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长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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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在众人无可自抑的激动中,木老却轻叹一声,他用空洞的目光看向远方,缓缓说道:“凤凰虽是善良仁慈的存在,它的出世却代表着重生,这天下,怕是快要乱了……”
一个陌生的青年开口了,他激动地问道:“木老,那那只凤凰呢?你说它出世了,那它现在在哪里?”
木老慢慢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凤凰虽已出世,不过世间无人知道它之所在。”
这话不是真的!我忍不住抬头看着木老,想道:至少天君就知道。
就在我不知道木老为什么如此说来时,在两侧石璧渐渐亮起的夜明珠的光亮中,木老钟鼓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还是孩子,便是仰慕凤凰,不过也是仰慕其美色,仰慕其神异之名,这世间最想得到凤凰的,却是凡世间一个叫妖境的地方的生灵,以及守护妖境的巫族一族。”
我隐隐感觉到,木老接下来所说的对我十分重要,一时之间心跳如鼓。
就在我竖着耳朵倾听时,凌少叫道:“妖境?也就是说那里的生灵都是妖了?对了凤凰算起来也是一只鸟,也是妖,他们盼它出世那是情理当中的。”
木老却慢慢摇了摇头,他看向远方的双眼,带着一种可怕的洞悉,过了一会,木老说道:“妖境的生灵也罢,巫族一族也罢,他们寻找凤凰,却不是崇慕欢喜。”
在众人齐刷刷抬起头倾听中,木老徐徐说道:“早在四千年前,妖境便收集到了一件上古神器,那神器十分珍异,可它却不能开启,它要开启,唯有一个条件。那个条件是,它需要凤凰在涅槃时产生的灰……凤凰要完全变化成凤凰,它还需要磨难,这种重情重义的仁兽,在经历了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后,会死,如凡人那样的死亡。对很多生灵来说,死亡代表的是彻底结终,凤凰却不然,它的死亡代表的是新生。它在死亡后,会在瞬间燃烧,然后通身化为灰烬,再从灰烬中新生出一只全新的,强大的,美丽的神鸟,到得这时,它才叫做真正的凤凰。”
于无比的安静中,木老继续娓娓而谈,“而妖境和巫族生灵们得到的那个上古神器,它开启的条件便是,在凤凰死亡化灰的那一瞬间,收集全它的灰烬投入神器中……”
听到这里,司空英不忍地说道:“木老,您的意思是说,妖境和巫族的人,他们需要的是凤凰死时所化的灰,他们不会允许凤凰重获新生?”
在我紧张得脸色发白中,木老点了点头,他说道:“你说得不错。”
这几个字一出,我的身子便是一晃。
不过幸好这时天色已晚光亮不大,再加上我也只是微微晃了晃便稳住了自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呼啸而来的撕裂般的夜风中,凌少叫道:“可是妖境这样做,不是非常过份吗?他们凭什么敢去阻止这样一个神异仁兽的新生?”
双眼空洞毫无光芒的木老闻言笑了笑,他继续说道:“那是因为,那件神器对他们来说太重要太重要了。你们都是年轻一辈中的英杰,可有几个听到过妖境和妖族的名字?”
见众少年摇头,木老笑道:“是啊,连你们都没有听到过妖境和妖族的名字,可见它们已没落到什么地步,而凤凰的涅槃之灰,便能给他们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人问道:“那变化与那神器有关吗?”
木老说道:“不错,那变化就在于那神器。那种神器叫界,这种界啊,它如果成功开启了,里面会形成一个由无数个星球组成的,有着充沛灵气,特别适合妖族人生存的一个巨大空间。可以说,只要那神器成功开启了,将来的天下,那就不是现在的三界天下,而是四界天下了,那时,也不会只有一个区区妖境,而是一个与我们天界,与堕落魔界齐名的妖界存在了。你们说,这样的诱惑,对妖境人大不大?值不值得他们对凤凰出手?”
在我冷汗涔涔,手足冰凉中,木老还在说着,“所以凤凰出世的消息传来后,寻找得最积极的便是巫族,这巫族虽只一千人,可这一千人是整个妖境的精神领袖,特别是那巫族大尊,他更是所有巫族和妖境生灵当之无愧的王。那巫族大尊如此积极地想要寻找到凤凰,就是因为只有它,才能令得巫族大尊成为可以与天帝并肩的妖界界主!”
