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云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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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吃的好玩的他们俩也摸不到门道。反正小段就是性子冷点,俩人死皮赖脸跟着,待会儿又要一起查案的,想来小段也不会拒绝。
一见那两人眼巴巴望着自己那模样,小段不禁也有些好笑。前前后后几次加起来,自己在杭州城也就呆了两月不到,倒是发掘了几个自己钟意的吃饭地方,可都是和那馄饨米线类似的小店面。眼前这两位,一个是尊贵不凡的小王爷,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行之公子,那种饭食他们俩一顿两顿的吃着新鲜,日子久了肯定是挨不住的。不过眼下,他们两个要跟,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回小段领两人进的是一家面馆,开店的是一对兄妹。哥哥在后头起锅炒面熬汤,小姑娘就在前头拿着木牌子招呼客人。这回两人学乖了,安安静静坐着等小段点菜。
穿着豆绿色短衫小裤的小丫头一见小段,小嘴儿一抿,颊边就显出两个酒窝,娇甜的小模样直甜到人心坎里。“小段哥哥。”小丫头把碗撂下,一边轻声招呼客人慢吃,迈着小步走到小段这桌,一双杏子眼水盈盈亮晶晶:“小段哥哥,你都好久没来了。”
小段抬头,唇角微勾,清冷冷凤眸也不禁放柔三分:“几月不见,小丫头又长高了。”
小姑娘甜甜一笑:“小段哥哥心真细,我哥昨天才说我又长高了。”一边说着,一边偏头看看赵廷、展云,又转头看向小段:“小段哥哥,带朋友过来了呀。”
小段点头:“来三份‘云英炒面’,再来一壶‘蔷薇醉’。”
小丫头抱着木牌子点点头,刚要转身,小段又加了一句:“两份要口味重一些,我那份跟从前一样。”
小丫头露齿一笑,小脑袋歪向一边:“记住啦。小段哥哥,这回的‘蔷薇醉’可是我酿的哦!你待会儿尝尝,香不香醇不醇,别的客人都说好喝哪!”
小段点点头,小丫头就一蹦一跳的往后厨去了。
小段坐在凳子上,凤眸半敛,静静思索刚才在张、周、钱三家了解到的情况,捋顺案情,因此完全没有察觉到对面神色各异的两人。展云一直唇映浅笑,折扇有一搭无一搭的摇着,心说这小段可真有女人缘啊!昨天中午那位风情无限的老板娘,今天中午这个娇甜乖巧的小丫头,小段这家伙,真是从八岁到八十岁,通杀啊!
赵廷心里头本来就不大舒服,一看那小丫头对小段笑得又羞又娇的模样,心里顿时更闷了两分。这家伙有什么好的,脸惨白惨白的,凤眸细长细长的,嘴巴小小下巴尖尖,哪里有点男人的样子!还一天到晚面无表情清清冷冷,怎么就那么招桃花呢!
其实两人没想到的是,小段带他们来的地方,都是小店子。里头无论是店家还是客人,顶体面的,也不过小段这样,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是绝不会往这地方钻的。
赵廷和展云虽然穿着很低调,可身上那衣服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绸缎,赵廷腰间系的那枚玉佩,是千金难求的羊脂白玉,展云手里拿的白玉骨折扇,也绝非凡品。一般人看了,纵然认不准东西说不上名字,总也知道是好的贵的,再看这两人样貌,又个顶个的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绝对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而小段这样的呢,人长的俊俏,说话又有礼貌,身上穿的也是一般棉衫,店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那自然是心里头喜欢,也敢上前搭话的。
不一会儿功夫,炒面就端上来了。炒面么,赵廷和展云平时也是吃过的,不过这几盘子炒面往桌上一放,可真是要让人刮目了。盘子里盛着的,不是一条一条细细长长的面条,而是削成一片一片雪白雪白的面片子。赵廷和展云俱是一愣,心说这前后也差的太多了。昨天那炒米线多香啊!怎么今天换了个地,偏要吃这又厚又白的炒面片了呢!就说旁边还有点绿叶青菜,可这看着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啊!
小丫头一见两人这样,心里头雪亮雪亮的,小腰一叉,撅着小嘴儿脆生生说道:“两位客官,我们家的‘云英炒面’,可是整个北城都出了名的好味道!你们两个先尝一口再说,尝一口,要是不好吃,我一文钱都不收你们的!”
