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赏相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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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不好是因为泽一就要离开了。”她心头微震地抿了抿唇,直接撇清。
大熊语重心长地晃了晃头。“不、不、不,那是因为头儿心仪的姑娘在他心里敲小鼓,咚、咚、咚的,扰得他心烦气躁。”
她伤了他吗?
当日他以着深情的口吻向她吐露了爱意,而她却狠狠地将他推拒在外,这伤了他的心吗?
水蕴霞的思绪百转千回,然而此时,法罗朗嘹亮的吆喝声回荡在冷冷的海风当中。
“通知头儿和泽一,接泽一的人到了。”
灰蓝天际,一艘双桅大船缓缓朝鬼船移近。
大熊闻言,一改方才轻松的态度,连忙进舱房请人,不到半刻,所有人都已聚集在甲板上。
“保重。”众人向他道别。
苍本泽一轻勾唇,脸色极为苍白地朝众人抱了抱拳。
水蕴霞瞅着他过分赢弱的模样,蹙了蹙眉,她一直想不透,虽然苍本泽一话不多,但当船愈来愈接近倭国,她便再也没见到他出舱房。而今天再见到他,他却是神情槁灰地少了昔日的俊逸。
倭船靠近了,两船间再次搭起浮板。
临走前,苍本泽一回过头瞅着水蕴霞道:“霞姑娘,后会有期。”
水蕴霞点了点头,清嗓莫名干涩,眸中泛着不舍的水光。
“你要小心身体。”
个把月的相处,纯粹的情谊,勾起她心中最柔软细腻的多愁善感。
苍本泽一朝她浅浅一笑,在与司空禹打照面的同时,彼此交换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水蕴霞看着两人,满腹疑问随着苍本泽一被手持鸟镜的倭军架进另一艘船后,心底不解更深、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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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当苍本泽一搭的船渐行渐远,水蕴霞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的人。“为什么?泽一他……”
一转头对上身旁人的视线,她愣了愣,怎么身旁的人由廷少咏变成了司空禹?
司空禹无视她的惊讶,满足感叹地说:“放心,我们会再接他回来,到时泽一就是自由之身了。”
不知他所指为何的水蕴霞愣在原地,知道神秘的苍本泽一必定与司空禹之间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默契。
“半个时辰后升帆起航。”他转身走向侧帆桅杆,看着已换好的侧帆下令。
廷少咏此时走了过来。
“蕴霞姑娘,饿了吗?我刚煮了锅相思汤,想不想喝一豌暖暖身子?”
水蕴霞转身欲回答,却目睹了骇人的一幕——一名立在瞭望台的船工,莫名其妙摔下甲板毙了命。
砰然巨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司空禹随即施展轻功,足尖轻点,跃上主桅的瞭望台上。
他迅速拿起单目望远镜侦察四周海面,透过镜头,海阔四方一望无际,远处仅有一飕渐远去的倭船。
视线再往下移,他便发现船侧有着可疑的黑点往上迅速移动着。
这同时,大熊呼叱狂喝。“头儿,有水鬼!”
原来数十个黑衣水鬼手持弯钩,无声无息地摸上船,准备执行任务。
司空禹双眉紧皱,翻跃下甲板沉声道:“戒备!”
猛然间,海螺号角沉厚的低鸣声扬起,鬼船进入备战状态。
敌人的速度很快,瞬息之间黑衣水鬼将弯钩定在甲板边缘,轻而易举便翻滚上船。
法罗朗与司空禹交换了个眼神后,一左一右飞腿踹出,登时教那甫定足的水鬼跌回海中。
大熊见状玩心大起,一式猛熊摸地,双手捉住几个水鬼的小腿,内劲一使,直接甩出手中的水鬼。
“哈、哈!有趣极了。”
司空禹分神觑了他一眼,实在拿大熊过分乐观的个性没办法。
“别开心的太早。”巫循武功不算好,东躲西藏,才出声,便见千百支银针“咻咻”由四面袭来。
“各自找掩护!”司空禹披风拽扬,挟着内劲,挡下了一面突击。
打量着落在甲板上的针,巫循目光一凛,发现了异样。“这些针全淬了毒,大家要小心!”
