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还 至vip完结-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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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左右现在在衙中也无事,散朝后就来哀家这里,陪哀家解闷好了。”
“臣遵旨。只是臣年岁已大,会不会……”
“没关系,哀家这里人来人往,正大光明的。再说了,谁敢嚼这个舌根。”
云霁从前就听说太后为人很自我,不在意的统统不放在心上。今日一看,果然。
“能为太后解闷,是臣的荣幸。”
何未央本来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把她留在清宁殿,没想到倒真是个逗乐子的好对象。
云霁师从方文清,琴棋书画皆通,清宁殿里倒时时飘出悠扬琴声。宫人们私下打听,才知是方相那位俊俏公子所为。
纤羽听身旁的宫女说,说是方公子人长得好,待人也温和,又如此多才多艺、文武双全的,不知哪家女儿才有福气嫁给他。言下不胜唏嘘。
“方哥哥自然是好,我还没见过谁能配得上他的。”可惜,皇祖母不让她过去和他多接触。
“小霁,把我也画进去。”李凛倒是乐得没事就到清宁殿问安。然后托腮在一旁,或是听云霁抚琴,或是看她做画。
他边说边凑到祖母身边坐下。
何未央深宫无聊,倒是挺乐意有人作陪。今日便趁着天气好,让云霁给她画一幅正装的画像。
见孙儿凑过来,她便伸手搂了他,“嗯,小纪,一起画进来。”
云霁看了看,“太后、大殿下,可以了,不消坐在那里。”说罢起笔勾勒。
何未央看她落笔很有法度,点点头,“来,凛儿,陪祖母走走,咱们一会儿回来看小纪画好的。”
那祖孙俩牵手走了,云霁继续画着。
“你倒是会卖乖,这个分明是母后十年前的样貌。”李谪抱手站在一边看,看云霁要搁笔行礼,摆手:“免了,接着画。”
李凛回来,看父皇在这里,忙行礼。李谪微微扫他一眼,“起来吧!”李凛是做完功课过来的,而且是打着问安的旗号。他没由头发作他。
李凛凑过去,“咦,这是我么?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何未央看了一眼,轻声道:“这是你父皇。”
李谪看云霁一眼,“你怎么画出来的?”
“臣记得皇上十四五的样貌,再由太后和大殿下的样子就可以推出来。”
何未央看着画纸:“你倒是个有心人。”她这个小儿子可从不曾和她这么亲亲热热的搂着坐一处过。在他需要母爱的时候,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她记起他时,他已经长成了略带冷漠的青年。
错过了!
李谪看了看画像,然后说:“母后,儿臣还有政事没有处理完,这就告退了。”
有贵妃宫里的小太监在找李凛,李谪出去碰到就问什么事。然后听说是徐夫人病了,便调转脚跟往如珠宫里去了。然后让人去把李凛也叫回去。
那父子俩走了,花园里便冷清下来。
云霁见太后淡然的脸上一抹失落,忙让宫女扶着她回寝殿,“风大了,扶太后回去。臣替您把画收起来。”
“我哪里就那么虚弱。”忽然一哂,“生不如养哪。”
云霁心道:那当然,徐夫人在漠北吃风沙的时候,您在宫里安享尊荣。听说皇帝小的时候,她还挡过刀呢,至今肩头还有疤痕。在皇帝心头,她的分量可真不比你轻。
李谪父子过去的时候,如珠正在被病卧床头的徐夫人埋怨:“皇上每日那么多事,我一个风寒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就去惊动他。咳咳!”
“娘,您都病了几日了,药也吃了无数还不见好,回头皇上知道了肯定埋怨我的。”如珠坐身后替她捶着背。
李谪迈步进来,“奶娘,你都起不来床来,还不让人告诉朕。这可就不对了。”
如珠赶紧站起,“皇上!”
“嗯!”
“母妃!”
“你也回来了?”
