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女朝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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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冥主大人?」公孙牧野哈哈大笑,手向上一伸,轻抚着她雪白滑嫩的小脸,「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缓缓地摇着头,郁以莘笑得更傻了,脸蛋也更红了,「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看到?」公孙牧野只当郁以莘喝醉了,因此像逗小猫似的逗着她,「你看到什么?看到我差牛头马面去勾人?还是看到我在翻判官簿?」
「都不是。」郁以莘先是瞪着眼严肃地说道,然后将热烫的小脸贴着他微有凉意的大掌,「我只看到冥主大人,以及冥主大人房里……的那个……孽镜。」
「看到我?以及我房里的孽镜?」
手掌下的小脸是那样柔嫩,公孙牧野突然回想起曾经的一夜,那夜,她也是如此的柔顺……他的浑身蓦地窜过一阵热流。
该死的,他在想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孩,而在年纪上大她十岁、早已是个成熟男人的他,怎么可以对一个丫头产生这种念头?
「是啊,大大的、黑不溜丢的,里头经常有人影晃动,大人您手里也经常拿着一个小小的东西按啊按的……」完全没有发觉公孙牧野的异样,郁以莘傻呼呼地回答着。
听见她的话,公孙牧野的遐想瞬间消逝,他霍地坐了起来,紧握住她的肩膀。「你怎么看到的?」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难得地颤抖起来,因为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是啊,她怎么看到的?
他原以为她只是信口胡说,可是依照她的形容,她口中的「孽镜」似乎指的是他房里的电视。问题是,一千八百年前的她怎么能够看到他,以及他的电视?!
「大人……你捉得我……好痛……」公孙牧野突然的举动,以及紧握住她肩膀的力道,令郁以莘瑟缩了一下。
「啊,对不起。」这才察觉自己过于激动,公孙牧野连忙放开手,但他依然追问着,「你究竟是在哪里看到我,以及那个……孽镜?」
「在一面手镜里。」望着公孙牧野激动的神情,郁以莘的酒意霎时间褪去,她小心翼翼地说着,观察着他的反应。
「手镜?」果然,公孙牧野的反应更加激动了,几乎是对着她低吼,「什么手镜?」
「南城张大娘拿到『悬恩』的典当物!」被公孙牧野骇人的举止吓到几乎动弹不得,郁以莘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说出答案。
「那面手镜还在你手里吗?」
郁以莘点点头,「是的,莘儿还放在房里。」
「让我看看!」一听到那面手镜还在郁以莘房里,公孙牧野几乎兴奋得跳了起来,但望见她惊惶失措的小脸,他连忙又缓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可以让我看看那面手镜吗?」
「自然可以,只是公子为何……」她看得出公孙牧野此刻的激动,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何如此。
「也许我看过那面手镜后,就可以明白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公孙牧野不假思索的回答,霎时便解开了郁以莘的疑惑。
「回去……」她像木头人似的定在原地,喃喃说道,「可以回去……」
原来,他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发现了可以回去的契机。原来,他一直还是想回去啊……
她还以为他已习惯了西京的一切,可原来……他还是想回去……
但这不是很自然吗?她有什么好讶异的?
