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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正合我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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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淘气一向是小事,像这样的行为,则一定有原因。
难道,因为不想让他们走?
「不说是吧?就饿你三天,不信你不肯说。」将军冷笑,「饿死了也好,省得我迟早给你气死。谁都别劝,把她关进起轩好好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一阵扰攘混乱之后,景氏叔侄的行程延误了两天。终于再度起程时,众人直送到大门外,依依不舍的脸孔中,没有一那张倔强的、小小的脸蛋。
景熠凡忍不住回首张望,离别愁绪重重涌上。!
他很想知道小姐脸上的伤是否好些了,想跟她说声保重,叫她别再淘气,有话要好好说;可惜——
「不用看了,芫儿还被关在起轩,没办法前来送行。」慕容开对于同窗三年、如兄如弟的景熠凡非常了解,低声说著:「你此去要多保重。将来我若有机会上战场,一定找你来帮忙。」
「少爷要我帮什么忙呢?」景熠凡有些失笑。
「我做主帅,你就做军师。」慕容开的语气非常慎重,「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两名少年在课余常常一起天马行空、天南地北地闲聊,翻阅兵书时在纸上沙盘推演,学著操兵演练,并幻想自己是威风八面的将军、是运筹帷幄的军师。如此良友,就此一别,不知再见又是何年何月、何种光景了。
「我们一言为定。」临别前,景熠凡与慕容开双手紧紧相握。
再看最后一眼,与森严的将军府道别。
年少时光、小女娃的清脆笑声与珍贵眼泪,从此就成为记忆的一部分。
*****
他们都走了。北院突然变得好空好空。
慕容芫喜欢景先生,喜欢凡哥哥,她不要他们走。天真的以为只要没了衣服、没有书,他们就走不成了。
没想到衣服可以赶工重作,书可以到铺子里重新买。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七岁,尝到了分离之苦,她好伤心好伤心。
「小姐啊,你这样不吃不喝,身子会坏的。多少吃一点吧!」奶娘苦口婆心地劝,一手拿著莲子粥,跟在慕容芫身后。
瘦小的女娃儿一起床就往北院跑,每天每天,总以为有人回来了。
只是踏进空空的跨院,每个房间都走过一遭,她的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在书房门前停了下来。
大大的眼眸静静望著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长物的空房,神色寂寥。
她哥哥也去官学读书了,书房早已没人用;架上的书已经收起来,桌上也没有文房四宝。她再也不用从外面偷看里头上课的情景,也不用想尽办法就是要溜进去凑热闹;此刻门户大开,她却一点也不想进去了。
奶娘自然知道慕容芫的心思。再怎么刁蛮,不过是个小女孩,当下便诱之以利,「小姐,你想景先生跟凡哥儿吧?他们有信来呢,说已经到了金陵。你快来吃饭,吃完我找人读信给你听,好吗?」
「我才不要!」她怒极跺脚,推开奶娘,回头就跑,害奶娘差点把手上的莲子粥翻倒在地上。
谁要知道他们好不好?她才不挂心,她才不在乎呢!
大人全是这样,要走以前也没人问过她,爱走就走,爱来就来!坏人!全都是坏人!
她也要快点长大。变成大人以后,就可以像这样随心所欲,爱上哪去就上哪去了!
*****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转眼间,光阴悄悄流逝。
到她十岁时,北部边境再度起乱,她父亲慕容将军奉朝廷之命领军出征,这一次,还带著她哥哥慕容开同行。
十四岁起,有热心远房女眷开始问起她的婚配。家人闻言皆沉默,无人搭腔。
十五岁,第一次有人上门提亲,
彼时,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在将军府接连发生,比如提亲者去了一定闹肚子,留宿时半夜听到鬼叫,隔天清晨发现马车轮子突然不见了之类的。几次之后,想登门求亲的人都开始迟疑却步。
十六岁,据说将军的小女儿长得花容月貌,却嫁不出去。
十七岁,依然听说是花容月貌,但还是嫁不出去。
十八岁……将军千金,依然待字闺中。
撇开那些古怪事不提,光说起慕容将军就够吓人的了。防守边疆有功,多年来战功彪炳;加上儿子慕容开近两年大大露脸,骁勇善战,二十多岁就被封了副将。
谁娶了慕容芫,丈人是大将军就算了,连大舅子都是出名的剽悍,当他们的女婿、妹夫,若稍有不妥,可能连命都不保。
加上慕容芫本身的名声——
听说她自小就难缠,连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都管不住女儿。
听说她顶撞大人是家常便饭,长辈的教诲全当耳边风,我行我素。
听说她生性野蛮,撕过书、烧过房子、拆过马车,甚至跟将军府外面的乞丐打过架。
听说她挥霍成性,大把大把银子都不晓得花到哪儿去。
听说她长得虽然不差,但没有两个姊姊漂亮。女子无才便是德,偏偏她又不肯安分学刺绣弹琴,成天就是捣乱、突发奇想,做些古怪的事。
比如不顾众人劝阻去学骑马,却摔伤自己;或是翻出父亲、兄长的兵书古籍来看,却不肯读些闺阁必备的《女儿经》、《女诫》、《女范捷录》等书。
这些若发生在男子身上,顶多说是好动活泼:但慕容芫是女流之辈,说起来实在太令人摇头。而慕容将军长年在外征战,府里根本没人管得住慕容芫,一年一年的,也就这样蹉跎下去。
听说、听说、听说……
听说到最后的结论就是:这样的小姐,谁敢娶哪?!
