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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我要你的一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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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瑶身子没湿,心湿了,因为宋展鹏的擅自作主。 
 
首先,他强行替她请事假,不是为她的事请假,而是要她为他的事请假;其次,买 了一件宛若戴安娜王妃穿的晚礼服,还请了位美发专家,强行替她装扮成不是她原来的 清新,镜里的她是按他喜好订做的艳丽;再来,也是最离谱的情节发展,居然包下那间 顶楼的法国餐厅,在她吃饭的椅子后面,站了排恭敬的侍者,她刚叉起一块田螺,还没 入口,一个拉小提琴的男士在她身旁打转,她觉得自己简直不是去吃饭,而是供人消遣 、参观的猴子。 
 
真的,她觉得自己是只观赏猴,而身旁的男士是只表演猴。 
 
没了心情吃饭后,甜点、咖啡端上来,她正轻啜一口黑咖啡,那只表演猴不知是紧 张过度?还是生病了?竟然两脚发软瘫在地上,一只手高举著装有大颗钻石的盒子,就 在此时,众人热烈鼓掌,掌声太谄媚因而盖住他说的话,她光看他那个口型就知晓他在 说什么,三个字,嫁给我,但不是我爱你。 
 
他弄错了她的答案,搞出这么个气氛的笑话,于是,她幽雅地说:“我去一下化妆 室,补厚一点的粉,才有勇气接受这一切。” 
 
搞砸了!他心灰意冷地自己爬起来。 
 
识趣的侍者、小提琴手纷纷走避,留给他绝佳的检讨空间。 
 
因为没有脸、也没有心情继续未完的风花雪月,他检讨不到一分钟,一待她走来, 便不吭声地就往柜台结帐,还给了笔数目可观的小费,像是遮口费。 
 
他拿命开玩笑似地和方向盘、煞车、油门、排挡,以及她过不去,沿路超车、闯红 灯,造成一连串的险象环生,却不自觉。 
 
程瑶很害怕,怜悯的情绪膨胀得塞满了喉管,冲到了泪腺,化作不能遏止的潸潸水 流,从无声的饮泣到喘息急遽的呜咽,悲伤已是不能自己。 
 
她突然感觉到,非常非常怕他从地球上消失,由她的身边不见了。 
 
宋展鹏以为,她哭是因为怕死,原先的愤怒急转而下,只剩下冷漠、鄙夷。 
 
车速慢慢缓了下来,她仍是哭,哭得他心里没来由的乱。女人的泪水,在以前,只 会令他生气、远离,现在不同了,他不忍心任由她哭下去,那么肝肠寸断的。 
 
把车停在路边,他掏出手帕,语气轻柔如和风拂面,“瑶瑶,别哭了,再哭会变成 大花脸。”他总被她吃定,从第一次求婚遇挫就知道,她是他命中的克星,轮回的债主 ,注定要承受她的喜、怒、哀、乐,直到她接受他为止。 
 
程瑶吸了吸鼻子,抬眼勾住他,坚定地说:“我愿意嫁给你。” 
 
宋展鹏有些意外地说:“我现在并没有向你求婚,你这么说等于是在向我求婚哦! ” 他怨她早不说、晚不说,却在他出糗的耻辱记忆犹新时说,实在磨人心性! 
 
“你可以拿乔拒绝,也可以欣然接受,而我只要你一个选择。”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 
 
“我想弄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 
 
“我不知道,你当我是一时冲口而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临时动议。”她只 能这样说,没敢碰刚才的泪痕,那么替他自戕时心疼的证据。 
 
“等你明白了原因告诉我,我再答覆你,会不会过了时效?”他心底有股热切地想 要厘清混乱的渴望,包括他在等待什么?她的心吗? 
 
他们谁也不去想──如果有一天,爱神的箭阴错阳差地射过来时,该如何是好? 
 
“我的勇气,只有今晚””她眼里已经有了悔意。 
 
宋展鹏再次拿出钻戒,赶在她变心前问:“瑶瑶,你愿意嫁我吗? 
 
“你……”程瑶怔忡地望著他。 
 
“求婚是男人的权利,请你不要剥夺,点头就好。”他体贴地看著她。 
 
“我愿意。”她任由他圈住她颤抖的食指。 
 
“戴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脱下,连洗澡也不行。”他霸道地说。 
 
月光洒在车顶,像仙女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金粉,洋溢喜气,虽然不是意料的 儿女情长,但,这么好的气氛,他不想提煞风景的合约。 
 
他们违心地接受了祝福。 
 
“别告诉我这是玻璃珠子,我没那么不识货。”第二天一上班,谬以婕的瞳孔就成 了放大镜,拉著她的左手打量。“因为它的光芒,割破了我的眼球表面,这就是钻石的 特性,我听人家说过,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蒙我。” 
 
程瑶笑了笑,“我没说它不是。”钻石也好,玻璃也好,没有经过爱情的一吻,在 她眼里,两者皆可抛;有了那吻痕,玻璃也有钻石的身价、璀璨。 
 
“是定情物?还是订婚戒?” 
 
