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天使 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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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打开夹子，亦天脸上不屑的表情马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急速地翻看了一遍，他合上了夹子，闭了闭双眼，再突然打开。这一回，他看得很慢、很慢。到再次合上档案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看着亦天的表情由震惊变为不敢置信，再变为木然，再由木然变为激动，最后又变得呆滞，整个过程，玄天没有说半句话。因为，如果有镜子的话，他相信他第一次看到那档案时，也会是同样的表情。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是玄天拿来骗他的！！在呆了半晌后，亦天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随便拿一样东西来唬弄我，就可以唬弄得过去吗？”他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呢？！不过就是几张纸而已，他怎么可以就当真了呢？！
“你认为这份资料是假的？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亦天满脸不善地望向玄天。
“那好，你说这些资料是假的，那这个呢？”玄天夺过那档案夹，从里面取出一封信件，“这是父亲写给艾瑞克的亲笔信，里面的内容你也已经看过了，你敢说这不是父亲的笔迹吗？”
“……也有可能是你找人摹仿的啊！”亦天的语气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好，笔迹可以仿造，那这个呢，这张照片你总没话说了吧？！”
“……谁知道……是不是合成的！”亦天的语气更加不确定了。
“好好好，你行，你行！”玄天一时被抵得无话可说，一股怒意升了起来，但马上，他又冷静了下来，“这是父亲的电话号码，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试试看，他要是亲口跟你对话，这你总不能说是假的了吧？”他指着资料上的某一行说道。
亦天情不自禁地抚上那行字，手微微有些发抖，打吗？打吗？打电话确定一下父亲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半晌，他放弃了。他不敢打那个电话，他害怕听到与他一直笃定的事实完全相反的结果。害怕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一直所仇视的，都只是一场虚幻。手沮丧的垂下，突地，亦天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他是白痴吗？他变傻了吗？很自欺欺人呢！其实，打不打电话，他都可以知道结果了。玄天，从来都没有骗过他，从来都没有。而这一次，这么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更没有道理骗他。只是，上天到底跟他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啊？他恨了这么久的事，居然根本不存在！他下意识地攥紧双拳，难怪当年母亲会对此三缄其口，原来他跟玄天的父亲，竟和他们一样，是一个同性恋呢！而当年绑架他跟玄天的人，也就是影帮的老大——艾瑞克，其实就是他父亲真正的爱人。看着那张近期偷拍的二人出双入对的照片以及那封父亲写给艾瑞克的情信，他只想仰天狂笑，说什么结怨之类的鬼话，那二人应该是由爱生恨吧！两个人都是一方枭雄，两个人都不肯为对方放弃一切。最后，情人之间的吵架升级得太厉害，索性把对方重视的人绑来胁迫对方投降，真是老套的剧情！而离奇死亡什么的，也不过是为了掩盖这件丑闻而对外宣称的假话，真正的父亲，此刻正在跟情人形影相随呢！
“他没有抛弃你，就是为了你，他才会放弃了身份跟地位，去做艾瑞克的情人的。”看着亦天脸上的悲苦，玄天实在忍不住了，出言安慰道。当年，那个艾瑞克在放了他之后，隔了不久，就莫名其妙地什么也没要求地就把亦天也放回来了。而他们的父亲，在亦天回来后没多久，就不见了踪影。这一切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亦天茫然地望着玄天，一语不发。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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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亦天笑了起来，笑得很厉害，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一旁的玄天看着他这怪异的表情，不由担心地走上前去，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直觉告诉他，他得做点什么，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可以做得了什么。