过了许久许久,木老静静地说道:“成为一界界主,那是多大的诱惑啊,所以巫族大尊对凤凰是志在必得!”
第七十二章 得秘简和对话
众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凌少喃喃说道:“既是如此,那凤凰万万不能让妖境和巫族的人知晓才好。”同情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一股冷风吹来,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修为算得上高深的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起,已满身冷汗。
我看向木老,望着这个眼神空无一物的老人,不由想道:难怪那时候林炎越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我,万不可让大尊知道我是凤凰,还说大尊知道后后果会非常严重,原来真正的原因竟是如此!
转眼我又记起,初初从魏国前往妖境时,林炎越是直接放了一把火,令得魏枝“死亡”的,那时侯的林炎越,也是想帮我蒙混过关,让大尊他们以为魏枝早已死去,从而消去对我的怀疑吧?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后面他们还是知道我没死。
还有,我第一次去妖境时,林炎越还给了我一个手镯掩盖气味,而欧亚那时只是扶了我一把便从此上了心。可后来我与他在妖境定居时,很多人都说我身上根本没什么气味,再有人碰我,也不会如欧亚那样痴迷。也是他用了法子遮盖的吧?
再然后,大尊来到妖境,竟不惜耗费他自身一滴精血测算我的方位,逮到我后,又从我身上取了一滴精血查我身份,最后大尊无功而返,是林炎越在我的精血中动了手脚,让他查而不得吧?
还有最后,林炎越宁愿向大尊下跪,宁愿被他杀死,也不许我激发血脉,不许我反抗……
过往种种,我越是想得多,便越是发现在这过程中,自己竟不知被林炎越相救过多少次!
在我胡思乱想时,木老的声音传来,“行了,你们进书阁吧。”
众人连忙起立,一个个向木老道谢,依次朝着书阁走去,我心里有事,便走得最慢,眼看众人都入了书阁才提步,在经过木老时,突然木老那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姑娘,书阁的三楼,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腾地回过头,对上的,依旧是木老那空空洞洞的目光。我连忙朝着老人福了福,提步入了书阁。
这紫华书阁,真不愧是天界四大宝,它从外面看也不过如此,一进去才发现,巨大的穹形的大殿四周,一层层的书架仿佛伸到了天尽头,而在头顶处,一大片穹形屋顶黑暗幽深宛如宇宙,屋顶下还另自飘浮着数百枚泛着莹莹光亮的玉简。
二十个少年站在这直冲霄汉般的书殿中,根本就不起眼。
见我仰望着头顶上飘浮的玉简,楚工压低着声音说道:“那些都是天界存在以来便出现在书阁中的秘本,据说每一个秘本里面都记载了惊天动地的技艺,它是世间所有修仙的人都渴望得到的东西。”
看着那宛如群星闪耀的玉简,楚工一脸神往地说道:“这些秘本一旦择定了主人,便不会再被第二人看到,据说以天帝之尊,也是只能等着秘本自动择主的。”
我看了看,不由说道:“那大伙进来后,有秘本择过主没有?”
楚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我恩了一声,见到众少年少女都如痴如醉的翻看着书架上的东西,便趁楚工不注意,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书阁第二层和第一层差相仿佛,站在其中,你几乎以为这便是一个宇宙,很难想像它上面和下面还有空间。
我记起木老的嘱咐,便无声无息地朝着三楼走去。
三楼与二楼一样,穹形的,如宇宙一般幽深的屋顶下,漂浮着数百个玉简,我仰头看着那些玉简,想着木老的话,暗暗忖道:木老让我直上三楼,可我怎么知道什么是我需要的?
就在我如此想来时,突然间,我头顶上一道玉简光芒大作,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道玉简便化作一道流星,嗖地钻入了我眉心!
猝不及防之下,我一动不能动了,一时间,无数个玄奥的符号如海水般涌来,匆促中,我依稀看到了其中几个符号,“血脉掩藏术”“潜息术”“隐仙阵”
这数百上千个符号,居然每一个符号中,都蕴含了一种玄妙至极的道术和阵法,一时之间我心跳如鼓,混乱中竟是想道:难怪楚工他们对秘本如此渴望了!
