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温柔1-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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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对他们行注目礼,很赏心悦目的一对年轻人。
「对自己的兴趣你很执着。」
「也很幸运,能为兴趣工作。」
「年轻人愈来愈挑剔了,没有人肯委屈自己。」她笑。
「但急功近利。」他颇有感叹。「真的,好多年轻人只是往钱看。」
「也没有错,他们觉得前途不明朗,有为时无多的无力感。」她说:「九七就算对大家没有造成压力,也造成错觉。」
「错觉?」
「觉得九七后会改朝换代、会变,大家都没有把握。」
「你会移民吗?」
「在外国读四年大学,太够了。」她笑。「香港还是最适合我们的环境。」
「完全对。虽然我也喜欢纽约,但那边的好机会不属于我们亚洲人,想要名成利就,非回到自己的地方不可。」
「名成利就?」她忍不住笑。「那是你们娛乐圈的专有名词,个个都賺够多少就退休。我们却是要努力工作一辈子。」
「一竹竿打一船人。」他摇头。「的确也有着默默工作的一些人。」
「我们去哪儿?」她站定。
「在外国读书,西餐没吃怕吗?」
「你可有好提议?」
「对吃没研究,也不讲究,」她笑,「随便哪里,我最没兴趣逛马路。」
他带她到新世界大皮的翠亨邸。他和那些侍者、部长都很熟。「这是家庭日常来的地方,妈妈喜欢。」
一次晚餐两小时,气氛倒是融洽的,谈的也只是一般话题,无论他怎么努力,彷彿都不能使她热烈些,更投入些。她给人一种置之事外的感觉。
***
「对杜奕志没兴趣?」蝶儿忍不住问。
「总不能你介绍一个我要一个。」亦俊笑。「杜奕志投诉我?」
「他说你冷。」
「我们没有共同的话题,没有共同的兴趣,我又不崇拜明星导演,大概令他失望。」
「别把他看得那么差劲,他并未表示知难而退。」
「蝶儿,以后少给亦俊找麻烦,好不好?」君杰不满,「你至少已介绍十个男人给她。」
「杜奕志是自己要求,不是我多管闲事。」
君杰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亦俊。
「告诉我,你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他?」他问。
「那要问他。」亦俊不介意。「他只会是个朋友,如此而已。」
「真残忍。这种话我不忍心告诉他。」蝶儿非常不满。「星期天在我家举行的烧烤会我已经请了他。」
「让我来说。」君杰拍拍胸口。「我也不想亦俊常被些小男人纠缠。」
「小男人?杜奕志?你可知多少女人想打他主意?」蝶儿夸张地说。「我一个同事告诉我,那个什么纯情玉女不知道多迷他。」
「还有没有更肉麻的话?」君杰不满。
「还有,不过不说。」蝶儿笑。「请勿低貶阿杜,他是个好人。」
好人果然又出现在烧烤会上。他不多话,只用视线不停地追踪着亦俊。
「我还以为你在美国参加了CIA。」君杰忍不住打趣。
「亦俊对CIA有兴趣?」奕志幽默。
「不。不,完全不。我最怕间諜,最讨厌情报工作。」
「今夜是来做厨师的。」奕志接过烧烤叉。「我为你服务。」
他的殷勤令蝶儿掩着嘴笑,非常满意。
整个晚上他为亦俊服务,把鸡翼、牛排烤得又黄又美味的送到她面前。他对她表示了一如对兴趣般的执着。亦俊从不表示什么,却绝对有自己原则。
***
「有个晚会想请你参加。」奕志在电话里说。
「什么晚会?什么时侯?」
「你会答应的,是不是?」
「你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答应?」
「导演会的派对。」
她呆怔一下,犹豫不決。
他想带她公开亮相?但她并非他女友。
「我买了票,十个人。当然,蝶儿和君杰会参加,另外是你。我请你做舞伴。」
「我没有好舞技。」
「只要你参加,亦俊。」非常诚恳。
「好。」她吸一口气。
他守在身边已经四个月了,试试吧。
