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给你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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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一声不吭,仰起苍白的小脸,呆呆望着他。
“怎么一副痴呆样?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小男孩眨眨眼,又眨眨眼,眼眶慢慢转红,鼻翼一阵阵地颤动。
袁星朗顿觉不妙。“喂,你该不是要哭了吧?”
“哇~~”
话刚落,一阵响亮的哀泣逼得袁星朗手足无措,他转向夜雪,哇哇叫:“这小鬼是怎样啦?我什么也没做啊!”
夜雪白他一眼。“你说错话了。”
“说错什么?”他不懂。
小男孩却给了他答案,抽抽噎噎地哭道:“叔叔你好坏喔,恐龙好可怜喔,就这样冷死了,好可怜~~”
居然为几千万年前死去的动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袁星朗愕然。那个刻薄冷血的周守开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多愁善感的小鬼?
“怎么办?”他向夜雪求救,希望她能发发慈悲帮个忙。
她却不理他,闲闲站在一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他叹口气,只好自己收拾残局,蹲下来,很不熟练地哄起小孩。“好好好,算叔叔说错话了,你别哭了。啧,大家都在看你耶,很丢脸耶。”
“叔叔好坏,你笑我。”
“好好,不笑你。那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偏偏要哭,呜呜呜~~”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
袁星朗大翻白眼。“拜托你饶了我吧!”他按揉太阳穴,想了想。“听着,你答应我不哭,我就让你骑在我肩膀上。”
“骑肩膀?”小男孩吸鼻子。
“哪,就是骑在我这里。”他指指自己强健的肩膀。“很好玩喔!要不要试试?”
“好。”小男孩刚点完头,就破涕为笑了。
袁星朗眼角抽搐。可恶的小鬼!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更弯低身子,让小男孩方便跨坐上他肩膀。“抓稳了喔。”然后握着两条小腿站起来。
“YA~~YA~~”小男孩得意地像国王巡视领土。
袁星朗这辈子第一次当马让人骑,可呕了。
夜雪看着他那万分不情愿的表情,又是同情,又是好笑,咬着樱唇,拚命忍住硬要浮现的笑意。
知她偷笑,袁星朗威胁地眯起眼。
她别过头,手握拳挡在唇前呛咳——她不行了,快破功了!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她咽回笑声,接起电话。“喂。”
“请问有人找我吗?我是周守开——”
曾经意气风发的一个男人,如今,变得憔悴,看着袁星朗和夜雪的眼神,甚至藏不住迟疑与畏缩。
“真不好意思,我儿子麻烦你们了。”接回儿子,周守开抱了抱他,然后起身,哑声向两人道歉。
袁星朗不说话,蹙起眉头。
夜雪瞥他一眼,老板装酷不开口,只好由她这个秘书来打圆场了。
“哪里的话,周总,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儿子很可爱,我们跟他玩得很开心。”
“是吗?谢谢。”周守开要笑不笑的,像有些自嘲。
“爸爸,我今天去你公司找你,他们说你被开除了,已经不在那里了。”小男孩仰头问父亲。“是真的吗?”
周守开一震。
“爸爸,什么叫炒鱿鱼?”小男孩继续追问。
周守开难堪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下青-下红。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小男孩扯着父亲裤管。
他还是一句话不说。
“我们走吧。”袁星朗冷眼旁观,拉着夜雪要离开。
夜雪却牵挂小男孩,舍不得就这么走人,周守开认出她担忧的表情,心一动,忽然有股冲动吐苦水。
“让你看笑话了,夏小姐。坦白说,我离开公司后,一直不敢告诉家里我失业的事,每天还是照上班时间出门,后来我老婆从朋友那边听到了消息,很生气,跟我大吵了一架。”
“所以你就离开了家里?”夜雪了然接口。
“没找到工作以前,我没脸回去。”周守开苦涩地坦白。他压抑得太久了,实在很需要宣泄一下。“你也知道,五十几岁的男人了,要找新工作并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我又是以这么不名誉的方式离开泽云。”说着,他瞥了袁星朗一眼。
他恨星朗!
