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李天晴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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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怎么做,你就要怎么信,那真是枉费了他当初教你那么多了。
你是把他囚禁在赤宫里的死敌,他怎么可能会把你当成妻子。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过是想骗你罢了。
她虽然这么想,奇怪的是,心竟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疼了。那位林道长说什么房中之术可以疗伤,居然真有其事。
他……是真心想要养好她的伤?看起来似乎真的是这样呢,看起来……
他取衣服那短短一瞬,她心中转过无数念头,他的温柔,他的爱怜,统统都是欺骗。如果不这么想……如果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呢?
又被他拥入怀,没有得到衣服,只听见他在耳边柔声问,“弦儿,我昨天……真的没有弄疼你吗?”
啊……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摇头。
然后她听见他轻轻叹息,
“今天,不去练功了。”
不去练功,也好。
赶紧穿戴,现在的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时间还早,没到上早朝的时间,该到哪去呢?去哪里都好,只要是他看不到的地方……
梦呓
退了朝,又是和几位将军,以及兵部户部几位大人议事。议的是粮草兵马,如何布防。上弦心里不停转着的却是将要流离失所的百姓,将要化为焦土的战场,还有……还有那些将要去保家卫国的年轻人。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中有多少可以活着回来,又有多少能够完完整整地回来。
还有晨曦,晨曦他也要去……
待众位大人告退之后,和晨曦一起批奏折,上弦的心始终也静不下来。
过不了多久,晨曦就要离开了……
她不能专心,这种事虽然骗得过别人,但怎么可能骗得过晨曦。
批完了奏折,他没有马上离去,反而过来握住她的手。
“姐姐,你……不想让我去吗?”
他就这样温柔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进心里。
不想,一点也不想。
她想大声说出来,不要去,我不要你去。可是她只能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是月尚的女皇,而他,乃是储君。
她有她的本分,而他,有他的职司。想把他留在身边,希望他安全。可是,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终有一天是要振翅高飞的。纵然心中万般不舍,出了口,全变作一句,“你……总是要去的。”
得了这句话,晨曦久久没有声音,只是看着她。
就这样对视半晌,晨曦突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姐姐,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去,那我……我可以……”
“胡说,你要去的,一定要去。”
这句话就这样冲口而出,连上弦自己都吓了一跳。可一旦说出了口,她就镇定下来,“晨曦,没关系的,你去吧。”
放软声音,抬头对他微笑。其实,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她也会的。
可惜,想要骗的人是晨曦,注定了会失败。
晨曦只是很温柔,很温柔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他没有揭穿,她也不再多说。
还被他抱在怀里,心渐渐静下来,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焦躁。以前很喜欢拥抱他的,可是,如今却很突兀的感到,这样好像不太妥当。
他已经长大了,不应该……,也许,她应该提醒他,以后……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压服下去。他……就要离开了。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不在身边。无论如何,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她的困扰,晨曦轻轻的放开了她。
“姐姐,听说林先生的史已经修好了,这两天就会呈上来给你过目。”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史已经修好了,那,林先生很快就会回来上早朝,以后每天都能见到他了。
晨曦微笑,
“说不定,林先生明天会来上早朝了。”
晨曦回东宫之后,上弦也摆驾回坤安宫。萧默然竟然不在,她这才想起,又到十四了。今天,她应该去皇夫居住的乾宁宫。
该马上动身的,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去。不想去见他,不想不想不想。只是心里还有个声音在小声说,骗人,你明明很想的。
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不能再磨蹭。
他是如往日一般清清静静,坐在书案前看书。她却无法像平常一样毫无顾忌地走近。看到他的身影,她想转身逃走。幸好,幸好她还没打定主意,身体已经凭着习惯带她走了过去。现在的他既不会罚她,也不会斥责她,有什么理由要逃呢?
