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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大宋宣和遗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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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争削榆皮采野菜以充饥,至自相食,于是饥民并起为盗:山东有张仙聚众十万围浚州,浚州去京师才百二十里而近,而朝廷恬不知之;又有高托山聚众三十万起于河北,徽宗遣内侍梁方元帅兵讨之。 
  宣和七年正月,金人灭辽。六月,封童贯为广阳郡王。金人以辽主天祚被摛,李用和来告庆。徽宗诏童贯复行宣抚云中等路。 
  八月,有都城东门外卖菜夫突入宣德门下,忽若迷罔,将菜担抛弃,向门戟手而言曰:‘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来到。八郎骄奢丧国,尚宜速改也!不尔,悔无及矣!’逻卒捕其人赴开封府狱。一夕,其人方苏,再三询问,竟不知向所言者。密于狱中杀之。 
  是时万岁山傸狐于宫殿间陈设器皿对饮,遣兵士逐之,彷徨不去。九月,有狐自艮岳山直入中柰,据御榻而坐;殿帅遣殿司张山逐之,徘徊不去。徽宗心知其为不祥之征,而蔡攸曲为邪说,称艮岳有狐王求血食乃尔。遂下诏毁狐王庙。 
  十二月,金国遣斡离不、粘罕分两道寇边。斡离不军自燕山宜犯河北,粘罕军自河东直趋太原。斡离不入寇,遇吏部员外郎傅察为接伴贺正使,遂至境上,为斡离不所执,责令投拜。副使蒋区以下皆罗拜称臣。独傅察不屈。虏以兵胁之,谓察曰:‘南朝天子失德,我兴兵来此吊伐。’傅察回言:‘尔欲败盟,借此以为兵端。自古至今,用兵者以曲直为胜负,南北两朝,势均力敌,安知尔非送死哉?我项可断,膝不可屈!’虏酋大怒,执傅察而杀之。察乃傅尧俞的从孙也。 
  童贯至太原,遣保州路廉访使者马扩奉使粘罕军前。粘罕严兵待之,令马扩用庭参礼数参拜。粘罕踞坐以受其拜,谓马扩曰:‘大圣皇帝与赵皇跨海通好,各立誓书,期以万世无毁。不谓贵朝违约,阴纳张仓之降将;燕京逃去官民,尽行拘收,本朝累牒追还,皆以空文相给。我今大兵来辩曲直,汝可辞我归!’扩自云中回太原,具以粘罕之言告童贯。贯欲逃归,计请太原帅张孝纯商议。孝纯刿曰:‘金人渝盟,大王宜会诸路将士竭力支吾;今大王一去,人心动摇,河东、河北之地,不旋踵而失矣!’贯怒目嗔刿曰:‘吾受命宣抚,非守土臣也!’孝纯曰:‘大王若欲辞其责,则朝置帅欲何为哉?’孝纯抚掌笑曰:‘平时童大王作多少威福,一旦金虏渝盟,便乃畏怯如此。身为国家重臣,不能以身排患难,但要奉头鼠窜,将何面目见天下士乎?’童贯即日逃归京师。 
  斡离不陷燕山府,郭药师等判降之。粘罕陷朔州、武县、代州、忻县,围太原府。斡离不犯中山府。朝廷罢花石纲及非法供,井延福宫西城租课内外制造局。 
  金国传檄书至。童贯得虏牒,开拆始知为檄书,其言大不逊。是时徽宗正行郊祭,大臣匿边报不以奏闻,道是恐妨恭谢。及恭谢礼毕,方以檄书进呈徽宗。徽宗御宣和殿,下诏罪己求言。手诏云: 
  ‘朕获承休德,托于士民君王之上,二纪于兹,虽兢业存于中心,而过咎行于天下。盖以寡昧之资,藉盈成之业,言路壅蔽,导谀日闻,恩悻持权,贪饕得志。摚鹣湍埽萦诘臣徽滦朔希杏诩湍辍8沉步呱裰疲劾Ь弥Α6嘧魑抟妫廾页煞纭@呆兑丫。怖呱兴林锴螅恢罹铝覆皇保呤痴咦砀还蟆T忠烨脍丶薏晃颍恢谑箍酰薏恢W肺┘喉谥渭埃∮μ煜路秸蚩は厥亓罡魉阎冢巴鹾幢摺D芰⑵婀φ撸⒂偶咏币欤幌蕹V啤2菰笾校潮б觳牛芪医ù蠹疲ù笠担虺鍪菇庹撸⒉淮紊茫黄溆纫煺撸越啻V型獬煎际渴⑿碇毖约桑捣馔督溆惺У保嗖患幼铩!辏兆谀陟缘谰磐司恿鹿;侍蛹椿实畚唬㈠焓衔屎蟆G怖钰孤玻婺陟医埠秃谩!
