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古代宫廷电子书 > 我们来自那遥远的地方 >

第48部分

我们来自那遥远的地方-第48部分

小说: 我们来自那遥远的地方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共识。这说明我的朋友在这半年时间内并没有改变多少。一个人没有改变并不是说他没有进步,如果他能够停在某个阶段一动不动那也是难能可贵的。我的朋友,他是那种不为人注意间一个人悄然成长的人,当你注意到他,他已经让你感到吃惊了。所以,千万不要以为一个人平凡地活着就觉得这个人很平凡,或者说他活得非常没有意义。实际上,这样的人是很善于在默默无闻中积攒力量的。
第二天,我们来到俞家。
那正是俞家在天津最风光的时候,俞子安,我未来的岳父,正担任着一个不小的商会会长。他们一家住着花园洋房,正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经过通报,不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一个留着八字胡,身着传统中式马褂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他冲我们笑笑,点点头,问道:“请问……”
我忙站出来,递上父亲的信,说:“伯父您好。”
他微微点点头,看了看杨易之。我指了指他:“我的朋友杨开初。”
“是么?”他神色平静地说着,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对杨易之说:“您是杨家的人吧。”杨易之点点头,问过好,我们一起小心地走进客厅。
这时,一个高高的,穿着一身雪白衣服的女孩子站在台阶上,咯咯笑着挡住我们的去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我很快发现她不是俞白。俞白是一个平静而矜持的人,她绝不会这样开怀大笑。这时,俞子安,我那未来的岳父看了她一眼,“没规矩,还不快回去!”
女孩子咯咯笑着,一蹦一跳地向后房去了。我想,她一定是俞白的姐姐俞玄吧。
我们在客厅坐下。很快有人端上茶水,这时,一个看起来跟杨家伯母差不多的女人从内房走出来。我们欠了欠身子。
她就是我未来的岳母。
俞白并没有出来见我。虽然,我尽量让自己做得落落大方,但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局促不安。我搓着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们提出的亲切而又简单的问题。最后,他们把我留在俞家住下来,并派一辆汽车将我的朋友送回杨家。
见到俞白是在那天晚上,晚饭时候,我和未来的岳父一起坐在桌旁,这时,我又听到一阵咯咯地笑声,身着白色连衣裙的俞玄出现了,在她后面,是穿一身深色衣服的俞白。这时我心里咚咚跳个不停。抬头望了一眼,我马上低下头去。
俞玄扯着她的妹妹在我身边坐下。我感觉俞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看起来像是成熟了许多。她好象也看了我一眼。
这时,我未来的岳母咳嗽一声,端起酒杯,说:“来,为欢迎行健的到来,大家干杯。”
人们举起酒杯,这时我看到俞白又看了我一眼,就含蓄地对她笑了笑。这时,坐在我对面的俞玄冲我作了个鬼脸。
我又感到有些很不好意思。
席间,我未来的岳父问起了我这些年来关于家里的一些境况,我一一作答之后,他突然又问起了秀林。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恭恭敬敬告诉他,秀林在冀县师范毕业之后出国了。
“出国?”这时,坐在对面的俞玄惊讶道。
她的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没有出声,而我的心情因为想起了秀林而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默。我感到跟这一家人之间还有距离。
这时,我未来的岳母叉开话题问:“你跟杨家的孩子很熟么?”
我知道她指的是杨易之,便点点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长大?”我未来的岳母感到很惊讶。于是,我就向她讲起了我在临清读中学的事情。这时,气氛慢慢地变得自然而融洽起来。后来,我说:“开初的妈妈在南开教书,她是俞白他们的教师。”
“这小伙子不错!”我未来的岳母看了看她的丈夫,说。这时,坐在对面一直挤眉弄眼的俞玄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她撅着嘴,故意发出很大声响。
晚饭过后,我被安排住下。屋里烧着暖气,很热,我打开窗子。这时,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我打开房门,原来是俞玄。她递过一张纸条,转身跑了。
“可爱的热血青年,明天上午九点在小花园里等你。”
我笑了笑,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呵。
第二天一大早,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就去公司上班了。我依纸条所写,在浓浓的早雾里沿着石头小路来到后花园。这时,俞白早已经坐在那里了。
我在她身边的一个小石凳坐下,她抬起头看了看我,过了一会儿,很平静地问:“这些年过得好么?”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她像是有什么话要问的样子,但我看到她试了试又止住了。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问:“能告诉我秀林为什么要出国么?”
