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国医妃-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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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长宁挑了挑眉,问道,“你宫里的人都齐了?”
“回娘娘,都让妾拘在正殿了”
符长宁点了点头,起身笑道,“那便备辇采薇殿吧。”这话是对丫头说的。
“是。”婵衣她们应了。
待一行人到达采薇殿的时候,宓妃也没敢请符长宁去看金美人的死相的——她自己都是不去看的,嫌晦气。
这会儿符长宁过来了,直接给人请到了主殿来。
符长宁一进去,就看到坐在一旁沉默不声的的曹婕妤和琼美人。这会儿她们两个见了皇后仪仗,起了身,便福礼道,“妾恭请皇后娘娘大安。”
符长宁摆了摆手,径自入了主座,脸上却不像是方才对着宓妃一样似笑非笑的神色了,反倒是带了些薄怒,问道,“怎么竟出了这样一回事?!”
主位在这儿,曹婕妤和琼美人哪敢说话?再说了她们两个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只听宓妃跪下道,“是妾管教无方。”
主位一跪下来了,曹婕妤和琼美人也跟着跪了。
“金美人是如何被发现的,速与我说来吧。”符长宁说了一句。
就听宓妃闻言,在那儿也斟酌了一下词句,便回道,“回娘娘,金美人是今晨天没亮,被洒扫不归湖的宫婢看着的——说是老远见了一彩衣浮在湖中央,因着季节,荷花并不开的,故此倒也十分明显。再就是秋菊阁金美人自己的丫头今儿个也说,从昨夜金美人便不见了,妾闻说以后,赶忙叫人去打捞了湖中‘彩衣’,捞上来一看——”说着,似有些不忍说了,“人已是面目全非。”
符长宁点了点头,“金美人的丫头呢?”
宓妃身旁的侍婢似蝶忙回道,“人已吩咐了个关在了秋菊阁,就等娘娘发落。”
符长宁颔首道,“先传上来。”
“是。”如蝶匆匆去了。
过了不多时,那个名叫“云朵”的丫头就被宣了上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不归湖,不归路(三)()
云朵没见过皇后,这会儿被符长宁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给唬住了,又被自家小主的死讯吓傻了,这会儿进到殿以后,话还没说,先“噗通”就跪了下来,哭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符长宁皱了皱眉。
宓妃忙喝止,“做什么哭哭啼啼的!?没的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仪招厌!”
一声呵斥,给那云朵也吓得不敢哭了。
符长宁这才问道,“你是金美人的丫头?”
“回、回娘娘,正是奴婢。”云朵瑟瑟应道。
符长宁问道,“昨夜你为何没跟着你们家小主一同去不归湖?”
提起她们家小主儿,这云朵就又要哭了,“回娘娘,并不是奴婢没想跟着小主,实在是小主不想让奴婢一道儿去。”
“哦?”符长宁挑了挑眉。“那么晚了,她要做什么去?”
“回皇后娘娘”那云朵回道,“小主说是去赏雨,因雨下得不很大,连伞也是没带的。”
符长宁点点头,淡淡道,“做人丫头的,夜半却让主子独个儿出去,你可知罪吗?”
云朵慌慌张张的哭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还请娘娘宽恕!”又哭得语无伦次的说道,“之前在储秀宫,小主也常独自去寻琼小主说话,不让奴婢跟着,奴婢实在是”
琼美人听了这话,眼睛瞪了就朝那云朵看过去,“混账!你在这里胡乱攀咬谁!?”
云朵吓的不敢再说。
宓妃淡淡朝琼美人横过去一眼,“娘娘在这儿,岂有你置喙的余地?”
