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没有爱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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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不由得快乐起来,脚步也轻轻得如同钢琴上自由飘动的音符,她要彻底与那种奢华的桎梏诀别,与那种至高的权力诀别,与那种金色的窒息诀别,给心灵一个皈依的对象,一个依靠的港湾,一个自由的可以跳跃的空间。
她终于又登上了那一长串台阶。这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也是她终生不会忘怀的所在。顺着那昏黄的路灯拾级而上,走过那条长长的通道,她终于到了心港的门口。
门并没有上锁,从门缝里透出一缕粉红的亮光来,在楼道里画上了一道红色的横线。她在那道横线上站住整了整自己的情绪。她抬手想去叩门,却听见了里面轻轻的呢喃声。
“露儿,我亲爱的人,你看,你的笑容是多么的甜美!”
晨露儿吃了一惊,难道屋里的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到来,难道真的会有心与心的感应吗?
“露儿,你过得好吗?你的小说稿子完成了吗?不要太过于苛求自己了,对自己好一点,不要一味地沉溺于写作,要想法子让自己快乐起来,你不知道你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你能永远保持着她是对我最大的支撑与安慰……”
晨露儿的眼中突然有种热热的东西在动,一种从里向外的感动充斥着她的灵魂使她一把推开门不顾一切地闯了进去。
杰俊儿被吓了一跳,他口中的呢喃嘎然而止了,他托举露儿照片的右手突然僵硬了似的停下了半空,那个心做的载着晨露儿照片的项链坠子在他的胸前晃着、荡着、晃着、像钟表似的见证着他们心动的时刻。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杰俊儿流着激动的泪水,拼命地摇着自己的头。
晨露儿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床边,将杰俊儿僵硬的右手举起来轻轻地放进自己的嘴边,然而轻轻地咬了咬。
杰俊儿幸福地笑了。
晨露儿说:“是真的,我来了。我决定——不走了。”
杰俊儿却吃惊地推了一把她:“为什么?”
“所有的心都有各自的归处,我也应该一样。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不,露儿,我知道我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我不能拖着你不让你飞翔的。”
“只有心能够飞翔才是真正的超越,被权力和金钱围裹的翅膀是飞不动的。”
“但是贫穷和疾病会磨掉你的才气,消耗你的年华,葬送你的青春!“
“被爱充盈——只要空虚的心房被爱充盈就像高山上有了瀑布,就像灵魂被神仙牵引,一切都会变得快乐起来,灵动起来。”
“但是我的家被爱已塞得实在难以承受你的存在……”
“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一直都会以为有一颗心是同你一同跳跃的,如果不是我亲耳所听我会一辈子都以为你是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但是,严峻的事实却一再向我证实云朵的爱在远方,你的爱在我身上,而我那僵尸一般的身躯里也有一颗心在为你而跳动……让我们都回归吧,哪怕我们只为自己,为自己的爱活一天,就是明天天一亮上帝就携走了我的灵魂那又有什么可惧?……”
“露儿……”杰俊儿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感情,他一头扑向露儿的怀中,紧紧紧紧地依偎在她的怀里……
晨露儿发现杰俊儿的浑身都在颤抖,这种颤抖在激动和兴奋的交织中显得尤为强烈。晨露儿感觉到在这种颤抖的呼唤之下她的心被许多的爱充盈着,那是在久压之下深埋的火焰,是真正的爱情,是永久的等待与期盼。她知道,直到今天她才彻底知道杰俊儿一直都是最珍贵最忠贞的那位心灵和家园的守望者,他自始至终都是为着一个人而生存,为着一个人而疯狂,与他比较起来,他的爱更加圣洁和灵光,他的爱更加纯粹和浓郁。但不管怎么说经过风雨之后勃发的情感才是最真实的那种,她相信这种感情能够相互交叉、相互支撑、相互搀扶,伴着杰俊儿走完他短暂的生命旅程。
