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妳同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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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小时,英韵已经被捕十个小时,他却还舒舒服服地躺在别墅里,“你不会来了,永远不会来了!”英韵没有来,军警也没有来,熊烈穿上衬衣,他在镜子前站着,系着灰色的领带,他奇怪地朝镜中丑陋的自己笑笑,“惨笑,我,英韵,你好!我一定奉陪到底!”他低头看看自己锃亮的皮鞋,长长地吐了口气,他真的再也不能苟活了,他不能再在松林路160号躲藏,因为他要等的人不会来。
熊烈推开客厅的门,天气这样晴好,他迅速走下台阶,迎面却驶来一辆轿车。
“熊烈!你去哪儿?”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他听到了金烨的叫声。
“我去花园里……”熊烈与车内的金烨一相视,他就明白了。
金烨从车里走出,熊烈木然的站在车旁,他知道他走不了了,钟长鸣也下了车,他把熊烈拉进了客厅。
熊烈坐在金烨的房间里,金烨在窗边吸着烟,她长长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了出来。金烨就这样无声、连续地吸吐着香烟,熊烈的身体微微发颤,他木然地望着窗外。
“你刚才是准备去西郊监狱自首吧?”金烨终于开口。
金烨的开场白让熊烈感到风暴的开始,“你怎么知道?”
“那支pen!是你送给柯英韵的吧?”
“什么pen?”
“那支藏在你枕头底下、D国将军赠给你的笔形手枪?”
熊烈大惊,“谁告诉你的?”
“柯英韵刺杀龙龑的武器,这样先进、别致的枪械,圣京城里很难找到第二支。”金烨终于与熊烈相对。
熊烈沉默着,金烨并不激动,“戈戟打电话告诉我龙龑被刺之后,我就立即问我的堂兄,他昨晚就被紧急召集到了国军总部,他的消息很准的。”
“柯英韵现在怎么样了?”
这句话像干柴点燃了金烨心头压抑的怒火,她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你是什么时候把pen交到她手里的?”她直盯着熊烈。
熊烈低头不语,“熊烈,如果柯英韵是男孩子,那她就是自由无敌的烈士,可她不是,你让一个女孩子去干这种事,你不觉得太疯狂了吗?”
熊烈不吭声,他的手把那支未燃的香烟用力地揉碎,黄色的烟丝全掉落在光腊的地板上。
“戈戟说你五日下午跟他一块去过市区,你是在晚上……”金烨眉头紧蹙,“你是怎么鼓动柯英韵的?你不是说不认识她……”
“金烨!你别问了,我全告诉你!”熊烈咬着牙,他把自己与英韵、梦卿她们认识以及后来的所有过程一一坦白,尤其三月底那次和英韵的不愉快的见面讲给金烨听。
金烨一听便跌足大叹,“你去告诉她这些干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呀!她应该永远也别知道这些事……”她呆了一会儿,“你五号晚上是故意激她了?”
“是的,我只是想让她表现一下怯弱而已,我原以为……”
“你原以为……”金烨的怒气又上来了,“熊烈,当柯英韵把手伸出来,向你索要pen时,你的手就应该缩回去,你对她的勇气的试验在五日当晚就应该结束了!”她以从未有过的锐利眼光看着熊烈,“那一刹,她已经赢了,你为什么还要把pen往她手里送?那样你就不是在开玩笑打赌了,而是在杀人了!”
“金烨,我以为她会到这儿来,把pen还给我,她知道这个地方。”熊烈在撒谎,他明明看见英韵把他的字条撕碎扔掉。
“向你这个无情的冒险家低头认输?”金烨冷冷地,“她一接过你的pen,就等于迈入了死地,这种可能性你没有考虑到?”
熊烈被问住了。
“我几天不来此地,熊二公子,你就创下如此伟业,你真了不起!”金烨走到熊烈面前,“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去自首?去与她同归于尽?”
“是的,我准备进西郊,向当局承认我是这桩政治刺杀案的真正主谋。”
“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蠢了?你现在就是走进西郊,柯英韵也不会被活着放出来了。”
“可是,我只能这么做了。”
“你想以你的勇敢去与被捕的她比美?”金烨几乎在冷笑,“你别说胡话了!熊烈,你还是承认你已输了,输得那么不光彩!”
熊烈低着头,他是输了,输给了年轻的英韵。然而,英韵难道就赢了吗?
“柯英韵的家人在什么地方?”