夜雪蹙眉。虽然周守开因为迭遭打击,近日又四处碰壁,气势已不似从前,但方才那记眼神蕴藏的冷意,仍是令她打了个冷颤。
袁星朗完全不为所动,嘴角斜斜一撇。
“我两个女儿都上高中了,这是唯一的儿子,他从小就最崇拜我,把我当偶像。可是现在……”周守开没再说下去,但夜雪明白他的意思。
他失了业,在儿子眼中也将失去英雄形象,他懊恼且惭愧。
“请你……加油。”不知道该说什么,夜雪只能这样柔声打气。“周总虽然离开泽云,但你本身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在业界经验也很丰富,我相信你一定能很快找到适合的工作。”
“谢谢你,夏小姐。”她的鼓励让周守开备觉温暖。“你真是个好女孩。”
“夜雪,该走了。”一旁的袁星朗似乎觉得这样的戏码很矫情,不耐地拉着夜雪要走,她没法,只得跟两父子微笑道再见。
坐上袁星朗的轿车后,她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以一种意味深刻的眼神瞅着他。
他被她看得焦躁起来,剑眉打横,为自己辩解。
“我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今天如果我跟他立场反过来,他可不会同情我,说不定还会再补踹我一脚。”
“我想也是。”她温声同意。
“他就是那么卑鄙的一个人。”
“或许吧。”
“今天有这种下场也怪他活该。”
“嗯。”
“你太心软,心软成不了大事。”
“我知道。”
“那你还用这种表情看我?”他责怪她。
“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她轻轻地说道:“你赢了,他输了,结果天差地别。”
“那又怎样?难道我非要同情弱者?”
“我没要你同情。”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瞪她,她回视,四道眼光在空中夹缠不休。
片刻,他忽地握拳捶方向盘一记,发动引擎。
这一路回公司,两人都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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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与周守开父子的偶遇只是那个午后一个意外的插曲。
直到一个月后某一天,她接到周守开的电话。
“周总!”她好讶异。
“别叫我周总,我已经不是泽云的总经理了。”周守开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精神饱满许多,甚至带着点笑意。
“不好意思,叫习惯了。”她柔声道歉。“你和你儿子都好吗?”
“嗯,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很好。”
“那你……回家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
“你找到工作了?”
“虽然职位和薪水跟以前都不能比,不过总算是有事做了。”
“太好了!”她真心为他高兴。“恭喜你了,周……周先生。”
“谢谢。”周守开语声爽朗。“其实我今天打电话来,就是来道谢的。”他顿了顿。“我要谢谢你,还有袁星朗。”
“你要跟袁副总道谢?”夜雪狐疑。他不是恨透了星朗吗?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原来我这份工作是他介绍的。”
“什么?”她吃惊得提高声调。
“两个礼拜前,我接到一家公司通知我去面试,是一间传统纺织公司,他们需要有财务跟业务经验的人,他们说是某个Head Hunter推荐我的。”
Head Hunter?人力中介?“那跟袁副总有什么关系?”
“后来我才在无意间听到,原来根本不是什么HeadHunter,他们老板跟袁星朗认识,有次在高尔夫球场碰到,老板说缺人,袁星朗就跟他推荐我。”
“所以你才得到了面试的机会?”
“不错。”
竟有这种事。夜雪愕然。
“我本来想亲自登门跟袁星朗道谢的,但我猜他一定不会承认这件事,所以我想问你,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我想至少送份礼物给他也好。”
“这样啊——”
接下来几分钟,夜雪与周守开讨论要送什么礼好,直到搞定了挂断电话,她一颗心仍不可思议地漂浮在半空中。
周守开猜得没错,以袁星朗的脾气,一定不会肯承认他暗暗做了这种事,帮了以前的仇人一把。
他绝对会否认到底。
若不是周守开无意间得知,恐怕这件事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只是他知道了,而且,告诉了她。
这令她胸口酸酸的、甜甜的又热热的,难以抗拒地融成一团,教她不知所措。
真正爱上他,或许便在五味杂陈的那一刻——
第四章
她就那样爱上了他。
爱着他,注视着他,直到现在——
“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泽洋网科已经正式购并e…Sotheby台湾分公司,即日起更名为‘易富网’,我们有信心,不久的将来,易富网将成为华人世界最大的拍卖网站!”
