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中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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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压力的关系。”
“一部分,还有其他的。这整个情况给人很奇怪的感觉,我是说,我们只有一个晚上,而我得开始适应我们可能会睡在一起的想法,也免不了要猜测我们之间会怎样。我们结婚了,然而那又不是真实的婚姻。我不知道,我好像抓不到头绪。”
“奉上专家的意见,”他亲吻她的耳朵。“别再去想结婚证书和戒指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专心于‘睡在一起’的部分。”
她还来不及反应,沈重而叫人迷醉的亲吻已经落了下来──充满魔咒、将她内心的一切美妙地释放了出来。
专心于睡在一起的部分。
“艾森。”她抓住他的肩膀回应他,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而火热的感觉,任由自己飘浮在这个时刻中。
“这就对了,”他贴着她的颈间说,声音浓重、醇厚而潮湿,夹带着不可告人的承诺。“你抓到要领了。”
她倚偎而上,吸取他的暖意进入她体内冰冷的地方,也想把自己的体温与对方分享。
他将她横身一抱,走出浴室来到床边放下,弯身将床罩、毯子与床单一把掀走。她扶着他褪下鞋子,他也设法摆开了鞋子的桎梏,拉着她一起跌了下去。
她只知道接着下来是艾森躺在她的身上,一只手肘撑着身体,以便除去她的上衣和胸罩。
她把手滑下去,捏住他的长裤拉链往下拉。她的手指找到他时,发现那里已经处于全然兴奋的状态,她轻轻地将它圈住。
“啊,这就对了,”黑暗中,他的笑容既危险又性感。“你现在肯定是抓到头绪了。”
◇◇◇
许久之后,她张开眼睛,第一件注意到的事情是,月光在她的戒指上跳舞。那清亮的微光是如此细致和飘忽,一如她未来的希望和可能。
艾森动了一下,将她拉过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或许不必再用另一个名字,”她耳语般道。“我要继续叫做乔依。”一个新的名字,或许真的可以带来新的未来。
“杜乔依。”他探过身来深深地亲吻她。“不错,我喜欢它的发音,很适合你。”
第二十一章
“嗯,”施哈利说。“你常来这里?”
在面对面的火车式座椅内,莉雅凝视着坐在对面、有着一对恍如看尽世态炎凉之深沈眼睛的瘦削男人。她从未有过保镳,因此不十分确定该如何对待他。
她之所以答应让他来,完全是因为乔依。很显然的,乔依已经有够多事情需要烦心了。和杜艾森飞到拉斯维加斯,权宜的先结个婚,已经使得她非常焦虑,若还得为朋友的安危苦恼,只会令情况雪上加霜。
施哈利于六点十五分来到幸福艺廊,莉雅建议到外面用晚餐,然后到“最后出口”消磨夜晚。她的计划是尽量把时间耗光,到最不得已的时候才带他回到自己那以银色和白色装潢为主的公寓。她比乔依幸运,住所还有一间空卧室。不过实在很难想像任何男人──更别说是眼前的这一个──住在那里面。
“我喜欢爵士乐。”莉雅用指尖画着马丁尼酒杯的杯缘。“更正确地说,我需要它,它能带着我暂时地进入另一个空间。”
哈利喝一口他的气泡水。“我了解你的意思。”
舞台上的三人乐队换了一个调子,曲名是“光辉的角落”。这是一首演奏技巧出名困难的曲子,不过莉雅听过这个乐团演奏,知道他们驾轻就熟得很。钢琴领头,贝斯和鼓缓慢地加入这股气流之中。
当干净又醉人的乐声令人惊讶地流入气氛亲密的室内时,施哈利讶异地眨了眨眼睛,非常缓慢地放下玻璃杯。他的神情是全神贯注的。
莉雅放任自己陶醉在这恍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籁之中,时间似乎移到了另一个象限。
当音乐结束,有好一会儿,他们两人都没有移动。然后她的同伴慢慢地转向她。
“除了在纽奥良,我从没听过这么棒的乐团。”哈利沙哑的声音中有一种虔诚的敬畏。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她轻轻笑着。“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是的,我的确常常来这里。”
“原因不难理解。”
她把搅拌的小棒子从马丁尼酒杯中拿出来,将橄榄放入口中。没有理由浪费这个时刻,她想,这是一个挖掘消息的好时机。
“你认识杜艾森很久了吗?”她问道。
“几年前认识的。”哈利回答。
“因为工作而认识?”