  干离不帅兵犯庆源府,其太史奏:‘南朝帝星复明。’虏惊欲遁回,郭药师曰:‘南朝未必有备,不如姑行。’斡离不信其言,遂进师攻信德府,执其守臣杨信功。虏酋登门,抚谕居民。 
  太学生陈东率太学诸生,伏阙上书,数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李彦、朱参之非,指为‘六贼’,乞诛之以谢天下。其书略曰: 
  ‘臣等闻自古帝王之盛,莫及唝尧、舜。尧、舜之盛,莫大于赏罚恶。尧之时,有八元八凯而未暇用,有四凶而未暇去,尧非不知其可用可去也,意谓我将倦于勤,必以天下授舜,特留以遗之,使大用诛赏,以示天下耳。故传曰:“舜有大功二十,而为天子,天下诵之,至今不息。”臣切谓在道君皇帝时,非无贤才如八元八凯而未用者,非无奸臣贼子如四凶而未去者,道君亦非不知之,特留以遗陛下。欲知奸臣贼子如四凶者乎?曰蔡京,曰王黼,曰童贯,曰李彦,曰梁师成,曰朱参是也。臣等谨按蔡京罪恶最大:天资凶悖,首为乱阶,陷害忠良,进用侩佫;引置子孙,尽居要涂。变乱祖宗法度,窃弄朝廷爵赏。残暴生民,交结阉官,包藏祸心,比之王莽。缘京用事,奸人并进,王黼相继为相,骋柔曼之容,肆俳优之行;欺君罔上,蠹国害民,无所不至。童贯实因京助,遂握兵权,至为太师封王,贪功冒赏,不寤事机,朔方之兵,遂致轻举,败我国盟,失我邻好,今日之事,咎将谁执?贯之所恃者梁师成,实联婚姻以相救援。师成外示恭谨,中存险诈;假忠行佫,藉贤济奸;盗我儒名,高自标榜。李彦狠括民田,威震三路,夺民资产,重敛租课,克剥太甚,盗贼四起。曩时清溪之寇,实由朱参父子侵害东南之民,怨结数路,方腊一呼,四境响应,屠割州县,杀刃吏民,天下骚然,弥年不已,皆朱参父子所致。按朱参父子曾犯徒杖脊,始因贿事蔡京,交结阉寺,收买花石进奉之物,其实尽以入己,骚动数路,蔑视官司,仅同奴仆;所贡物色,尽取之民,撤民屋庐,掘民坟丷,幽冥受祸,所在皆然;甚者深山大泽,人亡所不到之地,苟有一花一石,擅作威福,迫胁州县杖并必取,往往颠踣陷溺以陨其身;东南之民,怨入骨髓,欲食其肉而寝其皮。天下扼腕于此六贼者久矣!误我国家,离我民心,天下困弊,盗贼竞起,夷狄交侵,危我社稷,致道君皇帝哀痛罪己之诏,播告四方。京等六贼罪状未白,典刑未正,天下无不归怨上皇。若不诛此六贼,将何以雪道君皇帝之谤,以解天下之疑哉!乂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贼于内,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参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从而结怨于二虏。败祖宗之盟,失中国之信,创开边隙,使天下势危如丝发。此六贼者,异名同罪。伏愿陛下擒此六贼,肆诛市朝,传真四方,以谢天下。庶几道君皇帝未为之志,继成于陛下,岂不伟哉!’书上不报。那时李邦彦未解相印,才出宫门,数万人拦路伏阙陈言,皆指斥六贼专以淫佚蛊惑徽宗,故宣和数年之间,朝廷荡无纲纪。刘屏山有诗云,诗曰: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 
  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樊楼乃是丰乐楼之异名,上有御座,徽宗时与师师宴饮于此,士民皆不敢登楼。及金兵之来,京师竞唱小词,其尾声云:‘蓬蓬蓬,蓬乍乍,乍蓬蓬,是这蓬蓬乍。’此妖声也。刘屏山‘汴京事纪’有诗云,诗曰: 
  仓皇禁陌夜飞戈,南去人稀北去多。 
  自古胡沙埋皓齿,不堪重唱蓬蓬歌。 
  是时徽宗追咎蔡京等迎逢谀佫之失,将李明妃废为庶人;在后流落湖湘间,为商人所得,因自赋诗曰,诗曰: 
  辇毂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过湖湘; 
  缕衫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 
  是年钦宗即皇帝位,改元靖康,大赦天下。 
  靖康元年正月初六日,立春。先是太史局造士牛,陈于迎春殿,至期,太常去备乐迎土牛,鞭而碎之。初五日夜,守殿卒闻殿中哭声甚哀,又闻击扑之声,移更方止。平明观之,见勾芒神面有泪痕滴沥,襟袖犹湿;其牛首角于地上,尚有刀斧痕可验。吏白有司,密地修补以行事。识者皆知其非吉兆也。 