惊呼声四起,掌声如雷贯耳。
夜雪收回徘徊在时光隧道的思绪,明眸扬起,正巧与致词完毕的袁星朗目光相接。
他正看着她,英眸朗朗,闪烁着笑意。
她知道,他很得意,那像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神,正跟她炫耀着,彷佛在说:你看吧,我早料到他们会有多惊讶。
是啊,他们的确很惊讶。
站她左边的几个大老窃窃私语——
“啧,没想到又让泽云给捡去便宜了。”
“是泽洋,不是泽云。”
“都一样啦!还不是泽云养出来的子公司。”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着吧,我敢打赌泽洋总有一天会远远甩开母公司。”
“唷,你这么看好袁星朗?”
“我早说过了啊,这年轻人不能小看。”
左边的老男人还在低声讨论,右边的时尚名媛的赞叹声已经压过他们——
“这男人好帅啊!”
“这么年轻就当上一家公司的总经理了,真了不起。”
“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呢。”
“怎么可能?他身边的女人都瞎了眼吗?”
“谁知道?听说他可能是同性恋。”
“不会吧?好可惜!”
看来又有人误会了。
夜雪摇摇头,忍不住偷笑,谐谑的眼光投向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的男人。
都怪他太出锋头了,感情生活又太贫乏,难怪引来这些闲言闲语。
唉,这工作狂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呢?什么时候才会把异性给看在眼底?
夜雪轻叹,眸里蒙过一波波难以形容的柔媚。
“是夏秘书吗?”一个打扮得很出色也很性感的女人走过来。“我是‘女性私密’的Vera,能不能跟你谈一谈?”
女性私密?一听就知道是她那个任性老板最排斥的杂志。“你们想约采访吗?”
“不错。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跟你约个时间访问袁总经理?”对方很礼貌。
“对不起,袁总最近行程满档,恐怕不方便接受采访。”她也拒绝得很礼貌。
“连一点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吗?只要一小时……不,半小时也行。”
就算只有三分钟袁星朗也会想杀了她。
“抱歉。”
“夏小姐~~”对方摆出哀兵姿态。
怕自己心软,夜雪赶忙找个借口离开,她走向袁星朗,只见他拿着杯香槟,俊颊微红,显然已经被灌了好几杯。
这两天他有点小感冒,酒量可能不太好。
她接近他,一面对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微笑颔首,一面跟他说悄悄话。
“别喝太多喔,老板。”
“没关系,今天高兴。”他回她。
“你想让感冒加重吗?”她保持微笑。
“才几杯不要紧啦。”
“先说好,我可不想送一个醉汉回家。”
“难道你狠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喂豺狼虎豹吗?”
“你自己才是豺狼虎豹好不好?”
“呵,小心我真的咬你。”袁星朗低声警告,表面上还是笑容飒爽,他举高酒杯。“谢谢大家捧场!这杯我敬各位。”
杯觥交错,气氛热烈。
算了,今天他是主角,就让他尽兴好了。
这么一想,夜雪不再碎碎念,温柔地看着他乐呵呵地接受众人祝贺,就像母亲看着她成就非凡的儿子一样。
两个小时后,袁星朗果然不胜酒力,薄有醉意了,他自己也知情况不妙,趁还没失态前找了个理由,得体地告退。
夜雪自然是扮演那个开车送醉汉回家的角色了。
“唉,所以叫你别喝太多嘛。”她托着袁星朗臂膀,踢开门,送他进屋。“你知不知道自己重死了?”
“对不起喽。”袁星朗笑嘻嘻地、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半边重量依然压在她身上。
她气喘吁吁地撑着他,好不容易将他半扶半拖送进卧房里。
“哪,你给我乖乖躺好。”玉手一推,他高挺的身躯倒落床铺。
“遵命,秘书大人。”他随便举个手。
淘气的回礼令她又好笑又心动。“口渴不渴?我倒杯开水给你喝。”
“不要开水!”他夸张地摇手。“没味道,好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