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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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捏断了她的肩。
「别白费心机了。」金凛冷声说道。「我劝你最好死了心,我已经受过教训,不会再受你的骗了。」
痛楚,像火一样烧灼她。
她却不肯放弃,在剧痛之中,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低喃着:「凛……」
他的反应,是狠狠的甩开手,厌恶的站起身来。
毫无防备的幽兰,重重的撞上石墙,剧痛让她头昏眼花,再也支撑不住的软倒。温热的液体,从额上涌出,漫过她的眼,混合了她的泪,缓缓下滑。
而金凛,则是在她蒙眬的视线中,丢下她独自一人,迳自关门离开。
从头到尾,他不曾回过头。
更不曾多看她一眼。
。 。 。
辽阔无边的大地。
荒芜、刚强、冷硬、严酷。
大地的尽头,是无边的高山,山顶终年积雪。
少量的雪水融化后,成为涓涓细流,滋润部分的土地,长出丰润青翠的水草,人们逐水草而居,在春秋两季迁移,赶着成群的牛羊,穿越辽阔的土地,去寻找另一处的牧地。
严苛的大地,有着最严厉的条件,软弱的人注定无法存活,能留存下来的,都是最顽强、悍勇的生命。
离开沈星江第十二天,在太阳下山前,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
高耸的巨岩,环绕着那座城,沉重且宽厚,墙角修得陡峭难攀,墙上有着高高低低、无数的箭垛,垛内都藏着强弓利箭,随时都处于备战状态。
巨大的城门,是用雪山中生长了千年以上的杉木,再钉镶了厚重的铁,连最精锐的军队,都无法击破这座固若金汤的城。
这座森严的巨大城堡,此刻却敞开城门,人们齐聚在城墙上,或是走出城门,伸长了脖子等着。
当天边出现影子时,人们静默屏息着。
黑影接近,当墙上的驻卫军逐渐看清,来人是一队举着展翅金鹰的黑色大旗的骑兵时,整座城起了骚动,男人们的呼啸,女人们的欢呼,共同响彻云霄,回荡在草原上。
等候在城门前的男人,迫不及待的策马奔出,用最快的速度,奔驰到金凛人马的两侧,才转向并行,一面策马簇拥,一面高声呼啸着,庆贺他们的族长终于再度回到这座城。
当金凛策马,接近城门的时候,欢呼声震耳欲聋,人们群聚过来,有的举手欢呼,有的激动得落泪。
他翻身下马,在众人的簇拥下,踏上属于他的土地。
鹰族。
这是他统领的部族。一支占领沈星江以北、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
自古以来,他们自给自足,跟其它的部族一样,效忠北国大地的共主,也就是龙城里的王者。
鹰族,是最强悍的部族。百年之前,当战争开始时,他们建造了这座城,作为战争的基地,族人们拿起武器,落地而居,为北国戍卫着最南方的国境。在历任的族长率领下,他们浴血死守,不曾输过一场战役。
百年以来,金凛是鹰族最年轻的族长。
但,却也是最优秀的族长。
人们爱戴他、服膺他,当他受困南国时,族里不断派出勇士,试图救回他。他定下的严明纪律,让鹰族的人们,在这漫长的三年内,仍能各司其职,不敢有丝毫松懈。
三年!
他们已等得太久了,终于,他们的族长,再度回来了!
人们喧哗着,抢着跟金凛说话,每一个都激动不已。当部属们下马时,更是受到英雄式的欢迎,亲人们扑上前,与他们拥抱,吻着他们的额头,流着泪喃喃赞许。
其中一个男人,手里还扯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摇摇欲坠的幽兰。
她的双手,仍被铁锁铐着,无法自由行动。当铁链一扯,她就只能被迫往前走。
眼前的景况,深深震撼了她。
这座城、这些人们,这些欢呼以及激动,都代表着金凛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有多么重。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他的身分,是多么的崇高而重要。
人们的欢呼,以及偶尔投来好奇疑惑的眼神,在疲累不已的幽兰眼中看来,都像是在旋转。她喘息着,累得无法再移动,但铁链又扯动,逼得她只能往前走。
金凛穿越拥挤的人群,终于走过了城门,踏入了城内。
巨大的欢呼声,再度震撼整座城。
如雷乍响的欢呼,以及她倦累到极点的身子,终于让她再也无法支撑。她喘息着,直到连喘息都太过困难,金凛高大的背影,在她眼前晃动,是那么巨大、那么遥远……
瘦弱的身子,如凋零的花,软倒在石地上。
铁链拉动,扯着昏迷的她,又往前了数尺。铁链上的重量,让拖着她的那个男人,终于察觉不对劲,舍下未婚妻的拥抱,不耐的转过头来。
看见软倒在地上的幽兰,他皱着眉,又扯了几下铁链。「喂,站起来!」
地上的女人,双眸紧闭,一动也不动。他低咒一声,不情愿的走了过去,伸出脚踢了踢她。
「站起来,别给我装死!」
身后的骚动,让金凛转过头去,映入眼中的,就是部属举起脚,毫不留情的踢着昏迷不醒的幽兰。
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却又很快的消失。
人们靠拢过去,好奇的看着。
「是不是死啦?」有人问道。
拖着铁链的男人,耸了耸肩。「可能吧!」他又踢了两脚。
另一个部属,也凑上前来,低头看了她一眼。
「这几天以来,她几乎什么也没吃。」
