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饭店-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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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说:“意思不大。一个平平淡淡的女人,没有任何特色的过去,古里古怪的脾气,你说有什么说头?”
阿俊把头埋进手臂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天!你怎么说话总说不到点子上呢?”
话说到点子上就沉重了,我不会去自寻烦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蛋糕,我说:“喂!我们来吃蛋糕吧,别待会儿吃不下去了又让你欢天喜地地拎回去。到头来,你没有任何损失地把人情做了,我却背个吃你蛋糕的名声,岂不是吃亏了?”
阿俊嘴角一挑说:“在我一直的印象中,你很大气。现在看来,也不过小女人一个。”
我得意地摇了下头说:“我是女人!具备所有女人的心思,具备所有女人的小动作。你不至于指望我眨眼间变成一个男人吧?”
他哼了一声,摆了下头,示意我把蛋糕盒打开。找来剪刀剪开绳子,打开盒盖,我一下就开心地大笑起来。蛋糕盒里没有蛋糕,只有一只胖乎乎的白猪。它夸张地笑着,两个前爪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生的寻寻觅觅,到头来,对你的感觉最好!”
不经意地把小卡片翻过去,我笑了一下说:“哟!这么自恋啊?”
阿俊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我想你能读懂。”
把头扭向一边,我说:“天!喝多了,这头晕得看什么都是花的,再喝下去怕人都认不出来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就知道,面对关键问题,你总是能让自己迅速变傻。”
我认真地说:“不能怪我,都是红酒惹的祸。一口气喝那么多,如果不老想着是你的生日,也许我早就躺到桌子底下了。知道吗?我是在硬挺着。”
阿俊笑了起来,他拉过我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叹了口气说:“跟你相处长了,我莫名其妙地感到沉重起来,想快乐都快乐不起来了。”
我摇摇头说:“打住!你这话让我有负罪感了。”
他拨弄着我的手指,悠悠地说:“长那么大了,没有哪个女人让我如此心疼过。又是欢喜又是忧的,欲罢不能,想……”
我赶快说:“就那么点酒,至于让你如此伤感吗?以后我俩喝酒最好挑在中午。晚上不好,太撩拨人,把如此坚强的一个小伙子都弄得不人不鬼的还得了?”
他开心地大笑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手,他问:“怎么样?我俩打保龄球去。”
我说:“不了,明天早上六点多钟我还要去买菜呢!”
阿俊的情绪又变得低落起来,我们都不大说话了。坐了一阵,他起身说要走了。随他一起走到饭店门口,我们站住了,忽然,阿俊伸手拍拍我的脸说:“傻瓜,生日快乐!”
一听这话我的眼泪就涌上了眼眶,怎么会这样呢?赶快把头扭向一边,我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漫不经心地踢开脚下的一个小石头,我摇头晃脑地说:“不要趁着黑夜动手动脚的,天上的星星可是睁着眼睛的,你就不怕它们看到吗?”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远处问:“天上的星星真像你说的那样有灵性吗?”
我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么,”他看着我问:“如果我天天向星星许愿,最后能心想事成吗?”
我摇摇头说:“你这种心态像当今求财心切的人进寺庙,一般不可能让你如愿。”
阿俊一下笑了起来。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他拍了一下我的肩头说:“晚安吧!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香香饭店 二十八(1)
天快亮了吗?黑暗中我睁大了眼睛。肚子疼得像抽筋一样,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可是,我不敢起来,准确地说是不敢黑灯瞎火上商场的厕所。
终于,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小兰早起生火了。我飞快把衣服往身上一套,推开门,把脚伸进鞋里。这时,小兰刚走到吧柜前。见我起床了,她颇有些吃惊地问:“姨,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我说:“快打开门!我都快憋死了。肚子疼得要命,就一直等着你下来。”
小兰边开门边说:“你咋不上楼叫我呢?”
我说:“天还黑着,就是叫了我敢上厕所去吗?”
她有些奇怪地问:“怕什么?”
