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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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
说着,竟然就要上手去抓。
“别胡闹了!”妮雅赶紧抓住她,“人家这是要卖钱的,咱身上没钱!”
“我不管,我就要吃!”达娃在岛上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在他们族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家的果园子,她的父亲是族里极有威望的人,达娃在族里,几乎是看上什么就拿,想吃什么就要来吃,所以,在她的脑子里,根本没什么买卖的概念,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要拿到了。
“姑娘啊,不是老头子瞎吹,”老人看出她们眼里的垂涎,笑呵呵地夸起自己来,“咱这冰糖葫芦可是家传的手艺,你到这附近去问问,咱白老头这手手艺可是人人都夸好的!您再瞧瞧咱这东西,这大粒的山楂,可是正宗的山东冒山来的,您只要尝上这一口,咱保证您吃了还想吃!”
“这……”妮雅笑了笑,有些尴尬地说道,“真对不起,咱知道您这是好东西,可……咱身上没钱!”
老人听了,也不恼,还是笑呵呵地说:“姑娘,没关系!其实说来,您这远道而来的,咱这做主人的,送您一串尝尝鲜也不为过,只是,咱这是小本买卖,现在这年是不好,咱这实在也是难啊……”
“不、不、不……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样说的,让她都不好意思起来。
“你跟他说什么,快跟他说咱要一串,一会儿,让他们送银子过来不就完了!”
“不行!这里不是岛上,人家都不认识咱们,怎么信得过!”
“有什么信得过,信个过的!”达娃噘起嘴,脸上的表情不以为然,“要不,我把我这个镯子给了他,这还不行?”
说着,就动于从自己胳膊上,把那黄金铸的镯子往下撸。
妮雅赶紧抓住她,不让她把身上那些亮晃晃的贵重首饰露出来。岛上女孩子的习惯,但凡有重大的集会,都要穿金戴银,把自己家里最美的首饰都戴出来,这不但是表示重视,也是一种家族地位的显示,父兄们有能力把自己的宝贝打扮得漂亮。但像达娃这样有钱人家的小姐,一年四季,身上的首饰,永远都是惹人注目的。但在这,她们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妮雅怕,怕这些金子招来什么窥视的目光。
“干什么!”达娃不依地叫道
“你又发什么脾气?”一掌拍上达娃的头。
正当妮雅为难的时候,刚巧瓦伦过来,解了她的围。
达娃开始跟自己的哥哥抱怨撒娇,妮雅笑了笑,对卖东西的老人点了点头,便走回来了茶店,瓦伦自然有一套办法制得付达娃,她也不用担心了。
她一个人坐回位子,捧着茶杯,看着达娃和瓦伦兄妹,笑笑闹闹地争吵着,达娃苦着小脸说着什么、瓦伦则一脸的严厉。
吵吵闹闹,最终,瓦伦抵不过达娃的缠人,掏出银子给她买下一串那冰糖葫芦。
达娃拿着那串战利品,笑得裂开了嘴。
妮雅看着她笑,她也笑了出来。那笑里,还有着淡淡的羡慕和落寞。
有个人把你放在手心里宠着,真是幸福!
妮雅的落寞,有个人看在眼里,看懂了,心疼了,但他自己仍懵懂不知。
过了晚膳的时间,车子修得似乎还不见起色,她们就找了附近的住店安顿了下来。
妮雅和达娃在床上坐着闲聊,准备要熄灯安寝了,一阵沉稳的敲门声,又把妮雅从床上敲了下来。
她打开木格子门,就着橘黄色的灯火,看到来人俊朗的面容。
“郝爷,有事?”她低声问道。
“睡下了吗?”郝睿笑着,看她伸到门外的小脑袋,门只开了一条缝。把脑袋露出来,样子很是可爱。
“还没呢,您……”
“那就出来一下,进去加件衣服,我就在这等着!”说着,退了一步,把门让出来,靠在走廊的木棱上。
烛火有些昏暗,照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不真切。
妮雅没多想,慌忙进去,胡乱抓了件衣服套上。
“谁啊?”达娃躺在床上,已经是半睡半醒了。
“没事,你睡你的,我走不远,马上就回来!”
