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不斯文-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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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章,回去以后还来北京吗?”房东有点舍不得让我退房,因为这位年近五十的北京中年妇女说遇上我这样的好房客真是不容易。
“我希望自己不再回来。”我黯然地说。
房东已经知道了我与棠棠的故事,所以她安慰我说:“小章,好人会有好报的。以后如果回北京来,还到我这儿来住,好吗?”
房东的善心却并没有使他忘记做自己的租房生意。
我点了点头,尽力地向她笑了一下,“会的。”我说。
“你走以后,我这房子就不租了,给你留着。”房东说。
我当然并不知道房东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我只能对她表示感谢。
把一切都交待完了之后,我提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行李,准备直接去北京站。可是刚刚出门,呼机却即时地响了起来。
是施。
施说这两个多月他找了我无数次,一次都没有得到我的回复,他甚至到我住的地方来过几次,也是尽吃闭门羹。“章仁兄,这两个多月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施问。
“对不起,我有急事回仪征了,今天早上刚回到北京,而且,现在也正准备再回去。”
“什么?你今天刚到北京,马上又要回去?”
“是的。”
“出了什么事吗?”
我犹豫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把棠棠的不幸告诉施,但是在犹豫之后,我决定还是不告诉他,因为我不想让他把这个不幸的消息传给瞿媛。
“是出了点事,但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就不追问了,你几点的车?多少次?”
“晚上八点二十,K65次。”
“我去送你。”
“不用了。”
“我一定去送你。”
我去了一趟华堂商场,为棠棠买了一枚蓝宝石戒指。棠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可是我却还没有送她一件结婚礼物。这枚结婚戒指虽然是迟到的礼物,但是,我想棠棠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离开华堂,到出版商那里取了书,我又乘112路汽车去了一次朝阳门,站在地铁口,8月7日与棠棠在这里相见时的那一幕立刻便又闪现在我的面前。
北京,那段快乐的时光,永远不会再有了!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走下地铁。
乘地铁到北京站的时候,是晚上六点,车票很紧张,K65次回南京的车只剩下无座票了。我没有犹豫,哪怕是站着回去,我也一定要在明天上午回到棠棠的身边,因为我离开她已经二十五个小时了。
昨天晚上五点我离开仪征的时候,棠棠是含泪把我目送出病房的。我知道,棠棠是连一分钟都不愿意让我离开的,而我,又何尝不是不想离开一分钟呢?
来到候车厅的时候,施已经在候车厅里找我了。看到我,施便上前来一把把我拉住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章仁兄,两个多月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施惊讶地问我。
我苦笑着摇了一下头。
“章仁兄,你不要瞒我,是不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女孩出事了?”
我惊奇地看着施。
好像是从我的目光中读到了什么,施说:“章仁兄,你不要感到奇怪,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为真情所伤,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你有这么大的悲痛的。”
“谢谢你的理解。”我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施竟然还会有这么一种层次,还能理解真情,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
“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施关心地问。
我摇了摇头,说:“情况不太好。”
施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抿着嘴唇点了一下头。
施没有对我说一句安慰的话,但是我却完全可以感受到他所给我的那种安慰,所以我很感激他,因为就我现在的心理而言,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多余的,而一切都在感觉之中。
我突然觉得,施应该是我的朋友的,虽然在此之前我与施之间也只是泛泛之交,但是我现在却觉得施是可以作为朋友的,一种真正的朋友。
“章仁,这件事,能不能告诉瞿小姐?”施问我。
施的这句问话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也不在我的意料之外,所以我一点都没有奇怪的反应,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好,我保证一个字都不向瞿小姐透露。”
施向我承诺道。
“谢谢。”我说。
“章仁,如果再回到北京来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行吗?我等着你。”
“一定。”
北京,我会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上了火车后,在与施挥手告别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自己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次,我没有听到施跟我谈起瞿媛的更多情况,但是我却知道施是很想跟我谈瞿媛的,只是,他没有谈,因为他知道我的心正被痛苦包围着。“请代我向你的爱人问好,我祝她能够康复。”施最后祝愿道。
如果说什么样的情形才叫做归心似箭的话,那么我现在的情形就是。虽然火车的速度并不慢,但是我却恨不得它能够飞起来。我的心里在担心着我的棠棠,因为现在的棠棠,随时都会有生命的危险。
那天我从江边把她背进医院,医生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抢救,终于又一次把棠棠从死神的手里争夺了回来。看到被推出急救室的棠棠呼吸虽然微弱,但是却还能睁开眼睛看我和她的爸爸妈妈,我当时的心像是一下子放下了一直压放在它上面的万吨巨石一般,真想向上苍跪拜一番。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医生后来向我说,“她的生存意识非常强,如果她自己放弃了的话,那我们虽然尽力了,也只能束手无策。”
我知道了,棠棠自己没有放弃,她真的对我信守了自己的诺言,没有放弃自己。
“医生,棠棠还有多少日子?”我强忍着悲痛问。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个月内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她的体内缺氧太厉害,随时都得补氧才行,所以以她现在的情况,应该让她住在医院里,这样,我们就可以对她实行24小时全方位护理了。”
“好的,医生,只要是对棠棠有益,怎么做更合理,我们一切听您的安排。”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与棠棠的爸爸妈妈商量便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因为我的头脑里除了棠棠,所有的一切我不再去考虑,只要是对棠棠有利的,我会毫不在乎别人的意见,哪怕是棠棠的爸爸妈妈。我只有一个理由:我是棠棠的丈夫!