另一边小段已经倒好了酒,一仰头,饮尽满杯。小段抿唇,抬眸看向小姑娘:“很香很醇,不比你哥哥酿的差。”这“蔷薇醉”顾名思义,饮来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蔷薇花香,清甜润口,口劲儿挺柔,喝起来不冲头,可后劲足,所以当地很多人都习惯晚上喝两盅,又润口,又好睡眠。
小丫头一听,笑得那叫一个甜哪!两只小酒窝更深了,简直比那“蔷薇醉”还醉人肠。
赵廷夹起一块雪白面片放入口中,食不知味的咀嚼,原想随便嚼嚼咽下去得了,可谁知这一嚼可不得了!赵廷越嚼越觉香甜可口,一边又夹了一片放入口中,侧眸与展云对视。展云也尝出来香了,原来这面片并非普通白面擀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吃着鲜香润口,有肉的咸香,好像还有莲藕的清香和蘑菇的甜香,嚼在嘴里那叫回味无穷!
其实这所谓的面片,是事先用莲藕、菱角、芋头、荸荠、慈菇与百合混在一起,再配上鸡胸脯肉和瘦猪肉烂蒸,然后用风吹凉,在石臼中捣细,再加上冰糖和蜂蜜蒸熟,然后再入臼中捣,待这糖、蜜和之前的各种原料融合一处,取出来揉作一团,等冷硬了,再用刀削成片子,过油一炒,加点时令蔬菜,吃起来香甜有嚼劲,味道别提多带劲了!
小丫头见赵廷、展云二人吃得筷子都不停,抿着小嘴儿乐,一边脆生生的把这面片怎么做的跟两人讲了一遍,听得两人直点头。一边别桌的客人听了,就拿小丫头打趣:“小姑娘,快别说了。你也不怕让别人听了去,到时候抢了你家的生意,你哥哥可是要骂的!”
小丫头一扬脖子,水亮杏子眼一扫:“才不会!谁爱听谁听去,反正就是这么个做法,蒸的时候长短,舂捣的力道大小,晾的日子天数还有炒的火候,可不是一般人学便学的来的。整个杭州城,就我们家这独一份!就是那最贵最贵的那什么‘春江楼’,都做不出我哥哥做的味道!”
旁边客人听了都笑。后头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端着两盘子面出来了,微厚的嘴唇一抿,一边脸颊便露出一只小小的酒窝:“别听这丫头瞎说。咱这面都是老邻居捧场,随便吃吃。哪里能跟人家‘春江楼’的大师傅比……”
展云吃得齿颊留香,终于顾得上抬头说话,一边饮了口酒一边插话:“老板这话是谦虚了。我长这么大,头回吃到这么好吃的面。真是绝!”
男子一愣,侧眸看到小段,又抿唇一笑:“小段的朋友啊!欢迎欢迎。您要是喜欢就常来,下次来了我请您二位和小段喝酒。”说着,跟小段点了个头,又转身去后头忙了。
三人一边吃面一边饮酒,展云咽下口中面食,弯月眼眸更弯,温声说道:“刚才这三家府上的丫鬟都说,自家小姐那晚是跟人有约,方才独自一人出去。而照钱家小姐贴身丫鬟所说,这钱蝶幽对那宋乔,是有不一般的情愫在的。所以,咱们可不可以大胆假设,那晚,钱蝶幽精心打扮孤身赴约,去见的,就是那位孟莲居士!”
赵廷将酒盅一撂,薄唇轻启:“至少现在有线索指向他。这人本来就有问题,这回正好好好查查他!”
小段抿了口酒,沉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藉口,去会一会这位居士了。”
三人这顿饭又是吃了个酒足饭饱,赵廷吃得面色稍霁,展云给香的眼眸弯弯。临走时候小丫头那叫一个舍不得啊,扯着自己衣襟,眼眸半垂,一脸娇羞的迭声叫小段哥哥。
小段勾唇:“过两天还来的。”小丫头一双水杏眸子顿时更亮了,连连点头依依惜别。反正小段哥哥说话向来算数。他要说再来,不出三天,准会再来店里吃面。要是来不了,他也不会允这个话。
出了门,赵廷终于憋不住了,侧眸看了小段一眼,冷声说道:“就你这桃花多的,也不怕你那个什么未婚妻吃醋?”
小段一听,很是反应不过来的眨了眨眼:“未婚妻?”小段心里面纳罕了,怎么一顿饭工夫,自己就多出来个未婚妻来了?
赵廷薄唇抿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漆黑眼眸定定望向小段:“怎么这么快就把你未婚妻给抛在脑后了?早上时候不还说会好好对待人家么!”