妮雅安抚了一句,便又推开门,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张口就问:“郝爷,出事了?”
郝睿笑了笑,兴许是家星的事总要她担着心,他总觉得这孩子心太重,什么事都放进心里,又倔强得很,一般人看来,似乎是老气横秋了,但在他,却能体会她的心境。吃过苦的孩子,就算是过上了优越的生活,也还是会担心,总觉得这好、会随时消失掉似的,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如同他这般,就算今天成了郝府的大总管,但只要他在郝府一天,这日子,就永远要小心谨慎地过。
“别担心,没事的!就算是有事,还有我们这么多大个给你担着呢!”郝睿开着玩笑,要她放心,“刚刚把车子的事情安顿好了,明天就可以继续上路了,看天还不太晚,顺便把这个拿过来给你!”
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串亮晶晶、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刚刚找到卖这玩艺的老伯,人家今天的东西都卖完了,看咱心诚,又开锅子熬糖,给咱做了一支。刚刚还有些热乎呢,一等着凉下来,就给你拿过来了!”
说实话,吃了不少次冰糖葫芦,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实在也是有意思得很,那老伯的手艺娴熟,只那么几下子,就好了。但他明白看着容易,做起来难,就光说那熬糖的火候,火小了,藏着小粒不化,牙碜。火大了,糖焦了,就出不来这漂亮的琥珀色了。别看这小小的零嘴,学问也大了去了。
这真是套了句老话:“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啊!”
“这是……”妮雅看着,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要给咱?”
“傻丫头,”郝睿一听就乐了,“这不是给你的,咱举着来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妮雅的话说不下去了,心里暖烘烘的,冲得眼眶直发红,眼看着,这泪珠子就要往下掉。
“干啥这是?咱这是想讨你开心的,怎么反而惹得泪珠子要掉下来?”郝睿半开玩笑地说道。
下午那会儿,远远地看着她一个人坐在茶店里,捧着杯子,眼巴巴地盯着瓦伦、达娃兄妹看,那对兄妹说说笑笑地围着卖冰糖葫芦的老人。他远远地看着,竟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那绝不是一串冰糖葫芦的事儿,他懂她的落寞,懂她心里的羡慕。双亲都过世了,不论是在那小岛上,还是在这里,都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姑娘家,日后的生活怎么过,谁心里有个底?
那种一个人的无助,那种渴强关怀的心情,他理解得深切。没进郝府之前,日日夜夜他都独自忍受着这种煎熬。就算是如今,忙忙叨叨地过日子,入了夜,还是有寂寞袭上心头。他懂,他都懂,所以,才会心疼得难受。
那时他脱不开身,等安顿好车子,那卖东西的老伯又不见了踪影,好个容易打探到家里,他贸贸然地闯进去,人家一家人正在吃饭。本是十分失礼的事儿,好在纯朴的手艺人没那么多讲究,看他找上了门,觉得是对他手艺的认同,还觉得自己是受了抬举,乐呵呵地扔下碗筷,开锅特意给他做了一根。
“哪……快拿着吃吧!老伯伯特意做来给你吃的,别辜负了人家的心意!”他把东西塞进她手里。
“这……这……”妮雅看着手里那诱人的冰糖葫芦,眼泪一阵一阵的,忍不住想往下掉。
她并不是非想吃这东西的,达娃下午也给她尝了一粒。她只是,只是……羡慕达娃有亲人,有人疼着,有人撒娇。而她,现如今,没有了。
她不曾想到过,除了她死去的爹娘,还会有人这么想着她,惦着她,懂她心里想的。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吃食,特意买来给她。
这哪里是老伯的心意,分明就是他的,他的心意……
“快吃,快吃!”他轻声催促,眉眼上,都是笑。
她都记在心里,从这一刻起,她把他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
“郝爷!”她低低地唤了声,“谢谢!”
