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世浮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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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尴尬地笑笑,这件事不是一句半句能说得清楚:“你还在念书吗?”
“我小学毕业上了一所烹饪技校,学习成绩还不错,今年被选派到京华职高进修文化课,毕了业可以拿到中专文凭和国家一级厨师证。”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自信笑容。
“京华职高?好像在我们中学对面。”我依稀有个模糊的印象。
“你在W中学?”她高兴得尖叫,“太好了,咱们同路。你骑车带我去学校吧?公车太挤,又总是堵车。”
“我不会带人。”我老实地回答。
“别不好意思。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不方便带别人?”
我急忙摇头,脸上飞起一片红云,不知该怎么解释,就想赶紧离开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蹬着车子往前骑了几步,发觉车身变重了。回头一看,张静已经蹿上了我的车后座,双手扶住我的腰,说什么也不放开。
我就这样被迫学会了骑车带人。还好我的车闸灵,一路带着张静有惊无险到了学校。她像没事人似的,一蹦一跳进了对面的京华职高。我额头直冒冷汗,放好自行车双手还在颤抖。
放学,张静会准时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找借口与我同路;上学,她必定在那个车站等我的自行车。一来二去,同学都知道了,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念职高的长得很漂亮,还是青梅竹马。
女朋友的确切意思,我还没有搞清楚。不过和张静在一起至少有一样好处,我上下学没有再迷过路。
8
“安于世,明天我过生日,你能来么?”张静坐在我的自行车上,抱着我的腰,靠着我的背,温柔地问。
“明天星期几?”我一向记不清楚年月。
张静想了想,算了算,才回答:“明天大概是星期六。你们周六下午不是没有课吗?”
“没有课,我要按时回家啊,我爸妈不让我到处乱跑。”
“告诉我你家的电话号码,我打电话正式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聚会。你爸妈应该会同意的。”
“好主意啊!”我现在觉得张静变聪明了许多。
“你快说啊,”她掏出一支圆珠笔,打算记在手上,“号码是多少?”
“我不知道。等我回家问我妈。”
张静听了这句差点没从我的自行车上摔下去,笑道:“念书太多都念傻了?自己家的电话也不知道?”
我心想我本来就是白痴,书念得再多也没用啊。
张静很会变通:“这样吧,我把我家电话写给你,记得打给我啊。”
“打给你做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张静以为我故意跟她调情,逗她说出她心里话,“我家电话是来电显,你打给我我就可以打回你家,邀请你。如果你有事不能来,我就把生日会错后,直到你能参加的时间。”
我其实很高兴的,从来没有人邀请我参加类似的活动。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过生日,我应该送你礼物才好。”
张静羞涩道:“你送的礼物,我一定都会喜欢的。”
天快黑了,我们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胡同。其实有大路可以到张静等车的车站,张静却说那条路有警察,最近抓骑车带人的,给我指点了这条小路。
今天是第四次走,原本也该算是轻车熟路。而且我带人的技术不断提高,按说不会出现交通事故。可是忽然从阴影里蹿出一个大个子,挡在我的自行车前。
我赶紧刹闸,张静机灵地跳车。她很气愤地刚想张嘴骂那个大个子,那个大个子却亮出了一把水果刀,明晃晃地在我们面前:“把你们身上的钱全拿出来!要不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张静吓得赶紧掏钱包。
“虽然我爸妈不给我零花钱,但是今天交伙食费应该有带钱。”我先翻了书包,又翻了衣服裤子的口袋,然后一拍脑袋,傻傻道:“对了,早上已经把钱交了。”
那个强盗以为我不鸟他,恶狠狠道:“敢耍我?快掏钱,要不然老子先做了你,再招呼几个哥们玩你的妞。”
张静悄悄对我说:“别惹他了,咱们交了钱快跑。”
“可是,我确实没钱。”我是不说谎的好孩子。
强盗怒了,拿着刀子刺过来。
多年的柔道训练,我就算动作不标准,经常犯规,身体还是潜移默化地建立了比较快的条件反射。我一侧身,躲开强盗的刀子,一只手抓住他领口,一只手扳他的腰,同时用腿绊住他的脚踝。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还手,突然失去重心,被我一个大背跨摔了出去。他的那把刀子正好扎进自己的大腿。
张静看得目瞪口呆。
我则骑上自行车,招呼道:“张静,快上来!”
