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孕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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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慷慨地邀请你来欣赏我的下场。不过,那一天恐怕要等很久……」
两人一来一往,唇枪舌剑如昔,真是好不融洽。
他没因她怀孕就对她客气三分,她也没仗着孕妇的身分,便觉得旁人都该礼遇她。
相反的,聂海乘冷嘲热讽的态度反而令舒静平感到安心。在她的想法中,他恶劣的言语,表示他一点也不在乎她腹中的小生命,他不在乎,她就不必担心孩子会被抢走。
关于这一点,她内心其实是很感激聂海乘的。
只是,这份感激的期限很短。
当她生产那天、性命堪虞之际,聂海乘说出的威胁话语,让舒静平对他的感激霎时化为乌有。
……如果你敢真的死掉,我就把你的宝贝送去孤儿院,让她从小受人欺侮虐待、吃不饱穿不暖、没好学校读、没人疼爱,悲悲惨惨地过完她可悲可泣的一生!
对于他的冷酷残暴,她只有满腔的愤慨。
第五章
到鬼门关前走过一回,舒静平的身体变得非常脆弱。
离生产血崩的那一天,已经过了快三个礼拜,她仍娇弱得像尊易碎的陶瓷娃娃,往日的健康体质,在和死神短暂地打过交道后已不复见。
所有生产前拟定的计画,不论是亲自哺喂母乳、亲自为宝宝洗澡,因她破败的身体,一切都成了幻想。
「我要喂妹妹喝奶。」她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两个柔软的枕头,渴切地望着保母怀抱她的宝贝,将刚泡好的牛奶喂进小巧的嘴巴中。「姜妈妈,我一定会很小心,不会摔着妹妹的。」
她真觉得自己今天的情况很好,一定可以抱稳小宝贝的。
「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没有喂过她一次,姜妈妈,拜托,让我来,我一定不会搞砸的!」
她的软语乞求让保母犹豫了好一会儿。
她想答应舒静平,但想起聂海乘的再三告诫,就不敢让虚弱的她耗费力气。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聂先生说过不可以让你太劳累的。」
「我一点都不累,真的。」纤指轻碰宝贝的脸颊,舒静平仰头讨好地朝保母一笑,「而且,你不说我不说,他又不会知道。」
她渴望地伸出双手,已准备好拥抱自己的骨肉。
「嗯咳。」
一声男性化的警告,粉碎了舒静平的梦想。
她转头,发现聂海乘就站在门边。
「我要抱妹妹喝奶。」
不同于对保母的低声下气,她此刻的口吻气焰高张多了。她还在气他说要将女儿送去孤儿院的话。
「医生认为你需要好好休养。」聂海乘拒绝她。
「这里不是医院,而且我也已经康复了。」他敢再阻止她,她一定给他好看!
「是吗?你这张苍白如雪的脸,好像拆穿了你的谎言。」聂海乘走近床缘,低头审视她的气色。
「那是太久没晒太阳才会这样,否则平常的我看起来不会这么白。」
「我不相信。」总之,他还是拒绝她。
「你别太过分——」
她正要发飙,他突来的举止却让她住了嘴。
聂海乘将她往前挪,上床圈坐在她身后,他健壮的铁臂环过她,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他向保母接过妹妹,将小宝贝安置在她怀中。
「噢……」舒静平感动得几乎要掉下泪。
第一次抱女儿,即使背后的男人不信任她的能力,圈握住她的手分担掉妹妹大部分的重量,她还是快乐得像要飞上天。
凝视着女儿黑黑的眼睛、粉嫩到几近透明的皮肤、挺俏的鼻子,还有小巧可爱的嘴巴,舒静平心里感动得要死。
「啊,她笑了!」
小婴儿彷佛知道自己的母亲正抱着她,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噢……」我的宝贝!
