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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素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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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文愣了一下,她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样算爱过。她抬起头看着她。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我想要知道。郁烟也看着她,然后她笑了起来,我问这样一个问题是不是很可笑,或者,不应该。她笑的时候仰着脸,淡淡的游移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笑得皱皱的,满头卷曲的长发都在抖动。泳文始终不明白,为何她总是有着这样放肆的笑容,为什么很多人都有着这样放肆的笑容。而很多时候,这样的笑容并不代表快乐,那只是一种自我麻醉的方式。因为这种笑容极易使人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真正快乐的笑容,应该是晓予那样似有若无的微笑,蕴于眼神之中,含于唇齿之间。
她冷静地看着她笑。她总是让她想起很多人。那些人的影子,被一重重的时间所覆盖,但还存在着。郁烟让这些影子一个个跳跃出来,又随即消失,就如同水中上升的气泡,碎裂时发出轻轻的响声。泳文走过,拥住她的肩膀。她的笑立即停止。
泳文说,你一开始就想探知我的感情,是这样吗。郁烟不说话。她又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爱过的一些人,我因寒冷或是渴望靠近他们,这不知算不算是爱。
泳文拥抱着郁烟的肩膀。她的手,就搭在她的胸口,所以她感觉到她心脏的跳动,以至于她全身的颤抖。她便知道,要发生一些事情。她等待着那件事的发生。
郁烟慢慢地转过脸来。泳文,你知道我会爱上你。
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可以相爱,只要我们都愿意。
为什么。
因为这是可以在我们自己掌握之中的爱情。因为它不是爱。我想给出多少,便有多少爱可以被给予。
你真的这样认为?
你很失望吗?
不。郁烟大声说,我很满意,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这也是你想要的。我已经足够多,不是吗?
那好,那就再简单不过了。泳文微笑地看着她,笑容中带有一丝狡黠。那件事终于发生了。这件事来得其实太过迅疾,但又在预料之中,所以即使是不经过过渡和思维的转变,也不会让谁因此而感到惊讶。郁烟以沉着的手势脱去泳文的白色亚麻上衣,扔在一边。随即又脱掉自己的棉布衬衣。然后她不再动手。她的欲望爆发得并不那么强烈,而是一点点预热,符合两个女子之间的感情方式。这样很好。
郁烟亲吻泳文的皮肤,亲吻她赤裸出来的肩膀,手臂,以及手指。她说,我知道你没有喷ANNASUI的香水,没有用泡着贡菊的水洗澡,但是我喜欢你身上的气味。女人的身体永远都有一种清甜美好的气味。我讨厌那些男人身上的气味,尤其是那个中年男人的气味,简直就是腐烂了的植物。
泳文说,你现在没有激情。
对。郁烟毫不迟疑地说。你一定很好奇。
不。我知道你。你骗不了我。
为什么。
对我说三个字,你明白吗。
我爱你。然后呢?
泳文微笑。你爱我,这是真的。只不过这一句话说得再明确一些,就是你想要爱我,爱着关于我,关于一个女人的爱及欲望。在刚才你吻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不过,这样很好。让我不必再担心。
在此之前你一直有些害怕。这我也看出来了。
我原来害怕你对我的爱是一种源于情欲本身的,容易失控的爱。
那又如何?
不管如何,现在都已经没有必要再想这个问题了。接下来的事,再简单不过了。
那好。郁烟踢掉鞋子,躺到床上。她说,把衣服脱掉,躺到我身边来。泳文照办了。她把脸贴在郁烟的肩膀上,她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女子的肌肤,光滑如同丝缎,一寸一寸,没有褶皱。它没有男人的肌肤上那一种粗暴的汗味,但却更具有一种力量,一种类似于同病相怜或是其它的一些力量。
时间是过了很久。郁烟说,你睡着了吗。
没有。
刚才在想什么?
没有。没有在想。
郁烟点头。她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着。黑暗之中只有烟头上那一丝微红的火光。说一下你生命里的爱人吧。不要隐瞒我,我知道你有。
他在西安,现在正在坐牢。我正在遗忘他,而且已经忘了。
就这些?
