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归舟(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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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青这天从午觉中醒过来,重新听到那竹叶吹奏的曲子。他听了一会,总感觉那吹曲子的人像是在和他说话。
寒青走出房门,沿着那一级级的台阶迈上去。他体力已恢复不少,但毕竟比平常人还要弱些。将将走到山坡上的那一处断崖平台,已出了一身的汗。
平整的山崖上有一块巨大的青石,青石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山风拂动,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寒青忽然觉得心痛难当,喊了一声:「喂!你是谁?」捂住胸口坐倒在石阶上。他皱紧眉头,看那人没有回头,懊恼得还想再叫一声。
任听雨已远远看见他,几个闪身掠上来。看见寒青脸色惨白,吃了一惊急道:「怎么了?」
寒青摇头。「没事,心里有点不舒服。」
任听雨道:「山风最冷,你病没好,上来做什么?」
任听雨伸指在寒青睡穴上点了下去,寒青软倒在他怀里。
宋尘始终没有回头,低声道:「任楼主,对不住,我不会再到这边来。」
任听雨微微叹了口气,仍旧语气柔和:「宋尘,云外小楼的任何一处,你都可以去。」
***
寒青还以为是他自己睡着的,迷糊地记着中午的事情。
吃晚饭的时候他问任听雨:「为什么那个人不理睬我?真是可恶。」
任听雨给他夹菜,反问他:「为什么人家一定要理睬你,你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寒青噘嘴,「我相貌英俊,武功高强,哪里都好。」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任听雨大笑,「你说的对。」和寒青回去卧室。
寒青看他吹熄了灯火。「做什么这么早休息?」
任听雨在窗帘透露进来的朦胧月光里看着眼前的人。「寒青,我每天都很想你。」
寒青笑了出来,还未说话,已被任听雨抱住压在身下。
寒青挣扎了几下,却是根本挣不开一分。
任听雨吻了吻寒青,寒青不安地闪躲。任听雨将他的衣带解开,一手扶住寒青的背,托高他,将他的衣服宽了下去。
寒青抓住他的手,任听雨凝望着他。
寒青向后退了一退,「你……」
任听雨轻轻地吻他,手悄悄抚上寒青光洁的胸膛,揉捻他胸前柔粉敏感的小小乳尖。寒青眯了眯眼睛。
任听雨不动声色地压制住他试图躲开的身体,吻住寒青的唇,沿着他的腰身向下抚摸,轻轻地在寒青的身上点燃他的热情。
寒青用力推拒。
任听雨柔声问:「怎么了?」
寒青迟疑:「我……」他实在说不明白,只是感觉他自己并不愿意。
任听雨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勉强他,只是凝望着他。
寒青想起他不分日夜的照料,事无巨细的关切。松开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挡住了他清澈美丽的眼睛。
任听雨耐心地安抚他,等寒青响应了他的亲吻之后,才将寒青的衣服全都解了开来。
床帐的带子被任听雨拉开,自两边缓缓垂落。
寒青重新睁开眼睛,昏暗的罗帐,只看得见任听雨俊秀的轮廓。任听雨俯下来压住他,含住他的乳尖轻轻咬啮。
寒青略微躲了躲,似乎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任听雨一手按住他,另一只手去戏弄他滑腻的唇舌。寒青微微喘息,在那手指上重重地咬了下去。
任听雨吃痛,收回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你要喝我的血么?」
寒青无意伤他,没想到咬得这么重,大为愧疚。「我没有……我不是……」
任听雨笑着将出血的手指送在寒青的唇边。
寒青忽然觉得很气恼,重重地咬了下去。他心里有说不清楚的烦躁,直到口腔里弥漫开血腥气,才觉得好过一些,松开了牙齿。
任听雨分开他修长的双腿,抚摸诱人的入口。寒青不想反抗,身体却本能地战栗着推拒他的碰触,任听雨尽可能柔和地压制他,寒青在任听雨的手下挣扎,伸手按在他自己的肩上,声音里已经是带着痛楚的呻吟了。
任听雨抚摸他的肩,那里有一处他很熟悉的伤痕。寒青身上所有的伤都已经在他手里消失了,唯独这处齿印,因为当初伤得深,治得晚,只是变淡了一些,那是一种任听雨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历的伤痕。
寒青不知道他已经在无意中触怒了任听雨,对忽然变得不可抗拒的任听雨不解。