不,她不是讶异,只是有些……惆怅……
「你知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距离我有一千八百年的过去,也许看到那面镜子,我会找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我知道了,公子,请随我来。」甩开心头浓重的惆怅,郁以莘望着公孙牧野那双闪烁着生命力光芒的眸子,颤抖着嘴角轻轻说道,然后,静静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段路其实不远,但郁以莘却希望它永远走不完。
因为一想到公孙牧野即将要回到他的「冥界」,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刺了一样,好痛、好痛……
为什么痛?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段路,终于还是走完了,走入房间后,郁以莘静静地将镜子递给一直难掩激动的公孙牧野。
拿着那面让郁以莘看到他的手镜,公孙牧野感觉自己的手竟有些抖颤。
他镇静住心神,就着月光仔细地望着镜子许久许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的肌肉都僵硬了,快变成木头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
就算公孙牧野几乎将镜子看破了,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除了他自己……
「为什么看不见任何东西?」终于,公孙牧野再也忍不住地拿着镜子咆哮起来,「为什么?!」
「公子……」望着他额上青筋不断地跳动,郁以莘的唇瓣开了又合,「我……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在这面手镜里……看到您的……」
「我没有说你说谎,我只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由云端降到谷底的心情,公孙牧野烦躁地拿着镜子在房中踱步。
天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除了郁闷与烦躁外,他真的不知道该有什么感觉。
毕竟,他曾经离他的世界那样近,可如今,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从来不曾知道这面手镜的存在,他也许会在西京城静静地生活下去,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可是今天他知道了,一当知道自己有可能了解为何来到西京,更有可能得到返回原来世界的机会,他的心就整个乱了,乱了……
「公子……」望着公孙牧野魂不守舍、激动难平的焦躁模样,郁以莘喃喃地说着,声音细不可闻,「您真的那么想回去吗……」
「我要回去,」但公孙牧野却听到了,还大声地回答她的问题,「我当然要回去!」
「是吗……」公孙牧野的回答,几乎打碎了郁以莘的心,她努力地漾开一个微笑,「那也许……您真的该回去了……」
「回去?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啊?」她的话,让公孙牧野原本就烦乱的心更乱了,他将手镜递上前去大叫着,「告诉我怎么让这个鬼东西出现你看到的东西?」
「我……」公孙牧野的怒吼,让郁以莘的眼前涌起一片黑雾。
她知道他是有脾气的,可自从他复明之后,他再不曾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她……
她知道他发起脾气来是很吓人的,可自从他成为「悬恩」的画师那一天起,他的脸上除了浅浅的笑容外,还是浅浅的笑容……
她可以理解他想回去的心情,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急切与渴望……
似乎,西京对他来说,终究只是个他乡,永远也不会是归处……
不知过了多久,当眼前的黑雾终于散去之后,郁以莘将手缓缓地伸向那面被公孙牧野握住的手镜,「公子,如果真有可能,莘儿也希望……您……可以回到……您想回去的地方……」
话在口中还没结束,可就在她的指尖碰到手镜时,她的身子却像遭到雷极似地震住了!
「呃……」
「你怎么了?」瞧见郁以莘脸色苍白,口中还发出低吟,公孙牧野心中一惊,连忙握住她的手,但霎时间,他也发出了一声低吟,「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郁以莘只觉得自己被卷入极强的漩涡中,四周除了黑暗之外,还是黑暗,尽管如此,她依然感觉得出,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握着她!
那股莫名的力量,不断地将她扯入更黑暗的中心,直到她完全失去意识后,依然没有停歇……
究竟昏迷了多久,郁以莘完全没有概念。
当她的耳中不断地传来一些古怪的声音,令她怎么睡都睡不安稳时,她才轻吟了一声,幽幽醒转。
「你醒了。」
当她颤动着睫毛,缓缓睁开双眼时,听到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这……」映在她眼前的那张脸,也是同样的熟悉却又陌生,「这里是……」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微笑地望着郁以莘,公孙牧野柔声说道。
「您的地方?」他的话让郁以莘恍惚了半晌,「我……我们……」
「是的,我回来了。」
望着那张再不会因为不善使刀刮须而布满细小伤口的俊颜,发觉那头松松绑在脑后的乌黑长发已不复见,感受着身上身下柔软似羽的被褥,郁以莘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虚幻感。
但她脑中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这里不是西京,他如愿了。
是的,他如愿了,回来了,而她呢?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心中千回百转、不得其解,但望着公孙牧野欣喜欲狂的眸子,郁以莘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胸臆间满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因为她再一次明白,原来他的心一直都在这里,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过……
「饿了吗?我让人送餐来了,你梳洗后就赶紧来吃。」在郁以莘发愣之时,公孙牧野语气轻松地说着,伸手指向一个小小的房间,然后便坐回了桌旁。
望着那个意兴风发的背影,郁以莘的眼眸酸涩、心中酸楚。尽管如此,她还是缓缓起身,走入他所指的小小房间,然后,就再也无法动弹。
房里,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很多她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没见过也不知该如何使用的物品。
她不敢摸也不敢碰,只能傻傻地站在一面几乎如同她一般高的镜子前,傻傻地望着镜中那个女人,望着她的眼中缓缓滚出几颗泪珠。
这里是他的家,完全不同于她的世界的,他的家……
「怎么了?」
不知究竟在这间房中站了多久,当公孙牧野的声音再度传来时,郁以莘依然一动也不动。
「抱歉,我来帮你。」
原来,一直在厅里接着电话,但却没有忘记聆听浴室动静的公孙牧野,在发现郁以莘自进入浴室内再不发出任何声音时,便悄悄地走到门口,也在望见她的两行清泪后,明白自己有多粗心。
该死,她当然不会明白这些东西怎么用!