晚会那天,君杰在办公室门口问:「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我得回家换衣服,杜奕志来接。」他沉默转身而去。
穿一套DONNAKAREN的套装,黑色,简单大方,清爽漂亮,把会场里好多七彩娇花都比下去。
伴着亦俊,杜奕志有份骄傲和自得。
她清晰地听到那顽童似的超级巨星用眼睛斜倪着她悄悄问:「她是谁?」
很热闹的晚会,还有好多表演,大大小小明星们川流不息地上台,全无冷场。第一次参加这种派对的他们倒也很开心,尤其蝶儿,像小女孩般兴奋。「看看看,那不是刘德华?他真人也这么漂亮,看」她停下来。君杰正用眼睛盯着她。
「不要大惊小怪,人家笑话你。」他说。
「杜奕志,下次带我们看拍片。」
「一言为定。」奕志的视线在亦俊脸上。「亦俊,这个角度你的轮廓好美。」
「说不动我,任何条件我都不当演员。」她叫。
「为什么不?先賺几千万再说。」蝶儿也叫。
「几千万冥通银行的钱?」亦俊叹息,「那么容易吗?」
「她若拍戏,阿杜,你包不包她红?」蝶儿竟有五成认真。
「亦俊拍不拍戏都是我心中最红的明星。」奕志答得很好。
「那么我也是你心中的红星了?」蝶儿盯着君杰,一脸孔的促狭。
「是红牌阿姑。」君杰轻抱着她。「永远。」
于是乐于做小女人的蝶儿笑得满足极了。
亦俊不知道君杰和蝶儿是怎么开始的。那时她在美国读书,回来时他们已是要好的一对,有老夫老妻之感了。
亦俊记得和君杰重逢时,蝶儿表现得比他更兴奋,她喜欢亦俊比他更甚,顺理成章的,亦俊加入了他们,变成三人行。
真真正正的三人行。常常他们拍拖都有亦俊的份,看戏、逛街、吃饭、参加派对,初时亦俊还觉得这个灯瞻太大,久了也习惯,对他们就真如兄弟姐妹。
导演会派对之后,杜奕志约过亦俊几次,她只跟他去看了场西片,也没什么好谈的。
她有种感觉,再下去她对奕志的感情大概就快像对君杰了,愈来愈像自己人,她等待的只是钟情的男人。
***
亦俊在处理一件客户的投诉,君杰在玻璃门上轻轻敲了一敲。她示意他稍等,他就走进来坐在她对面。
「有事?」收线后她问。
君杰用一种好特别的视线望着她。
「难道你真和那傢伙拍起拖来?」他问。
「哪傢伙?谁拍拖?」
「最近你总是一下班就走,不是拍拖?」
「下了班还不走,搏升级?」她笑。「你们又没有钱给我。」
「那小子配不起你。」他用原子笔敲敲桌子。
「哪小子?杜奕志?」她笑起来。「我并没有把自己许配给他。」
「那就好。」原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一丝笑容。「我怕你一时糊涂。」
「清醒得很。还没有拍拖的心理准备。」她笑了。面对他就像面对最亲的哥哥,无论什么难出口的话都可以说。
「听到一个消息,你被调往市场部。」
「哦﹗」她坐直了。「谁说的?」
「方达才向老总要人,说你是人才,」他耸耸肩,「你老板只好放人。」
「很好。比较适合我,可以较有发展。」
「好好做。」他拍拍她肩。「有前途。」
转身离开,她叫住他。
「蝶儿会来吗?」
「去了北京。」他耸耸肩。「什么事?」
高大英俊的他,即使做了几年事依然有渡重的学院味道,特别有吸引力。
「好久没三个人一起。算了,等她回来。」
他看她一阵。
「放工等你。」他大步走出去。
***
他们到置地广场地牢的银座吃日本菜。亦俊开心得像个孩子,她最喜欢日本菜,喜欢那种小碟小盘小碗的情趣和味道,而且和君杰在一起最开心,不必装出斯文矜持,完全可以露出真面目。
日本菜是吃不饱人的,一场电影出来,亦俊摸摸肚子,又肚饿了。
「想吃什么?潮州打冷?」他了解她。
「不不,普通面馆就行了。」她急忙说:「日本菜已经那么贵,不能太贪心。」
他还是带她去潮州店,叫了她最喜欢的鸡燉翅和鹵水鵝。
「下次轮到我,我会报答你。」她开心透了。
在公司里,她一本正经,认真又努力,把那丝童真和孩子气掩饰得极好。下了班,在君杰面前,她真的原形毕露。
「那杜奕志还在约你吗?」
「常常来电话。只跟他看过一场电影,我跟他并不很爽。」
「对男人,你不必敷衍,」他像老师教学生,「尤其不够格的。」
「也不必低貶他,」她心境平和,「他只是不适合我而已。」