寒青生来就是不肯屈服的倔强脾气,开始竭力挣扎,很快就发现任听雨的力量强大到根本不能撼动。
寒青狠狠地抓紧任听雨的背,咬住任听雨的肩不肯松口,直到血腥涌到口里,直到失去意识。
第十二章
慕紫在寒青身边的柜子上放了一个小小的暖炉,天已入秋,每天早晚,凉意很重。这几天他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出现的血色又从寒青的脸上逐渐消失。楼主守了他两天,却得不到他一句响应。
慕紫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拿丝巾给寒青擦了擦脸。寒青厌恶他的碰触,虽然已经没有力气推开他,长长的眉却狠狠地拧在一起。
慕紫问:「公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倔强?楼主从来没有和任何人生气过。」
慕紫不解。「你为什么要伤楼主的心?楼主不肯回来,在崖上坐了整整一夜。」
他是任听雨的贴身侍从,一向聪明机灵,任听雨为寒青伤心痛苦,全都看在他的眼里,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对寒青十分不以为然。然而在心里认定,任听雨看中的人就是他的主人,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
看寒青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继续劝说:「公子,你生了病,楼主为了救你,命都送给你一半,你怎么忍心和他生气?」
寒青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慕紫压住心中惊喜。「楼主自幼苦修,先楼主曾经说过楼主是历代云外小楼弟子中,第一个有希望在三十岁之前达到巅峰的楼主。可他为了救公子,将三成功力都给予了公子。公子垂危时每日都饮楼主的血续命,难道公子没有看见楼主手腕上的伤?」
寒青默默听了,却再也没有其它响应。慕紫深深地叹口气,收拾好东西走出去。
***
宋尘远远地望着寒青的住处。他见寒青日渐好转,不必三个月也可看出他痊愈了,便决定今天下山去,却不知不觉的在这里站了一天,连任听雨走进院子也没有发现。
任听雨叫了他两声,宋尘转过头来。他这几天不大舒服,一直都没有出过他居住的这个院子,还是在断崖分别后第一次看见任听雨。
任听雨永远是柔和神情。「宋尘,现在天气很凉了,你还是回屋去吧。」
宋尘声音低沉:「我正要去辞别楼主,楼主亲自来了,就恕宋尘不专门辞行了。」
听说他要走,任听雨并没有什么欢喜的神色。「我会派人沿途护送你。」
宋尘微微摇了摇头,请他进屋坐下。「楼主还有什么事情么?」
任听雨诚恳道:「宋尘,我本该让你见寒青一面再走,可寒青和我赌气,已经三天没有……」
没有什么?宋尘猛地站起来,不能置信地看了任听雨一眼,飞快地跑了出去。他不用责备,这一眼已经让任听雨这天之骄子生出后悔和痛楚。
宋尘心里惊慌,他惦记寒青,短短的几步路,已出了一身的汗。他清楚如果只是三天没说话之类的琐事,任听雨绝不会说出来。
慕紫在院子里打扫,修剪花草,看见有人冲进来,忙拦住他,正要张口训斥,却说不出话来,几乎以为看见的是寒青。宋尘和寒青相貌本来就有七分相似,在一起时间久了,神态、姿势加起来,便足有九分了。
慕紫并没有见过宋尘,揉了揉眼睛,才勉强开口打招呼:「这位公子想必是楼主的客人,这里不……」
话未说完,有下人送了食盒过来。慕紫接了过来,还要说话,已经看见宋尘身后的任听雨,任听雨示意他让宋尘进去。
慕紫让开路,宋尘看见那食盒,取过来拿在他的手里。
房门推开,有股温暖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雪白的床帐低垂,宋尘一步步走过去,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宋尘一阵不能抑制的心酸,他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床边的架子上,胡乱地擦了眼泪,将床帐挂起来一半。
寒青渐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苍白得似乎没有一点生气,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紧紧地合着,倔强的唇委屈地微嘟。
他睡觉的时候本来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如今气息微弱,另添了三分凄凉难过。宋尘和他在一起时,从来也不舍得让他有半点的不快活,更不会让他受一点点委屈。
宋尘把床上另一个枕头垫在寒青的头下,让他的头部可以稍微高一些,拿小勺子盛了点水递在他唇边,缓缓地喂给他。