我不想再说下去,真弄不懂这些农村姑娘怎么会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像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让她们害怕的事似的。
几步冲出门去,天还有点蒙蒙黑。我退回去问小兰:“喂!上不上厕所?我一个人不敢去。”
小兰轻轻地笑了,和我一起走出去,然后回身把卷帘门拉了下来。
在商场门口的值班室里,一个身穿军大衣的保安手塞在衣袖里正躺在凳子上睡觉。商场里的卷帘门都紧闭着,给人的感觉像是无生命存在。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保安,觉得中国做什么事都注重形式,此刻是犯罪率最高的时候,若有坏人进来,保安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有可能去保护商场里的其他人吗?这就是我一直以来不敢单独上厕所的原因。厕所离大门口很远,纵然扯破嗓子也不可能把保安从梦中唤醒。
进厕所后,确信无人我才蹲了下去。小兰嘻嘻地笑着说:“姨,你胆子就这么小吗?”
我说:“在这种地方胆子还是小些好,被人莫名其妙杀了不过是分分秒秒的事。到头来,为什么被人杀的都无人知道。公安局无头案多了,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卷宗破不了案,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闻。”
小兰声音都变了:“快别说这些了,怪吓人的。”
我笑了,说:“哟!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小兰说:“怎么不怕?我又不是男人。”
我说:“男人又怎么样?撞到枪口上别人照杀不误!”
小兰真的害怕了,拉着裤子便跳起来:“姨,你老说话会把坏人引进来的。”
我开心地大笑起来,说:“你说的顺着声音找来的是狼,而坏人恰恰是躲在暗处。现在厕所改革了,过去是一个很深的大坑,坏人就蹲在坑里等着早起的女人。”
小兰哆哆嗦嗦地问:“真有这种事吗?”
我说:“小时候常听这样的故事,应该是真的。”
小兰不敢再说什么了,左顾右盼,一声又一声地问我差不多了吗?
走出厕所,天开始发亮了。清晨的天空就是这样,一分钟一个模样,像女人善变的脸。环城路上稀稀落落地走着三两个早起的人。回到饭店,小香已经骑在车上准备去买菜了,见我走来,她问:“姨,你今天去买菜吗?”
我说:“不了,还是你一个人去买吧!我要到税务局交税。”
回到饭店又倒在床上,本想再睡一会,可越睡越清醒。起身穿好衣服,我先梳头,然后把毛巾甩在肩上,拿着漱口缸懒懒地往厨房走去。
小梅在水池边洗脸,她已经洗好了,毛巾扭成一个麻花插在口杯里,正勾着头在那里发呕。好一阵后她抬起头来,脸红红的,眼泪鼻涕流淌在脸上。我偏头看着她问:“怎么,生病了?”
她抹了把泪,抑制不住又发恶心,但她忍住了。偏头往水池里吐了口口水,她抖开毛巾抹了下嘴说:“不知道,每天早上一起床就想吐,但又吐不出来。”
这话听得我心惊胆战:“那白天呢?”
她用毛巾捏了把鼻涕,想了想说:“炒菜的时候闻着想吐,但没有早上那么厉害。”
天!莫不是怀孕了?这么一想我自己吓了一跳,但很快把它否定了。怎么可能呢?小梅从来不在外面过夜,天天都是卷帘门一关就和几个姑娘上楼去了。可是,这症状怎么和怀孕一模一样呢?
不愿再想下去,我对走到门口的小梅说:“你上去把头梳好,我带你到医院看看去。”
她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我飞快地漱洗了一下,化了个妆,便扯着嗓子在楼下叫她。很快,小梅跑了下来,她脸色苍白,一脸的憔悴就像昨晚没睡觉一样。出了饭店门,我偏头看了她一眼问:“你这个月来月经了没有?”
她说:“没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了。”
脑袋嗡的一声,好一阵后我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看来她真是怀孕了。寻思着是不是跟送啤酒的张长寿,想了一阵又觉得不可能。那么,除了张长寿谁有可能让小梅怀孕呢?眼前是那次洗澡的事,让男人看了一眼都要死要活的人,可能在男人面前脱裤子吗?而且,她一直在我眼皮底下转来转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哪里有机会?
记得一本书上说过,女人过分焦虑也会导致内分泌失调,甚至停经。这么一想我松懈下来,但同时也下定了决心,到医院看看不是怀孕马上就叫她回去,不必等到发工资了。她这样一天到晚神思恍惚的什么事也做不了,留下来有什么用呢?