她轻轻地捧起杰俊儿的脸,发现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亲爱的人!”她从心底发出这四字呼唤的时候内心深处已经存满了温柔。她轻轻地俯下身去,将杰俊儿焦灼的唇含在自己的玉口当中……
“嘀……嘀……嘀……”
晨露儿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搅乱了这温存的气韵,打破了这充满柔情的氛围。晨露儿决定不去管他,任其自生自灭。但是它的执着和顽固像是要一往无前冲向终点的勇士,令晨露儿的芳心大乱。她无可奈何地拿起手机之后就再也没有心思顾及俊儿的存在了。
电话是雷子打来的,他说他被爸爸的车撞了,此时正在医院里,流了很多的血。
晨露儿便急急地与杰俊儿告别,告诉他说只要把雷子的问题处理好她就立刻回到这里。
俊儿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似乎一根无形的绳索抽着、拽着、拉着、绊着,他一再坚持自己要亲自去看一眼雷子的。
“明天吧,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你的腿不方便,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俊儿听话地点点头之后拉住露儿的手说:“不要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慌。”
晨露儿深深地点点头之后飞快地奔出了那间狭窄的小屋……
第三十六章
雷明钦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表情严峻得似乎到了凶恶的程度。此时他的心已经没有了刚才碰撞雷子时的惊恐、失措、紧张、不安和担心了。雷子满头满脸的血在他的眼里也不再是一种危险的象征,而成了一面面幸灾乐祸的庆祝的旗帜。他的心逐渐被一种漠然和报复所占据,他甚至暗地里咬着牙发誓希望医生不要救活这个孩子以便解解人心中的恨气,散散他心头的怨气,出出他心里的恶气。
他觉得作为男人来说他失败极了,对于他来说他早已没有了属于他的真正的爱情,事业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很难企及的渴望,就连他满怀希望寄予极高期望值的儿子也远远地飞了。一切,就像是那五彩的肥皂泡在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留下的只是一团斑斑点点的痕迹。“如果,”他想,“如果不是这场车祸,如果不是雷子突然间向汽车飞奔而来的幼稚与莽撞,他可能还要永远将这个耻辱背下去,在令人晕旋的光环之下替别人养着一个呼唤自己为父亲的生命”。对于男人来说,这是一种怎样的耻辱与痛心,又是一种怎样的煎熬与蹂躏?
雷明钦突然觉得很冷。他觉得这好多年来其实自己未曾得到过一丝怜爱与温情的,一切都是自己在构筑一种看似宏伟的楼宇,其实自己的付出与心血全都是构筑在沙漠上的海市蜃楼,看起来令人怦然心动,但一转眼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依然是让人心焦的、荒凉的、一望无垠的满目黄沙。
他觉得他现在突然想有一双手,温柔的手,从他的心头抚慰过去,抹掉那血痕,抚平那刀伤,让心又回归到原本的纯真与无知,重新选择一条有爱的路,哪怕蜿蜒、哪怕崎岖,只要没有欺骗,没有伤害,他都会一直坚定地走下去,只要能得到真爱哪怕粉身碎骨他也再所不辞。
这时候,晨露儿手中那块洁白的丝帕又在他的眼前飘着、飘着、终于落了,去与尘埃为伴了,他知道他的心也会随着这块丝帕一同而去,连同他的吻、他的情、他的爱以及他所有的付出。继而雷子的血型鉴定报告单也在他的眼前晃着、晃着、终于模糊了,被他的眼泪淹没了。他知道他的梦也会随同这份报告单一同破碎,连同他的希望、他的梦幻、他的爱心以及他所有的温情。
他终于感到累了,很累,身心疲惫。他好想找个肩膀靠一靠,找个温馨的小窝呆一呆,找个温暖的怀抱抱一抱。他第一次发现三十多年来原来自己是这样的脆弱和无能,娇弱不能自持得像一位风中的女子。现在,除了他自己以外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孤寂得一下子觉得这个世界如此之大竟然没有一个让他可以暖暖心窝的地方,他望着搂道内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哪一颗心是在为自己而忙碌?
