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玫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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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细碎地闪耀在他的眼前。树荫下,他又看见一对透明的大眼睛──
“大哥,大哥!”戚幼吾已考完第一节出了试场。看不清他墨镜后的眼是睁是闭,她多喊了一声。
“你出来啦?还没敲钟呀。”
她在他身旁坐下,接过他递的矿泉水。
“你刚才睡着啦?”
“睡着了?喔,对。”他正了正姿势。“怎么样,题目难不难?”
“普通啦。”
她开始翻阅笔记,准备下堂课的科目。他翻着杂志,谁也不吵谁。
“唉,陪你来考试的那个人是你谁啊?”再度进试场时,补习班的同学在她耳边悄声问道。
“我大哥。”
“长得很帅嘛。”
“很帅?”她下意识回头再看他一眼,收到一个V字手势。
捱过第一天的酷刑之后,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考场时,她那个觉得他很帅的同学追了上来。
“戚幼吾。”
“是你啊?”她循声回头,一群女同学已蜂拥而至。“干嘛呀?你们。”
“哪,给你,补习班刚发的解答。”同学一脸讨好地拿了早上两科的试题解答给她。
“喔,谢谢。”她转身又要走了。
“等等!我们有件事想问你。”同学看了她身旁的魏欥华一眼,神秘兮兮地拉开她,附在耳上问道:“你大哥长得好像魏欥华耶。”
一群人跟着直点头。
“你们认识魏欥华啊?”她立刻就明白了同学的意图。
“我家有他的美语教学带,真的很像。他是你亲哥哥还是干哥哥?可不可以请他摘掉眼镜?”
她没有替他决定,询问可否的眼神望着他,她相信他都听见她同学大声的耳语了。
“我是魏欥华,你们好。”他没摘掉墨镜,直接对好奇的女孩们介绍自己。
“你好。”这么快就揭晓谜底反而教同学们手足无措,对他讪讪然一笑后就跑了。
“幼幼,走吧。”拾起戚幼吾的手,他们也离开了。
“她们说你很帅耶。”
“是吗?你也说过呀。”
有吗?什么时候?”
“不记得就算了。”
“你今天看起来年轻好几岁倒是真的。”
“哦?”
“其实你不用天天穿得那么有品味,偶尔像今天这样,破牛仔裤、破运动衫的往身上一套就年轻了嘛。”
“是吗?”
他立刻就在心里骂上她了。破牛仔裤?破运动衫?好个不识货的家伙,照她这么说,那他陆陆续续为她添购的那些衣服鞋子都是“破”的喽?
车子上路之后他便不再说话,只见她拿着标准答案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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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成担心撞上戚幼吾不做饭的日子,所以这回上魏欥华家之前特地打了电话,预先告知主人说他从基隆过来,顺便带了生猛海鲜回来加菜。
“谁啊?”她问刚挂上电话的魏欥华。
“何大成说他要带两个老同学上我家吃晚饭,还买了海鲜来加菜。”
“那很好嘛。”
“好什么?这样我们晚上就不能出去吃大餐了。”他本来说好要带她出门溜哒的。
“何大哥不是会带海鲜来,那我们就吃海鲜大餐嘛。对,我得先把冷冻肉品拿出来。”说着她就到厨房去了。
她的前世一定是个厨娘。摇着头,他跟到吧台边坐着看她忙。
“我好开心喔。”她洗青菜时冒出这么一句。
“还没收到成绩单你开心个什么劲儿?”
“好久没看见何大哥了,还真有点想念他呢。”
“还有呢?”
“还有就是考完了心情轻松嘛。还有还有,你不是说何大哥要带两个同学来吗?那加上我们两个就有五个了,五个人一起吃饭一定很热闹。”
“五个就热闹啦?”他问着就心有余怅地想起耶诞夜,他邀了十几个人回来。她还不愿意凑热闹呢。
“另外两个也是你同学吗?”
“对。小学同学。”
“你满重感情的嘛,跟小学同学还保持联络。”
“重感情?”他问自己,他这么平庸吗?
菜洗好了她才发现他一直闲着没事干。
“大哥,你帮我把这些豆芽的头尾掐掉。”她端了盆豆芽到他面前。
这下子他是平庸到了极点。“君子远庖厨”,早知道他就不坐在这儿陪她聊了。豆芽菜数不清,看得他两眼冒金星。
“我可不可以不吃豆芽?”
