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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返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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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狗屎人小气大,“我就要叫他父亲!”
    狗屎出生几天后父亲便死了,孙寡妇怕他难养,给他起了个贱名,企望践者易生。
狗屎相信孙寡妇说的,爸爸出远门去了,因此他经常站在村口,观望所有陌生男人,希
望其中一位是他的父亲。虽然人们早就说出真相,但他们仍然期望有一个外面来的男人
能够成为他的父亲。
    可这回我不愿意了。“以后叫我岳秋,再叫父亲我就不理你了。”我想,说不准那
个美国后爹还会给你添一个杂种妹妹呢!
    多国考察队与村民的僵硬关系一时无法化解。我们吃惊地看见村长领着吕余和陈皮
向村西石头山上进发。经过考察队的帐篷时,陈皮得意地向我们吹着口哨。
    我将看热闹的狗屎叫来,对韦伯说:“这是你的继子。”
    韦伯惊问:“什么继子?”
    “他就是孙寡妇的儿子,你别看他穿得这么破烂,聪明着呐。”
    “请你别开玩笑!”韦伯表情严肃,“我在美国还有夫人和女儿。”
    “就算这样,你跟他妈亲热这么久,难道就一点表示都没有?你看他穿得多寒修!”
    狗屎穿着父亲的破棉袄,上下都露出棉絮,改短后的袖口磨刀布一样油亮。韦伯从
帐篷里拿出一块红布,对着上面的气孔使劲地吹,转眼间便膨胀成一件太空衣,我将狗
屎的破棉袄剥下,随手扔在地上。韦伯给狗屎穿上太空农,宽大的衣服罩住了他全身,
但狗屎一下子便精神起来,他想捡回地上的破棉袄,可那双吞没在袖里的手怎么也伸不
出来,大伙被逗乐了。
    我拉起破棉袄,顺手扔到一边的篝火里,指着韦伯对狗屎说:“他才是你的父亲。
快叫父亲!”
    狗屎真的怯生生瞪着韦伯叫了一声:“父亲。”
    韦伯听不懂中国话,以为狗屎在向自己道谢,高兴得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脸上狠狠
地亲吻了一下。这时远远地有人在喊:“狗屎——狗屎——”狗屎应了一声准备走,那
是母亲唤他回家。韦伯说等等,开了一个罐头给他。狗屎用塑料勺子舀了一点送到嘴里,
味道好极了,然后小心将盖子压上,正要带回家与妈妈分享,冷不防被寻来的孙寡妇刮
了一记耳光。
    “谁叫你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她佯装不认识韦伯,抢过儿子手中的罐头塞入我怀
里,掀开他身上的太空衣;“你的棉袄呢?”
    “那破东西给我扔到火里烧了。换上一件新的不好吗?”我说。
    “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她冲我嚷道,然后俯身问孩子:“快说,谁给你这衣
服?”
    狗屎这才哇一声哭起来,指着韦伯说:“父亲!”
    孙寡妇再给儿子一记耳光,抱起他直朝家里奔去,将一高一低的哭声远远地甩给我
们。

                                    三十九

    龟村与吃人部落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在一个薄雾柔曼的早晨缓解了,雾霭中,我看
见一只断角牛头悄然出现在龟村祠堂,六个神秘的松油火把供奉在它周围,这是龟村五
百年前的宿敌送来的媾和信息。
    但是,龟村再也无法重返往日的安宁。多少年来一直要求独立的三百二十户村民在
媾和之后忽然将村长围住,他们要求村长交出多国考察队一半的留宿费。这一批骚乱的
刁民全都居住后村,解放前他们的祖先大多都是暴发户,发家之后迁到后村另立门户,
人数不多却控制了龟村百分之九十的田宅。地主富农的后代认定村干部剥削了他们的血
汗,并且贪污了国家拨绘村民的各种扶贫款项。他们过去每一次的反抗都被当作阶级斗
争的新动向而遭残酷镇压。但这一回村长却让他们如愿而返。
    这一边骚乱的刁民刚刚离去,那一头一彪人马又从石山上冲了下来。他们把龟村祠
堂团团围住,有人试图冲进去将那张五百年前的人皮抢走,有人则要求村长将多国考察
队另一半留宿费交出来。石寨山民原是蛮族外来移民,五百年前为了抵抗吃人部落的入
侵而与龟村结盟,龟村首领不幸在一次血战中壮烈牺牲,石寨族长于是成为联盟中的当
然领袖,并用自己的头颅和一身皮肤与蛮族签署了和约,从此石寨与龟村合二为一。
    族长和村长在被围困之下一筹莫展。多国考察队以为有机可乘,主动增交每天的留
宿费,让前村、后村和石寨人各得一百元,骚乱暂告平息。但我们并没有因此乘机揭开
那张人皮的秘密。
    这一日龟村来了一位形迹古怪的探险者,我觉得很面善,却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无视多国考察队的规劝,竟然孤身深入恐怖的原始丛林,从此一去不回。于是,菲菲
向读者提出严重警告,千万不可孤身进入东经九十九度与北回归线的神秘交点。可是独
行者依然时隐时现,而且总让我有似曾相识之感。
    孤身探险者的擅自越界迫使族长再次下令驱逐我们出村,但此一时彼一时也,龟村
已经没有多少人响应他的号召。那些从多国考察队身上获得好处的人各自打了算盘,他
们将买牲口讨老婆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多国考察队驻留龟村的日子之中。
    这一天龟村上空忽然彩虹贯日,族长仰天长叹;“在劫难逃啊!”

