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过的日子-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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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一群人中估计只有天漠对足球的兴趣淡些，于是她只好来到厨房收拾残局。厨房里面是锅碗瓢盆交响曲，电视机前则是喊叫蹦跳变奏曲。
忽听得一阵狂呼，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喝采，一浪高过一浪席卷而来，简直像男高音大合唱。天漠抽空探出头去，只见一屋子男生全都站着，高高矮矮，参差不齐，却都一样地激动，捶着桌子，用力蹦跳，拼命鼓掌，大声呐喊，当真是盛况空前。
随后总算到了一个相对安静期，偶尔传来几句助威或者咒骂，传来提心吊胆的吸气声或者失望至极的叹气声，传来欢笑或者悲叹，偶尔也会吵成一团，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接着是一个接二连三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直到最后演变为一声巨大的融合的叹息声，再接下来便是声不绝耳的咒骂，嘈杂一片。
然后又是安静，尖叫，叹息，咒骂……
辛忆气鼓鼓地踏进厨房，看着案板上剩下的一堆菜，说：“天漠，我来炒菜，你歇着吧。”
“咦？怎么了？你不是挺爱看球赛的吗？”
“可是……实在要气死我了，我不看了，炒菜！”
天漠将围腰解下来递给辛忆：“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辛忆满脸愁苦地开始炒菜，天漠帮她打下手，偶尔抽空看一下观看球赛的人们。除了江慕和林玥还保持坐姿，男生们全都站立着，以不同的身体语言表示着他们对于球赛进展的反应。
“一比二，中国队还有机会吧？”天漠问。
“你怎么知道比分？”辛忆问。
“你们欢呼一次，哀叹两次，当然是一比二了。”
“就是！中国队一开始踢得多好，那么早就进了一个球，可是……可是怎么能让卡塔尔连进两球呢？”辛忆说到动情处差点着急得落泪。
“哇，你这么关心足球不如当教练好了？”天漠笑道。
辛忆噘嘴道：“你又讽刺我，外面那群男生谁都比我更疯狂。”
“是啊！”天漠又看了那帮人一眼，“像一群打了兴奋剂的狒狒。”
“狒狒？”辛忆被这比喻逗乐了，暂时忘了球赛失利带来的不快。
经过几许欢乐几许忧愁，中国对卡塔尔的比赛落下了帷幕，比分是二比三，观赛者投入地那么激动，而比赛又输了，一点精神支柱都没有，顿时饿得心里发慌，于是厨房的菜还没有尽数端到桌面上，桌面上现存的菜便已经一扫而空。
后来大家决定划拳以决定谁能有资格吃菜，而令人意外的是，江慕技压群雄，将那帮男生打得落花流水，抢来好几盘饭菜，得以让她和林玥两人饱餐一顿。男生们耐不住饿，纷纷冲到厨房，将没有完全加工完毕的饭菜都尽数填进肚子里。
这样的鬼子进村的洗劫之后，众人都还算心满意足地跌坐在沙发上，回味着刚才的球赛。而辛忆和天漠二人只有拿着好不容易寻着的两双干净筷子，对着一大桌空空如也的盘子，寻思着该吃点什么填饱肚子。
“为什么会这样？”辛忆噘着嘴，“他们不是挺有风度的吗？”
天漠眨眨眼：“我不要成为新中国第一个饿死的人。”
“喂，六点了，你们还上不上晚自习？”江慕提醒道。
男生们几乎都忘了这个狂欢的下午之后还有一个晚自习，顿时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去学校，林玥看着大家慌乱的样子捂着嘴巴轻轻地笑。
江慕赶着大家：“你们快去学校吧，碗筷让我和林玥来收拾，回头如果迟到了我们就说堵车好了。”
众人欣喜，夺门而出。辛忆和天漠也只好扔下筷子，讪讪地离开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个半小时的晚自习，辛忆和天漠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哪知道又被叶汛叫住：“你们俩不去看晚会了吗？”说着还递给她们两个面包。
辛忆高兴一笑：“你们都去吗？江慕你也去？林玥呢？”
江慕说：“免费的晚会为什么不看？林玥家里远，怕晚了没车，就先回家了，我想过了，万一没有公车了，就坐出租车回去，反正晚会是要看的。”
“这样啊？天漠……”辛忆看向天漠。