毒针长余寸、针头处生出两爪,看起来就像蝎尾,他一眼便辨出这是出自雪岭山脉“努拉苗寨”的致命武器。
水蕴霞的心狂跳着,战战兢兢打量着眼前的情况。
今天的状况和以往几次遇袭的状况大不相同。
她猛觉胸口绷得难受,这三不五时的海上争斗让她有种吃不消的感叹。
就在此刻,一名水鬼朝她袭来,她先是一惊,随即扬掌利落地解决了那一个黑衣水鬼。
“鬼船招惹上什么大麻烦吗?”她气息微紊,捻眉轻蹙地对着离自己最近的廷少咏问。
廷少咏耸肩,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此刻司空禹连续解决了数名水鬼,余光一瞥见到水蕴霞站在那儿,纵跃如飞,凭着单手劲力便直接将水蕴霞丢给廷少咏。“带她进底舱,别出来!”
廷少咏闻言,点头如捣蒜地领命。
“是呀!霞姑娘,咱们得先躲起来,省得成了大家的负担。”
他上鬼船的目的是!秉着世袭御赐的大汤杓至各国学习料理,并将所学融人中华料理当中。
这些日子里,鬼船连遇几次突袭,有了几次经验后,他深知自己有几两重,绝不做自不量力的事。
水蕴霞微愕,羽睫轻抬地看着他。“不,我要留下来!”
“蕴霞姑娘,状况危急,请恕少咏无礼。”廷少咏拧起俊眉垮下脸,知道此刻该当机立断。
正当两人争执之际,霍地一股劲风挟着厉嗓袭来。“下去!”
司空禹运劲将两人打入舱底,并拽起舱门落了锁。
黑暗顿时笼罩,男人的掌劲太强,水蕴霞与廷少咏跌至舱底,身体撞上地板,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蕴霞姑娘你没事吧!”廷少咏摸黑点上灯,却见水蕴霞纤柔的身影又固执地往舷梯爬去。
水蕴霞甩甩头,站直身跑上舷梯,用力推着舱门,才赫然发现舱门已由外被落了锁。
她难以置信地僵着,不敢相信司空禹竟以这种方式来保护她!
“司空禹,开门!开门!”无法得知外头的情形,让她心里发慌,根本无法冷静。
“蕴霞姑娘,别叫了,头儿的决定没人能反驳。”
“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水蕴霞瞠眸朝他吼道。
被姑娘这么一凶,廷少咏莫可奈何叹了口气。
“好,待我去把我的大汤杓拿出来,再替你撞开舱门,杀出去与同伴共进退。”
他的语气让水蕴霞不由得噗哧笑出声。
她果真瞧见廷少咏取出他的宝贝大汤杓,准备带着她冲锋陷阵。
只是待廷少咏撞开舱板门时,冷冷的海风猛地灌人,方才激烈的叫嚣与不绝钤耳的打斗声已然消失,呼啸的风声在冷然的空气里益发空荡。
“不……不会吧!才多久的时间,怎么人全都不见了?”廷少咏的视线胶着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愣愣地开口。
“你别吓人!”瞧着他的神情,水蕴霞连忙踏出舱门,绕了鬼船半圈后终见众人在顶层围着一名倒地的水鬼盘问着。
“何人指使此次任务?”司空禹低头凝着黑衣人,太阳穴上青筋微微抽动着,脸色则冷冽如万年寒冰。
这次的突击不似一般寇贼挑衅,情况诡谲地让他不得不起疑心。
黑衣人倒卧在地,脖子上虽被大熊的大刀架着,双唇却紧抿不愿透露任何蛛丝马迹。
“会不会是个倭人,不懂中国话?”巫循猜测道。
大熊哪管对方是什么人,见他态度嚣张,一把火也跟着在胸口狂沸。
“既然套不出话,干脆剁碎丢下海去喂鱼,反正咱儿很久没干活了!”他凶神恶煞地说。豆大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无情。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抚了抚闪亮的大刀,发出啧啧的气音。
黑衣人闻言,许是被大熊凶狠变态的模样给唬住,连忙迭声开口。“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
数十来只眼瞪着他,等着他说出真相。
“我们是听从苍海二鬼的计画分两方进行,先占鬼岩芦岛再夺啸夜鬼船、后灭司空家族……事成后可占据整个东海,成为海上霸王。”黑衣人为求保命,将上头指示的计画全盘托出。
苍海二鬼?司空禹闻言,铁青着脸感到一阵气血翻腾。他听闻过二人的名号,听说是近来新窜起的海上恶贼,手段残暴、武功高强,是朝廷下令缉拿的海上要犯之一。
该是“鬼岩芦岛”地处优势、“啸夜鬼船”名声响亮,因此惹上祸端。
而苍海二鬼开出整个东海的抢掠权,果真很诱人。莫怪这一批黑衣水鬼前仆后继,受了蛊惑上鬼船实行任务。
只要解决司空家后人,那日后态意掠夺、打劫海上商船的权利可真百无禁忌。
他握紧双拳,沉声问起爷爷的状况。“那岛主司空霸呢?”