出了胡同口,拐上熙熙攘攘的大马路,我们稍微放宽了心。张静打了公共电话报警,又打电话回家,让她爸爸来车站接她。她说她好害怕,让我陪着她,一直等她爸爸来。
“没想到你个子不高又这么瘦,看上去文弱书生似的,居然这么厉害,赤手空拳制伏持刀歹徒。”
头一次被女孩子夸奖,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我忽然想起了吴优,如果是他夸我,我想我会更高兴。
干坐着很无聊,于是我对张静讲起了在柔道班的事情。
“你是柔道三段呢!怪不得。学习又好,还会打架,我太崇拜你了!”张静兴奋道。
我试图解释,那个三段证书是混来的,我实际水平未必达得到。可惜张静先入为主,此时谁也不能动摇我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第一次有人邀请我参加私人聚会,还是个女生。我爸妈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终于有人主动与我交朋友,忧的是这明显有早恋倾向。不过后来他们还是同意了。
我妈说:“咱家儿子长得俊,女孩子喜欢是正常的。”
我爸说:“可是人家早晚会发现咱儿子傻,或者像吴优那样莫名其妙就断绝来往。咱儿子再受到伤害怎么办?”
吴优说的原话太长,而且只说了一遍,我没记住,自然无法传达给爸妈,所以我爸妈一直认为吴优是实在不能忍受我的白痴才离开我的。
我妈反驳道:“张静就聪明了?她小学那会儿比咱儿子还傻。她家有钱有势,如果她真心对咱家儿子好,咱家儿子绝对吃不了亏。”
“你就是见钱眼开。他们两个将来要是成了,不怕影响下一代人口素质?”
我妈没好气道:“有人管饭,咱家儿子饿不着就行。”
我爸无话可说,只能点头默许。
于是我妈帮我挑了一个粉红色的大兔子绒毛玩具当作送给张静的生日礼物,外加一张生日卡。我想在生日卡上写几句祝福的话。
写好张静的名字,我却编不出什么内容,总不能默段课文或者方程式吧,作文我除了应试类的基本上不会写别的。我搜肠刮肚地拼凑,写出来的都是些莫名其妙不成句子的字。读起来估计连小学作文水平也达不到,只好把那些字划掉,划一笔还看得见,就多划几下涂成黑疙瘩。我怕人家看了说太没水平,拿出去给我们市重点高中丢脸,就又勾了几下,把黑疙瘩改成了一串桃心。落款我还是会写的,祝她生日快乐,署上我的名字。
张静非常喜欢我送给她的礼物,尤其看到生日卡上的一串桃心,她高兴得亲吻了我的脸颊。我原来还担心她的生日会有其他同学参加,我不会相处应对,结果就只有我和她。连她的父母都莫名其妙的消失。
生日会是在张静家里,豪华的四室两厅明厨双卫。餐桌上摆放的琳琅满目的菜肴居然都出自张静之手,味道非常好,我不禁对张静刮目相看。
我吃了许多饭菜,还把香宾和葡萄酒当成果汁喝掉不少。也许是天生体质异常,酒精对我没什么作用。张静原想把我灌醉,自己反而喝得晕晕乎乎。
我那时不知道我们在喝酒,也不知道张静是因为醉酒神智不清。我以为她病了,看她摇摇晃晃就把她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她却抱住我就是不放手,嘴里说着奇怪的话,还想解我的衣服。我手忙脚乱地挣脱,不小心拽开了她的衣服,结果发现她里面什么也没穿。我赶紧脱下自己的衬衫为她遮挡。
总之事情演变成张静的父母回来时看见,客厅里一片混乱我们两个衣衫不整纠缠不清的场面。
我才十六岁,上高一,刚开生理卫生课,只懂得男女生这样亲密接触是不好的。我不知道张静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父母怎么想,那个混乱的场面,我的语言水平无法解释清楚。我沉默的等着挨批。没想到她父母很和蔼,说什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之类的,还说张静最喜欢我,她醒了也不会怪我。
我记得最后张静妈妈把我送回家,对我爸妈汇报了情况。
我妈叹息地教训我说:“傻儿子,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对人家张静你要负责啊!”
