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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阴阳街-第3部分

小说: 阴阳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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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自然,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老噱头走后,司马度就站了起来:“你族务缠身,不如收了席面,我也该告辞了!”

    “说那里话,天色不早,这几十里山路如何走得?今日难得共榻一宿,且阴阳街祠堂建于明朝,有五百多年历史,还不如前去一观?”

    “那就客随主便!”司马度答应了“他所到之处,必先浏览人文古迹。又闻姜氏宗祠与汤溪刘氏宗祠,兰溪武候祠,武义何氏祠堂列为浙江四大名祠,很有一睹为快的欲望,就请文举自顾去议事,独自来到宗祠门前,见仪门大匾额上“姜氏宗祠”乃姜宸英的笔迹。及进大门,眼下豁然开朗,三进二井,中进是中亭,两厢抱厦庑廊,开阔恢宏,雍容敞亮。

    天井是古建筑最具力学结构和富有艺术魅力部分,它是祠堂前后厅过度的构筑,又是为两厅宏观气势留出相应的视角空间,烘托两厅内外轮廓的物象,突出所表现在斗拱,牛腿和雀体上的镂空雕刻,天井是徽州派建筑史上的一大创新,它除渲染主厅的气势外,还有采光、通风、利水、观天、计时等诸多功能于一身,是建筑大师匠心独运的杰作,是建筑设计上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中亭是祠堂整体建筑艺术表现力的重心。它的规模和构思决定整体建筑的灵魂,而祠堂一般所拥有的感观上恢宏气势主要体现在中亭的大梁上。大梁才是祠堂类型的古典建筑艺术表现的最具力度的倾泻源和聚焦点。其实每楹都有若干跨度不一而形态相似的小梁、中梁和大梁。最大的梁一般采用重达万斤以上的巨樟雕刻而成'图1'。形成宝塔式的结构。梁的两端刻有两条卷曲柔和的龙须,更衬托出大小梁的曲线美。特别主梁从二步柱延伸到六步柱上,跨过四个柱档,从而省去中柱和两侧次柱,把支撑全楹的总份量通过大梁的传递,分别落到两侧边柱上,这样必然会以视角上突出了弓如弯月的大梁力抵万钓的宏观气势(见图2),达到偷梁换柱,出奇制胜的力学效应。实际上这种大梁效应在我们的社会现实生活中无所不在。大到朝廷,小到村庄,都要仰仗栋梁之才支撑。原来小小的姜姓所以能取代大姓郑氏成为阴阳街的主人,主要是代代都有像姜樟勇这样智勇双全的硬汉挑大梁而兴旺起来的。

    由于这种大梁借力作用,中亭本该有四十五根柱脚落地,现仅用了二十根,从而使中亭结构更加简练而凝重,有效地拓阔实用空间,扩大视野,使中亭和前后厅遥相呼应,亭亭玉立,蔚然壮观。

    各梁柱之间均有三维斗拱,雀体,动视犹如卷浪拍岸,静观似行云流水,气象万千,精妙绝伦,特别井天四边八根石柱上的斗拱、牛腿,结构严谨,雕刻别致,线条流畅,所雕镂的山水、人物、花鸟无不栩栩如生,争奇斗艳,如天官赐福,猿猴献桃,松篁飞鼠,状元及第均属高难度的镂空深雕,反映了那个时代不同生活层次的人生心态和追求美好的主观愿望,这是一展历史风云的画廊,是一方浩瀚的人文艺海,是凝固了的历史。

    司马度是文武兼备博学之士,精于风水,爱好古典建筑,涉猎三教九流。他以为华夏文明源远流长,是一部中华民族多元文化的融合贯通的历史。在长达五千年的对立统一的消长中优势互补,从而沉淀丰厚的文化底蕴,并在风格流派繁多的建筑史上得到了印记。

    闳济为了让阴阳街头面人物会会这位有识之士,调和他与保代副之间的不快,在望江楼酒家宴请司马度。

    望江楼的明轩雕栏一尘不染,灯火通明,姜庚、姜杰、俊奎、维虎、景明等祠堂头首见闳济携着司马度上来,都整整齐齐地侍立迎候,他在茶馆的之举显然令阴阳街各层面的人物深生敬畏之心,姜杰一拱手说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方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了,老朽乃是一介武夫,浪迹山川有年,不过是尘世过客罢了”司马度方欲落坐,桌对面有位四十开外的莽汉,面带愠怒,很不自在,想必是维彪之兄维虎,于是随意向他拱手:“这位想是保长先生?今在茶肆误伤了令弟,多有得罪!”

