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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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有另一种看法,好似以往的浑浑噩噩,找到了一个出口,一走出来,有个目标很明确就在那边等着他取得。
然而,命运似乎改不了爱捉弄人的个性,总在放手后,才把之前他一直冀求的送到眼前。
「是吗?我……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当然是。」侍者送上对切的八分热牛排,白郡尧已拿起刀叉大块朵颐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啊?我们都认识了十几年,是十几年的好朋友,这段情谊,很难说切就切的。」
白郡尧自己以为很了解杨文恭,但今天,他才发现杨文恭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一面。
像现在,白郡尧就不知道杨文恭在想什么。
「太好了……」
「该怕的人是我吧?」
「呃?」
「毕竟我隐瞒了你我是同性恋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同性恋这种事的。」
「我不会因为你是同性恋就不跟你在一起。」杨文恭有些激动的表明立场。
白郡尧一呆,杨文恭的反应与一个月前完全两样,他不明白杨文恭遇到什么事,但是他的转变让白郡尧忧心。
他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杨文恭这样令他有股不祥的预感,感觉过往的那没有结果的痴恋在角落蠢蠢欲动,拉扯着他的心。
「我没有这么认为。」事实上,白郡尧几乎以为回来不会看到杨文恭,而杨文恭会跟他断绝来往,虽然会有些许怅然,但白郡尧相信他能适应过来,怎知,一回来,面对的跟他料想的不一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会不知道你吗?」杨文恭忘情地捉住白郡尧还拿着叉着块牛肉的左手,「你一定以为我很现实吧?一定以为我很……」
「文恭,你先放开我。」白郡尧还想吃东西啊!
「哦,对不起……」杨文恭这才困窘地放开了白郡尧的手。「我只是……」
「先吃完饭再谈吧!」白郡尧有预感,杨文恭要说的事会让他食不下咽,那他干脆先吃饱再说。
宁可吃饱吐出来,也不要空腹听完吃不下。
「好。」
之后他们便默默地进食,一直到出了餐厅,他俩漫步在街头时,杨文恭才再次开口:
「郡尧。」
「嗯?」想着律砚勋回来台湾,要带他来这家餐厅再吃一次的白郡尧心不在焉的应着。
由于餐厅离白郡尧的家很近,所以他们没有开车,用走的,中间,杨文恭在便利商店买了几瓶啤酒,边走就边喝了起来,还没到家,他买的啤酒全入了他的肚子。
「我想跟你说的是……」杨文恭压低声音,在白郡尧耳边低道。
「我在听。」白郡尧转头给他一个笑容,不自觉地横离他一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杨文恭突然停步,拉住白郡尧往他家附近的防火巷去,他推着白郡尧靠上墙,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白郡尧的身体下意识的排斥杨文恭,自行挣扎扭动起来。
「文恭,你怎么了?」白郡尧挣开杨文恭,但他立刻又黏了上来,这回他被拉进杨文的怀里,被抱住。
一股名为惊恐的情绪瞬间主宰了白郡尧,他一愣,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这、这跟他之前想象过的完全不一样……白郡尧似乎听到脑中某个过往的幻想破灭的声音。
「文……文恭?」
「郡尧,在你离开后,我想了好久,原本我是在想该不该跟你绝交的事,但渐渐地,我回想起我们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我发现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想跟你断绝往来,我……我想我是喜欢你的……」杨文恭抱着白郡尧,低低倾诉。
白郡尧脑袋轰的一声,炸裂成无数碎片,一时之间,天地变色——
「文恭,文恭你先放开我好不好?」白郡尧好想哭,突然被抱住又突然被告白,这种冲击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为什么他反倒成了被告白的那一方?
白郡尧好不容易才放弃这份想念,为何在他真正放开后,又强黏回他身上?
「我不放。」杨文恭像个任性的孩子,把脸埋进白郡尧的颈项。
白郡尧身躯一震,一抹难以遏抑的恶心感让他刚得到饱足的胃瞬时扭曲揪绞了起来。
「你不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天啊,律砚勋快来救他!