“为什么呢?豆芽对健康有益。你该多吃才对。”
有一根没一根地,他十分笨拙、万分委屈地把整盆豆芽全掐死了,放在流理枱上,然后悄悄离开她的视线。
切着胡萝卜丝的她用余光就扫描出他的意图了。
“大哥,”放下菜刀,她把洗净的猪蹄端给他,还给了一支夹子。
“干嘛?”捧着那个大碗,他很感冒地问。
“这上头还有一些看不太出来的毛,你用手摸一下就能摸出来,麻烦你夹干净。”
她象征性地夹了儿根做示范。继续切她的胡萝卜丝去了。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猪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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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陆大餐用毕,小学同窗四人坐在客厅里叙旧。
戚幼吾给每人沏了一杯茶,然后他着小说窝在沙发里啃,顺便旁听大哥哥大姐姐们聊天,一享受一室温馨。
“幼幼,你干嘛在这里看小说,要看回你房里去看。”拔猪毛、掐豆芽的帐还没跟她算呢,现在又窝在他身旁碍手碍脚的,他是气上加气。
“喂,你怎么还对她这么凶啊?”何大成第一个看不过去。
“就是嘛,戚小妹那么乖,你怎么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江敏也有意见。
一见有人给自己撑腰,戚幼吾得意地看他一眼。众怒难犯的情况下,魏欥华不再坚持赶她回房。
“对了,江敏,戚小妹小时候跟你住同一个村子耶。”何大成牵拖起关系来了。
“真的啊?好巧喔。”江敏先前只听过“领养说”,对新发现惊讶不已。“算起来戚小妹跟我也很有缘耶。”
“你什么时候住过左营我怎么不知道?” 魏欥华瞅了身旁的人一眼。
“你又没问过我。”
“我没问你就不能自己说吗?”
“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好了啦。”何大成阻止了两人抬杠。转而把话题带到另一位女同学身上,“秦爱蒂,你怎么还不结婚啊?不是有个男朋友吗?都好几年了吧?”
“我?我可能结不成婚了。”
“怎么说?”
“一言难尽哪!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
“那就长话短说,一言以蔽之。”魏昕华插上一句。
“一言恐怕难以蔽之耶,最少也要三言两语吧。各位听清楚了,我想嫁他的时候,他不想娶,他想娶我的时候呢,我又不想嫁了。几年耗下来,我们都累了。现在别说是结婚了,我们之间要续不续,要断不断的,完全是一片胶着状态。”
“不懂。”江敏纳闷。
“你当然不懂了,你是那种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人,随随便便地考个大学,然后随随便便就找到工作,随随便便谈个恋爱就随随便便嫁了个好老公,还有,随随便便地也就生了一儿一女。”秦爱蒂连用了好几个“随随便便”,酸酸地强调江敏一路顺遂。
“你觉得像她这样叫幸运吗?我倒觉得她会这样平庸地过一生。” 魏欥华又搬出了“平庸论”。
“唉,你欠人骂是不是?什么叫平庸?我这叫平凡、平凡就是幸福你懂不懂?就知道大放厥词,你不也是凡夫俗子一个吗?”江敏接着又问秦爱蒂。
“那现在呢?你们都不想为将来打算吗?”
“且走且看吧。”
“你爱他吗?”何大成问。
“我觉得爱呀,可是他总说我不够爱他。”
魏欥华闻言不由挑高了眉:“这倒新鲜,我以为只有女人会嫌男人爱得不够。你们这一对果然不平庸。”
秦爱蒂送他一对白眼,接着道:“你们知道我男朋友多好笑吗?有一次我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很不高兴,我从台南打电话给他,问他我要怎么做他才不生气,他竟然叫我到他们公司大门口去跪着,说什么如果我敢跪,他就原谅我。”
“那然后呢?你去跪了吗?”
“我马上向老板请假,立刻搭飞机从台南赶到台北来,”她停了停,看众人一眼。“你们知道怎么样吗?”
“怎么样?”
“他接到我的电话还到机场去接我。”
“然后呢?”
“然后就载我到他们公司呀。”
“跪了吗?”
“到了门口我就问他跪哪儿,要他指定一块地板给我跪。”
“他指定了吗?”
