓厚,性情越发温婉可人,也不再着劲装了,但即便如此,骨子里的武人风骨却是无法磨灭的,这不,一发怒,一娇斥,陆远就承受不住。
“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说,在外面怎么野了?听说还野得骨碎筋断,倒是长本事了啊?厉害啦!”海莲心转头看向陆远,手指点着他的脑门越说越激动,说着竟是四下张望,从窗户上捞起一根支窗木棍对着陆远屁股狠狠就抽了过去,“让你厉害!让你野!看你还敢不敢了!”
海莲心边骂边抽陆远屁股,抽了两三下才将木棍扔一边,陆远自知这次是有些过分了,也不敢躲,就生生受了这几下。海莲心扔了木棍之后别过头去,陆远倒是看到她悄悄抹了抹眼睛,心中不免一酸。
赶忙从怀里掏出双珠跌凤钗,跪行到海莲心身边,陆远谄笑道:
“娘,孩儿知错了,这双珠跌凤钗是孩儿在湖南买的,也就这钗做工如此精致才配得上娘的绝世美貌……”
陆远尚未说完,海莲心转过头竟是一手拍在陆远的手上,将凤钗拍了出去:
“你人都快没了,我要这凤钗有何用处!”
说罢,海莲心再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一时竟把陆远看得不知所措,赶紧站起来抱着娘,一边安慰一边抽自己的脸。
“都是孩儿不好,惹娘伤心了,娘你多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陆远一边抽着自己,一时不查用力过了些,抽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海莲心这才心疼地转过头来,拉住陆远的手:
“好了好了,你啊,就知道闯祸!什么时候才长大,不让娘担心?”轻轻摸了摸陆远的脸,海莲心总算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又看向了被自己拍在地上的凤钗,凤尾双珠倒是没事,凤翅的青黛却是掉了几片出来,心里不免又心疼起来。毕竟是儿子送的礼物,不管是什么价买的,做娘的哪有不珍惜的道理?
陆远见状,赶忙去拿起凤钗,嬉皮笑脸道:
“娘别担心,明儿儿子拿去让人补补,不碍事的!”
“算了,还是就这样给娘吧,也给你留个提醒,让你长点记性!”嗔怨陆远一句,海莲心这才微微露出笑脸,开始对陆远嘘寒问暖起来。这一耽搁,竟是到了晚饭时间……
第29章 改名是个技术活儿()
晚饭时分,陆高差人来叫陆远和海莲心,这母子俩才相携出门。待到坐上饭桌之后,陆远才跟各位叔叔见过。
坐在正位的是陆高,一家之主自不必说,左侧下首第一位是连海平连二叔,右侧是海莲心,自是不虞有他。左侧下首第二位是陆远下午刚刚见到的屠元彪屠三叔,右侧下首第二位的是风四海风四叔,之后是连二叔的儿子连朝生,风四叔的儿子风崖,连朝生十八岁,风崖十七岁,最小的就是陆远,故而坐在末席。三位叔叔乃是镖局的三个副总镖头,风四叔算数不错,还兼镖局管事,招人算账一应事务,都做得井井有条,也是陆高最依赖的助手。因此,连朝生跟着连海平走镖,风崖则是一边走镖,一边帮着风四海掌管平安镖局的账目。总的来说,陆远算是三个晚辈中武功最好,也是唯一诗书略通的一个,从小也很机灵,故而两位世兄倒也与陆远相处甚欢。
这一坐上桌,屠元彪最先藏不住话,
“嘿嘿,其归,你这次可真是长脸啦!刚才大萝卜在外面发现了江西全德武馆的地契和门下名录、资产账簿,还有一封信,可把我们给吓了一跳啊!”
“嗯?余馆主来过?”陆远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下午时间,余征便紧随其后。
“呐,这是给你的信。”听了陆远的话,陆高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递给陆远,陆远也不在意,似这种放在门口的信,多半是没有写明谁收的,肯定会被其他人看过。
“陆远公子,见字安好。余某二次败于公子之手,虽仍不认为自己不如公子,但败了就是败了,依约奉上全德武馆全部家当,望公子能好生对待我门人。此后江湖不再有余征,唯有于正尔。青山绿水,望不再相见。于正拜上。”陆远摊开信纸,看了看,想到这余征倒是守信,说是无脸见人,改名换姓倒也情理之中。
“噗,哈哈哈哈哈!哎哟,这余馆主也真是妙人一个啊!”看到信末,陆远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却是一脸懵,这信在座众人几乎都看过了,没觉得有啥可笑的,唯海莲心心中有疑惑,便从陆远手上接过信看了一遍,紧跟着也掩嘴轻笑起来。
“我说你们母子俩卖的什么关子?这封信有何可笑之处?”陆高也看过信,却是不太在意,自然没有发现其中关键。
“还是让远儿来解释一下吧,这余馆主,确实是个妙人。”海莲心仍旧有些止不住笑意,就把解释的责任推给了陆远。
“好,那我就献丑了。余馆主本名余征,佘出头的余,征战的征,改名之后,姓于,二钩于,单名一个正字,正直的正。”陆远先将余征的两个名字解释了一番。
“对,有何深意?”陆高眉头微皱,不解地发问了。
“当然有,这余改于,少的是一个人,两个点,合起来是‘八人’的意思,这征改正,少的是一个双人旁,意为少了两个人,所以,余征改于正,丢了十个人。我想余馆主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余征改于正,丢死人也。”经陆远这么一说,在座众人总算理清了头绪,登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余馆主还会玩文字游戏,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陆高听明白了,却是一笑置之,倒是看向陆远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诶,别光说那个余征,这回其归可是从他那里接手了这偌大的全德武馆,这才是了不得的事情啊!可比我们这些走镖的强多了。”屠元彪耿直,一句话便夸到了陆远头上,陆远赶忙摆手。
“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只是这武馆怎么办?地契能收,武馆的钱财能收,这些门人可是不好甄别,说不定有余馆主背后那人的眼线,反正我一个小辈自然是玩不转的,还得爹和几位叔叔做主。”陆远笑着将武馆推出,也算是孝敬这一桌叔叔的礼物。毕竟,三个叔叔打自年少便跟了陆高,对陆远是真好,眼见着两个世兄都快要弱冠了,还记在平安镖局里,也有些说不过去。
“如今镖局运行算是十分平稳了,也确实该考虑扩张的事宜了,趁这个机会,我想,二弟和四弟你俩一起去江西坐镇全德武馆,改成镖局分行,一应人等都从镖局选,你俩自个儿带人去。武馆其余人全部遣散,如何?”陆高也不推辞,直接做了个安排。
“好是好,就是我对镖局的账目熟悉,怕是一时找不到人代替。”风四海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忧虑,倒也算是实情。
“我说老四啊,崖儿都这么大了,你也该放手让他自己做主了吧?镖局的账目暂时就由崖儿来代管,怎么样?虽然你们父子分居两地,但你还担心我亏待了崖儿不成?”陆高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