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诱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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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菜了,顺便去一趟超级市场好了。”她拿起车里备用的毛巾替他擦干被雨淋湿的衣服。“我想还是算了,你全身湿成这样,先回去换件衣服,中午就吃泡面好了。”
“家里也没泡面了,不买点东西回去,我们中午就断粮了。”
“那等一下随便找家便利商店买几碗泡面回去吃就行了,你这身湿衣服穿久了会感冒。”
“反正你会照顾我。”俞子惑孩子气地冲着她笑了笑,踩下油门,驶向归途。
如果她再也不能留在他身边,谁来照顾他呢?玉竹唇边的笑意敛去,霎时有些感伤。
回到市区后,俞子惑将车停在一家便利商店外。
“你在车里等,我去买。”他卷起伞,走向便利商店。
不一会儿便看他提着一袋泡面走了出来,玉竹斜过身要替他打开车门,却见他突然抛下手中的东西,冲到马路中央,接着一声尖锐刺耳的紧急煞车声划破天际。
“阿珍——”凄厉的尖叫声随之而起。
玉竹迅速下车冲向马路中央,无法置信地望着倒在地上的俞子惑。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他突然冲出来!”
肇事的驾驶见闯了大祸,连连否认道。
“要不是他冲出来救那个小孩,你早就把小孩撞死了!”
“下雨天还开得那么快!”围观的路人纷纷出声指责。
“阿珍,你有没有事?”
“妈咪,人家的手痛痛。”
嘈杂的人声丝毫不曾传入玉竹的耳中,她缓缓蹲下身,怔怔望着俞子惑苍白的脸。倾盆而下的大雨将汨汨流出的鲜血渲染成不太真实的浅红,随着雨水慢慢散开,濡湿她的黑色长裙。
“惑、惑!你醒醒,你别吓我……”她伸手轻拍他的睑,希望能把他叫醒,但动也不动的躯体明白告诉她,这并不是一场恶作剧。
“惑!”伤痛至极的喊叫声自哽咽的喉中爆开,她茫然失措地对着围观的路人喊道:“去叫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快救他啊!快救他啊……”
凄楚的呼叫声回荡在冲头,而雨,依旧不停地下着……
第十章
“老爷,有封挂号信是给您的。”老管家拿着刚收到的挂号信走进琴室。
正在练琴的俞子真停下双手,回头看向父亲,“会不会是二哥寄回来的?”
俞锦源脸色一变,看也不看就把信掷到身旁的矮几上。“那就不用看了。”
“爸!”俞子真无奈地长叹一声。“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还不肯原谅二哥吗?二哥会突然不告而别,一定有他的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我俞锦源没有这种没责任感的儿子。”
“爸,您不觉得您对二哥太严苛了吗?”
俞锦源怒瞪三儿子一眼,气恼地撇过头。“是他太缺乏责任感。”
静坐在一旁的俞诗奕骨碌碌的大眼先转向父亲,跟着转向兄长,最后落在搁在矮几上未拆的信上。
“你们都不看,那就诗奕看好了。”她站起身,伸手拿过信,兴冲冲地拆开信封,抽出里头的纸,忽然一张黄褐色的纸片掉落地面。“咦,什么东西啊?”
她蹲下身拾起,一见到上头的字忽然放声大叫,像被烫看似地用力丢开那张纸片,跑到墙角蜷缩起身体,瘦弱的身子抖个不停。
“诗奕,你怎么了?”俞子真连忙冲上前安抚突然失常的小妹。
“妈死了,妈死了……呜……妈死了……不是我害的……不是我……”陷入失神状态的俞诗奕只是不断用力甩着头,喃喃自语。
俞锦源弯身拾起那张纸片,发现那是一张陈年的剪报,小小的篇幅报导着当年夺走他妻子的那场车祸。
到底是谁故意把多年的伤口扯开,残忍地提醒他们当年的伤痛?俞锦源脸色转沉。拿起信封内的另一张白纸。
读完白纸上列印的内容与附上的照片,他的愤怒立时暴增到最高点。
“去叫子城过来!”他暴跳如雷地吼道。
俞诗奕误以为父亲是在对她发火,更加用力地甩着头,喃喃地说:“不是我害死妈的。不是我……”
“诗奕别怕,爸不是在生你的气。”俞子真抱着小妹不停颤抖的身子,轻声安抚她的恐惧。
“老李,去叫子城过来!”