他怎么会忘了当初明白自己去到西京时的无措,更忘了将心比心……
心中咒骂着自己,公孙牧野很快地打开水龙头,将毛巾浸湿后,温柔地拿着毛巾擦掉郁以莘脸上的泪滴,继而是她的小脸、小手,再仔细告诉她浴室中的一切设备及使用方式后,才牵着她的手来到餐桌前坐下。
「该死的……」一看见餐桌上的食物,公孙牧野又低咒了声。
由于他忘了吩咐客房服务的服务员该买些什么,因此摆放在餐桌上的全是他以前最喜欢的法式食物,面对这些必须使用刀叉的餐点,郁以莘又怎知道如何食用?
粗心,他真是太粗心了……
「没事,我今天就来个全套的客房服务,」公孙牧野将食物切好,又起来对着郁以莘笑道,「张嘴。」
傻傻地张开了嘴,郁以莘木然地嚼着那些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食物,整个人再度陷入恍惚。
「放心,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会一起回来,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望着郁以莘木然又空洞的眸子,公孙牧野的心蓦地微微抽疼,但他还是绽开笑颜说着,「我保证。」
保证?救命恩人?
听着公孙牧野的话,郁以莘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深的、黑暗的湖底。
原来在他的心中,只因为她是救命恩人,所以他才会对她露出浅浅的微笑,还这样温柔的为她洗脸,这样体贴的喂她吃饭,保证好好的照顾她。
原来如此……
第六章
公孙牧野对郁以莘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由于他原本就是长住在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之中,并且还缴满了一整年的费用,因此尽管他「消失」了半年之久,但饭店依然为他保留着这间套房,以及里面的所有物品。
郁以莘来后,公孙牧野对外以远房表妹及私人助理称呼她,但其实什么也没有让她做,还请了一位贴身女佣,二十四小时照顾她的所有需要。
这样的照顾,足以让郁以莘在生活方面不会遭遇任何困难,只是却无法照顾到她的心,因为公孙牧野实在太忙了。
用「秘密就医」这个理由来解释公孙牧野失踪的事实是极有说服力的,所以「时尚王子」再度回到时尚界的消息,让公孙牧野成了众家媒体追逐的焦点。
他每天有接不完的电话、收不完的请帖,做不完的工作,但就算这样,他每天还是会抽空给郁以莘电话,对她说上几句话,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身与心才能稍微喘息……
「小姐,露台风大,进来休息吧。」
这夜,雨清——郁以莘的贴身女佣,对静静坐在二十六楼的露台上,望着这个闪亮不夜城的小女主人说着。
「谢谢你,小清,但这里很美,我还想再坐一会儿。」郁以莘头也没回地喃喃说着。
但其实,她的眼中没有任何焦点,尽管夜色是那样的梦幻、那样的迷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