这时我看着她,心里生出一种无比的妨忌。她这句话突然之间把我给伤害了。但我还是沉着气说,“我们说点儿别的好吗?”
“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在你们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不,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又一次问道。
我嘴里不停地哈着白气,对她说:“如果我告诉你这连我也不知道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
“一个人不是过于伤心他是不会选择远走的,你说是么?”她托着下巴,看着我说。
我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对秀林的关心让你感到不满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只是想知道关于你们的一些情况,对了,跟我讲讲你在北大的故事好么?”她笑了一下,说。
她态度的转变终于让我高兴起来。谁知,这时俞玄不知从什么地方偷偷跳出来,在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唉,你们两个!”
“原来是你。”
“叫姐姐!”说着,她一下扯住我的耳朵,高声说道。
“姐姐——”俞白叫一边叫着,一边故作生气地转过身去,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这时,俞玄才放开手,一却副蛮不在乎的样子在我们旁边坐下。
过了一会,好象是我们的沉默让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说呀,继续说呀,就当我没在这儿,瞧瞧,害羞了不是,过几年还要嫁人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捅了捅俞白。俞白又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头垂得更低了。这时,俞玄突然说,“唉,不如把你那个朋友叫过来一起玩吧。”
我愣了愣,才知道她这是在跟我说话。
突然,俞玄瞪着自己的妹妹,高声叫道:“好呀你——”说着,便奔俞白而去,俞白像个小猫一样跑开了。就这样,她们两个人开始了一场追逐的游戏。我坐在冰凉的石头凳子上,看着她们。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雾渐渐散开,这时,小花园的景色不再是刚才那般朦胧。我们三个人坐下来,一时无语。阳光透过树丛照到身上,带有一股清新暖人的味道。
那真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冬天啊。
我在杨家和俞家来回走动,跟杨易之谈论书法,跟俞白谈荀子,谈韩非,谈起自她走后镇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经常叫上杨易之一起到大街上转来转去,但我的朋友看起来却总是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有时候,他也会带上他的妹妹杨易然,这个在我刚到临清的时候还没有学会走路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一个伶牙利齿人见人爱的黄毛小丫儿。
一次酒后,我未来的岳父郑重地告诉我,大学毕业时他准备给我们完婚。
转过年来,经再三商量,他们决定让我带着俞白回镇上去看看。俞玄也吵着要去,见拗不过她,我只好也替她求情,岳母终于答应了。后来,我们又拉上了杨易之,一行四人从水路出发南下青城。一路之上俞白的话慢慢多了起来,而我发现,俞玄也竟偷偷地开始跟杨易之窝在船尾说话,而且一说就是大半天。由于彼此心知肚明大家都不好说破。
我们先是在驿渡下船,在镇上住了几天,然后,又赶到临清杨家看望杨老爷子。等寒假过得差不多了,我们四人才结伴返回天津。