“哥。”正在玄天手足无措的时候，亦天忽然转过脸来，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是澄清的，不再像往日那样含有许多黑色的杂质。
看着那笑容，玄天不由心里一阵激动，他还记得以前的亦天，也常常这么对着他笑。就是这个笑容！他的亦天又回来了！
“对不起。”亦天仍在笑着，眼里却多了一丝歉然。
就在玄天正处在狂喜之中时，亦天猛地抓起了一旁饮水用的杯子，在床头柜上敲碎了，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亦天！！！”玄天扑过去就要抢那杯子。
但是，已经晚了，那杯子已经插了进去，他只来得及将他的手拽出一些。“来人哪，医生，医生呢？！来人哪！！都死到哪里去了？！”玄天失控地大声吼起来。
相较于玄天的激动，亦天的脸上仍带着刚刚的那抹笑容，看他的神情，竟似有丝安然。
“不许你死，听到没有，不许你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望着那令他心惊的眼神，玄天发了狂似的摇着亦天的双肩。
“对……不……起……”亦天艰难地说着。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他要的，是好好活下去的他，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医生跟护士很快地进来了，看着亦天这副模样，都吓了一跳，立马开始着手起急救工作来。
双手握住亦天的手，玄天仍处于激动之中，眼里盛着的，满是恐惧，“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想想看，如果你好起来了，你就可以去见见阔别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不想知道父亲想要对你说些什么吗？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不想见见他吗？”
亦天原本平静的双眼，竟因这句话而闪动了几下，但那光芒很快就灭了。他也好想去见见父亲，想亲耳听他把当年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告诉他一遍。可是，他好累呢！累得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会觉得痛苦。说他是懦夫也好，是逃避也罢，但他真的想就此沉沉睡去。
“我问过宋医生了，你给阿兰吃的药，是洗脑后用来稳固洗脑成果的合剂。如果你真的觉得很痛苦的话，不如，让我来帮你一把，忘记以前的一切，重新来过？”玄天的语气稍微平稳了一点，他看得出刚刚的话已经在亦天的心里激荡了一下。
亦天的目光再次闪了闪。这回，这光芒持续的时间稍微长了点。重新活一次？把以前的错误全部修正过来？但是，这光芒闪烁了一阵，便又消失了。已经做过的事，就算他想不起来了，但仍然是存在着的。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看到自己的话根本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玄天突然有种无能为力的感受，整颗也因此而忽地变得空荡荡地。愣了半晌，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平静起来，太过平静了，简直让看到的人感到有些可怕。“不要死，千万不要死。记得我们第一次参与毒品交易时的事吗？那次，你帮我挡了一枪，结果你只是伤了手臂，我却因此发了三天三夜的烧呢。如果这次，你走了的话……”玄天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只是将头靠近亦天，让他看清楚他眼里的决心。
因着这句话，亦天猛地睁大了双眼。是威胁吗？威胁他必须活下去？看着玄天眼里的几许疯狂，他突然发现，或许疯了的人不止他一个。但是，那震惊只一瞬间就转为了一股暖意，慢慢地包裹起他的心来。他……很坏吧，玄天用自己的命来赌他的命，他却觉得……高兴？觉得……温暖？
“活下去吧，不管是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我也好，为了父亲也好，为了其他人也好，活下去吧，求你，求你。”玄天用脸磨蹭着亦天的手心，用饱含着哀痛的语调祈求着。
什么东西？凉凉的？……是他的眼泪？！这个认知让亦天的心抖了一下，从来都没有哭过的玄天，竟因为他而哭了？一下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充斥了他的整颗心。怎么回事？四周的景物怎么都模糊起来了呢？他……也哭了吗？
正在此时，医生拿着缝合线，开始一针一针地将那伤口细细织起。
“怎么样了？有没有希望？”看着医生的动作，玄天紧张地问道。
“老大，不用太担心了，伤口不深，不会危及性命的。不过，由于是要害，恐怕得静养一段日子才行了。”