这些变化虽多,实际上不过是几息间的事,不一会功夫我便头不晕了脑袋也不涨了,见无人朝这里走来,我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用神识翻看起这个秘本来。
才翻看了二十分之一不到,我已肯定,这个秘本确实与我有缘,因为其中的大部份道术和阵法,都是冲着我的凤凰真身来的。这些知识中,有不少是告诉我怎么掩藏自己,怎么把自己的血脉气息化成凡人,怎么让修为高深者也无法测知我的真实修为。
林林总总的掩藏术后,便是无数个来自远古时代的玄妙口诀,这些口诀都相当简单,不过使用的人,必须是上古时代才有的几种罕见血脉方可,如真龙,如凤凰。
然后便是阵法,这阵法知识更是玄而又玄,几乎是用最简单的方法,便能达到把天地自然利用一尽的目的,不管是守阵还是杀阵,都神乎其神。
我越是看,却是心砰坪急跳,这些传承自上古的知识和技能的可怕和神秘,真是骇人听闻,而这个秘本中包罗的知识之广,也是骇人听闻!
就在我看得如痴如醉时,属于木老的,那钟鼓般的声音悠悠响起,“三日时辰已到!”
几乎是他声音一落,我眼前便是一花,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和楚工等人,通通给瞬移到了书阁外。
二十个少年人,一出来便是叽叽喳喳的,“喂,有谁被秘本择主没有?”“我一路都留了神,应该是没有。”“我过来时家中的长辈便说了,那些秘本就别想了,它们存在的几十万年间,压根就没有择过两次主!”“怪不得我一直留神,楞是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
议论中,刚刚吸收了三天知识的众人,因急着消化,一个个匆匆告别,凌少楚工等人与我告别后,一个个转身飞离。
只有我犹豫了一会,回头看向木老的所在,望着那个苍老的,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想了想,我小步跑了过去。
来到老人身后,我轻声说道:“木老,谢谢您。”
木老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步,不一会功夫,他便颤颤巍巍地消失在书阁中。
至此,这偌大的山峰,便只剩有我一个人了。
夜间的紫华殿,神秘而幽深,站在山峰上,半天半天听不到人声,也闻不到笙乐,真与凡间大不同。
也不知为什么,我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我转过头,看向了东侧的一个山头。
那个山头,处处是玉宇琼阁,正是天君的住所。
我遥望着那一片纵使在黑暗中也泛着暗暗莹光的华美所在,久久一动不能动。
我想,他对我有恩,我是不能恨……可我若连恨都不能,这漫长的时日又该如何排遣?
就在我望着那山头,久久一动不动时,突然间,我的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却是一只幼小精致的翠鸟出现在我眼前。
那翠鸟乌黑的眼珠子瞅着我,这般在山峰上,在夜风中,与我大眼瞪小眼一会后,翠鸟张了张嘴,天君那冰寒的声音从中传了来,“魏枝。”
只是两个字,只是这般唤着我的名字,突然间我再也无法自抑地泪流满面。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泪会流得这么凶,它串珠般流个不停,转眼便花了我的眼。
开始时,我还能忍着不发出声音,到得后来,胸口窒息般的剧痛,和对这个男人的痛恨和依赖,令得我什么都顾不得了,便这般朝着地上一蹲,把脸埋在膝间啕啕大哭起来。
我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是久久不能止息,仿佛是一二个时辰,也仿佛是三四个时辰,等我终于停止哽咽时,那只楞楞地围着我飞翔,又傻傻地停在原地看了我半晌的傻鸟继续开口了,那里面传来的,依然是天君的声音,只是这一次,那声音中仿佛添了一丝别的情绪,“魏枝……你离开天君城吧。”不像开始时那么冰冷,也多了几句话,“你回魏国去,这里,我不欢迎你!”
在我还时不时的抽噎中,在我眼眶犹红,哽咽声声中,他说:我不欢迎你!
我刚刚还在感动,还因为感动而思潮起伏的男人,他说:我不欢迎你!
他说:我不欢迎你!
也许人就是这样,痛到了极致,反而不怎么痛了,恨到了极致,反而活过来了。
我原本胸口窒闷难当,直恨不得就这样从山峰跳下去,当着这只充当他眼睛他口舌的翠鸟的面死了个干净,可此刻听到他直白的驱赶的言语,我反而有了精神了。
我慢慢站了起来。
便这般站直着身子,便这般转头看着那渐渐浮现于东方的晨曦,以及络绎走出来呼吸日之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