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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西岭雪人鬼情系列:女人都不是天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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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渐醉了夜更深 在这一刻多么接近
思想仿佛在摇撼 矛盾也更深
曾被破碎过的心 让你今天轻轻贴近
多少安慰及疑问 偷偷的再生
情难自禁 我却其实属于 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容易受伤的女人,谁呢?我,还是夕颜?刚才,我狠狠地伤害了她,打败了她,可是,我的心为何丝毫不感动轻松,为何一样地疼痛,清楚地感觉到夕颜的痛,和我自己的痛。
是不是,刺她一剑,自伤一洞,我和她,其实都一样是容易受伤的女人?
大厅外忽然喧哗起来。保安冲进来,急惶惶地报告:“有人砸场子!”
话音未落,门外的人已经冲进来,是五六个个子不高却很健壮的当地男人,喊着听不懂的客家话,四下里东张西望,为首的一个脸上缠着纱布,面目不清。
我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是白天在街上调戏我的那个“公狗”男人!找上门来了!
赶紧将秦晋一拉,“快走”。自己已经闪身躲进后面的DJ房里。
乾仔正在往外探头探脑,看我进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顾不上理他,隔着门叫:“秦晋,快进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那公狗大喊一声:“是他!是那小子!给我打!”
立刻三两个大汉推开人群便往台上冲,混乱中只听到高生在喊:“打119!快报警!”听到高夫人在喊:“保安!保安!”听到阿坚在喊:“大家上啊!女的靠后,男的跟我来!”听到那公狗在喊:“替我花了他的脸!”
秦晋和人对打起来,他的拳脚不错,走南闯北久了,手上总会有两下子,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落在下风。门缝中,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刀已经迎面劈向秦晋,眼看闪无可闪,就在那一刹,不等人们看清楚,忽然有个人影斜刺里直冲过来,猛地抓向刀锋。
尖刀被握在一只嫩白的手中,血像水一样刷地流——不,是喷了出来,刚才还闹声喧天的“夜天使”,忽然间静寂无声。所有的人,闹事的和反抗的,男人和女人,老板和员工,都震惊地看着那个徒手抓刀的女子,那个为了所爱的人竟然不知道恐惧和疼痛的女 子——林夕颜!
夕颜死死地抓着刀锋,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然而一动不动毫无畏惧地与那公狗男人对峙着,力量与勇气从她那看起来如此娇弱的身体里无形地迸发出来,让每个人都清楚地感到:这是爱的传奇。
那静默足足维持了有一个世纪,也许只是眨眼间,就在所有人都愣神之际,秦晋猛地挣脱抓他的人,一反手将刀子从公狗手中夺下来,不等对方清醒过来,那把刚才劈向秦晋被夕颜半路截住的刀已经横在了公狗自己的脖子上。旁边的人也都猛醒似的,发一声喊抓起椅子就要砸下来,秦晋将公狗往后一拉,大声喊:“放下!”
人们再一次呆住了。所有人都看着他和夕颜,没有一个人敢动,没有一个人出声。大厅里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公狗呼呼的喘息声。
夕颜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流血的手,她晃了两晃,要扶一下墙才站得住,雪白的墙上,立刻留下一个狰狞的血手印。
我清楚地看到秦晋的眼睛红了,湿了。他把刀逼在那公狗的脖子上,下令:“把家伙都放下,站到墙角!”
那几个男人乖乖地放下手中的刀子椅子,退向墙角。
阿坚冲上来扶住夕颜,叫着:“你怎么样?痛不痛?”
夕颜只是看着秦晋,恍若未闻,也完全不知道手上的痛。
他们两个人,就那样痴痴地对望着,刚才的手起刀落大惊大变仿佛都已经过去,此时此刻,他们只看到对方,看到自己的心。
那是悲壮得近乎可笑的一幕:夕颜的手扶在墙上,血像水一样地顺着墙壁往下流,被阿坚搀扶着,摇摇欲坠;而秦晋的手中还握着刀子,刀架在公狗的脖子上,可是他好像忘记了一样,表情如此平和、遥远,仿佛俱乐部里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包括刀子下的 人。
他只看到夕颜,就像夕颜也只看到他,那一刹那,成为他们今生今世永恒的定格,从此他们走进彼此的心中,再也走不出。
阿坚问高生:“要报警吗?”
“等等。”高生走过来,但是脸上很平静,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很平和地甚至是温和地看着公狗,“是谁让你们来砸场子的?只要说出来,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大家坐下来喝一杯,交个朋友。不然,真惊动了警察,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没有谁。”公狗嗫嚅,“我们闹场是我们不对,可他是你的人吧,你看我这脸,是他把我打伤的,这笔账该怎么算?”