“嗯,听说外婆病了,儿子就回来了。”
如珠忙把这几日太医问诊的情况对皇帝说了。
“老身没、没事,是贵妃娘娘小题大做了。皇上,这屋里有病气,您快出去坐。”
“吃五谷杂粮都要生病的,不过您年纪大了可真是得好好保重。”李谪笑着说。
如珠看药端了上来,忙先试了试,然后端过来喂徐夫人。
“娘娘,你也出去,你这几日都在这里照看,也该歇歇了。”
李谪知道徐夫人是一心想让他留在这里,和如珠多亲近亲近。可是看到当初那个还算单纯的小丫头,眼底也慢慢染上了算计、筹谋,他就没什么心思往这里来。
“皇上、娘娘,方公子来探望徐夫人。”
“让他进来。”李谪轻声说。
云霁从太后那里出来,便也来到此处。进来便要给皇帝、贵妃还有李凛行礼,李谪摆摆手:“不用了,过来吧。”
如珠一向是不让云霁把礼行实了,不过这回不等她开口,皇帝已经先开口了。
云霁便走到窗前看徐夫人,“徐夫人,我也学过几日岐黄之术,您要是信得过,我替你诊诊脉。”
“信得过,方相的传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小纪啊,你可有什么事不会的?”徐夫人笑着打趣。
“有,我不会洗衣服做饭。”
宫女把小脉枕奉上,云霁坐下替徐夫人诊脉。
徐夫人接着说:“这有什么打紧,回头三年孝期过了,找个媳妇就是。再说了,你方府难道还少了替你洗衣做饭的人。“
云霁示意她换一只手,“在府里自然是不怕的,就是一个人行走江湖的时候不方便。”
“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皇上您也舍得让他出去风餐露宿的历练。”
李谪无语,为什么人人都以为是他让云霁出去那一年的。
李冽一会儿也跑进来,云霁心道:这倒真比太后那里更像是一家子。
“怎么样?”看她把脉枕收了,李谪出声问。
“没什么大碍,这是早年在漠北留下的病根,一到气候反复就要发作。”
徐夫人点头,“还是你知道来龙去脉的便捷。”
李谪听了皱眉。先生已经去了,如果奶娘再因宿疾有个好歹……他转头问如珠:“你是怎么照料的?”
如珠立即哑口,无言以对。
徐夫人的手轻轻推推云霁,这个时候李凛李冽哥俩,还有如珠自己都不便辩解。她说话皇帝一定当她护着,还是云霁劝一劝比较稳妥。
云霁收到暗示,稳稳的开口:“徐夫人这病,时时要小心。近年来,想是照看得当,所以比从前发作的次数少了,程度也有所减轻。夫人,我说的可对?”
“正是这么一说。”
李谪这才没有继续发作如珠。
云霁看如珠在李谪面前怯怯的,一句话都不敢辩解,心头一叹。皇帝也真是不问青红皂白,徐夫人是贵妃的靠山,她能不比伺候亲娘还尽心。再说,人处久了感情也会处出来。徐夫人一直病体孱弱,这么多年也有耐贵妃照看。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夫人无事,我就告辞了。”云霁站起来。
“难为你有心,还想着来看看。”
“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嘛。当然该过来看看。”
外头传来‘皇后驾到’的声音,云霁一愣,她还没正式见过皇后呢,没想到在贵妃这里撞上。
皇后自然也是来探视徐夫人的,补品带了不少。
李谪看屋里人已经够多了,“奶娘,你好好歇着。”当先出去,在正堂坐下。蒋敏进来先拜见皇帝,然后如珠给她行礼。从贵妃到皇后只差了一级,但却是天渊之别。
云霁也挨着李凛李冽行礼。
“平身!你就是方相公子?”
“回皇后,臣正是方云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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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敏问了几句徐夫人的病情,又把话题转回云霁身上,“本宫还是头回见到传说中的方相公子呢。在江湖上好玩儿么?”
“好玩儿。”云霁思忖,自己已经成传说了么。
闲话了几句,云霁还是告退。
“等等,朕还要同你说说先生遗著的事,边走边说吧。”
如珠失望极了,本来顺理成章就会留在这里的,皇后又来搅局。蒋敏也是一肚子的意见,皇帝对后宫越来越冷淡了。她初一十五都不一定能见到他。今儿过来总算是撞见了方云纪,不过这里不是她的地方她不便留人。
云霁毕恭毕敬的跟在李谪身后,唇边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
“臣不敢说。”
“说!”