今天,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他好像,好像不能专心。他的目光明明是放在眼前的书卷上,她却隐隐觉得他其实正在关注着她。
她一步步地走近,一步步地迷惑。是她看错了吗?他今天为什么不能专心呢?他会注意她,难道,他对她……。她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否定。在他身边,最危险莫过于自作多情。
看着他合上书,看着他对她微笑,
她没发觉,自己的脚步就这样停了下来,
“……”
“弦儿,怎么了?”
被这句话猛然的惊醒,她才注意到,刚才……又发愣了。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话?糟了,她完全没听到。
他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书递给她,“林怀安大学士主持修的史,今天送进宫来了。”
上弦很自然地接过,原来,他刚才是在说林先生修的史。
上弦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不是第一卷,乃是从中间抽的一本。
当然是要看,不过,已经到了该用膳的时间了。
“殿下,先传膳吧。”
他听了这句,看了上弦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径直到殿外吩咐晚膳。
他想说什么,她大约也能猜到,要她不要再唤他为殿下吗?不叫殿下,又能叫什么呢?那一句默然哥哥,如今,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那夜,一向睡得很沉的上弦从梦中惊醒。醒来的时候,她感到自己脸上粘粘的,竟然是在梦中落泪。幸好,萧默然呼吸很平稳,没有醒过来。
其实,那也算不得是噩梦,她只是回到了小时候,回到那一天。
梦中的情景和那天一模一样。
天,还没有完全亮,她和晨曦在兆阳宫中的桃林里,等着默然哥哥来辞行。
默然哥哥……要和父皇一起出征,去把成国的强人赶走。
天色渐渐明亮,他来了。
阳光散射在桃林中,把本来已经变黄的树叶染成淡金色,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往下飘落,整个桃林都笼罩在点点金色当中。
他身披盔甲,踩着一地碎金,走进了桃林。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着盔甲,当时的她还不太会分辨美丑,只是觉得,他本来就比她高了很多,那天看起来,更是比往常都要挺拔。她要更努力仰头才能和他说话。
那天,他好像跟她说了很多话,可是她一句也记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父皇和母皇吩咐,一定要乖乖的,不可以哭闹,要让默然哥哥安心的离开。她很乖的,那天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安安静静地听完了默然哥哥的话。
本来,很想哭,很想闹的。默然哥哥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在想着,今天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要回竟国当王了。
父皇也会去,可是父皇很快就会回来,他,却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脸上在微笑,假装认真听默然哥哥讲话,其实脑海中什么也装不进去,只翻来覆去想着一句,“默然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可是,不能说出口。
只能看着他微笑,挥手,转身,慢慢走入那一片淡金色的光影中,然后,一直忍住的泪慢慢滑落。
就在那一刻,她醒了过来。
胸口又开始疼起来,不过,她已经很有经验了,知道这样的疼不会有大碍。怕惊醒萧默然,她没有动,慢慢的胸口不再疼得厉害……她又睡着了。
萧默然当然不是真的睡着了,他一向惊醒,今天她睡得不安稳,梦中还流泪,他怎会不知。
如今她已入睡,换成他睡不着了。
他听见了,怀里的她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
“默然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那……是梦话,若非在梦中,她永远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恩师
第二天,林怀安果然来上早朝了。
史已修成,这自然是喜事一件。对参与修史,协助过修史的臣子们论功行赏,朝堂之上,几乎人人有赏,气氛很是愉快,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不过,上弦心里当然清楚,大学士林怀安还朝,决不会是所有人都乐见的。朝中如今势力可说是平分秋色的礼部陈之航,吏部李秉章两派,自不必说。原本是萧默然一党的内阁群辅,自从萧默然失势,一个个整日里在朝堂上装聋作哑,除了有提防她的想法,大约还有等着看她笑话的意思。如今笑话还没看到,林先生就还朝了,心里肯定也痛快不了。