对,就这些。其它的,我也想不起来了。是真的。
好,我相信你,你有兴趣知道我的爱人吗,我在十七岁以前的爱人。
你有兴趣说我便有兴趣知道,泳文说,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兴趣说,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没有说的必要。
那好,我不说。郁烟把手中的烟摁灭,然后说,睡觉吧。
躺在郁烟的身边,泳文无法入睡。她在思考一些问题,她并不是在思考她是否爱她,是否有感情可以给她。她在想与这个女子的纠缠是否能完成一些记得和遗忘。她始终相信,这个女子是她的一个出口。她要通过她来逃离往事,促成轮回。只是后来证明她错了。轮回在命数之中,无法预想。
14
Gavin回来之后郁烟和泳文见面的次数开始减少。自从那一夜之后,泳文和她的关系并未继续激化。她与她之间,与别的任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都不太相同。她们交往的深入,并非循序渐进,有规律可依,而是急速跳跃,忽而停止。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是随性的人。
泳文看到郁烟又穿上精美华贵的礼服,继续扮演着她暧昧不明的角色,并以一种绝对的不自知示人。这是她的伪装,只有泳文一个人清楚。她清楚她的寒冷,和她一样。可她只能怜惜她,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她无法去温暖她,照亮她,因为她也在等待被一个人温暖、照亮,相信她也等待过。只是这种等待太漫长无望,最终她们都死于这一场等待。
她出现在公司的大厅里,楼梯上,在阴暗与光亮错杂的地方裸露着她修长纤细的小腿,裙摆打在膝盖上,高跟鞋叩击地板发出响亮的声音。她看到泳文时便欢喜地走过来拥抱她,一脸的天真无知。她说,今天晚上我过你那里,你等我。最终她没有来。泳文知道,她要陪Gavin,这个抓住她不放的男人。
有一天她来了。那是在上海最炎热的夏日,晚上她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麻编的手提袋,她说,我买了好多VCD,有美国片,法国片,香港片,然后她哗啦啦地把它们都倒在桌子上,今天晚上不要睡觉了,我们一起看电影。
好。泳文走过去打开电脑。你喝酒吗,有新买的喜力,我倒一杯给你。
她走到厨房清洗杯子。急速的水流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她看见郁烟沉默地站在一旁,脸上是沉静的表情。泳文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郁烟轻轻地从背后拥抱住她。她说,我爱你。她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我想离开上海。我刚才和Gavin分手了。
为什么要这样。
你不想吗。郁烟说。十七岁时我爱过的第一个女孩,我们说好要一起来上海,可是临走时她又说她要考大学,不能和我一起走。这样的爱隐没了五年,直遇见你,你明白吗。
泳文点头。你确信我会跟你一起走?你确信我不会离开你?
是的。我确信。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一个人来把你带走,所以你遇到了我。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在劫难逃。
泳文说,那好,其实她在说出这句话时,她还未能确定这是否可以作为她的决定。而她要离开一个城市,根本不需要冷静地做出一个决定,有人说要带她走,刚好那个人又说爱她,那么她就可以走。在上海她一无所有,在任何地方她都是一无所有。所以离开,便是那么轻易的事。
15
在八月份台风期到来之前,泳文和郁烟离开了上海。到达昆明。郁烟说,我们不是在做一次旅行,我们是要回到我们生命起初的地方,并永远不离开它。只是她和她,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所以这终究是一次盲目无着的旅行。
飞机降落,抵达另一座城市,亦是抵达另一座孤岛。昆明是一个明亮健康的城市,但并不能摆脱城市所具有的共同属性,比如浑浊,比如暗涌,比如人与人之间不可避免的疏离感和可能性。
有些事情,总是在日益加深的麻木之中触动着不知是痛还是快乐的知觉。在放弃对真爱的幻想和珍惜之后,痛与快乐,几乎是等同的。她对它们,只懂得承担,却无法做出反应。她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激发出她血液深处敏感的东西,或者触动一些没有完全死掉的神经。她与郁烟,彼此都在承担,且并不表露。