舒静平疼爱地低下头,脸颊柔柔碰触妹妹的额头。
「我好爱你。」她轻轻地说,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母亲。
「太太。」姜妈妈将奶瓶递给她。
「谢谢。」尽管背后贴坐着那个恶劣的男人,舒静平仍不受影响,快乐地哺喂自己的女儿。
好一会儿,怀中的宝贝喝完奶,舒静平把空奶瓶还给保母,她要聂海乘放手,然后自己抱正女儿,轻拍她的背部,好让她顺利打个嗝。
「够了,让保母抱妹妹去婴儿房睡。」浑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不要!」她根本还抱不够女儿。
「你这样会害她睡不好。」
「那……」哎,好吧。
不舍地将女儿交给姜妈妈,舒静平痴痴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期待下一次喂奶的时刻快点到来。
「妹妹好乖。」耗费了太多气力,她累得无法计较自己还在气聂海乘,疲倦地瘫靠在他胸前,轻轻喃语:「好漂亮……」
她表现得仿佛第一次看见女儿。事实上,从她在病床上清醒的那一刻起,只要她的情况可以,聂海乘常常允许保母抱婴儿让她看,只不过今天是她头一回亲手抱自己的女儿,所以才有这么憨傻的反应吧。
「她长得像你。」聂海乘往前挪动一下身体,让她躺得更舒适些。
「只有嘴巴跟鼻子。」只要谈到女儿,她的声音便格外温柔,「妹妹的眼睛比较像你,好黑。」眼瞳的颜色像上等的墨玉,好黑好漂亮。
「这是赞美吗?」他调侃地问。
怀中的女人自清醒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这可是她第一次好言相向啊!
「哼。」舒静平闷哼,他们之间该算的帐可多了。「我还没原谅你要把妹妹送去孤儿院的事!」
血崩的那一刻,她慌得忘了就算自己真的死了,大姊和二姊也会好好扶养她的宝贝女儿。
丧失理智的她,如面临死境的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那时候,她身边只有聂海乘这个熟人,没有思索地,她开口要他照顾女儿,岂知这个残酷的冷血男人,竟回答她要将女儿丢到孤儿院去,真是太过分了!
「我也没有原谅你。」她愤慨,他的火气也不小,大掌搭上她的肩微微施力,她身体犹弱,聂海乘只能压抑地表达怒气,「你那副要离开世界、放弃生命的脸色,看了真令人讨厌!」
「我没有要放弃生命!」他这话含血喷人,舒静平气得坐直背、转身面对他,使劲抓住他的衣服低喊:「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才会托孤,流那么多血你以为我爱吗?啊?」
身体还在复原期,叫嚣了两句,她就虚得停下来喘息。
「笨蛋……有哪个妈妈会放弃生命,留下宝贝女儿让人丢去孤儿院,然后受尽虐待……」美眸狠瞪,只要想起女儿可能陷入的悲惨境地,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你才是笨蛋。」聂海乘直视着她,缓缓地道:「我不那样威胁你,你能转愤怒为力量,和死神挣扎搏斗吗?」
「我——」
聪颖如她,即使身体耗弱、脑筋处于休眠状态,在听了他的话后,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你故意激我?!」
他故意气她,让她有所牵绊,离不开这个世界?
「人的意志,常常能够战胜命运。」只要她能活着,什么恶毒的话他都说得出。「只要你活下去,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他的宣告震撼了她。
「为什么?」舒静平讷讷地问。「我活不活,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乱了,一切都乱了。
体认他恶劣言语下的真意,再看看眼前那双深邃温柔的眸,舒静平芳心大乱。他们明明很不对盘,他们明明常吵架,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用心?
「为什么?」薄唇勾起,露出一个性感的微笑,聂海乘俯头靠近她,「因为——我在乎你啊。」
他答,然后倾身吻她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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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她在乎她?!
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或者,他的在乎是因为她是个可敬的对手,是个痛快的吵嘴对象,这个世界少了她,他会过得很无趣?
是这样的吗?
如果是,那个可恶的吻又怎么解释?
好烦!从被他偷吻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以来,虽然她的心思都放在照顾宝贝女儿和尽力恢复自己的健康上,可是,聂海乘那句暧昧的表白常常从脑海冒出,扰乱她平静的心湖。
相识近四年,不顺眼才是他们对彼此的感觉,这可恶的家伙,没事说那种在不在乎的柔腻话语,制造那种别扭的气氛做什么?他这样一搞,要害她晚上作恶梦啊!
更气人的是,他居然偷亲她。
就算他的唇很软、吻技很高超又怎样,他既不是她的男朋友,也不是她的丈夫,天杀的,他怎么可以不经过她的同意就亲人,怎么可以!