“臣是觉得,所谓天家,一大家子整天见面就光跪来跪去就够了。”有意思么?还你防我,我防你的。睡一张床上的人都不敢信赖。何及寻常人家夫妻和美。
“这是礼数,不过是挺麻烦。你回回见了朕就要行礼拉开距离,朕就觉得挺烦。给你道旨意,以后私下无人,不准行礼。”
“是,臣遵旨。皇上要问臣什么?”
“你把先生的手稿整理出来先送进宫来。”他那日问过,云霁说的确还有部分手稿在书房里,她正在整理。
“是。关于治了方略的臣整理好就送进来,其余的的皇上也要过目么?”
“一起送来吧,人不在了,看看先生的手稿也是好的。”
云霁看李谪一脸的担忧,宽解道:“皇上,徐夫人身体虽然弱,但她不像我爹那么劳心,保养得好可享天年的。再说徐贵妃一向经心,您不必太过烦扰。”
李谪看着她,“在后宫陪太后解闷你也待得住?马上是武考之期,你随莫轻崖去北苑督考吧。
“是。”终于有正事可以做了。
“如此,便欢喜了?”
云霁低着头,不出声,当然欢喜了。不陪你枯坐,就陪你娘解闷,郁闷死了。还是看着老莫来得亲热些。
李谪看着她低垂的头和露出的曲线优美的颈子,想把她拘在身边是不可能的。即便被迫留下,心也只会远离。他,其实还是其实充满活力的云霁。这样最好,距离不远不近,也能时常看到。
他亲手打造出来的明珠,怎能用寻常女子的方式来要求她。
莫轻崖次日便被在兵部值房外热情挥手的云霁吓了一跳。
“莫大人,属下等候多时了。”
“嗯,如此便走吧。”莫轻崖摇头,少年禀性,要求他老成持重是稍早了些。
云霁便跟在莫轻崖身后一路往北苑去。一路感慨:从没想过走这条路都能有这么多感受。
莫轻崖回头轻笑:“是啊,一晃就两年了。犹记得那时到我府上,秀美得跟豆芽菜一样。这也成长为修竹一般的少年了。”
豆芽菜?云霁腹诽了几句,到了地头下马跟着进去。
魏无衣已先行过来检视一切的准备工作。他做事细致,条理明晰,做这种有章有据的工作最是合适不过。
看到云霁,他惊喜的冲她一笑。云霁散朝就被传到乾元殿和清宁殿的事他们都知道。旁人是艳羡,即便方相走了,小方依然独得圣眷,连太后都宠信有加。他却着实替她捏了一把汗。
莫轻崖让云霁同魏无衣一道去,最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云霁乐得跟着魏无衣走。反正无衣会把什么都办妥当,她就跟着走走就好了。
魏无衣过得过得很好,这个云霁能看出来。想必是把从前的事放下了,新婚燕尔的夫人给了他另一种安慰。云霁也替他开心,这样平顺的生活才是无衣需要的。而她,在这种平顺里一定不能安生,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走到考生的宿舍,云霁看到从前他们住过的那排屋子,何立徳的,她的。
当年的二十个人,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同何立徳走的那两人没有结业,也有中途离开的。最后进了兵部的只有十五个人。
云霁走进自己住过那间,想起那时重伤,何立徳悄悄把药放在床头。而李谪,更是接连三夜,过来耗损自身内力给她疗伤。
那时候无所畏惧,有一种单纯的鲁莽与勇敢。
全部看过,没有问题,封场待明日武举子们入场。
“小霁,一道去喝酒。”
“喝什么酒?”
“你这些时日总在宫里,帖子送到你府上怕是也没工夫过目。今儿小萧的儿子抓周。”
萧鹏举,也是他们北苑同窗,稍年长一些,已经有了三个女儿,总算去年生了个儿子传宗接代。
说起萧家的家世,也是百年望族。云家,是书香门第,蒋家是军功世家,萧家却是太祖开了时就在的元勋,世代公侯。虽然爵位传了五代后就收回了,但后世子孙也都争气,因此屹立百年不倒。
“他儿子的名儿挺有意思的,叫三通。”魏无衣边走边说。
“啊?什么个意思?”这也太通俗了。
“他说要他儿子儒释道三通。”
“口气不小。儒释道三通,那得是个杂家。”
云霁在路上买了份礼物,想起来,“罗怀秋呢?怎么不见他人哪?”
“不知道,他告假了。”
“偷懒。”
他们两人到了,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