哈利沈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我为一些人工作,他们希望我可以吓阻他放弃手上的案件。”
“我猜计划并没有成功?”
“对。艾森只要盯上一个目标,就绝对不会放弃。那时,他正在调查他弟弟的谋杀案,只有取他性命才能阻止他。”
“乔依跟我说过他弟弟的事。据我所知,该为这事负责的人虽然无罪开脱,不过后来也遇上了不幸的意外。”
“意外总是会发生。”哈利说。
“你刚才说,除非取他性命否则无法阻止,我无法不注意到你并没有杀他。那是否表示你对杀人这码事,也是有所为和有所不为的?”
“就说,我不会为钱而动手吧!”他说。
“嗯,一个虽然细小、却意义重大的区别。”
“事情发生时,我不必向雇主解释这个区别。他们勉强同意了我的解决方式,聪明的人会知道如果不同意,事情只会回过头来纠缠不去。”
“他们是对的吗?”
“大概吧!除去杜艾森会使得他们的日子非常难过,因为那时艾森已经掀起了很大的风波,他所收集的我的雇主洗钱的档案,起码有一英哩那么高,他也有我去找他的录影带,他也有办法把我跟我的雇主连在一起,接着他把所有资料以及我的雇主的财务行为,做了很多备分,藏在好几个安全的地方,作为他的保险。”
“换句话说,如果他死了,你的雇主就必须回答很多他宁可不回答的问题。”
“对。”
“我还是不清楚你和艾森怎么会变成……这么说吧,生意上的合伙人?”她温和地追问。
“我不喜欢我的雇主处理艾森这个问题的方式。当整件事结束,我辞职了,自己开业。”
“当个受人雇用的保镳?”
“我宁愿认为自己是一个安全顾问。”哈利靠回椅背,用深不可测的眼神注视她。“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愿意回答我的吗?”
“看情况。”她啜了一口马丁尼。“你想知道什么?”
“我没有时间听艾森说完整个故事,不过我好像听说,你曾和他的客户一起待过烛湖庄那所疗养院?”
“是的。”
他微微眯起眼,有着深深地好奇。“你怎么会在那里?你真的疯了吗?”
她微微一笑。“可以这么说,我用了一个假名让自己住进那家疗养院。”
“喔,这个嘛,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我丈夫带着大部分的有价证券消失前,曾经企图将我谋杀,我太了解他和一些不法活动的关系,于是成为他必须解决的问题。”
“看来他失败了。”
“没错,他失败了,但是我怕他会再次尝试。所以我假造了自己的死亡,换了全新的身分,设了一个信讬;帐户,用这个名字去住院。我还藏了第二个身分,方便出院以后使用。”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
“不是听起来,是真的很复杂。”
“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我丈夫是个非常聪明、而且极度危险的人。以他的聪明,很可能不会相信我这么刚好就死掉。我的想法是:如果他继续追查我的行踪,私人的精神病院是他最不可能去找的地方。我的计划是在烛湖庄先待个几个月,然后第二度消失;两次的身分变换,会使他比较不容易追踪到我。”
“什么地方出了错?”
“一开始都很顺利。烛湖庄正如我的想像,是一个偏远的好地方,有钱人将他们不可告人的亲人送到那里去。要装成沮丧和缺乏沟通能力并不困难,那里并没有深入交谈的治疗,只给病人吃一堆药,而我只需把它们丢进马桶冲掉。接着,我遇见了乔依。”
“你们成为好伙伴?”
“是的。乔依比较不幸,主管的精神科医师──麦凡芮医生对她这个病例非常有兴趣,想要深入研究。因此跟我们其他人比起来,她被看管得更为紧密,比我更不容易把那一堆药偷偷丢弃。”
“但你们还是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哈利说。
“是的。”
“接下来呢?”
“重新开始。”她回应。
哈利想了想。“我好像也是如此。看来艾森似乎会对别人产生那种影响。”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这很难解释。只是,如果你进入了他的轨道,事情就会改变。”
仿佛发着夜光的乐音跟随他的评论,流泻过这片寂静。当曲子结束,哈利用一种若有所思的深长表情看着她。
“在烛湖庄一定很难受。”他说。
“乔依必须比我忍受更久。我们在我入院的两个月之后逃走,在那之前,她就在那里,孤军奋斗了四个月。”
“老天,六个月。”
“是的。”
“多少会留下后遗症吧?”