    “哪里,哪里,这都是家弟不贤,承蒙教训,还请前辈别放在心上。”

    “爽快!不打不成交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冤家宜解不宜结,面向未来,以和为贵。来!大家为闲鹤与维虎老弟释怨干杯!”

    酒过三巡,席上谈笑风生。司马度因道:“老朽在贵地祠堂里看到有副楹联:天水长流水,磻溪日月长,莫非贵祖来自天水郡?”

    “不错,敝族正是西征将军姜维的后代!”一提起先祖,大家都有一种自豪感,于是再次饶有兴趣地聆听族首的宣教:“蜀汉未年,孔明既死,就把护国护主重任交给姜维,维忠君保国,在前线浴血奋战。没想到蜀主阿斗降魏,维痛不欲生,遥拜了先皇和武候,实施复汉大计。不幸谋破被戮,消息传到天水磻溪,家族一片惊慌。还好维有先见之明,早已暗授三个锦囊。于是家族在大祸临头时拆开第一个,里面只有一个‘遁’字。因而举族连夜逃遁。当魏军前来剿灭时,仅剩下一座空寨。

    在家将护卫下,数千家族逃至玉门关,业已弹尽粮绝。在前有守军,后有追兵的紧急关头。只得拆开第二个锦囊,只有“活祭”两字,于是族首领命宰羊杀马,让老弱病残者饱餐一顿烤羊肉,喝足了马血。在举族跪拜后他们都自觉地跳进二丈深五丈宽的新坑活埋。剩下的全是精壮大汉,终于冲出玉门关,到达富春江时仅剩数百,于是又问计第三只锦囊。则是“复壮”,于是族首允许抢亲,不论什么地方,见到优秀的女孩,就抢来做妻,繁衍后代,但决不允许同姓婚配。故而至今还有‘活祭’‘抢亲’的遗风……

    一席酒吃到起更,大家尽兴而辞。回到闳济住宅,司马度坚持要走,说:“日前得信,母亲偶染微恙,担搁不得,且今晚初晴,月色可人,正壮我行色。”

    闳济愕然,闲鹤年过古稀,竟有高堂在,就好奇地问道:“令堂洪福齐天,不知贵庚几何?”

    “不大,我小娘四十有九,今秋满算才二重花甲!”

    “奇迹!如此高寿,恐怕方圆百里不多见里!”闳济忙将两封银子塞进他的马褡:“既然如此,岂敢强留,这点小意思权当孝敬伯母吧!”

    “老弟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银两我决不敢收的。家道虽说贫寒。也还有数石薄田可度生计,怎敢平白受禄,取之不义也!”

    闳济深知这位师兄人格秉性,不再坚持:“待母康复还请回头多住些日子,于我也好早晚请教也。”“岂敢?”

    闳济亲自送到村口,直到他消失在夜幕里。

    司马度只顾赶路,谁知天气有些闷热,广袤的荒野雾霭飘移,云翳拽月,那不远的黑沉沉树林里不断传来了狼嗥,令人毛骨悚然,还好司马度艺高胆大,不以为然。

    流云遮住了星月,径荒路滑,多有坎坷,虽说手脚骄捷,但毕竟已上了岁数,且草鞋磨穿,路又生疏,正在为难,忽然远去有丝幽光,走近一看,原来不知谁家为了夜行人方便,在路口设了一树天灯,高高树桩上钉了一只小雨蓬,内挂了只灯笼,一双麻耳草鞋。他喜出望而外,就换上穿了,取了灯笼准备赶路。过地仙,来去匆匆。欲知事后如何,且看下回。
第四回
    第四回犯大忌姑嫂亵财神生嫌隙妯娌嚼龃龉

    司马度看到灯笼上有“樟勇”字号,感慨万分说:“是了,樟勇虽已辞世,古风犹存,当年不但为天国除了曾总督的奸细,还为侍王保留了一线血脉,道义担天,其后代也必然有出息,这就是因果报应。只是徒儿景连也该成人了,本想去姜家看看,但时势艰难,人心叵测,还是不去为好,让他自由自在地成长吧!”