                                     四十

    这年头发生的许多事情把后村青年吴益金搞糊涂了,所以他一大早便群在吕余的帐
篷门口。睡眼惺忪的吕余走出帐篷,吴益金正想喊他,吕余己掏出家伙撒起尿来。吴益
金不敢正视现实,垂头等待充满臊味的声音休止。吕余觉得有点冷,他想要是在北极,
岂不是撒尿成冰,尿一出来便结成冰柱,撒一泡尿得腾好几个地方,完了到处插满一根
根尿棍。
    直至听到关拉锁的声音,吴益金才抬起头来:“吕同志!”
    吕余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你一直站在这儿?”
    “不,我一直蹲着。我发誓,我什么也没看见!”
    吕余想,蹲着不是更直观吗?,这小子不老实。
    “你偷偷蹲在这里干什么?”
    “吕同志,都说你是北京来的大记者,懂政策,我想问你一点问题。”
    “说吧,有什么问题?”
    吴益金有点胆怯:“河边那十几亩好田过去是我家的,按说应优先承包给我,可现
在给二狗家承包了,你说这合理吗?”
    吕余一听便明白,逼问道:“你的家庭成份是地主?”
    吴益金见他神情严肃,吓得脸色发白:“现在不是……不讲这个吗?”
    “可你为什么还提解放前的事?”吕余的表情越发严厉。
    吴益金委屈道:“我刚才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一那个我就赶紧低下头。”他相
信自己蹲错地方才惹吕余生气。
    吕余发觉自己确是严厉了一点,换了一种口气说:“还有什么问题,你随便问好
了。”
    “我有一个伯父在美国,四十多年没有联系了,你说我们可不可以重新跟他联络?
这算不算是里通外国?”
    “那得看他在美国干什么?”
    这时我和韦伯正好找吕余,想了解东方教授的近况,听到他们的谈话我对吴益金说:
“你管他在美国干什么,南霸天的孙子都从海外回来跟吴琼花的孙女结婚了,你还怕什
么?写下地址,让这位美国朋友帮你联系。”我特韦伯拉到吴益金面前。
    多国考察队与村民的关系渐渐变得和谐,撩开长尾部落神秘面纱的日子仿佛为期不
远。
    阿朴杜拉领我们在村东小河筑起了堤坝,然后上山伐竹,将竹节一个个打通,再一
根根架设到村里,龟村从此便有了自来水。
    第一个在家里装上自来水的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开始我以为古老的龟村也有同
性恋者,其实不然,他是一位阴阳人,同时有男女两套器官,人们叫他三春。让人惊讶
的是,村民对他没有丝毫歧视,反而认为他是一位天才。因为他具有男人一样精壮的体
魄,任何重活也难他不倒;他同时又有女人一样精巧的心智,女红做得比所有女人都出
色。有好几次村里把他当成劳动模范,推荐给上面,只因一身两性,男女劳模的指标都
给不了他。
    三春在阿朴杜拉的帮助下装上了自来水,不久他便独自发明了分流阀,可以随心所
欲将自来水引入厨房或牲口栏,阿朴杜拉对此赞叹不已。
    第二户装上自来水的是孙寡妇家,全部工程由考察队完成。我发现寡妇勾人的凤眼
在韦伯身上看来看去,然后他们便借机磨磨蹭蹭。狗屎穿着太空衣在村童面前趾高气扬。
他告诉伙伴许多父亲在家里干活,然后神秘地说,他还知道什么叫冰箱。
    “冰箱管什么用?”一个孩子问。
    “蠢蛋!”另一个家里穷得买不起棉袄的孩子抖着说,“怕冷的时候可以将整个冬
天装在箱子里。”
    狗屎不置可否。
    这一天二狗在村里四处游荡,他要数数有多少家装上了自来水。他来到三春家就不
愿走了。三春正在摆弄一件木头玩意儿,这玩意儿有两个转轮,自来水从高处冲来,推
动大轮运转,大轮又通过一个伞形木齿轮,将动力传到活动的小转轮,然后再将小转轮
伸进一个装有衣物的桶里搅拌,这便是三春发明的木制洗衣机。
    二狗在三春的洗衣机前站了半天,对三春的发明完全着了迷,他观察了洗衣机的所
有零部件,觉得这机巧的东西自己也能弄,便下定决心要在家里弄一个。
    三春对发愣的二狗说:“把你家的脏衣服都拿来,我帮你洗。”
    二狗火速赶到家里,将所有的脏衣服塞到三春的洗衣机内,包括他爷爷的马褂。
    午饭时二狗将三春的发明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族长老太爷将筷子往桌上猛一拍,
骂道:“谁敢扛半根竹管进来,我就打断他的腿!”老太爷认为,自来水和洗衣机这些
机巧的玩意不是好东西,只有那些游手好闲无可救药的懒虫才弄得出来,勤劳的人是决
不会走这种邪门歪道的。一个人干什么都行,甚至吃喝嫖赌都不怕,最怕的是学懒了。
懒人注定要过穷日子。
    二狗嘟哝道:“听说人家美国连种田都靠机器,为什么日子过得比咱好?”