白郡尧呼唤着律砚勋的名,好希望他像神灯巨人一样,擦三下灯身就会变出来。
好想吐……为什么要让他吃完一顿美食后又吐出来?白郡尧实在很难把杨文恭的告白当真,但他的语气让白郡尧不得不认真以对。
杨文恭闻言,才稍稍放松力道,仍不放开白郡尧。
「文恭,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白郡尧现在是一团乱,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了,我不想离开你……」
「就算我是同性恋,我们也还是好朋友啊……」白郡尧压下住恶心感,他喜欢男人没错,但是也许他有洁癖,被杨文恭抱,竟没有以往想象的美好感觉。
反而像被人拿刀胁持般的害怕。
「不,我……」杨文恭有点语无伦次。
白郡尧轻叹口气,闻到杨文恭身上传来的酒味,「文恭,你醉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喝酒是为了壮胆……我……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喜欢你……我……」
「其实你根本没想清楚。」白郡尧使劲推开杨文恭。
杨文恭背撞上另一边的墙上。「郡尧……」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一说,馨仪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情况?我……」白郡尧深呼吸,顿了一会儿才道:「我有男朋友了!」
不要这样对他,他不希望造成任何伤害,也不想要牺牲无辜的孩子换来的爱情,只能说他们无缘,杨文恭的告白太迟,如果是在婚前,不,是在馨仪没有怀孕之前,白郡尧会高兴的飞上天,但是现在……现在……
「郡尧,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白郡尧抡起拳头,难过的看着他,「刚刚的事我会当没发生过。」
语结,白郡尧转身想走,岂料,才走出去,他人就被杨文恭拉住,还来不及反应,下巴就被抬起,唇被覆上——
一瞬,白郡尧只觉天旋地转——当然不是陶醉,想吐……
白郡尧推开杨文恭,扶正眼镜,瞪着强吻自己的他,喘息着,胃一阵翻扰,恶心到极点。
「文恭?郡尧?」颜馨仪甜美充满难以置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郡尧一愣,回头,只见颜馨仪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望着他们。
「馨仪……」文恭唤着。
「啊——」颜馨仪的尖叫响彻云霄。
下一刻,白郡尧眼前一花,头皮一痛,原来是颜馨仪冲过来拉住他的头发,整个人扑压到他身上打他。
「你这个浑球,竟然勾引我老公,你不得好死,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你不去死——」
白郡尧措手不及,颜馨仪就坐在他身上,让他只能抬起手来护白己。
「馨仪,馨仪,你住手……」
「世上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你要勾引别人的老公,你太过份了,你去死,去死啊……」颜馨仪的尖叫惹来民众的围观。
杨文恭见状想拉颜馨仪,但颜馨仪不知那儿来的气力,挣开了杨文恭,捶打着白郡尧,白郡尧不敢还手,只能护着自己,将伤害减到最低。
突地,打在他身上的乱拳消逸,取而代之的是压上来的重量。
「馨仪?」杨文恭的呼唤传来。
白郡尧放下手,只见颜馨仪倒在自己身上,而他腹部感到一片湿润,扶抱着颜馨仪勉力坐起的他,发现那片湿润是血。
「叫救护车!馨仪流血了!快!」白郡尧大吼。
杨文恭呆立在一旁,根本起不了作用,幸好围观民众中有人打电话叫119,未久,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白郡尧怀抱颜馨仪,突然觉得,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活在世上比较好?