“没事了？”玄天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次。
“没事了。”
听了医生的话，心头一松，他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没事！！太好了，没事！！拍了拍胸膛，刚刚的惊吓感还没有完全褪去。还好他当时有扑过去拉住他！玄天不由庆幸了起来。忽尔又想起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由好笑，他竟然以为他会死掉，讲了那么多白痴的话！
听着医生的话，亦天心里也是百味陈杂，他以为伤了那么要命的地方，一定会死的，谁知，命运却又开了他一次玩笑。
站起身来，望着躺在床上的亦天，“你看，老天爷都不想让你死呢。”
“……”亦天张了张嘴，半晌又合上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我知道经过这么多事，要让你一下子完全接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看看我，我也经历了一些事啊，虽然比不得你，但我也在努力地清除心底的阴影。亦天……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不管怎么样，起码尝试一次吧？好不好？”玄天开始循循善诱起来。他的心仍是紧张的，他害怕亦天会又做出像刚刚那样自残的行为。一次、两次，或许他可以防得了，但是三次、四次呢？他不在的时候呢？他可以及时阻止他吗？他没有自信。
“……”回应玄天的，仍是亦天的沉默。但是，那双眼里已经明显有了挣扎。
“答应我吧，我不要求多了，只要一次就好，试一次吧？”
“……”只要一次？试不试呢？亦天只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就一次！答应吧，不然，我是不会甘心的。”玄天继续道。
又是刚刚那种带有一丝疯狂的眼神，亦天心里一紧，他……竟然认真到这种地步？！看着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眸，他忍不住点了点头。
虽然亦天的动作很轻微，轻微得几不可见，但他还是看到了！又或者说，他是感觉到了？狂喜瞬间淹没了他，紧紧抓住亦天的手，他张口欲将自己心底的感觉传达给他知道，可却发觉，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语言可以完整的描述出那种感觉来。
看着玄天想说却说不出来的样子，亦天忽然觉得这样的玄天竟有几分滑稽呢。可是，这种滑稽却让他看上去更令人感动，更令人温暖。
心底剧烈的感情，再次引发了两个人的心电感应，几乎是同时，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心情。时间，在静默中慢慢流走，却留下一室温馨……
※ ※ ※ ※ ※ ※
不断地踱着步子，那个人会接受吗？性格那么极端的一个人，会重新接受玄天吗？
叹了口气，恐怕会很困难的吧。抬头看了看那栋别墅，但是……万一他接受了呢？想到这里，修斯不由哧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坐回石头上面，他为什么这么希望他们彼此接纳对方呢？一道闪念划过，难道……是因为害怕失去玄天吗？
修斯双眸一黯，确实呢，如果亦天不能接受玄天的话，那……他跟玄天也必然无法再在一起——以玄天的性子，不可能会坐视亦天的痛苦不理，而与他甜甜蜜蜜的。自嘲地一笑，不是正好吗？经历过那么多事，你不也在怀疑自己能否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修斯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却发现一双脚停在了他的面前。抬起头，迎上的，是一张掩不住笑意的脸。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咽喉干得厉害，几乎令他说不出话来了。是……接受了？
望着那双映满询问的眼眸，玄天再也不忍不住了，抱起修斯就在原地飞快地旋转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不断地旋转令修斯有些头昏眼花的，但充斥着他的脑海的，仍是那个问题：到底接受了没有？
终于，玄天停了下来，他紧紧地捉住修斯的双手，“他同意了，他同意了，替我高兴吧，他同意了！！”
修斯一震，瞬间，一股狂喜就无法控制地涌了起来，亦天接受了？！“他真的同意了吗？”
“是的，是的。他答应我去尝试面对所有的一切了。”玄天高兴地说着。
如果说刚刚的喜悦是像潮水一般地涌了起来，那现在那股喜悦就是像潮水般瞬间退去。只是答应尝试？但立刻地，修斯又兴奋了起来。他原本以为亦天一定不会同意的，而现在居然会是这种结果？！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还有希望呢？想到这里，他更加兴奋了。思绪陡转，如果这种不可能的事情，都开始往可能的方向发展，那是不是表示，他跟父亲之间，也是有修复破裂感情的希望的？心脏开始重重擂动起来。
“知道吗？刚刚我差一点就不抱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