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诱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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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周来玉竹已习惯有满嫦意在身旁聊天说笑,忽然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真的有点寂寞。尤其顶楼除了副总裁办公室外,只剩下会议室、会客室和总裁办公室,但总裁俞锦源实际上已经不管事了,那间总裁办公室从她到公司时就一直是空的。换句话说,顶楼近三百坪的空间就只剩下她和俞子惑两人。
熟悉的脚步声由电梯的方向慢慢移近,最后在她桌前站定。
“副总裁,早。”玉竹低着头拘谨地打了声招呼,始终不敢正眼看他。
俞子惑挑眉看了她一眼,应了声早。
出乎意料之外的回应让玉竹惊讶地抬起头,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他暗黑的眼瞳,她心中猛地撞击了一下,又连忙垂下眼睛。
“今天的行程。”俞子惑简洁地吩咐,仿佛对她的反应视而不见。
玉竹慌忙拿起行程表,声音微颤地把他今天的行程说了一遍。
俞子惑不觉微皱浓眉,似乎对她慌张的神情不满意。
“去资料室调南耀公司的资料过来。”他冷冷地再次吩咐道。接着他拉开门,正要走进办公室时,又出声提醒道:“记得拉推车过去,资料不少。
他意外的体贴让玉竹一惊,傻愣愣地直点头,忘了他是背对着她,根本看不见她点头。
直到关门声震动她耳膜,她才记起要应声好,但俞子惑早就进去了。
傻里傻气的。玉竹暗骂自己。弯身从桌下拿出小推车,下楼到资料室调资料。
“唐小姐,早啊。”李士民见玉竹拉着推车进资料室,轻快的打了声招呼,稚气的脸庞堆满了真挚的笑容。
“早。能不能麻烦你帮找找南耀公司的资料?
“没问题。
李士民很快就找齐了资料,边将资料搬上推车,边和她闲聊道:“满姨退休,你一个人在顶楼没人聊天”很寂寞吧。”
“还好,只是有点不习惯满姨不在。”
“到目前应该都能适应新环境吧!副总裁虽然不苟言笑,但人其实不坏。不过说实在的,我进来公司一年多,到现在还没着过他笑。”
“人家副总裁又不像你,一天到晚露出傻兮兮的笑容。”刚踏入资料室的短发女子调侃道。
“高姐,我这叫开朗,什么傻兮兮的笑容!”李士民不服气地抗议道。
“随便你怎么解释。”高孟桦轻哼一声,转头瞧见站在一旁的玉竹。“唐小姐也在啊。”
玉竹认出她就是那天差点撞到的短发女子,低声打了声招呼。“你好。”
高孟桦微一颔首算是回答,自顾自地用电脑查资料。
“好了。”李士民将资料全搬上推车,试着推了推,“应该不会掉下来。”
“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唐小姐。”李士民忽然唤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
“呃……”他搔搔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迟疑了半晌才问:“你中午有没有事?”
玉竹摇摇头。
“那……那我想……呃……”
“傻小子想找你一起吃饭。”坐在一旁的高孟桦实在受不了他的结巴,干脆替他把话说出来。“既然你中午也没事,就跟他一起去吃个饭,免得一个人吃饭也无聊,就这么说定了。阿民,你这台鬼电脑为什么老是说我的密码无效?”
