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情线(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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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夫人摆出长辈架式来压人。「好亲家,你别忘了他是陆家的儿孙,我要见我的孙子,无须经过你的允准。」
樊禛祥闻言,一古脑儿的火气再也无法压抑,整个人骤然停在门坎,回身昭告众人。「亲家奶奶,您在往年将人赶走,如今休想将人要回!」
人儿在摘星楼之时是他所买,做出放火的傻事后,也是他所救。「他流落在外,挨饿受冻,人受伤,落得无路可去,是我收留、我在照顾。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让他回陆府!」
陆老夫人也坚持,「我若硬要带回,你得放人!」言下之意,是要让人明白,陆府有的是权势。
樊禛祥不怒反笑,「您别忘了,段儿不姓陆。于情,你们没有;于理,也站不住脚。」他的一句话就堵死陆老夫人。
眼角的余光瞥见陆三少的嘴角上扬,这家伙倒是好,隔山观虎斗。
陆三少的眼可尖锐了,知大舅子的脾气虽好,但那性子固执。
奶奶出身权贵,也不是什么好商量之人。
近几年来,奶奶的硬脾气虽收敛了些,那是良心不安作祟,最主要仍来自谣传──陆家的男丁早死。
陆三少不禁摇头叹息,庆幸今日没闹出人命,否则真应验了早死的讹传。
他劝说:「奶奶,您先别急。目前大哥正在气头上,现在不论说什么,他肯定是不依,咱们何不择日再来,届时,说不定我那无缘的兄长也想见您呢。」
他先哄哄老人家,「咱们该回去惩治府里的家丁,一群狗腿子都无法无天了。咱们也必须给大哥一个交代。」
「姑爷说的是。」青衣撇撇嘴,暗咒那群打段公子的家伙,该鞭笞一顿。
陆老夫人没能见到孙子一面,气恼之下,是需要发泄、发泄。
于是退一步求全,放软了声调,道:「好,我择日再来瞧我那孙子。」她非得带人回去认祖归宗不可。
陆家男丁不旺,仅靠一脉传承,太过单薄。流落在外的孙子既然找到,理当为陆家尽一份心力。
樊禛祥敛了敛脾气,面无表情地道声:「你们慢走。」
于是,陆夫人上前搀扶婆婆,陆三少则牵着媳妇儿,一家子如来时一般离去。
***
数日后,段玉渐有起色,额头的伤口结痂,并无大碍。
「段儿,以后别在外和人起冲突。」樊禛祥蹲在人儿身前,抬起他的脚,细心地上药包扎。
「……」段玉抿唇不语。
身上的瘀青痕迹已消了泰半,他对陆家人的恨意不减反增。
老实的男人不知他晦涩的过往,他也绝口不提。
一股闷气憋了数天,扬手拍掉男人的手,他爬往床内角落瑟缩着身体,嘶哑地吼:「我知道我很糟,脾气也不好,在外丢了你的面子。你恼我,就走开别理我。」
他明白男人和陆家人有姻亲关系,肯定是听了什么是非来责怪。哀怨地睨了男人一眼,哼了声,他别开视线,不再理会。
樊禛祥脸愕然,他的疏远是为哪椿?
「我心疼你都来不及了,恼你什么?」那刚上好药膏的脑袋都装些什么?!
「你是在恼,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这几天都对我摆一张臭脸,你后悔收了我就跟我明说,别让我不上不下的提心吊胆。」
男人说心疼根本就是放屁!
自从伤后,男人虽和他睡在一起,却没再靠近揽着他,摆明是嫌他丑,嫌他只会找麻烦。
好几回,男人似有话要说,结果只是叹气,连句话也没吭出来。
他会怕……
「你对我厌了就坦白告诉我。」他会走得远远的,不敢奢望这里会是他永远的居所,反正他从未有过真正的家,也早明白他一旦没有任何价值,就只有被人舍弃的分。
布满伤痕的手在床上摸索,抓来棉被盖住他露在衣袍外的脚,掩藏那萎靡的丑态继续让人厌。
樊禛祥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两人之间又被无形的障碍所阻隔。那可怜兮兮的家伙就只会弄出一堆伤口来让人担心死!