在昆明泳文并不工作,郁烟也是。她们都有各自的积蓄。泳文做挂历模特赚到了些钱,郁烟接受了Gavin留给她的一张信用卡。她没有理由去拒绝。她和她,带来的都是出卖身体的所得,本质上并无区别,所以在经济上,她们不分你我,只是都没有挥霍。偶尔去昆明的小酒吧买醉,靠几杯威士忌消磨整个夜晚,或者去附近的网吧里的打通宵的游戏,混迹在一群不良少年之中,欢欢喜喜。这就叫逃离。逃离她们的现世,如沉溺于水中,不见天日。
泳文说,这样的生活,非常完美。两个人在一起,不谈论深入感情的话题,不挖掘对方的往事,只是陪伴,相对着吃饭,玩乐,睡觉,仅此而已。这样的生活,很容易让人产生天长地久的幻觉。
她问她,你会这样一直和我在一起吗?不分开。
她说,会,只要不出意外。
她说,能有什么意外发生?不会有了。很多事情,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走到了终结之处。除非我们厌倦了。
她们尝试着像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样做爱。她们赤裸着身体拥,她压在她的身上猛烈冲撞,并且发出开玩笑一样的笑声。只是她们的欲望,毕竟区别于情欲。所以这样的动作,很快趣味索然,但下一次重新再来时,又会有新的无法解释的趣味。这个游戏,便周而复始,两个人都乐此不疲。
这样不见天日的完美生活持续得并不长久。泳文知道,郁烟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她开始跟着酒吧里遇到的男人或女人出去过夜。这并非她的厌倦,这只是需要。泳文理解并包容她。她知道这个处于混乱之中的女子给了她别人有能力给她却不愿给或不知如何去给她的生活。她让她沉沦却依然清醒,温暖又不易受到伤害。所以这个女子,是难能可贵的。她不能对她麻木不仁,又不可要求太多。这可以算是规则。
郁烟在和那些人们鬼混之后脾气变得暴躁。泳文清楚她有一些看似没有却又隐藏极深的怨恨不知如何表达,它们可以被激发出来,势不可挡,又会在瞬间收回,回复她平日天真无知而又欢喜的样子。她知道她,始终明白她。她忍耐着她,却又忍无可忍。
有一次郁烟早上回来,醉得不省人事。一见到泳文,便把她摁倒在墙壁上亲吻。泳文用力把她推开。她说,郁烟,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仅仅为了这样的发泄。
郁烟吼叫起来,那你走呀,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她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泳文走过去想要为她揉一揉背。她把泳文推开,她说,我最恨你们这样故作姿态,你以为你是怎样的人,你以为你比我强大多少,你最多只和我一样,被人欺骗,被人遗弃,却装得和上帝一样自以为强大,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泳文突然感到心脏里有一些血液激烈地喷涌上来。她抓住郁烟的头发,狠命把她往阳台上拖。她让她仰面躺在栏杆上,她的头发在大风中剧烈抖动。她说,你最好给我醒一醒,你难道忘了你对我说过些什么。你痛恨我,那你走好了,看看还有没有第二个人愿意和你这样下流无耻的女人在一起。郁烟挣脱泳文的手,那好,我走,你不要心痛。她决然地从门口走出去。泳文感觉心中的愤怒还不能够平息。她对着郁烟的背影大喊,你死掉也不会有人心痛你。
这样郁烟便离开了。泳文以为她一旦头脑清醒,平静下来,就会回来。可是她始终没有回来。她的骤然消失,让泳文心里焦灼不安起来。尽管如此,她并不后悔,亦没有愧疚的意思。
16
在确定了郁烟的消失之后,泳文退掉了昆明的房租,独自返回上海。相信郁烟会在厌倦无聊一贫如洗之后重新走上她原先的生活轨迹。她会在上海的某一个地方再看到她锦衣夜行或潦倒草草,只要她没有寻获到新的爱人。她亦相信她与郁烟之间存在一种机缘。这种机缘,犹如一种引力,将两颗星球连系在一起相对着转动,但又相隔着几万光年的遥远距离,所以彼此遥相呼应却又不能靠近,只能各自寒冷。这和她与玄清是不同的。
回到在上海的单身公寓,泳文收到了玄清的信,她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写信。这是一种不好的预兆。她从信箱里拿出那个信封,一直不敢拆开看。她知道这一回,不会是白纸。所以她害怕她一拆开,那些在她心中已熄灭的火焰又会重新燃烧起来,又会燃烧出一场灾难。
最终她还是拆开了它。玄清在信里说,他看到同一个监狱里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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