当生命中某些东西渐行渐远,一个人很难再始终将它铭记心头;但是,当所有的事情并非一如想象,一个人就会变得容易伤感且情绪脆弱落,并与忧伤且行且近;当未来在他眼中变得不再那么美好,他会因此忽略生活的某些细节,并受到更多的伤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期望,但是,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一个人所期望的那样进行选择。后来,我又知道,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的机会;对于一个人,我们不应该去看他是否属于我们一派,不要因为观点相同就表扬,观点不同就不尊敬。我们应该去看他是怎样去做人的。这是我几年大学生活最大的收获了。而我另一点收获就是我已经学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有深度的人。我学会了这样一种本领:让你的目光具有某种穿透力,让每一个被你注视的人都有一种赤裸的感觉。这多少会让一个人显得锋芒毕露,但是,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自己的个性,那不是一件更危险的事么。生活总会因为某些外来的东西而改变,尤其是当一个人心充满着希望的时候。
那几年,大家都是以这种平平凡凡的方式活着。在慢慢地接受着世界改变的同时,我们自己也在悄悄改变着。
又是几年过去了。
有一天,我意外听到了我的朋友张国之,也就是曾经的张国志的消息。先让我们看看这个心存大志的人在那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吧。
高中毕业那年,他跟我的另一位朋友关慎行一同考入本地的大学。后来,他就在读书的那个城市留了下来。几年过去之后,他成为一名很有前途的画家。这时我们都已经把镇上家族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忘了。后来,却因为这些事情让他在文革的时候受了很大的苦。
那个时候,李家的大儿子李阳山正在张国之所在的那个城市掌权,张国之顺理成章地被打成右派。这说明张李两家的恩怨并没有因为新政权的成立而在他们的后人心里冻结。再后来,又因为派系斗争,李阳山又被批斗,并被揭出了祖上曾经为匪的黑幕。一时想不过的他怀揣炸药包试图炸掉另一派首脑所在地国棉厂。结果是国棉厂没有炸掉,这个可怜的人反倒把自己给炸死了。
想到文革,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比如,我曾经的朋友关慎行对我们的背叛。现在每当想起这些我就一阵阵心疼。算了,让我们暂时忘了这些让人不痛快的人,再去回忆回忆过去那些美好的岁月吧。
读大学正是世事变迁的几年。独处一隅的我却把自己当作了这个热闹世界的一个过客。想一想吧,我们这些从镇子里走出来的人,却已各自活在自己的空间里,对于镇子来说,我们好象都已经存在于时间之外了。因此,对于我来说镇子上所有的事情也好像存在于时间之外生活之外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未名湖畔的石头上,想起故乡的大运河。当想起河边的野草滩,便似乎看到了春天到来时它一下绿油油的颜色,零星的小花开放,水里白云的倒影像一下就能把人带到远方。
我回忆起它们,就像回到了故乡。看来,只有一个真正历经沧桑的人才会知道平凡生活的宝贵。在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后不管走到哪里,我的理想生活将注定永远只在镇上。也就是说,大运河与镇子已经成为一个深深的烙印,铭刻在我无法忘却的记忆深处。
我在遥远的他乡想起故乡。每当这个时候,那些纷杂的往事又会像旧画片一样展现在眼前。
我用大学几近整整四年的时间来研究张先生生前留给我的书。每当看到那激动人心的文字,我感觉自己就像乘上了翅膀,飞回到临清那座孤坟面前。我常这样想,对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像我们这样的知识分子,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在国难当头,也许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而在和平年代,我们这些人需要做些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与良心。其实,一个人却很难把自己的尊严与良心连在一起。也就是说,一个人常常在骨子里,在内心深处不自觉地向往着一种与人性相悖的个性价值。退隐之士与狂放不羁者们,追求个意的真知,而不去关心他身边的人们正在以怎样的状态活着,他不去关心如何让别人因为自己活得更好。因为这些想法,我对这些人的人格越来越表示出更多的怀疑,因此,显然我在我自己的世界里越来越不受到尊重了。我慢慢觉得思考不应该高于生活,生活才是思考的最高形式。也就是说,思考应该为生活服务,而不是凌驾于生活之上。
对文化的认识一步步开始深刻,这让我感到中国文化背景的局部性和政治的自以为是并不能给我们的今天一个合理的答案。不管是理想主义者的儒家,现实主义者的法家,还是浪漫主义的道家,都从根本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