她不避讳地说:“订婚。”至于情,在何方呢? 
 
“要闪电结婚?” 
 
她坦白地说:“这个问题,你可以上楼去问总经理。” 
 
“都已经一只脚跨进了礼堂,还叫他总经理,那么生疏。害羞啊!”谬以婕促狭道 :“你该改口叫他展鹏、鹏,或是亲爱的、相公,就像你们打啵时那样顺口。” 
 
“这是公司,不是花前月下。”她目光漾著森冷的寒意。 
 
他们之间的交往,表面上看来也有像时下自由恋爱的过程,但骨子里却像是媒妁之 言,先讲好条件,再来段可有可无的拍拖,欺骗大家是因激起了火花而结婚,不让人看 见私下交易的真相。 
 
“以后你做了老板娘,公司就等于你自己家一样,在家里叫老公亲爱的,谁敢说肉 麻两字?”谬以婕的歪理,动听得连黑狗听了都能漂出一身白毛。 
 
“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我没嫁之前,就和你一样是个小播音员。” 
 
谬以婕咿咿呀呀地揶揄道:“人在庙里,心还俗,敲个什么钟啊!” 
 
内线电话亮起红灯,停止两人的针锋相对。“喂,询问台,是,总经理。”谬以婕 谦卑地双手捧著听筒,打诨道:“皇后娘娘,皇上向您请安来了。” 
 
程瑶表情寻常地接过电话。“喂,是我,现在?好吧,等她来了,我就上去。” 
 
“又要蒙皇帝宠召?”谬以婕万分欣羡地说:“什么和尚尼姑!我看你根本是暂借 庙堂的武则天。” 
 
“以婕,你还是省下些损我的口沫,保存战斗力,以便应付待会的大战。” 
 
“什么大战?” 
 
“惊天地、泣鬼神的四行仓库保卫战。”她指著怒气冲冲走来代班的宋芸芸。 
 
谬以婕爆笑道:“她看起来的确像……日本人,传统的迷你种。” 
 
程瑶颇有同感。 
 
宋芸芸一百四十八公分的身高,若不是今年面包鞋当道,去掉鞋跟,从背后看来 倒像个小学五、六年级的女生,而从前面端祥,单眼皮给了人很东洋的感觉;和她的哥 哥一百八十公分的壮硕,鹰隼的双眼,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兄妹吗?这是宋芸芸说出身分后,公司里每个人的第一个反应──怀疑,不 过,宋展鹏没有否认芸芸的宋姓,说只要看过阿诺史瓦辛格的龙兄鼠弟,就知道遗传是 怎么回事。 
 
一见到程瑶,宋芸芸心中的无名火冒了出来。“妲己迷倒纣王,荒废朝纲,走上亡 国末路,唉!希望大哥能引以为戒,小心狐狸精的祸害。” 
 
程瑶一声惊呼,“芸芸,你裙子后面有脏东西,我帮你看看是什么?” 
 
“是什么?”宋芸芸紧张兮兮地猛向后探首,脖子都快扭断了。 
 
“原来是狐狸尾巴没收好。”程瑶一鸣惊人。 
 
这可气坏了宋芸芸,笑破了谬以婕和耳朵尖的姊妹们的肚皮,而程瑶此刻已不慌不 忙地离开她点起火药引线的战场。 
 
程瑶习惯了把上十六楼见宋展鹏的路程,当成锻炼脚力的健行活动,在爬楼梯的时 间里,她可以将心情关进厚达一公尺的保险箱里,设定连电脑也解不开的密码程式,才 能平稳地去见他那张勾魂慑魄的脸,躲避色不迷人、人自迷的烦恼。 
 
男人也能牵引女人的色心,宋展鹏就是这样的男人。 
 
一进办公室,他没有昔日多情的言语,就这么用手比了个手势,唤她过去。 
 
这就是得到前、得到后的差别待遇?程瑶无语问苍天。 
 
“我临时决定明天去趟日本,要两个星期才回来,所以,请你现在过目一下这份结 婚契约书,如果没有疑问,我希望你能在这里签名。” 
 
“等你回来再谈,不行吗?”程瑶不想昨天戴戒指,今天就画清楚河汉界。 
 
宋展鹏唇边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时间不是我的问题,是你。” 
 