天漠吞下一口面包，说：“我不能去，我得按时回家。”
“不要这么扫兴嘛！”叶汛皱眉，“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好了。”
“那也不行，回家越晚路上越不安全，天也越黑我也越怕。”天漠有的是理由，“你们不用反驳我，这些都是我妈说的，而且也基本是事实，所以我得尽量早点回家。”
叶汛还是不放弃：“你好歹跟我们大家一起过去看看，大不了你早点走，要不让段苕送你。”
天漠给了段天翔一个质疑的眼光，段天翔坦然道：“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和你一块走就是了。”
辛忆于是拽着天漠的胳膊：“这样就没关系了吧，你告诉你妈妈有男生陪你回去，你妈妈就不会担心了。”
天漠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和段天翔拉了钩，这才和一群人一起来到叶汛家里。
叶汛的家不小，下午完全可以承受住十来人的折腾；可是叶汛家的凉台并不大，这样一来，十来个人勉强落个站脚的地方，胳膊都没有地方放。
——天漠日记——1997年10月31日星期五晴今天晚上在叶汛家看晚会，晚会看得很模糊，听得却清楚，作为一个小城市里的高中生而言，看到几个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人，尽管看不清楚眉眼，尽管也不是很喜欢那些人，但是那种感觉，依旧是很兴奋的。
其实这种感觉，随着岁月的流逝，随着见识的增长，便会慢慢地消失殆尽。例如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也许将来就是明星，就会登台表演，就会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麻木不仁，只不过，现在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还是饱含着少年人青春的激动来观看这场晚会的。
我是不是老了？不，我觉得不是的。例如，当时我正在努力看清台上的人，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背，我一回头，是许天仪，他冲凉台的另一边指了指，我看过去，发现任杰的手正搭在江慕的背上呢。看得很清楚，因为那俩身后的不少男生都退后一步，像欣赏旷世奇观一样欣赏这一幕。
我顿时收回眼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当时心里有些羞涩，毕竟看到的是认识的两个人在所谓的勾肩搭背；还有些羡慕，任杰是多么帅气多么优秀的一个男生啊，真不知道，被任杰温热的手掌按住的江慕的背部皮肤，会有怎样亲密接触后的感受呢；还有些好笑，其实也许只是任杰一不小心将手搭上去了，根本没意识到碰到了一个女生，而江慕呢，反正就那么挤，根本感觉不到任杰的手掌，唉，真是浪费了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有些纳闷，班上的男生们看起来都装成小大人一般，比酷比成熟比懂事，其实心里还是少年的羞涩劲呢，要不怎么对这样的场面如此心潮澎湃呢？不过我倒想起来，当时余然似乎是唯独一个兀自看着演出的人，没有对此表示大惊小怪，真是……不一样呢。
比起来，晚上段天翔陪我一路回来，却一路无语，我知道他其实挺活跃的，但似乎……不爱搭理女生，要不怎么一路回来就没和我说几句话呢？男女生搭伴一路回家竟是这么无趣么？
第三十九章 四人同日
周末过去之后，11月3日，星期一。
辛忆坐在座位上发呆，这天按理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她应该是收到祝福收到礼物的，可为何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周围的人都在忙自己的，谁也没有特殊礼遇一下自己呢。
突然辛忆的肩头被猛地一拍，不用猜，是天漠。
天漠的那张脸似乎装不下她的笑容，她乐呵呵地冲辛忆说：“今天你得送我礼物。”
“哦……”辛忆有气无力地应着，自顾哀叹。
“咦？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不用问，你如果想找个理由就一定能找到，我还怕你没理由吗？”
“啊？不过也是，”天漠摩梭着下巴颏，“不过今天的理由很充分哦。”
“那是什么？”辛忆偏过头问。