“他?他说‘好了啦,好了啦,干嘛赌这一口气,算了算了。’”
秦爱蒂说完喘了门气。
“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真要你跪,你跪吗?”江敏问。
“跪就跪呀,谁怕谁?我既然敢去当然敢跪,比胆识他绝对不如我。哼!我要真的跪在他们公司门口,丢脸的人是他,不是我。”
“你男朋友真的很奇怪。”江敏总结。
“你也够厉害!”何大成服了秦爱蒂。
戚幼吾终于憋不住了,笑得眼泪直流,除了秦爱蒂,其余几人的笑神经全被她牵动,当场笑得人仰马翻,喊腹痛的声音此起彼落。
“你们很过分耶,竟敢把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想当初我可是难过得肝肠寸断,你们现在竟把我的惨痛经验当笑话,真是有够没良心。”
事过境迁,同学们都知道秦爱蒂没心眼,她只是作作样子,并不真的生气。
“你跟他牵过手吗?”江敏又问。
“有呀。”
魏欥华瞪视江敏一眼,意指她说的是废话,他单刀直入问秦爱蒂:“你跟他上过床吗?”
“有呀。”毫不忸怩。
“天啊,我的问题太平庸了。”江敏自首。
魏欥华的限制级问题为客厅里添一阵笑声。
“你笑什么?”
他板着脸问戚幼吾,掩饰自己的心虚。他该死的又忘了她是株不容摧残的幼苗。两手捂着她的耳,道:“你什么也没听见。”
“错误示范!”她还他一句。
“你到底有没有在看书啊?”
“我可以一心两用、你们请继续。”
见他恼羞成怒,她转移阵营,投靠何大成去了。
“戚小妹,什么时候放榜啊?”何大成待她坐定在自己身边时疼爱地问。
“还没收到成绩单呢。”
“考得不坏吧?”
“马马虎虎啦。”
“考上了何大哥送你礼物。”
“真的?你会送我什么?”
“他会送你一车生鲜食品,然后要你做给他吃。” 魏欥华忍不住泼她一头冷水。
“喂!你什么意思,就知道扯我后腿!”何大成冲他啐了一声。又对戚幼吾道:“别听他的。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好礼。”
“谢谢何大哥。”她淘气地对他一鞠躬,想起刚才无人关心他的爱情故事,她又同:“何大哥,你怎么还不结婚啊?”
“没人爱,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很幽默,为人直爽,优点很多呀。”
“听到没有?你们这些女人多没眼光啊!”得了几分颜色,何大成开起染坊了,他立刻就指着女同学的鼻子喳呼。
江敏笑着推开他的大手。秦爱蒂也没理他,迳问魏欥华:“你回来好几年了吧?不想回加拿大了吗?”
“我觉得像现在这样满好的,两边都是家嘛。”
“很不错嘛你,又作节目又出书的,美语中心愈搞愈多家了,又是单身,行情看俏哟,跟女朋友还稳定吧?”
“吹了。”他瞪着对面那个好管闲事的当家小鬼一眼。
“不吹才怪。”何大成想不幸灾乐祸都难。“他那副玩世不恭的德性,很难留住好女人啦。”
“要你狗拿耗子,大家你情我愿的,我也没耽误过什么人呀。”
“够了够了,我懒得听你那一套,滥!”
“对,他心理变态!”戚幼吾冷不防冒出一句,气白了魏欥华的脸。
话题转到保险问题上,身为三位同窗保险经纪人的何大成,滔滔不绝地发表专业知识和最新资讯。戚幼吾听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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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了。戚幼吾考上T大外文系。
虽然已知道结果,她还是坚持要他陪着去看榜单。
“你看你看,在这里!”
她在那张因阳光照耀而显得簇新簇新的榜单上指着“戚幼吾”三个字。不带一丝杂质的声音在盛夏的午后宛如一阵来去自由的风。
“我看见了,别那么激动好不好?”
“我太兴奋了。”
回家的路上,他问她要不要住校。
“不用吧,学校又不特别远,干嘛住校?”
“从我们家到学校得转两趟车,你不嫌累啊?”
“不累,我喜欢住家里。”
“你也会喜欢住校的。”
“不要。你干嘛一直要我住校啊,我住家里可以跟你作伴,不好啊?”
不好。他在心里回答。
“没说不好。”
“本来就是嘛,如果我不住家里,谁做晚饭给你吃?”
“谢谢你没让我饿死。”
“知道感激就好。”
他轻笑一声。“你很容易得意忘形,你以为上了大学还有空天天做晚饭啊?”
“为什么没空,事在人为。”
“随你。别太勉强自己。准备好好享受你的大学生活吧。”
“嗯。”她点点头。“大哥,那我现在算不算大学生了?”
“注了册才算。有钱缴学费吗?”
“有。”她又点点头。
“倒楣死了,要是我不坚持念外文系的话,就可以上国立大学了。私立学校的学费贵好多耶。”
“后悔选读外文系了吗?”
“没有啦。”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