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谭梦华(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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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国至今十三年的时间,我有哪一场战役不曾亲自出征过?」玄烨一句话就推掉玄彻的建议。
他十二岁就参加人生的第一场战役,几个兄弟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上战场,战场上激烈的生活他们过得比如今的安逸还要自在,可以说是一群在战场上长大的孩子。「在离开前我会给你指示。其他人在我回皇城之后都会有所调配,现在你们即刻出发,我马上就到。」
「知道了。」
众人在接令之后马上回去做准备,玄烨同时命令下人准备离开。
待书房一片空寂,玄烨才想起还在房中等待他的映蓝。
唉,还没来得及带小东西四处看看。
要将他留在这里,还是带他回皇城呢?
将他留在这个地方他会担心,将他带回皇城又怕他依然虚弱的身子禁不了一再的奔波,尤其这一次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皇城,即使路途不远,还是要一整天的颠簸。
打断他的思绪。
「过来。」招手想等他走到身边,自己的身体却已经自动地向前将人给揽入怀里头,新穿的衣裳还未沾染上映蓝特有的清新,玄烨不由地直接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处,汲取他的气味。
「我打扰到你了吗?」玄烨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他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情有些凝重。
「没有,事情已经说完了……我们要马上赶回皇城。」
「皇城?」
抬头拨开垂在映蓝颊边的发丝,让脸蛋得以完全呈现在自己眼前。
说也奇怪,映蓝的美丽似乎有股魔力,看着看着原本沉重的心情变得愉快不少。「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的身分是吧?」上次他有机会说,却没有说出口,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打消告知身分的打算。
映蓝点点头,瞧见他颊边滑下的浏海,不自觉地学他将发丝拨回原来的地方,但是玄烨的发丝不如自己的一般软细,拨回去之后又因为重量而滑到刚刚的位置上。
「我是当今的皇上攸罗玄烨。」
随着他话落,映蓝想起刚刚清忻才告诉他的故事,一时之间闪过脑海的思绪,摸不清是什么滋味。
映蓝不想追究那是什么。「皇城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没瞧见他眼睛有一丝惊讶的情绪,玄烨眉头微蹙,一阵沉默之后接着而来的是恍然与欣喜。
那天映蓝并不只是说说,当时他了解映蓝的真,却尚未感受,如今真正感觉,才体会这一份纯真的撼动。
这世间有这样一个人,可以看见他,看见最真实的自我呵!
压下莫名的激跃,玄烨平抑心情回到刚才的话题。「回封国准备侵犯边境,我必须赶回去跟我的兄弟臣子们一起抵抗反击。」
映蓝沉默,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以说些什么?要求些什么?
「你要继续待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回皇城?」
他可以吗?可以以男宠的身分跟他一起回到皇城里吗?
「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靠在他胸膛上的五指收拢,映蓝掩饰不了心中的渴望。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人了,当然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真的?」明明晓得君无戏言,深切的期望下,映蓝还是忍不住出口再次确定。
「真的。」
放下一颗心,映蓝很快溜出玄烨的怀抱。「那我去把刚刚放好的东西收一下。」
胸怀空空荡荡地少了一份温暖,玄烨皱眉,从椅上起身来到映蓝身边,重新将人抓回怀中。「你好好休息,等一下要赶路会很辛苦,东西叫下人去收就可以了。」
映蓝喔了一声,可是脑子转了一下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我还是去帮忙收好了,反正我也没有事情可以做。」