“她,她……”熊烈这才想起英韵临走前对她他说的那番话,“她说她在圣京有一些亲戚,详细情况还不清楚。”
金烨烦躁地又点了一支烟,“柯英韵根本不是我们圈里的人,你让她毁灭在这场无聊的政治游戏中……”
熊烈咬着嘴唇,“她是可以不去的,她经过了自我选择……”
金烨愤恨地,“你现在说的,和你前天做的,都是没有什么人性的!熊烈,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熊烈冷冷地看着金烨,却说不出话。
“可惜,我不认识她,我只在《才子》上读过她的文章。”金烨想起熊烈曾经与自己讨论英韵的作品,她突然明白了,熊烈热衷于阅读圣大的《才子》完全是因为里面经常有英韵的文章的缘故,这个逼迫英韵去赴死的熊二公子……爱慕,嫉恨,敌杀?金烨想不下去了,她终于领教了熊烈的男性的冷酷、强傲本质,英韵是个才貌出众的优等生,凭她那样尊傲、单纯的个性,她怎么肯背弃自己的誓言,而在熊烈这个男人面前丢脸?
“熊烈,你的残忍超过我的想象,这样的结果,你也承受得住?”
熊烈更加冰冷,“金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对于柯英韵来说,有一点是你任何的指责都掩盖不了的,她是愿意的!为了裴梦卿,她愿意去死!因为她爱她!柯英韵是《帕拉斯》的作者,她以自己的生命上演了一出现实中的《帕拉斯》,她是理想主义者,追求完美的观念,不为世俗所囿……”
“裴梦卿是她的软肋,是不是?”
熊烈回答,“你说我胁迫她,她没头脑?她对她的行为是经过分析的,她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走上这条路的。你也明白,无论西郊监狱的军警如何残虐她,她都将以不朽的英名永垂青史。”
金烨刚想反驳熊烈,熊烈高声喊道,“她没做错!她不朽了!她改变了历史!你不觉得,在这个男人主宰的世界上。像她这样高贵的女孩子太少了吗?”
金烨把手中的香烟朝熊烈的脸上扔过去,“无耻!”
燃着的烟头被熊烈挡在了身外,金烨气极走出了房间。
戈戟急匆匆地进来,“阿烈!你做了什么?”钟长鸣也紧随其后。
熊烈的眼睛有点红了,“她人呢?”
“金烨哭了。”钟长鸣走到熊烈面前,熊烈感到一种同性的力量的支撑,他现在只有在男人身上寻得他所需要的虚假的安慰。
戈戟已经明白了发生的一切,这件政治刺杀案的真正媒介就是他这个圣大校长办公室的小秘书。熊烈五日晚上跟他到住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熊烈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开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熊烈珍藏的pen式手枪成了柯英韵刺杀龙龑的武器,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熊烈,我真懊悔啊!”戈戟觉得自己也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他实在不知道熊烈认识英韵,从这件事的结果来看,熊烈与英韵之间可能有极大的怨隙。
戈戟的话立刻使熊烈泄了气,他当然知道自己已是千古罪人了。
“你为什么要让柯英韵去干这么危险的事?这好像不该是你干的呀!”
熊烈深吸了口气,他慌忙找烟盒,钟长鸣替他点上烟,熊烈猛吸着烟,他低头看自己的皮鞋,
“戈戟,长鸣,我熊烈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低过头,无论是我的雄兵黩武的父亲,还是凶残狡诈的龙龑,我都敢跟他们对着干!而且我已经在跟他们对着干了!我本来想为我们这个国家好好图谋一番,给各阶层的人谋福利,我认定我的事业合乎历史的潮流。但是我今天还是落到了政治通缉犯的地步,你说我这样逆流而上是为了什么?我不甘心!我的志愿仍像地下的岩浆在跃跃欲试地往火山口冲奔,总有一天,我要把龙家王朝烧成历史灰烬。我想我之所以活到今天,不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同仁的扶助支持?你们认同我,激励我,否则,我熊烈早被龙家父子灭杀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原来想让柯英韵参加我们青力派,她很聪明,真的,说实话,我很欣赏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熊烈心里难受得翻腾起来,他想起他与英韵极少的几次会面,他与她仿佛是前世的冤家,“她拒绝了,拒绝了也就算了。为了米峰与梦卿的事,她狠狠地斥责我,这也算了。”熊烈脸色发青,“她还毫不留情地攻击米峰,好像米峰故意害死了梦卿……”
戈戟与钟长鸣都叹气了,“哎呀!熊烈,柯英韵是女孩子,她一时激动说错话,你也犯不着这样跟她较真!”