老管家还来不及应声,俞子城已经用力推开琴室的门。
“爸,子惑出车祸,现在人在存安医院!”
开刀房外,玉竹一身狼狈的蜷缩在墙角等候,贴在两腮的湿发仍流淌着雨水,茫然的眼无神地呆望着地面。
“唐秘书、唐秘书。”俞子城弯下身,连声轻唤。
过了半晌,玉竹终于听见他的叫唤,迟缓地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他。
“子惑现在怎么样了?”
玉竹摇了摇头,再次垂下眼。“不知道,医师还在里头。”
俞锦源忽地一个箭步向前,揪住她的衣领,用力地将她从地上挽起。“我们俞家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们?
撞死我妻子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死我儿子!“
“爸!”俞子城与俞子真同时为父亲粗暴的举动与眼中骇人的恨意倒抽一口气。
“爸,您冷静一点,子惑不是唐秘书撞伤的。”俞子城上前,试着拉开父亲的手。
俞锦源甩开大儿子的手,目光依旧凶恶地瞪着玉竹,跟着他用力一甩,将她重重摔倒在地。“滚!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我们俞家用不着唐家人猫哭耗子假慈悲!”
身体的痛楚终于让玉竹空茫的脑子开始运转,她撑起身子,抬头看着俞锦源。“等确定惑没事,我就会走。”
“用不着你假情假意,滚!”俞锦源怒目瞪视着她。
玉竹不畏不惧地回望他,“我说过,等确定惑没事,我就会走。”
“子城,把她撵出去!”俞锦源暴怒地吼道。
俞子城装作没听见父亲的命令,迳自对弟弟吩咐道:“子真,你去买几杯热饮过来。”然后他转身看向父亲,“爸,我去打电话跟湘云说一声,顺便要她好好照顾诗奕。”
“子……”俞锦源恼火地瞪着两个儿子相继离去的背影,不一会儿,又回过头瞪着玉竹。
两人对峙良久,最后俞锦源不甘愿地收回视线,转过头不再理会她。
看两人对垒的情势终于结束,俞子真这才走回开刀房前的走廊。
“爸,喝杯热咖啡暖暖身子。”
“哼!”俞锦源不悦地瞪他一限,接过他递来的热饮。
“唐小姐,你也喝点吧。你放心,二哥绝对不会有事的。”
“不用了,谢谢,我现在什么都喝不下。”玉竹摇摇头,婉拒他的好意,靠向墙壁寻求支持下去的力量。
在焦急的心情下,每一分钟都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俞锦源再次站起身,眉头深锁地望着开刀房外的红灯。“为什么还没出来?”
“爸,您别担心。”俞子真轻声安抚道,但语气仍掩不去忧虑。
“还没出来吗?”俞子城从外头回来,轻声问道。
俞子真朝兄长摇摇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开刀房外亮着的红灯终于熄灭,执刀的医师率先走出开刀房,众人立刻围过去。
“病人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不用太担心。”
医师说完,随即离去,一名少妇带着一个小女孩急急忙忙地跑向开刀房。
少妇一见到玉竹,立刻拉住她的手,心急地问:“俞先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医师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不是他冲出来,我们家阿珍可能就……要是俞先生有个三长两短,这份恩情我们一辈子也还不完。”
“我只知道,他如果没有这样做,他心里永远都会有一份歉疚。”玉竹虽是对少妇说,但目光却看向俞锦源。
“好了,子惑没事,你可以滚了。”俞锦源避开她的目光,粗声喝道。
玉竹却仍站在原地,目光直视着他,“如果当年我爸撞死的是子惑,你会不会比较高兴一点?”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俞锦源愤怒地回过头。他是深爱他的妻子没错。但那并不表示他就不爱他的亲生儿子。
“可是子惑心里一直都这样认为。你的态度、你的言词,在在都让他如此认为。所以他总是牺牲自己,无怨无悔扛起责任,只为了弥补他当年的迟疑,只为了要获得你的认同。可是你呢?你注意过他吗?你在乎过他的感受吗?”玉竹认真地直视他,“俞先生,公平一点!你要他怎么做?当年的他只是个孩子,那时他只有十四岁。”
俞锦源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但他仍倔强地拒绝承认。“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如果不是你爸,采芹会死吗?”