「谁说你没有事情可以做的。」玄烨恶狠狠地扳起他的脸蛋,一副凶恶万分的模样,岂知不但没有吓到映蓝,还让一张小脸笑得灿烂如花。
「这样不好看。」两只手爬上玄烨俊脸,温柔地帮那狰狞的线条一一回归原来的位置。
不过那些线条不但不给玄烨面子,同样不给映蓝面子,好不容易换回原来的表情,接着又上扬拉成好几道柔和的曲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嫌寡人不好看,看我怎么处置你这犯上的滔天大罪。」
笑成那样一点威吓性也没有,映蓝连续眨了好几下的眼睛,最后呵呵直笑。「草民知罪,敢问陛下要如何处置草民?」
「待寡人好好想想。」玄烨的双眼转了一圈,「嗯!就罚你陪寡人好好午休一个时辰才能向皇城出发。」
说话间,一双不安分的手已经进入映蓝穿着整齐的衣裳底下,十指眷恋地在充满弹性的肌肤上游移。
接着,不用多说,书房里又是一片春色。
第五章
当玄烨回到皇城时,出来恭迎的巨子们个个眼睛差点掉到地下。他们从来没想过一向威严十足的年轻皇上竟然会有温柔似水的一刻。
但见他从马车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容貌足以傲视天下的「姑娘」走出来,连一声平身也没说,迳自抱着人往自己的寝宫前去,身后跟着一个俊美斯文的男子,那一脸无忧无惧的表情,教一路上的守卫放行也不是,拦阻也不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身分。
玄烨轻稳的将熟睡中的映蓝安置在自己的龙榻上,要宫女立刻去请御医过来看看。之前回来的路上,小东西又开始发烧,还吐了一次,这样单薄的身子令他非常担心,皇城虽然不位在北方,但是冬天一到天气依然十分酷寒,怕他会承受不起。
「他这样已经算很好了。」古清忻捧来铜盆与白巾,将巾子放入冷水里拿出来拧干之后,轻轻擦拭映蓝的脸颊。
「你懂得似乎很多。」他从来不小看人,之前这男子可以一口道出映蓝的症状,还能跟玄彻吵架,由此就可以看出他的不同。
「还好,略通医理。映蓝的症状已经算是轻微,有些跟他有相同症状的孩子即使好好照顾,也活不到五岁年纪,有些尽管活下来了,却只能缠绵病榻,脆弱的身骨与不佳的抵抗力,可能会使这些人一辈子连站着是什么滋味都不晓得,映蓝已经可以说是幸运的一个……」但是如果不懂得爱惜,要失去也格外容易,那比手臂纤细的颈子,不用花费多少力量就可以折断。
玄烨手中正握着映蓝的手,手腕的粗细不到四根手指合起来,握在他的大掌里更显得纤弱。
「他抱起来跟个十岁孩子一样轻,一点份量也没有。」常常令他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消失的错觉。
古清忻微笑,瞧见映蓝的羽睫眨动,慢慢露出惺忪迷糊的睡眼。
映蓝一眼就看见一边握着他的手的玄烨,不自觉先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又慢慢起身偎进他的怀里头重新闭上双眼。
玄烨也跟着笑,轻拍他的脸颊。「蓝儿,醒来了,我们已经到皇城了。」
「嗯?」映蓝努力睁开眼睛,偏偏眼皮沉重得不听话,浓长的羽扇就在阖上与张开之间挣扎。
「还是很想睡吗?」
映蓝拧眉,接过古清忻递过来的冷巾,将所有的睡意一并抹去。「不想睡了,已经到烨的家了吗?」
「是啊,你现在就睡在我的床榻上。」
映蓝低头看看臀部下柔软的床铺,嗯!皇帝睡的地方果然不一样,好舒服,小小的脸露出好不满足的笑,笑得一边的人忍不住和他一起开颜。
这小东西,似乎,总是可以骚动他心里柔软的那一个角落……
「陛下,御医来了。」宫女自屏风后转出,瞧见刚刚睡醒的映蓝愣了一下,久久才回过神来。
好美的姑娘,怪不得陛下如此娇宠了。
「宣他进来吧。」
「是。」
宫女行礼后立刻到外头请御医进来,玄烨发现映蓝莫名其妙地开始扯动他的袖子。
「怎么了?」
「没……没事。」他不过是不太适应身分所带来的隔阂,当烨对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表情好冷淡。
「御医来了。」宫女领着一个看起来面目颇为严肃的老先生过来,老先生一看见映蓝,立刻就出现愁容。
「陛下是要臣来替这位公子诊疗?」
「是的,蓝儿的身子不好,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我必须领兵出征,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希望我回来时可以看见他健健康康的。」
「臣遵旨。敢问陛下,老臣可以先为这位公子把脉吗?」
「当然。」