    且说樟勇去世后,遗孀范定金拖儿带女过得很不容易。其时长子景前已大,就把厚大娘家的侄女范玉莲要过来做了儿媳。娘家有十几间屋宇,一百多亩良田、山场。家境远比自己优越。但在富户如林的厚大镇而言,也仅属于中上人家。这个拥有上千户头的小镇依山傍水,风光绮丽。窄窄的街道,商店林立,山货琳琅满目。湍急的厚大溪每逢汛期,溪水陡涨,纵深八百里的仙霞岭重重叠叠的峰峦所产的竹叶、木炭、竹木、木耳、香菇、笋干、鲵鱼等随着飞扬而过的排歌,源源不断地涌进厚大。此地自然成了天赋的物资集散的要津。繁华的商业气息为厚大带来了滚滚的财源,而仙霞岭经过厚大溪千支干流的洗涤变得郁郁葱葱,还运用排泄下来的腐植质铺出一马平川,沃土千里,厚大的山、水、人与众如此不同,怎么不让人羡慕呢?范定金决定移花接木,把长兄范大元的女儿娶回家中,也自然带来了厚大人应有的风范和人气。为姜家的崛起注进活力,做了头房媳妇的侄女玉莲在家庭的地位和权力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她首先遇到的对手不是一般人,而是经历和气韵完全不同格调的姑苏名优,因此妯娌间微妙冲突足以改变姑母的初衷。

    再说玉林嫁过来以后,丈夫在外修筑水碓,一个月难得回家一两天,一向在热闹场合过惯了的她,那里耐得住寂寞。又难以与村俗融合,只同小姑交好。这天天没亮就起床漱洗,画眉、施脂、精心打扮起来,等待小姑约她逛作坊。

    “哟,打扮得这么漂亮又不去偷汉子,给谁看哩!”景花一头说一头笑地闯了进来。

    “偷汉子一般在晚上,那才用不着化妆哩!”她从灯下菱花镜子里瞧见一张俏丽调皮的笑脸:“还是照照你自己吧,我是科班出身,化妆乃是职业习惯,不像有的人为了个五哥什么的,一天换好几套衣裳。”

    “女为悦己者容么,彼此彼此!”景花从她背后伸手撤掉镜子:“不用打扮了,阴阳街谁不说你漂亮?”

    两人携手出来,见皓月当空,寒星闪烁,村外枫树塘光波粼粼,乳雾轻轻地漫过水际。散粉铺就坐落在不远的塘岸上。

    姜家虽然拥有众多的田地,但还开设了麻车、糖坊、碾米坊和散粉铺。一年的副业收入可观。特别是做散粉有个复杂的工艺流程,景前、景聚、景山、景明、景连五兄弟中除了景聚外都得在铺里操作。

    姑嫂俩高高兴兴地来到铺门口,只见景明在土墙凹里燃了支松明在劈柴。见她俩有说有笑地走过来,说:“世界上竟有这样的贱骆驼,家有暖被窝不睡,反到这风头来瞎搅忙!”

    “去你娘的,劈了老半天才劈出这几块柴,还好意思编排别人哩。昨晚笃定被什么小寡妇绊住了。”

    “你这丫头疯了,你等着,总有一天被你哥们卖到那个深山冷坞喂野猪去,到那时再看你还疯不疯得起来?”

    “你敢?”景花做了个鬼脸,拉着二嫂一头钻进了工场。

    整个作坊里已经热气腾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西头七口三尺六口径的掏锅里的水都滚开了,弥漫的蒸气把五大间几十盏壁灯系上五彩光环,十几个人影晃动,却分不清五官。可如此昏暗的工场里,彼此却协调得一个人似的劳作着。大哥、三哥和四五个长工都在汗流浃背地踩碓的踩碓,揉粉的揉粉,忙得不可开交。唯不见五哥。后来才发现他在灶堂下烧火。她俩下了灶堂,景花在他的额上戳了一指头:“别人都忙得喘不过气来,你却躲到这里闭目养神!”

    “磨了一夜水米浆,还没合过一眼里!”他忙在石条凳上往里挪挪身子,让他们坐上来。同时往几个灶门里丢几块橡子柴说:“靠过来,这头清爽着哩”!

    “已经是三月初了,外面还是凉飕飕的,你试。”景花把手伸过去,景连忙把一双细嫩的手夹在掌心,摩擦着,还哈了热气,她趁势倒进他的怀里:“让我眠一会,昨夜一宿不曾合过眼呢?”

    “做贼去了,有觉不睡?”景连忙把她抱到膝头,脱件外衣把她满头盖上。从灶堂里窜出的火焰把他那英俊的脸庞照得通红,若有所思似的沉默着……

    玉林听丈夫说过,景连是“长毛”留下的孩子,见他对景花这份情意,心中自然明白,为了给这对有情人挡住视线,只得在灶堂里坐着。那一排灶门伸出的火舌,舔得浑身舒坦。天还没有亮,门外已经人声喧哗,原来顾客们提篮背篓陆续来了,于是慌忙推醒小姑:“你还睡,让外人碰见多不好。”

    景连惊觉,忙扶起景花:“眼下活儿正忙,暂时委屈两位候火,我得上榨去了!”

    景连刚走,景明把劈柴抱进灶堂,见她俩烧灶,就谑笑着说:“这么好的差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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