9
在双方父母的默许下,我与张静的来往已经公开化。我爸妈也觉得上下学有人和我一起是件不错的事情,虽然两个人都不聪明,但是做事有商有量,两个臭皮将(可能是三个,反正我记不清几个了)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今天咱们还穿小胡同吗?”我征求张静的意见。
张静四处张望:“前边大路肯定有警察,听说被抓住骑车带人的不仅交罚款,还要举小旗罚站一小时。咱们走小路吧。”
我点头:“好。”
张静忽然犹豫:“如果再遇到坏人怎么办?不过有你我就放心了。”
我这才想起,走小胡同遇劫的事情。我心里是害怕,可惜带着张静已经骑到胡同口,再转弯以我的水平容易出事故,于是咬咬牙没停下来。
阴影里站着三个人。两个膀大腰圆180以上的个头,一个瘦一些,盯着我们双眼放光,还好手里没有凶器。
“站住!”
我听话地停住自行车。张静也镇定地从车后座上跳下来,开始翻找钱包。
三个人沉默,突然那个瘦子道:“你是京华职高的张静?我是刘斌,咱们一起上过面点课。”
张静仔细看看,果然是刘斌,两人是一个技校的,不过刘斌成绩不如她,没被选上京华职高:“刘斌?真的是你。为什么不学好,出来劫道?”
刘斌一愣:“怎么会?我在这条胡同被人劫了好几回,一直想着报仇,”他一边说一边指指左右两个大块头,“他俩一个叫陈峰,一个叫胡为,是我认识的道上兄弟,来帮我助拳,教训那个劫匪。没想到我们来了半天,左右打听也没见那匪徒影子。正好看见你们过来,想问问。”
既然是他乡遇故知,张静的老同学,我也不必紧张,悠闲地放好车子,等他们聊天。
“你说的强盗可是个大个子?二十多岁染黄头发的小青年?”张静问。
“是啊,拿着水果刀,给他钱还打人,专欺负咱们年纪小的,可凶狠了。”刘斌奇怪道,“你们遇到过?”
张静微微一笑:“就上星期,他拿着刀子劫道,被我男朋友打伤了,已经抓进了局子。我爸局子里有人通了话,那小子估计至少要关个三五年。”
“你男朋友把他打伤了?真牛,哪天一定见识见识,谢过大恩。”刘斌道。
张静把我推到他们面前,喜滋滋地介绍:“我男朋友就是他,安于世。人家可是市重点中学的高材生,又是柔道三段。那天他空手入白刃,就一招把那大个子放倒在地上,别提多厉害了。”张静添油加醋地形容着我的机智英勇。
刘斌、陈峰和胡为听得敬佩不已。最后刘斌坚持请我和张静一起吃饭。
张静给我家里挂了电话,说我去她家吃晚饭,又对自己家里说我和他一起到外面吃,谎撒得可圆了。于是我们五个人乐呵呵地去了马路边上的一家小餐馆吃饭。
灌了几瓶啤酒,大家意气风发。
刘斌掏出一盒三五香烟,每个男生分了一支,用打火机点着:“咱们哥儿几个不如今天拜了把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峰、胡为都是性情中人,别看外表凶狠四肢发达,实则头脑简单没什么主意,全听刘斌的。我也回忆起当初听吴优讲过的武侠故事,兄弟结义,有难相帮,不算坏事,就点头同意。于是我们四个男生一人举一根香烟,在这家小餐馆结拜为异姓兄弟。
按年龄排:陈峰18岁,是大哥;胡为17岁,是二哥;我比刘斌大两个月是老三;刘斌是四弟。张静是我女朋友,刘斌就尊称她为三嫂。
陈峰技校毕业在附近一家汽车修理厂工作。胡为初中肄业后没找到工作,和刘斌一样都是在家待业。所以论学历,我最高,也算是文化人。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一定比他们聪明,从此以后大小事情都问我拿主意。
我其实很白痴,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不过他们征求我意见的时候,出于礼貌我也不能不回答。
举几个例子。
一次周末,我们五人去游戏厅玩得很晚,大家都没骑自行车,来时乘的公车已经停了,我们决定拦辆出租车回家。
陈峰是老大,带着胡为站在马路上拦车。结果过去了好几辆空车,见他们两个凶神恶煞害怕是抢劫的,都不敢停下来。他们沮丧地回来问我有什么好主意。我哪里说得出?就扭头看张静道:“张静……”
我话还没说完,刘斌一拍大腿道:“还是三哥聪明,让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