早上?小段细一回想,清秀的眉微蹙,凤眸冷冷瞪向赵廷:“什么未婚妻,别瞎说。”说完袖子一甩,转身朝路口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心里头还挺纳闷,小段心说这人脑子没毛病吧?且不说那时候不过是陶主簿开的一句玩笑话,说是自己小情人给寄信过来了,就自己真有未婚妻了,又干他什么事?自己是从一而终还是始乱终弃,是本分老实还是风流倜傥,又跟他有什么关系!简直是无理取闹!
赵廷被小段冷冷瞪视又被撂了句冷语,本来应该更生气的。可他一看小段刚才那样子,那意思明显是没有未婚妻啊。于是,出乎咱们行之公子意料之外的,赵小王爷在被人三言两语拂了面子之后,不仅没有大发雷霆,反而,薄唇轻抿唇角微勾,笑了。
展云被赵廷那一笑吓得可不轻,说认识这孩子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这么喜怒无常过,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查案子给查魔怔了?三人各怀心思一路往前头走,正往宋乔家的方向去呢,就见一个捕役打东边一路往这边奔,一边跑一边直挥手,生怕三人看不见。
跑到三人面前,那捕役急急喘着说道:“大伙正愁找不见几位呢!可不得了了!你们快去‘竹芗雅舍’,那边都闹成一锅粥了,一位姓朱的姑娘直拉着一位身穿蓝裙的姑娘不放手,非说自己抓住真凶了!”
第九章 玉簪染血•;迷障
几人一路走过断桥,就见不远处的“竹芗雅舍”门口围了一圈人,个个抻长了脖子往里头望,其实雅舍大门紧闭,从外头什么也瞧不见。还有淘气的小子扒上墙头想看看里头动静,被跑上前的捕役一嗓子震住,吓得“噗通”一声就摔坐在地,“哎哟哎哟”直叫唤。
小段伸手拽住赵廷袖子,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赵廷剑眉一扬,小段松手,指了指雅舍对着湖的那面墙。赵、展二人会意,三人折身往那边走。小段快走两步凌空一跃,连墙头的青草尖儿都没碰着,轻轻巧巧就翻过了墙。赵廷侧眸,似笑非笑看了展云一眼,展云笑着摇头,折扇一收,足尖一蹬墙壁,借力腾起身子,两人各自身手利落的立在院内的草地上。
其实两人笑得是,小段这家伙,轻功是真的好!就刚才那一招“燕子钻云”,能震住多少江湖前辈啊!要不是那晚夜探雅舍时误打误撞的跟小段动了手,恐怕任谁都想不到,轻功那么好的人,打架的功夫会那么弱。对付一般小混混是绰绰有余,可要真对上高手,就小段那两把刷子,不出十招就把自己给交代了。
雅舍里头,几名捕役站的站坐的坐,都给折腾的疲软了,乍一见三人出现在面前,个个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领头的大方抬手抹了抹额头,偏头看向身穿粉裙的女子:“看到没有,两位京里头过来的大人都来了。有什么事咱们去衙门说,可别在这闹了。”
刚才有两个兄弟正巡街呢,走到这边,就听雅舍里头又哭又嚎,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门口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挤过人群往里头一望,就见几位姑娘拉拉扯扯,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书籍纸张散落一地,到处都是碎瓷片子。一位姑娘小脸儿憋的通红,一个劲儿的拖着人往外拉,尖声嚷着直说要去见官。被死死拽着的那个姑娘哭得好不凄惨,坐倒在地上嘤嘤泣着,一个劲儿的说“不是我不是我”。
两个捕役看得一个头两个大,走上前就想先把人拉开,不是要见官么?正好啊,有什么事说不清,跟着一块回衙门见李大人去呗!谁知一边站着的粉裙姑娘一拦,说不行,正好雅舍的姐妹都在这,要走也先把话说清楚了再走,还有那天那两位公子,不是说来查案子的么?正好!真凶找着了,让那两位公子快来。
两个捕役面面相觑,没主意了。这人家一个两个的都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兄弟们追过盗贼抓过罪犯,可正经没跟姑娘家打过交道啊!俩小伙子也年轻,脸皮薄,心说人家死活不走,这也不能硬往衙门拖啊!跟几个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那能看吗?回去还不得被李大人一顿削啊!
实在没辙了,俩人一合计,说这样,一个在这守着,另一个赶紧回去叫人过来吧!甭管是那两位京里头来的大人还是府衙里别的什么人,反正得跟李大人报告,这事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