“唐小姐,中午我去顶楼找你。”说完,李土民连忙回头解救自己的宝贝电脑。“高姐,你别那么粗鲁,等一下把电脑打坏了……”
她说好了吗?玉竹看着两人,疑惑地眨眨眼。不过现在好像也来不及说不了。
玉竹没去深究李士民为什么突然想找她一起吃饭,推着推车回顶楼交差。
到了中午,李士民果然准时到顶楼找她。玉竹本来以为只是到员工餐厅吃个简餐,没想到他骑着机车载她到附近一家西餐厅吃排餐。
等两人吃完最后一道甜点,再骑车回公司已经过了一点,玉竹匆匆忙忙回顶楼替俞子惑送咖啡过去,根本来不及先去便利商店买三明治。
“副总裁,您的咖啡。”
“放桌上。”俞子惑没抬头,随口应道。
他专心地研究着桌上的资料,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探向托盘,但摸了半天只摸到一杯热咖啡。
他浓眉微皱,疑惑地抬起头,托盘上确实只有一杯热咖啡,没有其他的东西。
一阵莫名的气闷与烦躁蓦地涌上他的心头,仿佛托盘上不该只有一杯热咖啡。
他猛地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副总裁,您去哪儿?”玉竹急忙起身问道。
“出去。”俞子惑火气不小的吼道,留下她一脸愕然地站在原地。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路口的便利商店,买了一个三明洽。但才咬了一口,就觉得一点滋味也没有。
发什么神经!他恼怒地暗神,把没吃完的三明治丢给路旁的流浪狗。
早该问自己到底发什么神经,竟然把她找来当秘书。他该憎恨她一家人的,不是吗?毕竟若不是因为她父亲酒后驾车,他母亲不会惨死轮下,待奕不会从此无法面对真实世界,他也不用背负着懦夫的罪名。可是……为什么恨不了她?就因为那一滴泪吗?就只因为她曾为他掉下一滴同情的泪吗?
“子惑,你总算来了。”徐明甫一见黑色的BMW轿车停在宅前,立刻迎了出来。
“嗯。”俞子惑看了同窗好友一眼,点头应了声。
“嗯什么嗯,别对我摆出那张死人脸,你的好友我今天订婚,你不会说声恭喜啊。”
“恭喜。”他果然只说了声恭喜。
“你——”徐明甫被他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算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蹩蹩扭扭的,其实心里很高兴我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俞子惑微挑一眉,“你入赘?”
徐明甫愣了一下才听懂他的意思,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假笑了几声。“呵呵呵,不错嘛!你现在还会拐着弯笑我中文程度不好。”
徐明甫七岁就到英国当小留学生,中文的听说读写能力勉强过得去,只是偶尔会用错字眼或引错成语。
俞子惑牵动嘴角,露出一抹近似于笑的表情,“兰沁呢?”
“在里面像猴子一样被我家亲戚围观。”徐明甫无奈地耸耸肩。大家族就是这样,订个婚也要劳师动众的。
“他们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明宣在一旁当翻译。”徐明甫轻笑道。他的未婚妻葛兰沁是第二代移民,中文程度比他还差。
“我们聊一聊再进去,里头吵死了。大姨妈和二婶婆带着三姑的小女儿……一堆称谓弄得我的头都快爆了。”徐明甫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人多热闹。”
徐明甫看了他一眼。坦白说,同窗多年,他还是不了解子感的家庭状况。他几乎不提自己家里的事,他只知道他家里人口很简单,回国后看了一些八卦杂志的报导,他才渐渐对子惑的家庭背景有了粗浅的概念。
“对了,谢谢你这些年来照顾明宣。”
“这没什么,如果她不是个人才,我也不会用她。”
“你真是不可爱。”徐明甫明白他说的是实话,俞子惑不是一个会向人情压力低头的人,但实话听来总是有点刺耳。
俞子惑没回答,双手插入西装裤口袋,跟着徐明甫走进院子。
静默了一会儿,徐明甫突然开口道:“明宣还在等你。”
有一年暑假徐明宣到剑桥去探望兄长,看见和他同寝室的俞子惑,从此就喜欢上他。徐明甫为了替妹妹制造机会,便藉口要训练徐明宣,请俞子惑帮她在公司里安插个职位,但俞子惑还是要她附上履历表,经行销部门的主管面试通过后才点头,根本不卖他的面子。
“浪费时间。”简简单单四个字就断绝徐明宣所有的希望。
尽管徐明甫早已预知俞子惑的答案,但听到如此冷然的回答,仍是不由得感到有些心寒。
“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没必要浪费她的时间。”
徐明甫知道他说得没错,既然不可能爱上她,就别浪费她的时间。但他怀疑这世上有任何人能突破俞子惑心中的铁幕。
“子惑,你把自己防卫得太严密了。如果你不肯给别人机会,没有人能接近你心中的铁幕。”
俞子惑抬眼看他,淡然道:“那就别接近。”
“我很好奇你心中的铁幕何时才会有裂缝,我猜这辈子大概看不到了。”徐明甫叹道。
明甫错了!他心中的铁幕早已有了缝隙,早已被一滴滚烫的泪水穿透,只是他努力想忽略那个裂缝的存在,努力想将裂缝再填补起来。
“我不进去了,记得告诉兰沁我来过,结婚记得寄帖子给我。”
“那明宣那儿?”