                                    四十一

    房东将昏迷不醒的马克送入医院时,正好是空袭过后不久,医生们对他欲断未断的
长尾颇为惊诧,然而却无暇顾及,太多伤员要抢救了,结果马克的长尾在手术过后便和
许多残肢断腿一起被扔进医院的垃圾桶里。
    断尾之后的马克没有丝毫顾忌,他的热情终于将安妮灌得烂醉如泥。她对马克臀后
拳头大小的伤疤十分惊讶,马克谎称是一次交通事故留下的纪念,安妮竟信以为真。
    安妮和马克将自己能想到的各种玩法演练了一遍,马克对安妮身上的每一细节已经
了如指掌,但不久又渐渐陌生起来。情况发生在安妮的一次意外呕吐之后,马克惊恐地
发现,安妮怀孕了。这种结果本来合乎情理,马克却感到太突然。
    无论战争如何残酷进行,安妮决计要生下一个具有东西方血统的后代,这使马克惴
惴不安。他没有一丝即将为人父的快感,总担心她会生下一个长尾婴儿。他开始意识到
自己长尾其实并没有切断,也没有与那些被炸弹肢解的躯体一起扔进医院的垃圾桶中。
    他无法在安妮漂亮的脸蛋与日益隆起的肚子之间找到平衡。望着那个两头小中间大
的怪物在面前走来走去,他无法想象那就是曾经令自己醉生梦死的躯体。尽管一切以极
慢的速度演化,安妮和她的肚子依然突兀地占据了他的知觉,他发现自己站在这种膨胀
的球体上摇摇晃晃,或被它挤得无处藏身,最后惊险地退缩到悬崖边缘,站不稳又掉不
下去。
    那个两头小中间大的物体在他面前游来荡去,接着躺在地上,伸腿踢足做什么妊娠
体操,他心中突然出现一个日渐清晰的预言:那条他曾经刻骨仇恨的长尾将被自己的后
代宿命地承继下去!

                                    四十二

    龟村又来了一位我似曾相识的探险者,小伙子面目清秀,温文优雅,他挨着吕余的
帐篷定居下来,但每日独来独往,行踪诡秘。
    这天晚上在睡袋里,菲菲小声说:“孙寡妇问我们亲热时用什么姿势。”
    我警觉起来;“你都告诉她了?”
    “嗯。”
    “你的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
    “是她先说自己怎么跟韦伯亲热的。”
    “他们怎么亲热?”
    “韦伯喜欢从后面上去。”
    大家不出声,我知道菲菲很想实践一下,又不好意思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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