第三章
    仲秋的京城,沙金色的阳光洒落,落叶在挟著尘沙的秋风中盘旋。
这日,市集分外热闹,毫无秋日萧索光景。街头巷尾充斥著男女老少,大家都在等著迎接慕容军回朝。
北蛮平定了,西疆又乱;时顺时叛,疲于奔命。偏偏朝廷里对于武将有所忌惮,不让他们在一地驻守太久,怕他们拥兵自重,和封疆的贵族连结,就会成了无法控制的势力、心头大患。
所以,首当其冲的几位大将军,总是不能把家人接到身边长住。隔一阵子就得回京复命兼探亲,这样一趟一趟地来回奔波,人都老了。
而这一次,满面风霜的慕容将军将升任兵部尚书,回京后就从此不用再亲临边境;而近两年立功甚多的年轻副将慕容开,以及在伐北战事中一役成名的年轻军师景熠凡。此次也跟大将军一起回朝。他们才是注目的焦点——
说起景熠凡,还真是一号传奇人物。文人出身,却因为熟读兵书,胸有丘壑,见解非凡;与慕容家早有渊源的他,被慕容开千里迢迢延请到军中,担任左右手。慕容父子都非常信任他,故能挥洒自若、运筹帷幄。几次重要战役中,适时献计,总能打出漂亮胜仗。
此刻,他们一人一骑,并辔缓缓而行。高头大马、年少英雄,进城之后,一路上行人指指点点,让景熠凡觉得自己活像是杂耍团里的猴子。
「这些人都不用干活、做事吗?」慕容开非常困惑,「而且哪来这么多的人?他们都在等什么?」
大将军要时常回京复命,但底下的副将不用。所以慕容开已经在边境待了好几年,驰骋沙场,对京里的繁华热闹一时还不太习惯。
「大概觉得外头回来的军队很特殊吧。」景熠凡随口说。
「咦,又是手绢!」武将出身,警觉性非常高,慕容开有如接暗器般,迅速接过抛过来的香喷喷手绢一条,更加不解。「已经是第六条了。为什么一直丢手绢过来?」
景熠凡差点笑出来,不过忍住了。慕容开真的太久没回京了。
近年来年轻姑娘流行用手绢示意,熏得香香的,丢给意中男子,算是信物的意思。他们俩一路上已经接了不少,却是连人家眼睛鼻子都没看清楚,就策马经过了。
这就是这几年来的写照。他们忙著带兵,忙著分析敌情,忙著调度粮草,一天到晚见面的,不是粗蛮军中将士,就是横眉竖目的敌人,别说成家,连称得上是可能对象的女子都没有。
也难怪这一回,连皇上都放话要帮他们安排亲事。据说最近画师们生意极好,各家闺秀千金的画像如雪片般飞来,堆满了将军府里的书房,就等他们回来选。
「对了,你这次回来,真的不随我们回将军府吗?」慕容开转过头,困惑地问:「你以前也住过好几年,都打扫准备好了,何必这样见外?」
景熠凡只是微笑。「倒不是见外,只是将军府里,此次必定贺客盈门,我一个外人夹在当中,实在不自在。何况家叔的宅子也没人使用——」
「可是……」慕容开一脸失望。
「又有暗器,小心!」景熠凡突然说。
立刻成功引开慕容开的注意力,只见他浓眉一皱,手一挥,迅速拦截——手绢一条。
「又是手绢!」慕容开发火,「不要再丢了!」
「好帅——」
「生气好有威严——」
年轻姑娘们羞红了脸,爱慕的秋波频送,手绢也如落叶般纷纷飞扬。
景熠凡叹了口气,「副将,还是快马加鞭回将军府吧。」要不然,再这样下去,京城的年轻姑娘们都没手绢可用了。
*****
风风光光回京,就如景熠凡所说,自然少不了一批又一批前来道贺、致意的宾客。幸好景熠凡有先见之明,坚持要独自到别处落脚,否则光是应酬就累坏人,哪有时间好好休息?