现在,在棠棠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次奇迹,在医生都认为不可能再有希望的情况下,棠棠却硬是与自己的生命进行了一次抗争,最后战胜了死亡,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相信,在棠棠身上,还会出现奇迹的,因为我一直相信,真爱可以战胜一切,我与棠棠的真爱,一定能够战胜那个可恶的E病毒,还棠棠一个健康的。
“医生,棠棠最近几天不会有事吧。”我问医生。
“放心吧,再长时间我不敢保证,但是保证她一个星期之内不会出现意外是可以的,你尽可以去办自己的事。”医生向我保证道。
我是因为北京的事已经到了非处理不可的地步了,而且棠棠也已经想到,并且一次又一次地催我回北京一次,“我没事的,仁哥,你回去一次,把事情处理一下吧。”棠棠声音很低,但是却很平和。
我犹豫了整整两天,然后才下定了决心,回北京一次。
从仪征到南京乘火车到北京,我计算了一下,我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晚上五点离开仪征,6点30分肯定到南京,当晚9点乘K66次,第二天早上8点半到北京,用一天时间把一切处理完,晚上再乘车返回,第三天上午10点钟左右便可以回到仪征。
事实上,我也正是按照这样的行程与时间完成了这一趟短暂却令我觉得特别漫长的旅行的。
当我出现在棠棠的病房的时候,正好是离开仪征的第三天上午10点15分。
“仁哥!”棠棠的脸正对着病房的门,一见到我,便惊喜地叫了一声,脸上现出的,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棠棠!”我扔下手里的旅行包,两步便跨到床前,一把抓住了棠棠伸出的手,忍不住便在她的手上吻了一下。
棠棠的妈妈无声地起身离开了病房,走时把我的旅行包顺手提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棠棠,四十多个小时的分别,在我们来说就如分别了四十年。“四十年”后有重逢,一切尽在不言中,唯剩下四目相对……
静静的,我们就这样呆了半个小时。
“仁哥,你累了吧,回家去休息一会吧。”棠棠终于开口了,声音微弱,但却充满了对我的关心。
我摇了摇头,说:“仁哥不累。”
其实,这一夜,我几乎是一直站着从北京回到南京的,好在,从南京回到仪征这段路上,我坐在车上睡了一路。说是睡,其实也只是闭着眼睛,心里想着我的棠棠,我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我拿出了自己的书,拿到了棠棠的眼前,说:“棠棠,看,仁哥的书真的出版了。”
棠棠紧紧地把书抓在手里,贴放在胸前,脸上露出一股兴奋……
新世纪的第一天,阳光明媚,普天之下一片喜庆,即使是寂静的病房里,也可以感受到那一片喜庆的气息。
“仁哥,我想出去晒晒太阳。”棠棠说。
“好,仁哥这就带你出去。”我说着,便准备着推车。
我把棠棠抱上了推车,为她掖好围被,推着她,慢慢地走出了病房,来到病房外的草坪上,把她推进了阳光里。
“棠棠,今天是元旦,是新千年的第一天,仁哥送一件礼物给你,你想不想要?”我坐到她的车前,半跪着看着她的脸问。
棠棠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仁哥,只要是你送的,我都要。”
我从口袋里把买给棠棠的戒指拿了出来,放在手心让她看了看,然后把戒指戴到了她的手指上。
“喜欢吗?”我问。
棠棠点了一下头,“唔”了一声。
我轻轻地搂住了棠棠。
棠棠把戴着戒指的手放在我的手里,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戒指,眼睛看着挂在半空里的太阳,说:“仁哥,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妻子。”
我的眼睛一热。
“棠棠,仁哥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丈夫。”
我发现棠棠的脸上突然现出无比幸福的光彩,那一脸的微笑是那么的灿烂,与天空的那轮新千年的阳光相映成辉。然后,她慢慢地把眼睛闭上了,慢慢地,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了我的胸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