「我不应该继续住在这里。」
夜深,舒静平起床到厨房泡牛奶,没想到泡好牛奶回到房间后,却看见聂海乘抱着女儿来回走动。
「我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我要搬回我家去。」不看他的脸,她伸手抱回宝贝女儿,自顾自地坐到床缘喂牛奶去。「你阻止我也没用,我这次真的下定决心了。」
怕吵到女儿喝奶,舒静平放轻了声音,但依然不看向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一如这两个月的回避态度——只要一碰上聂海乘,她尽量当他是空气般不存在,就怕一正视他,他又会说出什么恐怖的话来。
「阳明山的空气比市区新鲜多了。」再度驳回她的决定,被怱视得很彻底的聂海乘,拉了把椅子主动坐到她面前来。「市区空气混浊污染,你舍得让妹妹住在那种环境里?」
「嗯哼。」她偏头,臀部往里栘,避开他那双锐利的眼眸,专心喂食怀中的小宝贝。
又在要脾气了。
聂海乘好气又好笑地睇着舒静平,他倔强的心上人啊,闹起别扭的模样竟是这样可爱!
这两个月,她不是当他像空气般视而不见,便是在他想说些重要的话时,急乎乎地要他住嘴。
傻瓜,她以为拒绝听他的表白,他的感情就会消失吗?
「就算山上空气好,也不一定要住你这里,我可以找间房子租下来。」放下奶瓶,让女儿打嗝后,舒静平温柔地将女儿抱回婴儿床让她继续睡。「总之,不准你再耍花样。」
出院时,她身体太孱弱,霸道的他迳自取消她早已订好的坐月子中心,强行将她们母女安置到他阳明山的豪宅。
那时候,她没有气力阻止他,但是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有能力自己做主了。
「明天早上我会打电话给仲介公司,等一找到房子我就搬走。」她边说边走到门边,打开门、手一摆,明示他该滚了。
聂海乘移动长腿往房门的方向走去,不过没离开她的房间,而是在她面前站定,一张俊脸不悦地板起。
「胆、小、鬼!」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将挑衅传人她耳中。
久违了两个月的恶劣态度重现她面前,不认输的心态瞬间被激起,舒静平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胆小鬼,你不敢和我住在同一栋房子里。」
「你、你乱讲!」
「舌头居然打结,这么心虚啊。」
「聂海乘,不许你再乱说话!」如果不是怕吵醒女儿,舒静平大概会用喊的。「不住你家,是因为我觉得不能再占你便宜,你足你、我是我,你没有义务提供我们母女住所。」
「没有义务吗?可是,我正好是你宝贝女儿的亲生父亲喔。」愉悦地欣赏冒着怒焰的心上人,聂海乘头一俯,逼近可爱女人的脸告白,「尤其,我这样地——」
「你住嘴!」这两个月中,她常常拿来堵他嘴巴的三个字疾速冒出。「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不要,太复杂了!他们之间,不应该演变成这样的!
不顺眼、犯冲,甚至充满敌意也好,存在他们之间的,就是不能有男女情愫,这样真的太复杂了!
贝齿陷入粉唇,舒静平防备地看着聂海乘,一副他敢再说下去她就会跟他没完没了的样子。
「你不想听,我的感情还是不会消失。」
巨大的双掌按住她的肩膀,他深深凝视着她,决定结束这两个月暧昧混沌的态势。
「我喜欢你。」温润的唇刷过她耳壳,情意绵长地表白了他的感觉。
舒静平整个人傻傻愣住,不能动弹。
「你、你……我……」
她憨傻的反应,让他更爱她。
迟钝的女人,这两个月他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此时不过将行动化为言语,她就愣得说不出话,如此纯情,跟职场上那个精明成熟的女强人一点也搭不上关系,好大的反差,好惹人怜爱哪!
「我喜欢你。」温柔地捧住她的脸,他又说了一次。
从初识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沦陷了,这四年来,不管他做过多么可恶的事,追根究柢,就是想爱她罢了。
「我——」
「你住嘴,不准再说了!」
心,紊乱地跳动,舒静平被动地回视着他,阻止的话语说得有气无力。
「不许喜欢我、不准爱上我,尤其,我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闭上眸子,不看那张俊犷深情的脸,她才说得出话来。
「是吗?」她的抗拒令聂海乘气闷,「如果对我没有意思,两个月前我吻你的时候,为什么你要躲到被子里去,不敢面对——」
「不要说了!」好可恶,怎么可以突然提起她那懦弱的反应!
「如果对我没有意思,依我们的『交情』,那时候,你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