但他落脚处可不是普通的房子。拜他功成名就的叔父所赐,景家在城郊有座皇上御赐的华宅。叔侄二人都在外奔波忙碌,大宅经年没人住,此次回来,终于不用再寄人篱下,甚至四处漂泊了。
从彼时到此时,他们所经历的,真是一言难尽。景熠凡默默地在富丽贵气却阅无人声的宅邸里信步走著,夕阳照进空旷的厅房,晚风在已有秋色的前庭、小院里盘旋,他却没有特别愉悦的感受。
好静啊,这座华宅。虽然奴仆如云,但都是规矩极佳的下人。主仆分际很清楚,根本没人敢跟新任主子闲话家常。
此刻他居然有一点点后悔,为什么不接受慕容开的好意,就到将军府借住呢?印象中的将军府总是非常热闹,人来人往;武师们练武的吆喝声,将军震耳的大嗓门,夫人与姨娘们闹意见时的争执声,还有——
还有一个小不点儿,一闯祸就惊天动地,屋顶都快给翻过去似的,安静的时候模样满可爱的,一双乌黑眼眸好似黑水晶,纯真坦白,却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心念一动,景熠凡就再也待不住了。难以解释那种突如其来的焦灼,就是想去看一看。
梳洗整装,洗去一身风尘仆仆,换上管家准备的崭新长袍之后,突然,服侍他的下人们都呆了呆。
好半晌,管家才清了清喉咙,「少爷,您、您要出门吗?」
「嗯,我上将军府去。」景熠凡有些奇怪地望了一眼僵住的家仆们,「有什么不对吗?你们神情都怪怪的。」
「没、没事。车子已经备好,请少爷随小的来。」
待那颀长潇洒的身影离去后,众人才呼出一口长气,面面相觑。
这位景少爷,稍加修饰之后,竟是如此年轻英俊。俊美无俦的容貌,配上眉宇之间的英气,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叫人看傻了眼。
他们的新主子……可不是简单人物哪!
不出所料,将军府门前车水马龙,贺客盈门,换言之,非常之吵。
「小姐——」奶娘都老了,还这样折腾她一把老骨头,真是折煞人。她双手捧著如云朵般飘逸柔软的新衣,站在小姐闺房门口,苦口婆心钓劝著,「只是换件衣服,让丫头帮你梳个头,到前厅去亮个相而已呀。」
「爹回来之后,我请安都请过三次了,还陪他老人家吃过饭、被训了快一个时辰,这样还不够吗?」娇软却带点蛮横的嗓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房门关得紧紧的,里面还用椅子挡住,谁都不准进来。
「今天不一样哪,好多京里的贵客、家里的亲戚都到了,你就算不跟老爷问安,也该出去跟客人打声招呼,免得让人说没家教——」
「我被说没家教好多年了,不差这一次。」
「小姐……」看来讲理不成,要动之以情了。「你不想跟开少爷说几句话吗?少爷一定也很想他的宝贝妹妹。你成天躲在房里,兄妹哪有机会谈心?」
「他一年到头都在外头打仗,我跟他不熟。」刁钻至极。
「这次景少爷也一道回来了。你总记得他吧?景先生的侄子,以前住过府里好几年的,你小时候常跟他一道玩!」
里面沉默了半晌。就在奶娘庆幸此招奏效之际——
「那是谁?」依然非常不合作。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姐到了十六、七岁花样年华,都可以蜕变成娇柔温驯、宜室宜家的思春少女,她的小姐却毫无改变,还是这么难缠?奶娘只能抬起头,无言问苍天。
当然苍天不会回答,奶娘也只能自立自强。
只听她老人家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好吧,那就不烦小姐了,就让我独自到前头去复命,在大伙面前让老爷责罚吧。是我无能,自小奶大的小姐也不肯听话,我被骂被打是应该,罪无可赦——」
够了!慕容芫就是受不了这种哀兵政策!将军府里的下人,似乎都耳濡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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