寒青微微摇头,睁开了眼睛。
宋尘冲他笑了一下,寒青望着他,迟疑道:「你是谁?」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宋尘抱紧他,合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声音变得沙哑不堪:「我是你的哥哥。」
寒青在宋尘的帮助下稍微坐起来一些,他想抬手,手指却微微颤抖。宋尘忙握住他的手。
寒青疑惑:「我没有家,我的亲人在很远的地方,我的爹娘都去世了。」
宋尘把他的手贴在脸上,哽咽道:「你的爹娘去世了,可是你有哥哥。我是在很远的地方,可我来看你了。」
寒青想了想:「那天在断崖上的人是不是你?」
宋尘心碎地点了点头。
寒青恼怒地皱眉,把手从宋尘的手里抽离。
宋尘不愿勉强他,松开了握住他的手。
寒青生气,「你为什么不理我?」
假如是平时,寒青不开心就会像一只真正的豹子,骄傲地不理睬别人。可是如今脸色这样的苍白,让人只想立刻抱住他,亲吻他,爱惜他。
宋尘抱住他,「因为哥哥要回到很远的地方去,不会永远在你身边,我害怕你看见我就变得和从前一样霸道娇气,希望你这次中毒好了之后会变得乖一些。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竟然用自己的身体胡闹,你真让人……」
他不舍得责备寒青,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完。一滴泪落在寒青的胸口,滚烫得像是要灼热到心里去。
寒青不忍看他伤心,握住他的手,「哥……哥……」就算是没有了记忆,这样的深情,这样的关怀,也可以毫不怀疑地判断出眼前的人和他的亲近。
宋尘抱紧他,哽咽道:「你为什么不吃饭?你受了什么委屈?」
寒青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晶莹的泪珠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微微地闪烁。他是真的觉得委屈,一面不好意思倾诉,一面暗自懊恼生气。
宋尘低下头在寒青的睫毛上吻了吻,吻去了寒青的眼泪,才惊觉他在做什么。
宋尘盛了一勺粥给寒青,「你是我最亲的人,你如果出什么事情,哥哥就再也不能活了。」
寒青将那勺粥咽了下去。「哥哥,对不起。」
宋尘手中的勺子「叮」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他把碗放在旁边,抱紧寒青,「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哥哥对不起你。」
寒青被他的拥抱勒得咳嗽了一声,宋尘急忙松开他,心里酸楚难当。
寒青低声道:「我没受委屈,我在气他。」他甚至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他让我吃饭,我偏偏不如他的意。」只是这句话说到后来,已经明显的气息不足。
宋尘把手贴在他的心上,「你的病才好一点,下次别再这么胡闹。」
寒青微微点了点头,「我口渴。」
宋尘转身去取杯子,桌上有茶和水。他倒了一杯水给寒青,慢慢喂他喝了下去。
寒青倚着被子床栏坐着。「我饿了。」
宋尘安慰他:「再等一会。」连忙把勺子捡起来,拿着水出去洗了。
寒青看见他的背影,心中一阵波动。他重伤初愈,又与任听雨赌气不饮不食,坐一会便出了一身的虚汗。
宋尘把勺子拿回来,盛了粥喂给他,寒青吃了几口就摇摇头。看见宋尘殷切盼望的目光,又勉强咽了几口。
宋尘看他的头发被额上的汗黏住了,知道他身体虚,把暖炉挪得远些,在床头拿了丝巾给他擦汗。
寒青伸手把衣带解开,宋尘忙给他系上,「天气又不热,别乱脱衣服。」
他知道任听雨放暖炉一定有放暖炉的原因,擦汗无妨,却不敢让寒青遇到凉气。
寒青的手指软弱无力,宋尘暗暗伤心,也不用力和他挣。看寒青很快又出一头的汗,更是心酸,由着他把他的衣服解开了一点。
寒青肩上的伤痕露了出来,已经只有微微的痕迹,连颜色也浅淡得像是揉碎了的花瓣不小心沾上几点。
宋尘痴痴望着那伤痕,曾经的岁月「轰」的一声全都回来了。
那时候,寒青还是宋尘的寒青……
那时候,寒青的眼眉也是这样皱着,他中了毒,身上难受,却一句也不说。
那时候,寒青最喜欢宋尘亲他,然后装作还没有睡醒。
那时候,寒青说这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寒青看见他忽然呆住了。「哥,你怎么了?」
宋尘泪如雨下,不能自抑。
寒青被吓了一跳,强撑着坐得高些,伸手去给他擦泪,安慰他:「我以后不胡闹了。」
宋尘勉强道:「不,不是,不是因为你胡闹。」
寒青叹气,「我不喜欢看见男人哭。」
宋尘强笑了一下,「我是想起有一次,姑姑偏向我,你就生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