御医领旨,上前按住映蓝被上的手腕,沉思良久之后,开了随身的药箱将里头的几味药材取出又放回,加点量又少点量,最后弄成一帖起码聚集十种以上药材的方子。
「公子过去可曾服食过什么药方?照您的脉象看来,应该是经常服用的药物。」御医充满着沧桑的手再度探着那细细如孩童一样的腕,朝一边拿着刚刚配好的药方的童子点点头,示意他去熬药。「文火两个时辰。」
「我家里穷,没钱常配药,但是我娘常从山里带回来一种叫作龙年草的植物熬水,那是村长跟我娘说可以强身健骨的药草,不晓得您说的是不是这个。」
映蓝佩服地看着这个年老的大夫,村子里的巫医也没法子弄懂他的身子是怎么一回事,推说是上神的诅咒,但是这老先生只不过摸摸他的手,就晓得他常常喝龙年草的煮水,比起巫医厉害多了,怪不得娘常常偷偷在嘴里说村子里的巫医根本什么也不懂。
「龙年草?可以告诉小的喝起来是什么味道吗?」
「甜甜的,熬成的汤汁很稠,有股浓浓的草腥味,我爹常常说那是龙吐的涎才会有那股怪味。」害他曾经有一阵子不太敢喝,为此娘骂了爹一阵子,不过娘骂爹的方式一点都不凶,因为爹总是笑得温和,让人火不起来。
「果然,那可是难得的药材,在我们这儿称为续骨藤,通常长在充满雾气的山崖边,虽然比芰香兰药效差点,但也不错了,幸好公子从小喝到大,这才得以平安至今啊!」御医有点佩服映蓝的娘亲,既然说是长在山崖边,那必然是又高又险,然而看此子的脉象便知他从未停止服用过,那必须花多大的心神来照顾。
御医没将心里的话说清楚,但映蓝也能想像,村子附近的山崖就那么一个,虽然他从没上去过,但是听村子里的人说过,也懂得上崖的危险,不但山路难走崎岖,还要防猛兽攻击。
娘,真的好辛苦……为了他常常去爬山崖取药,回来家里还必须下田农忙。
希望自己卖身的钱,可以让家里头的人好好过一辈子,只是……疼爱他的娘却没能等到好好过生活的这一天。
想到这儿,心里既是甜又是苦,还有深深的痛。甜的是自己终于可以替家人带点什么,苦的是他是以卖身这种令村人不齿的方式,真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娘的去世,也许他依然留在家乡里,只能当一个累赘。但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娘仍可以活得好好的,就像娘常常会跟他说的,如果他可以健健康康,那娘养一辈子也没关系。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敢说,也不能给家人任何的交代,怕自己让他们蒙羞。
怕让去世的娘,难过自己生下这样的一个孩子……
「病着的人,别想太多。」身为医者,一双眼睛不只观其身,也观其心,加之以映蓝的单纯,御医一眼便透彻了这个孩子心里的忧。
「想什么?」
玄烨抚着他微烧的额,一双眼睛不曾转移,但是身在富贵中的他,即使再聪颖,有些事情也不是他所能猜到并了解的,如同此刻他只能看出映蓝心里有事,却无法得知想的是什么。
映蓝仰头凝视那双瞧着自己的双眸,而后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他不想说不愿说:在他面前,没有秘密,而是这些话说了即使他能懂得,却也无法体会,那说,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烦忧。
「即使是过去的事,我也想知道,愿意告诉我吗?」
最后一句话里,「愿意」两个字所组成的问句让一边的御医微愣,清忻则露出浅浅的笑。
愿意呵!
想不到能从一国之君口中听见这样的问句,也许听习惯的故事里,可以有另外一种「也许」。
映蓝与玄烨双眼凝视,目不转睛,一双纤细不堪折的手,悄悄扬起轻触着那张俊美的脸庞,该是万念参杂的心里,此刻竟点点被空白淹没。
「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可是,此刻我竟然为这个千不该万不该的抱歉感到快乐。」
「为什么?」
心里蓦然一动,玄烨隐隐约约猜测到接下来的话语,似乎能让他回味一生,不禁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一张小小的脸庞上,爱煞了他如此专注却又恍惚的矛盾神情,仿佛自己是他心里的所有,是他的答案,也是他的疑惑。
当个皇上当成习惯,连对方的思想他亦专制地想要独自拥有。
「我们南迢的人,最注重的便是一颗自尊心,当一个以身服侍人的男宠,若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将会使我的家人蒙受无限的耻辱,爹娘养我至今,为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对不起。
闻言,玄烨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