郝睿只是笑,什么也没说,他懂这姑娘的性子,柔弱中带着倔强,有些话,她说不出扣,他懂,他也是一样,有些话,不好意思点破,但只要心意相通,那便足够了。
她把冰糖葫芦咬在嘴里,冰凉凉的甜意,和淡淡的酸涩,在嘴里慢慢化开,似乎比下午吃到的要美味上千万倍。她自己偷偷地想,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他见她笑了,也笑了出来。似乎,嘴巴里也尝到了那冰糖葫芦的滋味,甜滋滋的。
情意,就由这冰糖葫芦的滋味,在心里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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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咱们等在这儿是做什么,为啥不能进去?”达娃坐在雕花长廊的凳子上,等了一刻多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在岛上的时候,历来是随从候着她,哪曾等过别人,“讨厌死了!”
“得了你,别这么大声嚷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瓦伦低声斥责她,在这么一座宏伟的大宅子里,不由得便让人心生敬畏。
“怎么了,怎么了?”达娃娇纵地猛端用大片石板铺成的地面,“还要等多久啊!有什么了不起的,敢让咱们等这么久,回去算了!”
“早就说不该带你来!”瓦伦毫不客气地用力敲妹妹的头,“这是能由着你任性发脾气的地方吗?”
“哼!”达娃撇开头,“咱可不求他们的,凭什么要低声下气地在这候着等人招呼?”
“你……”
瓦伦的手又要拍下去,达娃的脾气上来了,仰着头瞪着眼,不服地和哥哥倔着。
“算了!”妮雅拦下瓦伦的手,强迫自己镇定,她其实要比这两兄妹紧张得多,从刚刚一进郝家的门,这一眼怎么也望不到头的大宅子,成排的高大树木,有山有水的园艺,还有看着就让人不敢随便撒野的雕花长廊,厚重结实的木制结构,房顶伤也是金光闪闪,这就是她娘曾经住过的地方,她曾不止一次地听她娘提起过这里,她敬仰的老爷子、老太太、郝大爷,从走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便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像是嫁出去的闺女回家省亲一般。
“再等一下吧,这郝家也是有权势的人家,难免规矩多些,”她对着达娃安抚道,“况且,咱们这趟来不是来找买卖做的嘛,到底是客,哪有主随客便的道理?”
“看看妮雅,再看看你!”瓦伦指指妹妹的头,“也不知道是谁把你给惯成这样?看以后哪个敢娶你回家!”
“切……咱看上的,哪个敢……”
“扰了您的兴致了。”达娃的话被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打断,此人中等身材,微躬着身子,有礼又带些疏离地说着话,“大爷在里面候着各位了!”
“嗯……谢谢您了!”妮雅对他福了福身子,她娘教过她,这里只有她听得懂汉语,所以只有靠她一个人了,“麻烦您带路路吧!”
那人多看了她两眼,然后转身引着他们向里走。
这房子真是大得吓人,妮雅觉得自己走了好久,见了许多雕着美丽图案的门,拐了无数的弯,搞得她都昏了头,这才停了下来。
那人推开门,作了个请的手势,“您们这边请吧!”
“谢谢!”妮雅再一次对他道谢,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干什么都怕错,多说几句谢总是对的。
“怎么样?”瓦伦见她们又多说了几句,忙问道。
“他让咱们进去!”
“行,咱走吧!”瓦伦对妮雅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妹妹道,“进去以后,闭嘴,不许多问,也不许多话,听到没有?”
达娃虽然很不以为然,但见兄长脸色严肃,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她们跨过门槛往里走,入眼的便是各种见都没有见过的摆设,巨大的花瓶,漂亮的双面刺绣屏风,还有的,就是连叫都叫不出口的稀罕玩意了。
再往里,候着他们的是郝睿,见到他们,笑着上前领路。
走进堂里,屋子又大又亮堂,几把椅子上都坐了人,正中间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男人,一张国字脸,眉眼透着威严,一直盯着他们瞧,另外一位坐在旁边的老太太,大概有七八十岁了,看起来慈眉善目得多。
“大爷,这几位就是从婆罗洲来的客人,”郝睿恭敬地对坐在中间男人说道,“果园的瓦伦少爷,达娃小姐,还有这一次擂台的擂主妮雅小姐。”
“欢迎,欢迎!”被称作大爷的男人多看了她一眼,这才笑着道,“欢迎各位到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