“你?”高生惊讶地看着秦晋,“你在外面跟人打架?”
秦晋好像忽然清醒过来,却没有回答高生任何问题,只是抛下刀子,走到夕颜身边:“你怎么样了?”
夕颜脸色惨白,努力地绽开一个笑容:“我没事。”
“我送你去医院。”秦晋说罢,不等高生答应,扶着夕颜便往外走。
阿坚茫茫然地松开手,似乎中蛊般不能自主,人群自动地替他俩让开一条路,无论是俱乐部的人还是那些闹事者,都没有人出声。
我再也忍不住,冲出去对秦晋说:“我陪你们一块儿去。”
生平第一次,我的眼泪,是为了悔恨和愧疚而流……

胜利使我如此痛悔C(1)

夕颜在送医途中已经昏迷。她失了大量的血,但是医生说,血库里所存有限。
我和秦晋同时拥上去:“抽我的血。”结果他的血型与夕颜不合,我被穿上白大褂推进了手术室。
针管刺进皮肤,冰冷而尖锐,可是奇怪地,我并不觉得痛,鲜红的血浆顺着胶管流进血袋,有种腐烂玫瑰花的味道。
我觉得困眩,神思渐渐飘远。
前面为我引路的女子,那么轻盈的身子,那么清淡的笑,是姥姥吗?
她在曲曲折折的长廊间游走,袖子一甩,就是一出戏。
我随着姥姥飘进云府。
偌大的云府寂若无人,是午饭后时间,各房的太太都睡熟了,连苍蝇也不许乱飞乱撞,打扰了太太们的春梦。
如果你有机会在这个时候悄悄地到每个房间转上一转——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我是说
如果你有机会走进太太们的房间,你会看到世界上最刺激香艳的画面——你会看到大太太私招了管家在不该议事的时间躲在床闱间窃窃密议;你会看到三少爷手把手地教新来的丫鬟如何侍寝;你会看到嫁不出去的老姑奶奶扭捏着僵硬的身子向师傅学戏;你会看到寄宿云家的远房护院侄少爷给姨太太烧烟泡的时候烫了手;你会看到蝴蝶懒懒地,被太阳晒得昏头胀脑,飞得摇摇摆摆的;蜻蜓立在荷花苞苞上一径地颤;鱼儿将嘴探出水面无意识地接喋,三太太厚嘟嘟的嘴唇上嘬起一朵恍惚的笑……
也许姥姥并没有看到这么多,但是她窥见的那一点点春机也够大太太恨她一辈子的了。
大太太拿出当家奶奶的款儿来,将姥姥招进正房里,让她穿着八大胡同时的旧衣裳弹琵琶给她听。
姥姥当然清楚这是大太太提醒她要时刻记住自己的出身和地位,只得照做,弹了一曲“张生爬墙”,又弹“陈妙常思凡”,再弹“潘金莲私会西门庆”……直弹得大太太坐不住,拉下脸来说:“得了得了,收起你那些淫词艳曲儿吧,这些个东西,还是留着浪给爷们儿听吧。”
姥姥抿嘴一笑,不卑不亢地答:“奶奶何必太认真呢,男人和女人,婊子和嫖客,还不都是那么回事儿吗?女人爱浪,是因为男人爱看。用什么法儿逗男人开心,不只是婊子会,奶奶也精明着哪。不然,爷怎么三妻四妾地,还是把奶奶放在眼尖儿上呢。”
大太太听得心头火起,却也不便较真儿,只得干笑两声,含含糊糊地说:“你既然知道厉害,就要守规矩,知分寸,我不会薄待 你的。”
姥姥笑得更加温顺:“那是,我自小死了娘,被卖进胭脂胡同,喊领家妈妈叫娘,给口饭吃已经千恩万谢了。奶奶对我好,我能不知道不记得吗?只求奶奶体谅我没进过宅门儿没见过世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别太跟我计较了才是。”
这话表面上是说感谢大太太,暗地里仍是将她和老鸨相比。大太太气得牙痒痒的,又不好自己把话里的意思说穿,眼看占不到上风,只得悻悻地说:“规矩我自会慢慢教你,少说两句就是了。”
但是姥姥并没有少说两句,表面上,她对大太太惟命是从,也似乎并没有同老爷说过什么。然而,就在大太太放了心,认为姥姥不敢告她的状,又一次将大管家在午饭时间私招入床闱的时候,明明在外面公干的姥爷却忽然回来了,说是姥姥犯了心痛病,请他亲自往大太太屋里走一趟取药……
大太太在当天晚上吞了鸦片烟,换了华丽的衣裳,还盘了宫髻,一双小脚歪歪斜斜地扭着,敲开了姥姥的房门。
姥姥已经睡下了,见大太太进来,急着要起,却被大太太带笑按住了。她握着姥姥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姥姥纤瘦的腕,怜惜地说:“真是漂亮啊,我见犹怜,难怪可以做妓女。”
姥姥脸上变色,冷着声音叫:“太太!”