晨露儿就是在这个时候风风火火地跑来。看得出来她很着急,她的眼泪肯定一直都在眼睛里流着。雷明钦看到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小白兔那红宝石一样的眼睛。
晨露儿并没有责怪雷明钦,这让雷明钦的心反而增加了一丝愧疚和不安,这种愧疚和不安涤荡了心中的那份幸灾乐祸的快感,使他产生了一种作为父亲的责任来。
“你先不用着急,医生们会处理好的,不需一会儿,一个活蹦乱跳的雷子又会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不知为什么,雷明钦此时安慰起晨露儿来反倒多了几分坦然和自在。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当爱情走远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会变得宽容和平等起来。
“雷子他太顽皮了,肯定是他瞎跑才会这样的。”
晨露儿这样责怪雷子使雷明钦的内心更加不安起来。他站起来,本来想承认是自己车速太快转弯不小心根本没看见孩子从家门上冲出来的,但是当他的手无意识地插于口袋之中时却碰到了那份血液报告单位。于是,他张着的嘴又闭上了,咽回了他所说的全部内容之后他才说:“其实——雷子他没什么——只是流了一些血……”
晨露儿没有言语,她闭上眼睛拼命地压住自己的心跳,使劲稳住自己的情绪,努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
所有的这一切雷明钦都看在眼里,他走过去,想去安慰她,抚摸她,给她同时也给自己一点依靠,但是当他正要迈动脚步的时候却发现了柱着双拐、一只脚点地另外一条腿空无的杰俊儿。雷明钦站住了,他在静静地等待着那幅双拐愈来愈近的咚咚声,等待着那只有一条腿的顽强的生命用五趾点击命运的擂击声。这声音从楼道的另一头一直传过来,传过来,传到自己的耳垂便停止了,画上了一个休止的符号。
雷明钦仔仔细细地瞧着杰俊儿的眼睛,不看不知道,看过之后他才猛然清醒:这么可怕的相似为何多年以来自己竟然熟视无睹?
雷明钦闭上了眼睛: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家,是站在风景之颠的王者,是夺得最后果实的俊者。原来他的病疾就是他夺得所有的最犀利最具杀伤人的航空母舰!
“雷子——他,怎么样了?”这是杰俊儿的询问声。
“他——不会有事的。”雷明钦回答了这一句之后却莫名其妙的流下了眼泪,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他究竟是出于对自身的可怜、同情抑或是对自身的一种嘲讽?
不知为什么,三人之间突然有了一份难堪的沉默,这沉默继续了好久之后仍没有人肯打破他。
“爸爸!”雷子的叫声突然在这种沉默之中划了一刀,像撕开了一条裂缝让人的心轻微地舒缓起来。
但是雷明钦却突然热泪盈眶了,雷子他——依然在叫自己,在孩子的心中也许他就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父亲,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在晨露儿、杰俊儿和他之间孩子还是第一个选择了自己。
雷明钦走过去紧紧地将雷子抱进自己的怀里,眼泪已经打湿了孩子的肩头。他低声地对雷子说:“雷子,就算整个世界都将爸爸抛弃,爸爸还有你,你永远都是爸爸的乖儿子!”
雷明钦将头上缠满绷带的雷子放进车里以后便发动引擎准备启程了,雷子却固执地要将妈妈带走。
雷明钦亲了一下孩子的脸之后告诉他说:“妈妈有事!”
车过之后,晨露儿搀扶着杰俊儿才出了医院的大门。
晨露儿两难了,在孩子和俊儿之间她没有办法舍弃任何一个,她觉得她现在就是站在一个生命的十字路上的,她迈出的每一脚都关键得足以决定雷明钦、杰俊儿和她自己的命运。
“快去看孩子吧,他不能没有你。”杰俊儿握着露儿的手说完便上了一辆出租车,朝她一挥手直直地去了。
晨露儿呆呆地站住了,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是关心孩子的,却从内心深处对雷明钦有着一种厌倦,从车撞雷子后他漠然的表情中这种情绪便越发明显起来,但她又不能表露。这种内心的矛盾交织,纠葛令她更加不安起来。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一种催命的叫声。电话是马小潘打来的,真诚的道歉声、深深的责声、显而易见的后悔声交织起来一起向晨露儿扑来。她站着——在大街上站着,听着——细细地听着,然后平静地告诉他说:“结束吧,都结束吧,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条线,永远没有交叉和汇合的可能,之所以相遇是一种人为的编织,当这只手离去之后两条线便各自归位了,带着各自的弹性,发出各自的音韵,永远没有鸣和,永远不再相遇。就这样结束,至少还有一些美丽的影子存在。”
但是马小潘却是固执的,在她诉说这些话的同时他的车已经驶到了她的眼前,他说自从她离去他就这么一直在大街上奔着,如果不找到她,不把她带回去他会发疯的。
不知为什么晨露儿突然有了一丝感动,却始终不愿再上马小潘的车。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