琼美人听了,赶紧起身跪下,对着符长宁说道,“皇后娘娘明鉴!妾昨夜并没有约见金美人,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符长宁不置可否的笑说,“有没有的,得查过之后再说。”
琼美人就不说话了。
符长宁说道,“你先起来。”
琼美人谢过起了身,在一旁就规规矩矩的站住了。
符长宁吩咐人,“将这丫头带下去先收关起来,听候发落。”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呀!呜呜——”
那边儿人还哭喊着,就有几个仆妇婆子,不顾云朵的挣扎和哭求,就给人堵住了嘴,捆绑了起来拖了下去。
“这事儿,还不该是这么个结果。”这会儿待人被捆下去了,人都不敢吭声了,符长宁瞧向了宓妃,符长宁才慢悠悠说道。
宓妃心下一惊。
符长宁接着说,“昨夜金美人‘失足落水’这事来得蹊跷,你们该都知道。这查与不查,鲜活的一条人命也就这么没了,再不能死而复生了。若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查了,也是叫外头人看笑话。”顿一顿,笑说,“任是你们谁,在这其间做的手脚,这会儿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们都是明白人,死了一个没承宠的金美人不是什么大事,但”眼神转利,挨个儿看向了宓妃曹婕妤和琼美人,“但若是这次轻饶了你们,下次谁再敢在谁那里出什么幺蛾子,也没法儿不一起管的——事儿不该这么办的。”又笑一笑,眼里泛着寒光儿,“事情是你们宫里头发生的,也埋怨不到别处去。我这么罚,你们可心甘情愿?”
大家都不太敢应承。
这么罚,怎么罚啊?皇后到底要罚什么啊?
见几个人都不说话,宓妃到底还是沉了沉声,说道,“妾管教不力,竟叫妾的宫里出了这样的纰漏,实在是妾的不是。”
符长宁点了点头,“确实是你的不对。”
宓妃心底儿都凉了。
曹婕妤和琼美人心里头直喊晦气,但那又能如何?死了个人,虽是个籍籍无名的,但也算不得是个小事。就像皇后说的,持意要查,最后不论是查出个什么结果了,她们也都是得落下一个“连坐”的。
故此倒都没有说话。
符长宁看她们这样子,倒也点了点头,起身就走了,到走,也没说要罚些什么。
几人赶忙恭送,“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凤驾迤逦消失在采薇殿尽处的时候,三个人才起身。宓妃掸了掸衣角,脸色淡淡的睨了曹婕妤和琼美人一眼,唇角似是带着一些微笑,却又似没有——是了,她是没什么顾忌的,毕竟人才刚生了龙子,又是妃位,犯不上同区区一个美人过不去,就算是罚,也不会太过分的。
只是好好儿的,谁乐意吃这无缘无故的瓜落儿?
宓妃只觉得心头涌动的尽是怒火与郁气,这会儿再看身旁这俩人一眼,都觉得麻烦。
符长宁回了凤鸣宫,就派人将秋菊阁给封上了,金美人的丫头云朵护主不力,留着何用?拖出去乱棍打死算完。接着又是宓妃,管教不力,但念在育有皇三子的份儿上,罚俸半年,降级为嫔——这旨意一出,宓妃就病倒了,没别的原因,自然是气的。这且是后话了。
采薇殿剩下的两个新秀,一个婕妤曹氏,一个美人石氏,各降一级,罚奉三月,倒也没有重罚。
罚过了,三个人还得去凤鸣宫给皇后娘娘去“谢恩”。
宓嫔病歪歪的,符长宁听说人病了,也很大度,直接挥手免了宓嫔的“谢恩”,倒是在曹美人曹如佳和琼常在石珂前来谢恩的时候,符长宁还敲打了这两人两句,“下次再叫你们宫中出这种事情,且不能单单是各罚各的就算完了”又一脸意味深长的对她说道,“下次若闹得这么难看,你们便瞧一瞧,还有没有机会领罚了”
两人连忙应了“是”。
待罢了,符长宁先让曹美人去了,却将琼常在留在了这里。
琼常在一脸惴惴的独身站在大殿里的时候,符长宁却表现的并没什么想要责怪的意思。
这会儿,外面的太阳正好。五月末的天十分高远,因昨日方下了雨,故这天空蓝的似一块上好的碧玉。太阳就这么斜挂在正空,日头也并不如六七月来的猛烈,这会儿斜斜的照进了金雕美壁的大殿里,又从黄金醴器映照回了琼常在的脸上——那真的是一种非常赏心悦目的美。俊眉修目,眼瞳乌黑,唇角有一粒小小的痣若一说起话来,就是又俏皮,又可爱。
和穆怜秋一样,都是非常、非常让人移不开眼球的美感,不愧于她这个“琼”字。
第一百八十九章,采薇殿(()
