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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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翼不停地摇头,他不相信这水真的会有这样的神奇功效。
尕瓦木措说:“是真的。你还别不信。”说着,尕瓦木措拔出腰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然后,撩起泉山冲洗伤口,没几把那血口就真的不在流血了。他举着胳膊让陆天翼看:“不信你看看,马上就不流了,不会肿,不会发炎,更不会肿。”
怎么这样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天翼还会说天下又多了一个傻瓜呢。用刀子划自己胳膊就为了证实泉水的神奇,不是傻瓜,不是疯子是什么,简直是神经病。神经病归神经病,但陆天翼觉得尕瓦木措够义气,这种朋友可交。不过他的任务和目的是来找那个泉眼儿,而不是交什么朋友。雪山下的泉眼很多,而且他还担心尕瓦木措会不会和他说实话,如果尕瓦木措兜个圈子,说找不着,或者随便指个泉眼儿告诉他胡弄他一番,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可现在看起来,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尕瓦木措是个性直爽快的朋友。再说,自从他来埃塔之后,除了在尕瓦木措脖子上见到过一块玉石外,还没有发现有谁带过。说明埃塔人对玉是不感兴趣的。就凭这两点儿,陆天翼断定尕瓦木措一定会带他找到那个泉眼儿。陆天翼就又骑上马和尕瓦木措说:“好样的,兄弟,走吧,咱们还有正事没有办呢?”
“找那个会吐石头的泉眼儿?”
“是,”陆天翼看看前面,前面的泉水越来越多,“可它在哪里呢?尕瓦木措,我相信你一定记得。”
尕瓦木措说:“要记就一定能记得,可是当时就没想记啊。”尕瓦木措带着陆天翼又往上爬了一百多米,那是紧靠山体的地方,郁郁葱葱的灌木变得低矮,如果再穿过灌木和就直接到山体的岩石地带了。尕瓦木措跳下马,凭着记忆在回忆当时的情景。那次,他和扎西打猎路过这里,实在渴了想喝点水,两个人找到一个泉眼儿,蹲下喝了一气水,捧着水捧着水,就发现旁边的一个泉眼如鱼嘴一样,往外面吐东西,一块一块的白色的山雀蛋一样大小的东西被吐了出来。
尕瓦木措告诉天翼:“刚开始看那圆滑滑的东西,我真还以为是山雀蛋呢,拿起来在阳光下一照,才发现是石头。那石头很奇怪,摸上去很滑,像手上抹了羊肉,滑腻滑腻的。我和扎西拣了两块好看的,打眼儿戴在脖子上。”尕瓦木措犹豫了再三,最终在一个泉眼儿处停下来,很肯定地说,“对,就是这里,站在这里还可以看到埃塔村庄。”
这个泉眼口上,确实有一些鹅卵石状的小石头,但陆天翼拣起了几块并没有发现一块是玉石。他问尕瓦木措:“你是说,扎西脖子上也有一块一样的玉石?”
“是。现在不在了。”
“扔了?”
“在卓玛的脖子上呢。”
陆天翼噢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划时代的一天
这天,埃塔人要召开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全体埃塔人大会。天气极其晴朗,人们都说这是难得的好天气。可这天早上,卓玛奶奶要去很远的西方朝拜了。也不知道是卓玛奶奶算了这样好的天气出行,还是那天的天气因为卓玛奶奶出行而变得格外好。
卓玛奶奶先去了牛栏。临行前,她要看看已经会跑会跳的哈达。扎西和卓玛跟在她的全面,她和扎西似乎在此之前长谈了一个晚上,告诉扎西:“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不管奶奶回不回来,一定要照顾好卓玛。雪山会帮你的,我善良的孩子。”
说完,卓玛奶奶佝偻着背影,向西去了。她走的很坚决,似乎身后的一切都与她不再有关系了。
暖暖的阳光全部照亮埃塔大地的时候,人们开始好奇地聚集到草场中央。埃塔人按习惯以家庭为单位一堆一堆地坐着。这样的坐法当然不好,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说话就可能影响到家庭其他人。陆天翼让卓玛拿一些松籽,按大小分成两份,然后放到一个羊皮袋里让成年埃塔人从中抓。陆天翼让埃塔人拿着手中的松籽比大小,大的坐右边,小的坐左边。这样,很自然就打破了以家庭为单位的格局了。