穿过立交桥,我俩又一声不响地往前走了一阵,路上已挤满了早起上班的人。医院就在前方两站多远的地方,我们没有坐车,就走着去。想着要她回去的事,我说:“小梅,我看你是不是想家了?现在饭店生意不好,你干脆回去算了。”
香香饭店 二十八(2)
她说:“不!我不回去,回去了他到哪里去找我?”
“谁?”我问。
她说:“张长寿,他说过我们要结婚的。”
我的天!居然还在想那个王八蛋。明明碰上骗子了她怎么就不肯面对事实呢?不想再忌讳什么,我冷笑了一声问:“多长时间了,他真有心跟你结婚怎么不来找你?”
她看了我一眼,半天没说话。最后,她找了一个理由说:“可能他还没有回昆明。”
我说:“不管他在哪里,饭店里有电话,他过去不是常给你打吗?就算是回老家,这么长时间了,他总该打个电话来说一声吧?”
小梅不说话了,低着头,紧紧咬住嘴唇。
看她那副可怜的样子,我叹了口气说:“不要太天真了,他要是个好人怎么身份证是假的呢?你想想,他骗走了澜沧江啤酒经营部那么大一笔钱,以后还敢在昆明市露面吗?所以跟你套近乎,他目的就是为了骗你的钱。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跟你结婚呢?”
小梅捂住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香香饭店 二十九(1)
到了医院,看病的人已经不少。我挂了妇科号,然后带着小梅到二楼妇科门诊排队。在长长的两条凳子上,有一个是挺着大肚子的,旁边坐着她的丈夫。其余的大多是姑娘,有的比小梅大,有的差不多和她一样大。其中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姑娘,身穿新潮时装,左顾右盼像排队等候参加什么盛大宴会一样,那种满不在乎不知羞耻的表情,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光顾这里了。
半小时后,终于轮到了我们。医生戴着一个大口罩,只露出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她拿过病历本打开,看了我和小梅一眼问:“谁看?”
赶快把小梅往凳子上一按,我说:“是她。她早上发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医生抬起头来看了小梅一眼问:“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小梅想了想,然后呆呆地摇摇头。
医生撕了一张化验单,写了几个字说:“先去做一个尿液化验。”
把小便送进化验室,见小窗口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尿液化验半小时出结果。小梅呆呆地坐在旁边的一条凳子上,一如往日坐在桥头发呆的样子,既不紧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难为情。我靠在窗户边,不住地看表,不住地往里张望。可惜,时间并没有因为我的焦虑而走快一点点,好半天了,才过去十分钟。
无可奈何地坐到凳子上,我想,小梅真要怀孕了怎么办?思来想去,我觉得应该叫她马上回去。正如小芹所说,这事是她自找的,又不是我叫她跟男人这样干,说到哪里我都没有承担这种责任的义务。
这样想着我轻松了许多,瞟了一眼身边的小梅,她还是刚才那个表情,木雕似的一动不动。转过头来,我的心随之沉落下去,挺个大肚子她有勇气活下去吗?万一寻了短见,她家里的人追根寻源,最终也会找上门来。虽说责任不在我,但死无对证,我就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我难过了,留下她,就涉及钱的问题,听说现在做个人流要一两百块,我凭什么要帮她出这钱呢?
正在这时,小窗口传来医生叫小梅的名字。我起身一把接过来,一眼就看到两个刺眼的蓝字:“阳性。”
尽管这个结果是刚才一直在想的事,但我的感觉还是如雷轰顶。几步蹿到小梅面前,我把化验单往她脸上一扔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你几时去跟张长寿那个王八蛋睡觉的?”
小梅捡起化验单看了一阵,可能并没见上面写着“怀孕”二字。她一下跳了起来,冲我理直气壮地嚷嚷道:“我天天在饭店睡觉,哪天出去跟人睡觉了,你倒说清楚!”
要我说清楚?脸已经抵到墙上了居然还不认账!好一个陈云梅,把我这个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人都给耍了。好!很好!我冷笑一声讥讽道:“看来,你是圣母了。也就是说,你肚子里现在怀着的是耶稣。”
小梅几乎要跳起来跟我拼命了,手甩得老高地说:“谁肚子里怀着耶稣了?”
我的话从小梅嘴里说出来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