  正月,下求言诏,有监察御史余应求上书,诏赐章服。盖自金人犯边,求言之诏凡几下,往往事缓则阻抑言者。当时民谣言:‘城门闭,言路开;城门开,言路闭。’初九日,边报金兵已在河北,时内侍梁方平领兵在河北岸,贼骑奄至,仓卒奔溃。时南面守桥者,望见金兵旗帜,烧断桥缆,陷没数千人,虏因此不得济。方平既溃,循灌军亦望风奔散。我师在河南者无一人,金兵乃取小船以渡,凡五日,马军方渡尽,步军犹未渡也。时以郭药师为向导。药师前驱至浚州。钦宗下诏亲征。王黼为见胡骑欲犯京师,载其老小东下。钦宗诏窜王黼永州,籍其家,得金宝以万计。其侍妾甚多,有封号者:为令人者八,为安人者十。王黼平时公然卖官,取赃无数,京师谣言云:‘三百贯,日通判;五百索,直秘阁。’盖言其卖官爵之价也。王黼至雍丘县南固村,吴敏、李纲指燕山之役为王黼罪,乞诛之。下开封尹矗山闻其事,山遣使武吏杀之,取其首级以献。朱参削官放归田里;未几,侩管循州,籍其家财;寻亦赐死。李彦亦赐死,籍其家。 
  上皇遂出南薰门.如南京。时蔡京父子欲避难南奔,乃除宋焕为江淮京浙发运使;而蔡京、宋焕之家小,尽南下矣。 
  二月初二日,斡离不兵抵城下,径趋牟遥Ц蕴戽峒啵衤矶蝰猓欢谷缟健8枪┦υ诖说卮驓拢吹悸脖染葜病=鹑艘讯珊樱撕粼唬骸鼓铣羟捕耸睾樱冶苍跎枚稍眨∠仁且爬罱耸孤簿蠛停槭⒖渎睬课胰酰铰踩巳缁ⅲ缏恚缌仙饺缭常滤缣。黄涫迫缣剑泄缋勐选J焙爬钰觥绺隆!
  金兵攻通天景阳门甚急,李纲督将士拒之。金兵又攻陈桥、封丘、僺州门,纲登城力战,自卯至酉,杀贼数万。马忠又以京西兵杀金人于顺天门外,军声大振。遣郑望之使金军,使高世则副之;又改差李棁奉使。望之等见斡离不云:‘上皇朝皆已往事,今少帝与大军别立誓书,结万世欢好,仍遣亲王宰相诣军前议事。’斡离不遣王汭译云:‘京城破在顷刻,所以敛兵不攻者,徒以主上新立之故,所以存赵氏宗社。今议和须索犒师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万头,疋缎百万疋;尊金主为伯父;将燕山之人在汉中者归还,割中山、太原、河间三镇之地;仍以宰相亲王为质。和议可成也。’乃以书遣肖三宝奴、耶律忠、王汭与李棁来。诏皇弟康王为军前计谋使,张邦昌副之。时李纲固争不能夺,而康王竟行。康王留虏营数月,当与金国太子同习射,康王连发三矢,皆中筈连珠不断。金太子谓此必将臣之良家子,假为亲王来质,语斡离不曰:‘康王恐非真的。吝是亲王,生长深宫,岂能习熟武艺,精于骑射如此?可遣之别换真太子来质。’斡离不心亦惮之,复请遣肃王枢代为质。康王遂得南归。 
  京畿北路制置使种师道及统制官姚平仲,帅冱原奏凤路兵勤王;熙河经略姚古,秦凤经略种师中,折彦质、折可求等勤王兵至二十万。京师人心少安。钦宗听得勤王兵来至,喜甚,开安上门,命李纲迎劳诸军。是时朝廷已与金人讲和,钦宗问诸帅曰:‘今日之事,卿意如何?’师道奏曰:‘女真不知兵,岂有孤军深入人境,而能善其归哉?’钦宗宣谕曰:‘业已讲和矣。’师道对曰:‘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余非所敢知也。’即拜同知枢密院事。 
  时金人讲和,索金银甚急,王孝迪揭榜立赏,根括在京军民官吏金银,违者斩之。得金二十余万两,银四百余万两。民间藏蓄,为之一空。梁师成留京都,或言师成有保护东宫之功。太学生陈东言:‘蔡京、童贯、朱参父子挟道君南巡,恐生变离;梁师成未正典刑,请置之法。’钦宗下诏暴其罪,黜为散官,命开封吏押至八角镇杀之。 
  姚平仲者,世为西陲大将,幼孤,从父姚古养为子,年十八,与夏人战臧底河,杀彼甚众。宣抚童贯召与语,平仲不屈;贯不悦,抑其功赏。睦州方腊作耗,道君曾遣童贯讨贼。贯虽不喜平仲,但心服其勇,复取平仲偕行。及贼平,平仲之功冠军,不愿推赏,乃谓贯曰:‘平仲不求官赏,但愿一见主上耳。’贯愈忌之。他将如王渊、刘光世者,皆得召见,独平仲不得召,贯忌其功故也。钦宗是时在东宫知其名,及即位,金人围京城,平仲以勤王之兵来,乃得召见。赐见福宁殿,厚赐金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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