“我?”程瑶一言九鼎的个性,宋展鹏显然是半信半疑。 
 
“我不想你在这段我不在的期间产生毁婚的念头,我怕失去……”他舌头打结了, 努力了半天,仍然是……
      你,如此一个简单、普及的称谓,他居然开不了口,怎么会在一面对她时就什么都变复杂了?连说话、思想、动作,无一不是谨慎再谨慎地推敲过。 
 
她微些失望他没有句点的下文,于是,赌气、草率地签了名。 
 
“这内容……” 
 
“我相信你,不会亏待我的权利。”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他的现实,像铁蹄踩碎了她的心脏,溅起的血花壮观如喷涌的泉水,疼痛不止。 
 
如果说结婚是一种企图,像是一个人寂寞,想过两个人的日子;像是父母太唠叨 ,希望换个生活方式;像是找到了张长期饭票;像是有了结婚最爱的理由,与所爱的人 天长地久;也像是结婚最坏的开始,为肚子里孩子的找个父亲……不胜枚举的企图,她却不属于其中的任一种,她的婚姻是她用错了同情心的结果。 
 
自己造的孽,自己扛。程瑶是打算这么做,只是,她削薄的肩膀,好想好想找个人 靠一下,所以,她一下班就往医院奔,依附著这世界上,唯一能让她靠的怀抱,母亲。 
 
经过护理站时,一个熟识的护士叮咛她今天让母亲早点休息,因为母亲昨晚著了风 寒,有轻微的咳嗽现象,身子、精神明显地虚弱很多。一听到这些,她原本的软弱、无 助顿时坚强起来,眼神里撑著特别不同于往日开朗的光彩。 
 
她把放进皮包里的戒指,重新戴上,当作是为母亲冲喜。 
 
一个要做新娘子的女人,脸颊该有点喜气的颜色,绝不是现在平淡无味的素面,于 是,程瑶绕到化妆室做了番粉饰。 
 
镜里的容颜,在红腮朱唇衬托下,眼波媚气流露后,凭添了无限的娇柔、羞怯,惹 人怜爱地像朵昙花,只在一个时候才绽放芳香的珍贵特性,是的,她的美丽就是昙花, 镜里新娘罢了! 
 
见到母亲那疲倦的眼神,刺得她心好痛,不过,她挂在嘴角如蜜梨一样的甜笑,还 是骗过了母亲,真以为她是弥勒佛的徒孙。 
 
“妈,我要结婚了!” 
 
此刻的心境,就是这句“哑吧吃黄莲,有苦难说”形容得恰到好处。 
 
程母像没听懂似的,迟疑了该有所表达的时间。 
 
“妈,我要结婚了!”程瑶再说一次,伸出左手的无名指,上面有颗与她纤细手指 不成比例的大钻戒,亮著欲夺人目的光芒。 
 
程母语气平淡地赞美,“好漂亮,恭喜你。” 
 
“妈,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我这么突然地告诉你──我要结婚。”反是程瑶惊 讶万分。 
 
“孩子,你才二十二岁,年轻人做事总是比较快,你想结婚了,我一点也不意外。 ”程母很禅机地说:“套句前一阵子年轻人的流行话,只要是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 
 
“婚姻,不是儿戏。”程瑶反倒成了说教的母亲。 
 
“你的决定也许是快,但我相信,这是个又快又准的行动。”程母不太正经地说: “他一定是条滑不溜丢的泥鳅,你才会急得想网住他。” 
 
“妈,你实在很特别,心情几乎是从来没有过起伏,平静得像任何风也吹不皱你那 片心湖。”程瑶对母亲在顺水、逆水都能行舟的沉著,感到服气。“教教我,怎样才能 做到你那样不怨天、不尤人的境界?” 
 
从父亲垮了后,母亲一肩担起父亲的酗酒钱和她的学费,没有一句埋怨:车祸锯腿 的打击,只使母亲更加勤奋地靠做手工生活,没滴过眼泪;钴六十治疗所带来的后遗症,一点也没影响到母亲的意志,坚强如昔,而且笑容比以前更多、更纯。 
 
很少有人能在谈笑风生中,接受死神的召噢,母亲就是这样的奇女子。 
 
“其实妈是个很普通、很传统的中国妇女,有的不过是一份逆来顺受的韧性。”程 母意味深长地说:“因为外在的拂逆、打击,降临到我身上时,如果我逃不开,与其愤 恨,不如平静地接受这终归要承受的苦难,总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日出。” 
 
“我一定是遗传了爸爸的个性,稍微不如意,就愤世嫉俗。”她棱角显明。 
 
      “不对,你的个性刚中带柔,是融合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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