大太太却仍然笑着,柔声静气地说:“人家说,阴日阴时死的鬼,厉害,许的咒,灵验,你知道我要诅咒你什么吗?我诅咒你,就算从了良,上了岸,也还是妓女。一日为妓,终身为妓。不仅是你,还有你女儿,你孙女儿,曾孙女儿,曾曾孙女儿,你的后代,世世代代都是妓女,永世不得超生!你害死我,你也不会有好报的!我恨你,我会诅咒你,我死后必为厉鬼,饶不了你!”
血从她的眼耳口鼻慢慢渗出来,涌出来,喷出来,喷在姥姥的脸上,颈上,身上。
姥姥这才知道大太太吞了鸦片,大喊大叫起来,身子却被定住了一样,动也动不得,任那汩汩的血水将她湮没,诅咒。
大太太伏在姥姥的身上痛苦地挣扎着,五官渐渐扭曲,浑身抽搐,却仍在咬牙切齿地诅咒:“我做鬼,也饶不了你,饶不了你,我诅咒你,诅咒你……”

胜利使我如此痛悔D(1)

走出输血室,我看到秦晋呆呆地坐在长椅上,头深深地埋着,肩部有不易察觉的微微抖动。半晌,我才明白过来,他在哭。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在俱乐部里是肯定留不住了。高生不会报警的,他惹不起那些混混儿。做生意的人,只求和气生财,如果我和秦晋继续留在梅州,难保那些人不来继续闹事。所以,高生解决后患的办法,必然是辞掉我们俩其中的一个。刚才,秦晋不肯回答高生的问题,就等于默认了是他在闹事,给了高生一个炒他的理由,从而也就保住了我。
夕颜宁可背着内奸的罪名也不肯让服务员们跟着乾仔闹事,是因为知道她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她们失业不起。秦晋今晚这样做,也是同样的心理。对他而言,被炒,只是一份工作;对我,却是生计。当着高夫人的面,如果高生炒了我,过后就再也不能收留我,那么,明天我便不知该出现在哪个街头哪家旅馆,继续寻找下一个户头。而躲过今天,即使过后公狗再纠缠,即使我仍不能在俱乐部里唱歌,至少百花楼还是可以回去的。是为了这样地替我着想,秦晋才默默地承担了所有的过错与责罚。
他和夕颜,真是很像,都是太好的好人,可是,我却把他们同时伤害了,还伤得那么深。现在,秦晋和夕颜,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而这很可能,会是他们相聚的最后一晚。我能为他们两个人做点什么?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急救手术整整做了两个小时,接断裂的神经和血管。
夕颜躺在手术床上被推出来。
秦晋急扑过去,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夕颜沉沉地睡着,毫无回应。医生摘下口罩,吁出一口气说,幸亏送医及时,刀子再割进去一点,她的整只右掌就会废掉。
秦晋猛地转过头去。我则忍不住哭出声来。
到了病房,秦晋托起夕颜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
如果兵马俑也会复活,会流泪,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很久以后我明白,秦晋那晚的痛哭,不仅仅是因为痛惜夕颜为他挡刀受伤而难过,更是因为明知自己即将给她带来更重的伤害而忏悔。
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救自己而受伤,不但不能为她做什么,反而还要在这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他的心里,会是怎么样的痛?
永远无法知道在那一晚,那一刻,夕颜和秦晋,谁的伤痛更深,更重,更无奈?
高生在收工后和阿坚一起来医院探望,夕颜仍在沉睡,阿坚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痴痴地盯着夕颜惨白的脸,那神情,仿佛恨不得代她受过。高生找到院长说了些好好救治不要省钱的废话,然后拉我到一旁歉意地说已经吩咐小妹在员工宿舍替我收拾了房间,又在我手里塞进一卷钞票。
我扭过头,简短地说:“这几天我住在医院里,陪Shelly。”
“也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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