“对,以我的身分,我是没资格说什么。”玉竹抿抿唇,深吸一口气,“可是有一个原因赋予我说这些话的资格……因为我比你爱他!”
她抬手抹去眼角忍不住滑下的泪水,顿了一会见,才继续道:“好好照顾他,别让他空腹喝咖啡,也记得别让他工作得太累,他很不会照顾自己。”
她怔怔看着被医护人员推出开刀房、仍在昏迷中的俞子惑,强忍着不舍,强迫自己转身迈步离去。
“唐秘书,”俞子城开口唤住她。“我开车送你回去,外头是在下雨。”
“不用了,我坐公车回去就行了,反正淋点雨也死不了。记得,好好照顾地。”玉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只能不停往前走,走出他的世界……
“玉竹、玉竹,你在不在?玉竹,回答我……”俞子惑喃喃呓语,扭动着身体想摆脱噩梦的纠缠。
俞子城连忙压住他,怕他又弄裂了刚缝好的伤口。
“子惑,你别乱动,会把伤口扯裂。”
“就只记得那个女人,也个知道被她下了什么迷魂药。”俞锦源站在床头俯视二儿子的伤势,虽然担忧他的情况,却仍然嘴硬地低骂着。
他的声音让俞子惑猛然睁开眼,看清楚围在病床边的人后,他终于停止挣扎,苦涩地低语道:“原来不是噩梦。”
“子惑,唐秘书她……”俞子城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我知道,她走了,离开了,回去了,不会再回来了。”俞子惑涩涩一笑,缓缓闭上双眼,“大哥,你们出去吧,我有点累,想休息。”
俞锦源走向病房门,又忽地回过头道:“等你伤好,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会让那个人的女儿到公司当秘书。”
“爸,不用等我的伤好,我现在就可以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我爱她。”
“你——”俞锦源一口气梗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爸,有什么事都等子惑伤好再说,先让他好好休息。”俞子城半推半拉地将父亲推出病房,顺手带上房门。
俞子惑吃力地抬起手,覆住双眼,却阻止不了她的笑脸在脑海中出现。
才刚分离,他就已经开始想念。
唐文忠心疼地看着花圃里奄奄一息的玫瑰花和坐在树下同样没生气的妹妹,无奈地频频摇头。
“阿竹。”他叹了声,举步走向玉竹。
“大哥,我……”她指指花圃里的玫瑰,歉然地望着她大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哥刚要她帮忙照顾这些花时,每一朵都很有精神,可是换她照顾之后,才三天就变成这个样子。
“算了,花是有灵性的,它们看到你现在这种死气沉沉的模样,也就跟着没了生气。”唐文忠拍拍她的肩,“走吧,妈叫我们回去吃午饭。”
“嗯。”玉竹站起身,拍掉贴附在身上的草屑。
兄妹俩沉默地并肩走了一段路,唐文忠斜眼瞄了瞄意志消沉的玉竹,忍不住开口叨念道:“阿竹,不是大哥爱说你。你这样消沉下去是不行的,不管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你去找些事做,别整天胡思乱想,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玉竹温顺地点点头,“大哥,我知道。”
“大哥国中时的死党阿成,你记得吧?他开了一家小贸易行,现在在找秘书,你星期一去看看,如果觉得还能适应,就去帮帮他。”
“好。”玉竹乖巧地应道。
她明白大哥担心她再这么消沉下去,会闷出毛病。
回埔里一个多月,她整个人就像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们事可以引起她一丝情绪反应。其实她也知道该振作起精神,虽然没有他的生活空虚得像缕游魂找不到落脚处,但就像她大哥说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
两人刚走到家门前,就看到唐母站在门外等他们。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