接下来是陆天羽讲话……
尕瓦木措奶奶对眼前的一切不屑一顾。她用极其怀疑与罪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孙子。
陆天羽注意到了,他极其诚恳告诉大家:“尕瓦木措是好样的,尕瓦木措心里装的是全部埃塔人,如果只是为了自己,他完全可以留在畔江,他并不是家族的耻辱,而是家族的骄傲,是埃塔人的骄傲。”
尕瓦木措奶奶闭上了眼睛,连耳朵也闭上了。
人们为陆天羽的这番话,投来尕瓦木措赞同与钦佩的目光。
看到时机成熟,陆天翼腾空羊皮袋,特意把羊皮袋掏过来让人们验过后,让大家往袋子里放松籽,如果谁放进去了,以后就要听尕瓦木措的。陆天翼在场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把羊皮袋里的松籽当着人们的面,倒出来清点,结果数字过半,他当众宣布尕瓦木措是受埃塔人拥护的,以后大家必须得听尕瓦木措的话。这样的结果,连尕瓦木措都没有想到。
尕瓦木措奶奶挤出人群走了,背后是热闹的草场,她却不为这种热闹所动。
私下里,陆天翼像卖弄自己的聪明一样把自己在袋子里做手脚的事儿告诉了卓玛。但为了尕瓦木措的尊严,他叫卓玛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
狼群保护了小哈达
就在那天下午的黄昏时分,悠闲自在吃得肚滚腰圆的埃塔牦牛马和羊群,披着落日的柔光,从容地缓步回栏。卓玛在厨房为客人们准备酒菜,他们要为尕瓦木措的成功进行庆贺。做好菜,摆好酒桌,安顿陆天羽和尕瓦木措他们开吃时,卓玛发现小哈达似乎没有回栏。卓玛提着一双湿手,跑去看了,哈达确实不在栏里,这下可急坏了卓玛。
卓玛站在院外“扎西”“尕瓦木措”地喊。大家从祖屋里跑出来,卓玛已经站在那里抹眼泪了。
“哈达,哈—达—没在栏里,哈达—不—见了。”卓玛说。她极力地回想着下午的情景,似乎中午的时候还在,可是下午就没见了。太大意了,她想着哈达是没有能力把栏笆弄开的。可现在哈达真的不见了,而且天眼看就黑了。这可怎么办?这不能不着急啊,哈达不是一头普通的牦牛。哈达聪明机灵很受埃塔人喜欢,连小孩子都愿意钻进牛栏里抓住它的两只耳朵和它抵头呢。
庆功饭就这样让哈达给搅了。
尕瓦木措和扎西他们必须得去找回哈达,尕瓦木措可不想在自己刚选村长的时候让哈达丢失。尕瓦木措和扎西召集年轻人,撒开了去找。天黑了,黑色的林子里,亮满了埃塔人游动的火把。他们整整找了一夜,没有哈达的踪影。陆天羽很内疚,也许真的不该开那个会,那样哈达就不会出事了。天亮的时候,大家集合在一起,尕瓦木措骑在马上和卓玛说:“看来哈达已经不在了,消失了,我们回去吧,回去给哈达做超度。”
卓玛坚决不走,就哈达死,也应该有哈达的尸首。这时,林中突然传出了狼的叫声。
这是扎西熟悉的声音,是友好声音。
狼叫声提醒了扎西,扎西问大家有没有看到血迹和哈达的绒毛。大家都说没有看到。扎西静下心来,仔细地琢磨狼的叫声。扎西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他举起枪,朝天放了一枪,狼叫声变得整齐而有规律起来,扎西骑马钻进了林子。
尕瓦木措和扎西在一个山崖的下面找到了哈达。
山崖不是太高,但也有十几米深。他和扎西站在崖上,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阵势太不可思议了:筋疲力尽,似乎腿部受伤的哈达卧在山崖下,它的周围严严实实围了一圈的狼。这样一群狼要对付哈达太容易了,只要它们每只叼上一口,哈达就连绒毛也剩不下一根了。哈达嘴吻着地,眼睛无力地看着那群狼,它想叫却不敢叫,似乎已经做好了等待死神的到来。
那圈狼,有的站着,有的卧着,还有几只小狼在圈外玩着。其中一只额头有片黑毛的灰狼,仰头发现了扎西和尕瓦木措,它站了起来,冲着扎西嚎叫起来。
扎西认出了它。他从山崖上爬下去,然后举起枪,朝天放了两枪,算是和狼群做了交流。
狼群走了。
扎西给哈达包扎好腿上的伤。扎西说:“是狼群救了哈达啊。”
尕瓦木措却不这样认为,他说:“可能是狼群把哈达追到山崖下来的。”
“那它们为什么没有伤害哈达?”