“没错,”她承认。“两人都有,但是我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加以解决。”
“什么方式?”
“乔依去上自我防卫的课。”
“你呢?”
“我买了一把枪。”
哈利点头。“我也会用这个方法。”
第二十二章
午夜过后不久,在狭窄的浴室内,雷恩站在放下的马桶盖上。藉由浴室的小窗户,他能非常清楚地看到在仓库后面小巷子里集会的人群。毒品交易似乎是每个夜晚都会举行的仪式,而那些人看来不像暴徒。大多数情况下,买主都是些在速食店出入的青少年,他们向几个通常在一点钟左右出现、年纪大一点的家伙购买酒和药丸。
今晚,雷恩计划在那几个固定的售货员出现之前到达。
他重重地踏下来,快速回到主要房间。稍早的下午,他已经从藏放他由烛湖庄偷来之药物的地方,选了几个瓶子出来;身为医院的安全主任,使他对这些药在街头的价值非常了解。
雷恩拿起装着一枝小手电筒和钥匙的袋子,他停了一下,在外边的门把挂上破烂的“请勿打扰”标示,然后下楼往建筑物的后面走去。
汽车旅馆停车场的光线充足,使他轻易就找到在废弃房屋和仓库后头那条没有铺柏油且充满车轮痕迹的路。他要尽可能避免使用手电筒,接近满月的月亮发出的白光帮上了忙。
那六、七个在仓库的卸货平台上晃荡的待宰羔羊并没有注意到他,直到他从他们的身后出现。第一个看到他的人跳了有半尺高。
“狗屎!是个警察。”
“我们什么也没做。”另一个以青少年那种独特而扰人的高八度声音哀鸣道。
“是啊!我们有权利在这里。”
这些小鬼,雷恩想。他们可能历史、英文和数学都考不及格,却总是知道自己的权利。
“别紧张,我不是警察,”雷恩说道。“我有些糖,有人有兴趣吗?”
◇◇◇
十分钟过后,比先前富有了七百五十元的雷恩向有段距离之外的汽车旅馆走去。七百五十块钱。现在的小孩到底是见鬼的哪来这么多钱?他很确定当他还是青少年时,从来不曾有过这么多现金。
他本来计划清晨才离开,因为今晚的房钱已经付了,没有理由浪费。可是他现在很清醒,一点睡意也没有,因此何不就此上路。七百五十元算是一笔外快了,而且他隐约觉得最好在杜艾森回过头来调查他之前走人。
一切的计划都变了质,而这是第二次了。
柯佛瑞那个混帐在他第二次打电话要去谈判出售地址的价钱时,就“不在家”了。雷恩挂上电话时,很清楚这笔生意大概谈不成了。目前他唯一能看到的另一个角度,就是尝试勒索贺亚昂。如今只剩下贺医师会有损失,因而有可能愿意花些钱换取沈默。
他会在路上给他的前任老板打个电话,希望能有好运气。至少贺亚昂应该是个懂生意的人。
勒索柯家那个女人的计划如果成功,该有多好。真是太可恶了,莫非他是走了什么霉运?
他的眼角余光瞥到钉着木板的屋子外有个阴影在黑暗中动了一下。又是那些小孩,他想。太棒了,他还有不少糖果。也许今晚能捞到近千。
他停下来,转身。
“嗨,小子,我有你要的东西。”
等他发现站在木板下陷之前廊的不是一个小毒虫,已经为时已晚。
第一颗子弹笔直射入他的胸膛,将他撂倒。他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再也无法感受到胸中的火焰,起而代之的是冰冷,他体内的一切渐渐冷了下来。
他模糊地听到刚才在仓库的那些顾客之一,向自己的同伴惊叫示警。
“噢,该死,那是一把枪。我们快走。”
他就快要完成目标了,他想,但是又被他搞砸了,他的生命故事总是这样。
当杀手走得更近,将第二发子弹送入他的脑中时,他其实已经失去意识了。
第二十三章
乔依穿上绣有饭店字母的白色毛巾布睡袍,坐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她拿起电话,按下第一个号码。
“请问哪位?”贺亚昂的声音因为睡意和恼怒而显得低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