「你真是吃饱撑着,就只会磨我的耐性!」
喝,段玉浑身一震,胸口猛地一揪,果真没料错男人是厌倦他了。「你嫌烦,我走就是!」他倔强地咬唇,死也不许自己出声求男人别讨厌他。
「除了我这里,你还想走去哪?」
「你别管我去哪,不干你的事。」
樊禛祥温柔的眼神漾满宠溺之情,瞧这家伙现在多坦承,说到底就怕让人厌。
「你打算气死人么,怎不干我的事?」喜不自胜地上床接近,勾起他垂散于耳畔的发,要他听清楚了。「你的记性真差,又忘了你现在是我的。」
等他收拾包袱滚出这里就不是了,段玉闷不吭声地想。
樊禛祥动手解开衣袍,憋了多日,此时再也无法忍耐想要好好爱他一回。
窸窸窣窣的声音入耳,段玉抬眸,剎那间瞠目结舌,怔得傻了。
「看到没有,我有多想要你这个人。」樊禛祥扣住他的下颚,姆指摩娑他微启的唇瓣,轻声诱哄道:「取悦我好吗?」
段玉毫不犹豫地点头,张嘴含入男人的欲望,双手不禁松了棉被,抚摸男人的精壮的躯体,敛下眼,男性气息渗入心脾,他深汲几口气,是喜欢取悦这个只要他的男人。
樊禛祥两手捧着他的脸,欣赏他煽情的举止和陶醉的表情,他湿热的嘴吸吮、舔吻着欲望,一阵阵快感淹没至头顶,「噢……」他爱极了这家伙在床上相当听话。
身体愈来愈紧绷,欲望失控地在他嘴里抽撤。激情的低喘回荡在室内,消弭了两人之间无形的阻隔……
樊禛祥扣住他的腰,控制他一上一下的摆动,细细凝视着他脸部的表情变化,愈来愈陶醉地拧眉,唇畔溢出沙哑的嗓音,一声声都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听见他的需要,只要他想,他就愿意给。
「段儿……」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直达他紧窒又火热的深处,怀中人儿紧紧搂在身上,那粗糙的伤疤瞬间磨痛了他的心,怜他的命运乖舛,他仅有的也只剩下他而已。
「段儿,别忘了你是我的。」
「啊嗯……嗯,不忘……」他几欲喘不过气,失坠于男人的怀里,渐渐被摆平。
瘫在床榻上,男人架高他的腿搁在宽阔的肩头,放缓了燃烧的速度,绵密的柔情厮磨比起激烈的撞击更令他沉醉……
情不自禁地伸手捻来枕畔的一绺发丝放在唇畔轻咬,他自然地透出醉人的媚态。
樊禛祥忘情地吻着他裸足的伤,尽管欲望撞击的行为愈渐失控,那细腻的情感依然怜他一身伤痕累累……
第十六章
两人缱绻一回,段玉累趴在男人的身上,贴在耳畔的剧烈心跳渐渐趋于平缓,段玉昏昏欲睡,瘫软的身子滑落在床,迷迷糊糊地见男人下床套上衣物,二话不说的步出房外。
樊禛祥再回来时,手上端了一盆温水,是要为他擦拭身子。
已吩咐宅院的丫鬟送膳食过来房里,床上的那家伙稍恢复精神就闹脾气,实在需要喂饱一点才有力气发火。
当男人手中的绢帕擦上身,段玉的心脏都快要弹出胸口,面红耳赤地东遮西掩,氤氲的眼眸映入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笑什么!」他有点恼羞成怒。
樊禛祥反问:「你羞什么,莫非还要怪我对你摆臭脸?」呵,这家伙真会胡思乱想,「你这身瘀青碰不得、要不得,我能不自我控制么?」
「呃!」这样啊……
樊禛祥凑上他呆滞的脸庞,再一次强调:「别再忘了,我只要你一个。」
段玉点点头,乖顺地让他为自己抹药。
「另外,有些事我们必须说清楚。」
「什……么事?」心一提,段玉不禁又怀疑男人是否嫌弃他些什么。
樊禛祥专注于为他穿衣,每瞧一回他身上的残缺,就心疼一回。「段儿,往后出门,我会让人跟着你,否则你别踏出家门一步。」
「啊!」他一惊,问道:「为什么?」
樊禛祥帮他系上腰带,目光丈量他的身子在这阵子瘦了不少。隐隐泛恼,好不容易才将他养出几两肉来,这回又受折腾。
「你这家伙太令人放心不下。往常,我从不限制你的行动,不论你想带真儿出门、为我送饭,我高兴你不再介意他人的目光,你到外面走走是好事。如今,为了防止你再次发生意外,出门若没我陪着,就让宅院的仆佣跟着。」
樊禛祥不让他有商量的余地,先撂下话:「别逼我将你锁在房内,连房门都不让你踏出。」
「你……」段玉瞪着他,认为他未免小题大作。
樊禛祥一瞬堵住他的口,牙齿轻咬,惩罚他只会说出不少气话的小嘴。
「唔……放……放……」开不了口说话,段玉拍打他硬邦邦的胸膛,挣扎着将他推出床外。