“今天……”天漠乐得呵呵笑了几声，“是我生日，十六岁生日，花季呀！”
“啊？”辛忆愣了。
然而天漠还没有结束，神秘兮兮地说：“还有啊，有一个人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啊……”辛忆有些欣喜，天漠难道知道？
天漠依旧乐不可支：“任杰！那个大帅哥和我同一天出生，你说这是不是缘……缘于巧合？”天漠适当控制了自己的失态。
“啊？！”辛忆傻了。
天漠皱皱眉：“你不要一直‘啊’来‘啊’去的好不好，就这样了，你要送我生日礼物，记得哦，生日是特别的日子，代表我长大了一岁，要收到祝福收到礼物的。”天漠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向前扑去，拽着文韬衣服的背部，蚊子一样哼哼：“文韬文韬文韬……”
文韬愤懑地转过头：“以后请你的爪子不要挠我的背也不要这样哼哼唧唧叫我！”
天漠一仰脖子：“不这样叫你你哪会理我？”
文韬龇着牙：“有话快说有……咳咳，那个什么快放！”
天漠咧嘴一笑：“今天我生日……”
“知道了！”文韬吼道，“一个星期前你不就告诉我了吗？”
“一个星期前告诉你是提醒你开工，今天告诉你是收货！”天漠摊出右手。
文韬便埋头在书包里找，找到一个狭长的盒子，递给天漠，没好气地说：“生日快乐！”言毕转头看书去了。
天漠也不理会，依旧笑容可掬地对着文韬的背影：“谢谢！”然后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航空母舰的模型。
“啊？”辛忆叹道，“文韬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这么好？”
“好什么好，一个星期前我告诉他今天是我生日，逼着他做一个模型给我的。”
“你……”辛忆疑惑，“就这么逼着人家给你礼物？”
天漠歪着脑袋想想：“也不是逼，只是提醒吧。因为我们都希望证明自己是被朋友们在乎的，最好的证明方式就是生日的时候朋友会为自己送来祝福，但是朋友们也许在乎你，但不一定记得你的生日，或许压根不知道你的生日，所以，就要靠自己证明给自己看了。”
“这样？”辛忆质疑。
“对啊！”天漠表示肯定。
“今天是我生日。”辛忆说。
“你……在练习啊？没关系，这句话很容易说出口的。”
“今天，11月3日是我生日。”
“啊？”天漠傻了，“你是说，我们三个，同一天生日，不是吧，这样不好玩了。”
“啊？”辛忆不懂。
天漠挠挠颈部的碎发：“没什么了，这么说我也该祝福你了？”
辛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其实每次生日的时候我都很希望朋友们记得我，祝贺我，送我礼物的，可是他们总是不记得，我又不好意思提醒他们，结果自己就失魂落魄的不开心。”
天漠刚想出言安慰，突然后脑勺吃了一记，再看辛忆也是捂着后脑勺，这时身后走出一个伟岸的身影，顾书廷那非标准的普通话开始底气不足地充满整个教室：“早自习早就开始了，你们都在干什么呢？啊？是在用心看书吗？你们还像是竞赛班的学生吗？”
天漠和辛忆互相给了个安慰的眼神，然后打开书本念书。
顾书廷扫了一圈，问：“那个空座位上的是谁？”
不少人扫视了一眼，那是方展然的座位，方展然一向晃晃悠悠的，迟到是家常便饭，对老师的责备也似乎不放在心上，因此大家直言不讳那是方展然的座位。
说曹操曹操到，方展然晃悠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看顾书廷脸色不对，便稍微严肃一点地喊了声“报告”。
顾书廷铁着脸：“你多少天迟到一次，算过没有？”
方展然如实地摇摇头。
“2。371次，”顾书廷将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第三位，“你还想不想留在竞赛班了？”
方展然诚恳地点点头。
“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如果你第三次迟到，那么……”顾书廷动真格的了，“请你搬出竞赛班。”
全班人倒吸一口气，方展然勉强一笑，点点头，回到座位上。
顾书廷依旧说教：“你们学理科的，思维要严谨，作风也要严谨，你们这种懒散的习气一定要治一治才行……”
早自习的下课铃声救命般地响起，众人愉悦地舒了口气，顾书廷终于停止说教，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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