***
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颜馨仪被送进手术室,医生要杨文恭决定要留孩子或母亲。
杨文恭迟疑良久,才签下母亲。
颜、杨两家的父母全都来了,想问清来龙去脉,杨文恭用馨仪的情况要紧暂时搪塞过去。
幸运的是,手术成功,母女都保住了,但医生警告不可让孕妇太过激动,再来一次,很可能母女皆不保。
手术后的颜馨仪被送进观察室,待情况稳定才会送回普通病房。
杨文恭与颜、杨两家人都跟着颜馨仪到了观察室那儿去,只有白郡尧一人呆坐在手术外的长廊,像个无主的孤魂般发着愣。
蒋伟睿与赵振豪都来了,也跟着到观察室那边去。
「尧仔。」柴平抱着「健太郎」赶来。「其它人呢?」
「健太郎」一看见白郡尧,便自柴平身上跳下,扑向白郡尧,对白郡尧又是舔又是摇尾巴的。
白郡尧没有回答柴平,甚至没有看向柴平,只傻呆呆的抱着「健太郎」,把脸埋进它柔软的毛里,不语。
白郡尧的手机铃响,但他没有去接,柴平见状,拿走他塞在后裤袋的手机,替他接了。
「尧。」律砚勋略带轻快的声音响起,不等柴平响应,径道:「我跟你说,因为导演临时有事,我有三天的休假,所以我搭台湾时间十二点的飞机回台湾,你睡一觉……」
「我不是尧仔。」柴乎赶忙打断律砚勋的话,表明身份。
「柴平?」律砚勋听出柴平的声音,疑惑的问:「尧呢?他怎么了?」
「馨仪出事了,好象是在尧仔家楼下不知道怎么了,被送到医院来。」
「她情况如何?尧没事吧?」律砚勋比较关心白郡尧的状况。
「不太像没事的样子,他好象受到不小的打击。」柴平回头看白郡尧,白郡尧仍是抱着「健太郎」,上衣染血,料想该是颜馨仪的血。
「请你把电话拿给他,让他听好吗?」律砚勋语气凝重的说。
「当然好,拜托你把他带回正常。」柴平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白郡尧,他将电话凑近白郡尧的耳边,道:「尧仔,是阿勋,他想跟你讲话。」
听见律砚勋的名,白郡尧动了下,「健太郎」在他怀里乱乱滚动,无声的叫着。
「尧?亲爱的?」律砚勋的呼唤透过话筒递入白郡尧耳里,白郡尧呆茫的眼神这才开始凝聚焦距,他自柴平手中接过电话,听着律砚勋的声音,没有响应。
「尧,你等我,我马上回去,在这之前,你好好听我说好吗?」
白郡尧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算是响应。
「我爱你,不论发生什么事,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律砚勋坚定的信誓拉了白郡尧一把。
他眨眨发热的眼,自哽噎的喉间挤出个字:「好。」
奸,我等你回来,你快回来……
白郡尧捉着电话,深吸口气,「路上小心。」
「你等我。」接着律砚勋要求将电话转给柴平。
白郡尧把手机递向柴平,柴平接过,「阿勋。」
「我很担心尧,请你好好看着他,好吗?」
「这是当然的,我会一直跟着他,连撇条、上大号都跟着。」柴平拍胸脯应允。
「谢谢。」
柴平将手机还给白郡尧,律砚勋不知又跟白郡尧说了什么,他苍白无血色的脸才稍稍恢复红润。
第十四章
寄件者:LU
收件者:YAO
主旨:Anger e over me(我失去理智了)
内容:
亲爱的尧:
对不起,千千万万个对不起,但是我道歉是因为我让你难过,而不是后悔我做过的事。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一刻,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如果可以,我宁可坐牢也要手刃那个白痴、笨蛋、浑球,最好丢到外层空间去不要再回来的垃圾。
我不想在我们的情书里写出那个人的名字,那会让我觉得恶心。
即使我知道尧你还是想跟他当朋友,但是我忍受不了。
因为他,让我重视的人受伤害、被污蔑,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他伤害了你。
我更不能原谅自己——在你受伤时不在你身边。
你可知我看见那些伤时,心有多痛?我恨不得代你受伤,恨不得把你锁起来,这样你就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再次受伤。
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不想让你恨我,而我也不愿你因为被我囚禁而日渐死去。
说了那么多,我的心还是充满对你的歉疚,我好难过你受伤时我不在身边当你的肉盾,如果我在,你就不会被打了,我会捉住馨仪的手,把她推给那个浑球,让他们大球小球跌成一团算了。
然后我会捉住你的手,奔向我们的家,把他们两个丢在楼下……
可是,为什么事情总在我不在时发生呢?
那个浑球为什么要扰乱你?为什么要回过头来要你?
我好害怕,害怕你会答应浑球交往,那样我根本没有胜算,不过,我会等,等你回头,只要你一回头,就会发现还有我在等着你。
所以,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你只要选择你最想要的就好了。
你一定会觉得我为什么这么放得开?
其实我一点也放不开,我也是不容易爱上人的,但是只要一爱上,除非对方做了挑战我底限的事,否则我不会将爱那人的心掩埋。
不过我也不知道我的底限在何处,而且之前我也没有爱上人过……我指的爱上是真正地、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
谈恋爱当然有过,还有几个炮友也常往来的,但是爱上人,这是我的头一次,我想也会是最后一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