男人在床上总是霸道,压根是房里、房外两个样。段玉逐渐感受到两人贴合的下腹抵着硬物,男人的意图昭然若揭……
大掌抽掉他的腰带,扯下他下半身的束缚,樊禛祥不理会他羞怯的挣扎,将他身子一转,按压在床褟。
「啊,你滚开!」
段玉心慌地叫。男人悬宕在身后,又要乱来。
樊禛祥一手环住他的纤腰,同时另一手撩起他的衣袍推置腰际,入眼的美景若隐若现,肿胀嫩红的穴口一开一合的收缩,似邀请……
深邃的眼瞳布满情欲,探指进入适才造访过的幽径,随即听见他惊叫──
「啊!你还要……我不要!」
「是吗?」樊禛祥低头在他的臀丘轻咬了一口,惩罚他说谎,「段儿,老实点。」
「……」段玉抿紧唇,揪紧床单的手隐隐发颤,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了。
樊禛祥确定他仍松软得能够接纳所有,抽出手指,撩起衣袍,挺身将血脉贲张的欲望贯穿他体内。
「段儿,你这儿好紧、好热。」
「噢!你好色……」这男人在床上是恶霸。
「你这副身子令我忘形。」樊禛祥勾开他的发,凑唇吻着他发红的耳根,轻喘道:「你也喜欢不是么?」
「……」他真的很不想承认,叫归叫,但不讨厌男人恶霸的行为。
段玉的眼睫轻颤,抿唇别过脸庞,一身红晕未褪,显得好生尴尬,送午饭来伺候的丫鬟们,八成都知道刚才他和男人做的好事。
「饭后,你出去。」段玉闷声咕哝,塞了满嘴食物,赌气似地要赶男人滚出去忙。
「我今天陪你。」
「不用。」
樊禛祥挑眉看他,「为什么要我出门?」
布庄有沈四看着,贤生在最近也请了几名搬运布料的帮手,有些从外地而来,由贤生供应吃住。
「段儿,我今天不想出门,只想陪你。」樊禛祥搁下碗筷,至柜子旁取出抽屉内的绣线。「你上回买的物品都掉了,我买了新的给你。」
段玉抬首见他又坐回身旁,搁在桌上的绣线五颜六色,他浅浅一笑,「你买了不少。」
樊禛祥道:「若有缺其它颜色,你再跟我说。」
「嗯。」
两人用膳后,樊禛祥将人儿抱至罗汉床,身后垫上软枕,好让他倚靠着来刺绣打发时间。
段玉没忘,「真儿要我绣蝴蝶呢。」
「红袖陪她一起在庭院扑蝴蝶。她知你的身体康复了些,终于肯放心的玩。」
樊禛祥偷得浮生半日闲,躺在另一侧,只手托腮,神情愉悦地伴着他。
「你这手艺是谁教你?」
「我娘。」
樊禛祥从未问过他的私事,心下明白有些事难免触及他人生当中晦涩的一面,遂小心问道:「你娘呢?」
他们母子俩被陆家人赶出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我娘……」段玉的眼神一暗,回过头来看身旁的男人一眼,犹豫了半晌才道:「她病死了,就在勾栏院那种地方。」
停下手中线,他骤然别过脸庞,闷道:「我为了让娘有个干净的安息之地,于是在勾栏院老鸨的威逼之下签了一纸卖身契,二年后,卖身契才转到花爷的手上。你别嫌弃我的出身不好。」
樊禛祥见他的肩头隐隐颤抖,挺身凑近他的脸庞吻了吻,给予一道温暖。他轻叹:「傻瓜,别胡思乱想。」
男人的脸贴在肩头,段玉略显不自在地叫:「你别靠着我。」
「我就想靠着,顺便帮你穿线。」樊禛祥仍赖着他,享受这份亲昵的感觉。
男人就在身旁伴着,段玉的心思专注在手上的活儿,渐渐遗忘晦涩的过往。
樊禛祥不再探他的隐私,但心下不免担忧亲家若是过来提及认祖归宗,此事一旦让人儿知情,不知会发作多大的脾气。
***
陆三少好说歹说,能哄则哄,能拖则拖,好不容易才说服奶奶稍安勿躁。
「我那无缘的哥哥在养伤期间,咱们若去提认祖归宗的事,肯定会碰钉子。」
他不认为奶奶和娘一厢情愿的想法能够成真。
陆老夫人啜了一口香茗,顿了会儿,道:「玉儿是陆家的子孙,没道理流落在外。他住在亲家的宅里能住一辈子么?」
陆老夫人思忖,虽对这孙子有所亏欠,但只要她好好弥补,为孙子娶一房妻,财产过继一半给孙子,她不信银两不能收买人心。
届时,就算孙子对她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计较了。
「娘,王媒婆捎来好消息,和咱们门当户对的钱老爷子膝下有几位千金尚未出阁,五千金钱环儿和玉儿的年纪相仿,凑成对儿刚好。」
「钱老爷子答应了么?」这是陆老夫人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