上弦看着他们明明心里不痛快,却还装模作样摆出一副欢欣无限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笑。
散朝以后,林怀安随上弦来到琼华殿,晨曦知道上弦与林怀安已经久未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已然回避了。
进了琼华殿,屏退内侍,上弦便要向林怀安叙师徒之礼。
上弦躬身行礼,林怀安微微向旁侧身,避开了。
“陛下,请坐,容臣向陛下行君臣之礼。”
上弦听了林怀安这话,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笑脸,登时明白了。
她这次能把萧默然扳倒,顺利亲政做了名副其实的女皇,让林先生觉得很高兴。
依言坐下,待林先生行跪拜之礼。
林先生还是这样,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上弦从三岁起接受他的教导,如今已经有十六年了,可是,他看起来还是和十六年前初见时差不多,一点也没见变老。
他曾经是母皇的先生,算起来,最少也应该五六十岁了,但是看起来……上弦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一直觉得林先生看起来有二十岁的英俊,四十岁的气度,六十岁的睿智。实在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年纪。
以前年纪小,还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奇怪,如今……
林怀安行礼已毕,上弦赶紧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刚才对先生的想法……很是不敬呢。
她站起身来,向林怀安还礼,这一次林怀安没有避,坦然地接受了。
上弦看他今天笑容满面,与以前在尚书房时的严厉大不相同,心里虽然开心,却也有点奇怪。
两人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面了,林怀安问了一些上弦在战场的情况,上弦也照实答了。她一直在等他问和萧默然成婚的事,可是他始终也没有问。反而问起前几日佳林五皇子前来朝贺的事。
战事一触即发,原来林先生也已经猜到了。
上弦把粮草兵马的调动和布防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想听听林先生的意见。他听了却只是微笑,并不开口。
末了,说了一句,
“陛下已经长大了,臣……很欣慰。”
上弦看他说这话时,本来含笑凝视着她的双眸,微微的转了一转,里面竟隐隐有泪光闪动,心中一涩,眼睛也湿润了。
本来,不是没有怨过。父皇定下的辅政大臣,陈之航李秉章之流称病不朝,实在是也不奇怪,可是,林先生呢,为什么连他也弃她而去?
修史,那前朝史什么时候修不得?为什么偏偏要在萧默然弄权之时去修?如果说他是真的怕了萧默然,那也就罢了。可是,他乃是大学士林怀安,是母皇的恩师,是运筹帷幄帮母皇排除万难,终于将分治两百余年的南北月尚统一起来的林怀安,怎么可能会斗不过一介番王的萧默然?就算别的事他不管,当年萧默然送她上战场,他为什么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林先生他是想,想让她长大。原来,连他也觉得应该送她到战场上去历练。原来,……。难怪他今天这样高兴。
只是,她做得真的很好吗?这个疑问憋在她胸口已经很久了,她一直都找不到人来问。问萧默然,那当然是不可以的,问晨曦依依他们,也是不行的。她一直在他们面前装出一付自信满满的样子,如果让他们知道,其实她根本不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那……只是白白增加他们的担心而已。
“先生,朕真的做对了吗?”
这句话也只能问林先生而已,除了他,谁也回答不了。
林怀安还是微微的笑着,说,
“陛下自己以为呢?”
上弦早料到他不会轻易的回答,一定会让她自己想,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她只好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先生,您以前教给朕的那些,和竟王殿下他教的,很不一样啊。”
“那陛下觉得谁教得对呢?”
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微笑着又将问题抛回给她,其实,她觉得他们教的都不对。虽然这样想很失礼,但是,她真的是这样觉得的。
“先生,朕觉得先生和竟王殿下教的都不对。”
林先生脸上的微笑荡漾开来,竟然是鼓励她接着讲下去的意思。
“先生以前教朕,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交朋友或许还可说非君子不可,讲到治国用人,却实在是做不到非君子不用。竟王殿下教朕帝王之术,要朕以势驭人,要朕使用非常手段,使人崇拜,使人惧怕。只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却不是可以随意驱使,随意恐吓的。”
说到这里,上弦停了一下,仔细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