这会儿,琼常在正用她那双乌溜溜的风流俊目去瞧符长宁,眼神里温柔得和小兔子一样,但薄唇却半抿着,洁白无瑕如同最好的羊脂玉一样的脸庞略微朝人的方向偏着,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满脸的俊俏和精致,还带着些无辜和青稚——不错,这位如同琼瑶美玉一样的美人,今年不过也才十四岁,都还没及笄呢,与嘉嫔入宫的时候年龄一样。
但她这样的美貌,却早已让人忘却了她今年如此稚龄。
建蒙国真是不缺美人。
符长宁看着这么一张脸,连话语里也染上了几分温和,“坐吧。”
琼常在清脆脆的应了,“谢娘娘。”
符长宁又叫人给她赐了茶,便瞧着她,笑盈盈说道,“琼常在,我知道那天夜里,你也曾出现在‘不归湖’。”
一开口就是重击。
琼常在修剪得无比风流的长眉淡淡那么一扬,就低眉笑了,那脸庞似带了淡淡的光辉——抑或可能是金壁器皿映照上来的光影——总之整张脸,就似沐在了极柔和的光芒中,连看一眼,都觉得不舍得再移开目光去看别人了。“娘娘说笑了,金美人去的时候,妾真是在山月阁中作画,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挑来妾的奴婢问上一问。”
符长宁凝睇着那张脸,只觉得对着这样的人说话也极愉悦,哪怕是她在问这条蛇蝎美人的罪——“但你在她死之前,却是去过的。”
蛇蝎美人脸色微妙的变了一变。
符长宁笑吟吟道,“琼常在去的那时候,大抵还没有下雨吧?倒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不久就会下雨的,那日下雨之前,可一直都是碧空如洗。”
“娘娘这样说妾,可叫妾如何自处呢?”琼常在眼里含了薄薄的一层泪,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儿瞬时就变作了朦胧如雾的深潭,瞧上去,似醉非醉的,竟也美极了。“娘娘为何不信妾?”
“我信你”符长宁慢悠悠走下了主座,待到了琼常在的座前,弯下身子,掏出绢子给美人擦了擦眼泪,柔声笑道,“我信你并不是那日才兴起杀了金美人的念头,对不对?”
琼常在“呜呜嘤嘤”的低头哭,也没说话。
符长宁支起身子,拍了拍琼常在的肩,坐在了一旁,慢悠悠笑道,“那日打捞上来的金美人,穿的鞋底下涂了厚厚的一层滑石粉——确实,滑石粉遇水即溶,本我也不会发现的。但你却忘了,滑石粉遇上胶浆的时候,是会使胶浆变色的。那日金美人的鞋底染上了一层青苔色,我便觉得事情愈发不对了。滑石粉宫中不常有,就是我这里,也是得先和内务府去要的。而那日内务府并没说近来有人要这个,琼常在,若我不记错——埠县是不是盛产滑石粉的原料,九金树来着?”
说到这里,琼常在的哭声终于渐渐弱了。
符长宁不看他,摇了摇小扇,继而笑道,“巧的是那日我的丫头又瞧见你没待日落的时候去了一趟‘不归湖’,当夜,金美人就殁了。你说,有些事情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
说完这个,才将扇子掩在襟前一停,笑吟吟看向了琼常在。
琼常在这会儿已止息住了哭声,泪眼婆娑的仰着那张带着淡淡洁辉的小脸儿看着符长宁,慢慢从椅上滑到了地上,跪在符长宁膝前,伏地泣道,“妾也是还求娘娘疼一疼妾,求娘娘,再疼一疼妾——”
琼常在本就生的身量娇美,这会儿伏缩在人脚边,就像是个孱弱弱的小动物似的。哭的时候也是颤巍巍的,那句“疼一疼妾”,说的直教人心里头都打颤了。
符长宁那么半阖着眼帘低眉看着她,摇了摇头,似温柔,似无奈的说道,“我若想治你的罪,何必早不说呢?”叹了一口气,给人扶了起来,笑吟吟道,“你做的很好,但是日后,要更谨慎些才是。”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傻的人也看出来了,符长宁这会儿意并不在她,而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指她身后的——
宓嫔。
不错,符长宁所在意的,自然是是育有皇子的,看起来威胁更大一些的,宓嫔。
琼常在站在人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但能那么一出手就要人性命的女子,能是什么温柔无害的小动物吗?——起码不是现在她表现出的这个样子。
符长宁又将方才给她擦泪的帕子递给了她,“快收收眼泪,这么好看的一双眼,不必因这些事而损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