「每次看他故作大情人状望着你就生气,他以为他是谁?」
「你过分偏激,有『哥哥』症状。」她笑。「全世界,所有的哥哥都觉得外面的男生配不上自己最好最靚最优秀的妹妹,其实哪,妹妹只是一只丑小鸭。」
「你不是丑小鸭。你没听到天皇巨星都在悄声问你是谁吗?」
「不要把我抬得太高,将来若嫁不出去、你和蝶儿要负一辈子责。」
他想说什么,嘴唇喃喃的动了几下,却没说出声。
「君杰,你想过将来自立门户吗?」她问。
他早在大学毕业那年已考到CPA会计师牌。
「还太早,经验不够。」他摇头。「那是将来最终的目的。」
「在公司你这总监位置已爬到顶,你才三十出头,要尽快考虑。」
「其实我野心不大,也不一定要自己做。」
「你自己做,我跳槽帮你。」
「帮我什么?扩展市场,广招客户?」他笑。「賺那么多钱做什么?」
「急于抢钱是目前香港人的心态,九七就到,早作打算。」她故意地说。
「若早作打算,我在美国就加入INVESTMENTBANK,每天工作十五小时,每年薪水惊人,三十五岁就可退休,但我不想那样。」
「有什么不好?」
「不想把前半生浓缩,也不想浓缩的生命中只有工作和賺钱。」他笑。「试过了那不见天日,日以继夜紧张工作的前半生,后半生就变得特别漫长和空白,人会失去平衡,可以说完完全全没有人生乐趣。」
「有人试过吗?」
「我一位教授试过。他试了两年觉醒得早,虽然每年賺比别人高数倍的钱,但什么都没有了,家庭、感情,除了工作之外的一切。他后来跳出来,在大学教书,他说这才是生活,正常的生活。」
「把投资银行说得那么恐怖,但还是大把人争着投考。」
「那些人不是我,我要正常地、按部就班地享受生活和生命,不要浪缩,也不要斬件。」
「什么时候跟蝶儿结婚?」
「可能年底。」提起蝶儿,他心爱的女人他就笑了,脸上的线条和轮廓都变得柔和。很好看的一个男人,充满了男人味道。
「是不是我做伴娘?」
「还能有谁呢?」他愉快地说。「只是你比蝶儿高半个头,你不许穿高跟鞋对她才公平。」
「有什么问题呢?为了你们,赤脚也无所谓。」她拍拍胸口。
他凝望她的眼中掠过一抹温柔。
「记得吗?在美国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是这么一副义无反顾状,拍胸口拍得啦啦声。」
「是吗,我不记得了。」
「大头蝦,什么事都不记。」他轻拍她头发。
***
一星期后,亦俊调任市场经理的MEMO批下来,她换了间办公室,就在总监方达才的旁边。方达才的隔壁是君杰。
「变得好像跟你一起上班似的。」他笑。
本来他们的办公室离得远,他要见她要传好大的一个圈子,现在呢?他走出办公室转个弯就看到她。
「太近了,不好不好,」她叫,「我工作时脾气不好,你看多了定会讨厌我。」
「为了不令我讨厌,请控制情绪。」他说。
蝶儿从北京回来,给亦俊带了一个苏联手表,又大又粗但很有特色。给君杰带了一件解放军的棉大衣。
「哇,什么时候可以穿?我怕穿到街上被人当怪物围观。」
「围观事小,信心指数大跌数千点,解放军打到来了。」亦俊笑得前仰后合。
「让你在家当晨褸穿啊。」蝶儿娇娇阴阴。「我看北京解放军穿得好有型。」
「为什么不自己买一件?」君杰穿起解放军大衣装模作样。
「我这么娇小,怕穿了看不到人。」她说。
「今夜有什么欢迎我的节目?」
「想二人世界我可以立刻打道回府。」亦俊知情识趣。
「不,我喜欢热闹,」蝶儿眼珠无活转动,「四个人,好不好?阿杜请吃打边炉。」
「又是那傢伙,有完没完?」君杰不满。
「不要只顾自己的感觉,说不定亦俊并不讨厌他呢,是不是?」蝶儿对着亦俊。
「不讨厌也不喜欢,」亦俊作无所谓状「既然约了,他要请客也无妨。」
「你才回来就碰到他?」君杰问。
「别吃醋。他每月来电追问我归期也只不过想见章亦俊小姐,亦俊不答应他的约会。」
「既然如此你还约他?」
「他答应收半价替我拍个广告,亦俊,帮帮忙,最多下不为例。」
杜奕志到得真快,半小时他已出现。
「海底隧道不塞车?」君杰问。下班时间是马路最繁忙的高峰期。
「他买了部哈利电单车,左穿右插,就为了约会不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