“那是因为它们不饿!”不过,这是尕瓦木措嘴上说的,刚才那阵势他也知道狼群至少没有想伤哈达的意思。
第四章
争夺哈达
尕瓦木措来到草场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按着陆天翼在雪山下教他的方法,让埃塔人全部转身面向雪山。他站在前面,站在属于首领的位置上,和雪山说:“多少年来,雪山和圣湖保佑我们埃塔,给予我们所需要的食物和衣物。可雪山和圣湖更希望我们过上更加富裕的生活。他们,”尕瓦木措指指陆天羽、陆天翼说,“其实,在很早以前也和我们一样,也是生活在山脚下,也是生活在湖水边,可是他们今天的日子和我们却有着天大的差别,他们想去哪里可以坐飞机,他们想要什么东西就可以到商店里去买什么,我们再看看他们身上穿的,用的,哪一样都比我们的好。那天,大家既然投松籽认可了我尕瓦木措,我就有责任带领大家让埃塔来个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的埃塔,看起来很安宁,其实是我们太知足,没有看到更好的世界。我们要想办法拥有更多的牛羊,拥有更多的钱,你们知道外面的文明人叫我们什么吗?野人,野人就和动物一样,可是我们也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两只脚,和他们一模一样……”
埃塔人似乎慒慒懂懂听懂了些什么。
后来,还是陆天羽给大家说了,这样的分不是真正的分,只是想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这样做,可以让聪明的人更加聪明,让懒惰的人变得勤快。
这样一说,在埃塔人木讷的眼神后面,就似乎觉得这是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了。几个年轻人和陆天羽、陆天翼清点牲畜家禽数。然后按人头把牲畜分批分群论个儿大小,按原有种群尽量分到原家的原则进行了分配。大家的感受并不强烈,但在哈达的问题上出现了很大的争议。埃塔人坚决不同意,把哈达分给卓玛家,埃塔就这么一个哈达,为什么要独独分给卓玛家?哈达是雪山赐予整个埃塔的吉祥,它应该归于所有埃塔人共有,凭什么要独独分给卓玛。几个胆大的人质问尕瓦木措:“是不是因为尕瓦木措你去和卓玛走婚,想讨好卓玛,才这样做的?”
尕瓦木措面红耳赤,又不好争辩什么,只好说:“我知道就这么一个哈达,我没办法分给大家,如果谁心里难受,我拿一头自己的牲畜给他好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人们当然不干,他们争的不是一头普通牦牛,而是哈达身上的白色,哈达身上的吉祥。
哈达“哞,哞”地叫着,声音短促,幼稚,缺少成年牦牛的悠长、高昂和激越。卓玛也当然不会示弱,把哈达让给别人家。哈达在她心中已不只是一只牲畜,而是和扎西、奶奶一样,是卓玛家的一名成员。卓玛提醒扎西说:“哈达是咱们家的,谁也别想抢走!”
局势一下就失控了,往日手拉手一起唱歌的埃塔人,为一只牦牛争吵得不可开交。
卓玛和扎西离开人群,准备带哈达回家,结果被其他家庭发现了,他们追在卓玛和扎西后面,争吵没有结果,他们也要把哈达抢回家。
人们开始向哈达涌去。
疯狂的埃塔
扎西和卓玛跑来,把哈达从牦牛群中分出来。埃塔最漂亮的女人张开双臂,一把把它的脖子搂住了,它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这样亲昵的动作只能让它觉得卓玛是那样的爱它。紧接着,就是一群人,一群黑压压的如饿狼扑食一样的人扑过来,一个个张着双臂。可他们晚了,哈达已经在卓玛怀里了,哈达喜欢被抱在怀里的感觉,也许人们在进行着什么比赛,卓玛已经获胜了,所以哈达用舌头舔着卓玛的脸,算是对卓玛的奖赏。
人们扑上来,把扎西挤到一边。他们开始撕拽卓玛。卓玛死死搂着哈达的脖子不放。哈达觉得这种游戏太好玩了,它努力站稳,它要看看是这些人究竟有多大的力气能把它从卓玛怀里夺走,它不时地用头抵他们,看他们一个个被抵得捂着肚子离开的样子,心里高兴。可来的人太多了,顶走一个就又挤回来两个,不一会儿,密扎扎的,哈达就只感觉到无数的手和一片漆黑了。
扎西站在一边,无处插手。卓玛的衣服被“哧哧”地撕拽开了,脖子上的那块玉石露了出来,肩头露出来,饱满的乳房和迷人的肚脐露了出来。
扎西看不下去了,火了,眼睛红了。他不能不火,那帮男人撕拽的是卓玛,是卓玛,而不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