“随你怎么说。”俞子惑朝他挥挥手,走向停在宅子前的黑色BMW轿车。
他能怎么说?徐明甫长叹一口气。也只能劝她放弃了,不然怎么说?
被俞子惑昨天下午突如其来的火气一吓,尽管玉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接近,也迟迟不敢抬头看他。
俞子惑在她桌前停下,以一贯冷冰冰的口吻吩咐道:“通知各部门主管,下午的会议暂时取消。”
“是。”玉竹低着头应道。
不知道是否是她多心,她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好像生病了。玉竹担心地回过头看他,却见他一手扶着门把,一手抵着门板,过了好一会儿还没走进办公室。
“副总栽,您还好吧?”她忧虑地轻问,想过去看他又怕他生气。
他没回答,过了几秒钟,才脚步有些不稳地走进办公室。
玉竹放心不下,又不敢贸然进去看他有没有事,只好两眼死盯着掩上的门板,一边打电话通知各部门主管取消会议。
忽然,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她立刻抛下讲到一半的电话,冲进办公室。
俞子惑倒在地上,左手扶着沙发椅试着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该死!”他虚弱地啐道。
昨晚离开徐家后,他没直接回自己的公寓,而是驱车前往阴森幽暗的墓园,在母亲墓前呆坐了一夜,直到天色微明才回去。早上要出门前他就觉得头有点晕,等到了公司,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刚才突然一阵晕眩,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玉竹见状,连忙上前扶他在沙发椅上靠着,手心下异常的热度让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你在发高烧!”
“我叫人送你去医院。”她拿起桌上的电话,却慌得记不起任何一个人的分机号码。“该死,要找谁?”
“我不去医院。”俞子惑虚弱无力地技住她的手。
他向来讨厌医院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一闻到就让他觉得头晕恶心。
“那怎么行?你的额头好烫。”玉竹把冰凉的小手覆住他火烫的额头,希望能替他降低一些温度。
“我不去医院。”他顽固地坚持道。
“那我叫医师过来。”
“我从来不在公司看病。”
“凡事都会有例外,你的额头真的好烫。”
“我没有。”俞子惑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楚,但态度依然顽固。
“去你的狗屁原则!你跟自己的身体有仇是不是?
下雨也不躲雨,工作忙就不吃饭,还空腹喝咖啡……你要是不想活,怎么不干脆自杀比较快!“玉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只好用骂人来分散心疼的情绪。
“你昨天没买三明治……”
“我来不及买。你以为吃两个三明治就会饱吗?吃顿饭又花不了多少时间。”她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小手探进他西装口袋不知在找什么。
“你做什么?”
“找车钥匙送你回家,再叫医师到你家,才不会违反你的狗屁原则。”玉竹终于在他左边的口袋翻出他的车钥匙,接着拉起他的手扶住自己的肩,想架起他。
“你搬不动我。”
“啰唆,生病的人还这么多话。”她哭腔浓重地啐道,不知哪儿来的神力,竟然独力扶起足足高她一个头的俞子惑,脚步不稳地走向电梯。
好不容易终于将他搬上车,玉竹才发现他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我不去医院。”他喃喃呓语道。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她抹去满脸惊惧的泪水,努力稳住情绪,发动车子。
“好烫……”
什么好烫?玉竹一惊,连忙侧身伸手轻触他的额头,怕是他的温度又升高了,但和在办公室时差不多。
“你的眼泪……”他依旧意识不清地呓语。
谁的眼泪好烫?玉竹愣了一下。
应该不是她的吧!她再次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