熊烈咬牙,“不!你们没有看到她当时的表情、语气,我看得太清楚了,她这是在嘲笑我们所有的男人。她恨不能用她的语言杀死我,她恨我,恨米峰,她认为我们这些男人对于她们女孩子毫无价值!所以,我必须给她一个实现女性价值的机会。戈戟,长鸣,无论你们怎么看待我,这件事的全部责任我熊烈独自承当……”
“可是,阿烈,现在柯英韵被抓进西郊……”
熊烈的脸扭歪了,他的残眼又要作痛了,“我现在立刻就去自首!”他坚决地,“戈戟,长鸣,我的事业到此为止,以后的事就看你们了。龙龑一死,龙霆也撑不了几天的。”
“不!熊烈,你不能去!”戈戟抓住他。
长鸣拦在熊烈面前,“熊烈,你错了一次,就不要再错第二次了!”
戈戟连连摇头,“这柯英韵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呵!”
熊烈一听心如刀割,他奋力挣脱他们,“让我走!”
戈戟。长鸣紧紧抓住熊烈,“别胡闹!你这是白白送死!不值得!”
熊烈大叫,“放开我!我要是不去,我就不是男人了!”
戈戟揪着熊烈的衣领,“你已经不是男人了,熊烈,你让一个女孩子去跳这样的火坑……”
熊烈浑身的毛发倒竖,他咆哮起来,“你们放开我!我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放开!……”
熊烈被五花大绑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长鸣与戈戟轮流看着他,他们被狂躁的熊烈骂得狗血喷头,俩人一声不吭,任熊烈大发雷霆。
金烨听见熊烈这样失态地叫骂,感觉不好,她也顾不得对熊烈的反感了,跑进了他的房间。
熊烈的嗓子都喊哑了,金烨这才知道英韵被捕对熊烈的可怕打击,他是再也不想活下去了。一个已经完了,另一个还在安全区内,却永远无法安生了。
“烨姐,怎么办?”长鸣也寒毛倒竖了。
金烨拿来了大剂量的安定溶于水中,他们硬是把药灌进熊烈的口中。
六月七日的下午,当被捕的英韵受刑后,独自昏躺在西郊监狱的牢房里,她的死敌熊烈也昏睡在自己的房间中,他的身上依然五花大绑着。金烨,戈戟。长鸣他们呆呆地凝视着熊烈扭曲痛苦的脸,他们知道背负着米峰、梦卿两条人命的熊烈,从此又加上了英韵一条命,这永远不能偿还的血债,哪个男人承受得起?
金烨的眼泪缓缓滑落,戈戟低着头,长鸣看向墙上的挂钟,十四点,他们明白就在此时,英韵在西郊监狱里遭受残酷的审讯,可这世上又有谁能去拯救这个年轻的女孩子?
“我们怎么办?”长鸣又问。
金烨泪眼未干,她从不在人前流泪,但今天熊烈引发的惨祸也让她悲不自禁。
戈戟开口了,“龙家王朝是完了,这就算是柯英韵对我们这个国家所做的永恒贡献吧。”
长鸣急了,“哎哟!你就别永恒了,还是先为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想想办法?她现在还不知给弄成什么样呢?”
金烨擦拭眼泪,“我再去我堂兄那儿,听听有什么新的消息。”
龙龑被刺一星期,与他同时到大会堂赴宴的全登永总理自动下台,而原来降职的赵麟选登上了总理的宝座,龙龑的位子很快被熊烈的哥哥熊焘取代,这系列改组的真正决策人已不是老态龙钟的龙霆,因为龙霆已经病卧床榻,难再主政。第一夫人熊芯审时度势,她大胆起用文人政治家赵麟选,又让自己的亲侄熊焘执掌军权,这种安排其实是这位聪明的第一夫人在给自己留后路。
熊芯早就明白,英韵杀龙龑的pen很可能是她宠爱的小侄熊烈的藏品,因为它是D国的先进武器。而英韵与梦卿、米峰的密切关系更使熊烈成为最大嫌疑。熊芯想得很清楚,儿子死了,丈夫又年迈病重,政权的更迭迫在眉睫,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她的侄子,甚至在逃的、谋刺儿子的熊烈也是她的亲人,她想让龙家王朝转变成熊氏天下。
熊芯对英韵的口供其实并无真正兴趣,死了的龙龑不能复活,英韵遭受酷刑不过是熊芯对她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子的必要惩罚而已,“痛苦是痛苦的目的之本身”,可怜的英韵就在熊芯的这种残忍意志主宰下受尽折磨,单纯的她哪知道这些统治者的种种狡诈、残酷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