“目前被囚在沙洲的水牢。”
“该死!”沙洲水牢?一个老人家能承受鬼岩芦岛沙洲冷热交替的天气吗?
“丢下海。”司空禹凛眉,神情僵冷,过分平静的语调里透着绝然的残酷。
“混蛋!我全都招了,放了我!”黑衣人不平地大吼,发出挣扎的抗议。
大熊挑高浓眉,冷冷道:“你有第二条路可走。”他扬了扬手中的大刀,意图明确。
黑衣人见情势不利,面色忽青忽白地使出卑劣的手段。他单臂霍扬,从袖口发出最后一把毒针。
毒针迅疾地往司空禹的背部击去,法罗朗见状,毫不犹豫地推开他,以肉身挡住了那几针。
毒针穿衣透肤,顺着血液直攻心脉,法罗朗高大的身躯倏地倒地。
“朗叔!”巫循赶紧趋向前,迅速封住法罗朗几个大穴,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内心蔓延。
事情来的太突然,司空禹神情狂乱地跷住黑衣人的衣领。“拿出解药!”
黑衣人森冷一笑。“哪来的解药,中了蝎蛊针毒,华陀再世也药石罔效。”
“混蛋!”司空禹气聚掌心,下手如闪电迅疾,一掌取了黑衣人的性命。
水蕴霞打了个寒颤,连忙欺近。“巫循你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巫循面色凝重,颓然地摇摇头。“就如那恶贼所言,中了蝎蛊针毒,就算华陀再世也药石罔效。”
“老巫!咱儿不信,你是顶尖的神医、解蛊高手中的高手,所有病症都能迎刀而解,这怎么可能难得倒你!”
“蝎蛊针毒就和金蚕蛊的道理一样,淬在针头的是毒中之王……”巫循一思及此竟也哽咽地无法言语。
“无妨……就这么去了也无妨……”法罗朗躺在甲板上,意识渐趋混沌,也不知将他们的对话听入几分。
隐隐的刺痛让他分不清楚痛楚的源头,益发微弱的气息控制不了地任魂魄在虚无缥缈的地带中游荡。
他知道所有感觉将飘离身体远去。
“孩子……孩子……”法罗朗连唤数声,强撑着涣散的意识。
司空禹蹲下身,阴郁地握住他的手。“朗叔,别说话……老巫会有办法、你撑着点……老巫会有办法的!”
这些年来,法罗朗就像他的爹,从他八岁开始,两人便再也没分开过,他们甚至比亲爷爷、亲外公还亲。
他看着法罗朗脸上明显的风霜、渐白的鬓与嘴角深刻的纹路,感觉心脏已不胜负荷地被压迫得疼痛不堪。
“别难过……”强忍着极大的痛苦,法罗朗扬起骄傲的笑容。“能把你平安拉拔大……你娘泉下有知……自该暝目……”
往事历历,法罗朗的思绪回到当初他与公主初航到海上冒险的过去。那一幕一幕、点点滴滴在眼前晾过。
司空禹的心口突地紧缩,眼眶中的热泪再也抑不住地滑落。“朗叔!”
当爹娘面对外公的前一晚,他就被托付给朗叔。他也知道朗叔至今仍未娶妻的原因,就是为了守着当初立下的承诺。
法罗朗手臂上泛黑的状况缓缓往上蔓延,唇角开始冒出鲜血。
司空禹长指微颤地解下披风为他拭嘴,谁知道唇角的鲜血怎么也抹不尽,反而浸湿了披风下摆。
他眸光含泪,仰头打量天际,紧握的拳头沼节分明,禁锢着心中的痛楚。
“霞姑娘、霞姑娘……”法罗朗双眸失去了往日的光采,虚弱的唤着。
“朗叔,我在。”她喉咙紧缩、双肩颤抖,努力让嘶哑嗓音持平,法罗朗深邃的面容在盈泪的美眸中模糊难辨。
“把……头……头低下……”
水蕴霞恒言,身子柔顺地倾向前,附耳在他的唇边。
“我把阿禹……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