站在金凛身旁,三年多来,担负领导重任的金冽,拧起眉头,终于忍不住发问。
「那女人是谁?」他看着兄长。
金凛面无表情。
「人质。」
金冽点了点头,隐约察觉出似乎有些不对劲,但碍于兄长严厉的神色,却又不好开口。
分别三年多,金冽感觉到,兄长变了。
曾经,金凛是个强悍危险却又克制的男人。当他微笑的时候,连孩子都愿意主动亲近他。
而现在的他,却像是离了刀鞘的刀子,浑身散发毫不掩饰的野蛮杀气,眼中的戾气强得让人恐惧。
金冽拧眉思索着,长期的监禁与刑求,或许是让兄长改变的原因,但是——
他困惑的注视着,金凛回身,大步走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下,蹲在那女人的身边,伸手扣住她的脉门。
被铁锁摩擦得红肿受伤的肌肤下,脉搏微弱,像是随时会停止。惨白的脸儿,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她的呼息,也是出气多、入气少。
「叫大夫来!」金凛沉声喝道,抱起昏迷的幽兰,转身迈步往城内走去。
他声音里的严厉,让众人不敢怠慢,不一会儿就找到大夫。金冽领着大夫,走进城中最雄伟的石屋,属于历代族长,以及亲属所居住的建筑。
「族长呢?」金冽问道。
沉默不语的雷泽,只是伸手朝石屋上一指。
石屋的最上层,是族长的卧房。
金冽挑起眉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带着大夫走进石屋,沿着厚实的石阶,来到石屋最上层。
族长的卧房,宽广而霸气,墙边有着一张铺着兽皮的木椅。而另外一边,则是一张扎实的木床。
为了欢迎金凛回来,房内早已打扫得一尘不染。铺在床上的,是去年全族所猎到的黑狐的皮毛,所织缝而成的毛毯。
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就躺在黑狐皮毛上。
人质。
金冽在心里玩味着。
是什么样的人质,会被抱进族长的卧房,躺上族长的床?
他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看着大夫走到床边,先向金凛请安之后,才谨慎的上前,为床上的女人把脉。
大夫诊了一会儿,眉头愈皱愈紧,半晌之后,才转过身来,垂首报告:「族长,这位姑娘气血极虚,脉搏浅浮,恐怕是长年带病、宿疾难愈。她身子本就虚弱,受不得劳累,更禁不起长程奔波。」
「然后呢?」金凛冷声问。
大夫的头垂得更低。
「呃,她病得极重,再加上劳累入骨,又似数日没有进食,恐已……已来日无多……」
「来日无多?」金凛眯眼,笑容更冷。「就算她死了,你也得给我把她治好救活!」
大夫诚惶诚恐,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几乎当场跪下。
「是……是……」
漆黑无底的眸子,又朝床上的女子望了一眼。之后,金凛转过身,大步的走了出去,迳自走出石屋。
金冽看着兄长的背影,直到那高大的背影,从他的视线内消失,他才转过头来,看着床上那个病弱苍白的小女人。
她是谁?
他倚靠在门边,看着那个女人。
难道,金凛的改变,也与这个女人有关?
。 。 。
大夫费尽心力,日夜照料着,好不容易才将幽兰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她软弱的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大夫松了一口气的脸。又过了几日的休养,她较有力气时,才开始观察四周。
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小小的石屋里,只有一张窄床,墙上有扇窗,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这里是哪里?」她挤出声音,语调仍软弱低微。
一个微胖的女人,恼怒的瞪着她,半晌之后,才勉强的开口。「你该待的地方啊!」巴娜不情愿的说着南国的语言,就像是那些语言会脏了她的嘴。
虽然是族长下令,绝对得救活这个女人,但是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个人质。巴娜一瞧见,人质竟占了族长的床,立刻气急败坏,亲自把这个女人抱来这间小屋子。
这是仆人居住的石屋,让这个人质居住,已经算是优待了。对于她的处置,族长也没有反对,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就不再过问了。
既然族长有令,而她的丈夫,就是那个领了命令,非得救活人质的人,巴娜再不情愿,也只能帮着丈夫,忙着熬药煮粥。
所幸,人救活了,也醒过来了。
只是,这女人一开口,说的就是南国话,听得巴娜心里万分不悦。
「你不会说北国话?」
幽兰摇了摇头。
巴娜的脸色更难看了。「那就给我学!」
清澈如水的眸子,无辜的望着她,眼中闪烁着恳求。「金凛呢?他在哪里?」她求着巴娜。「请让我见他。」
有那么一瞬间,巴娜几乎要答应了。
只是,她很快的回过神来,在心中反复警告自己,这个女人可是南国人啊!就算看来多娇弱、多无辜,她都不能松懈,更不能被那柔弱的外表蒙蔽。
「族长忙着呢,哪会有时间见你?」巴娜硬着心肠,端起一盘食物,扔到幽兰面前。「你既然醒了,好日子也就结束了。往后,三餐都得吃,就算剩下,我也会亲手塞进你嘴里。」
石盘里头,有着乳黄色的固体跟几块烙饼,以及一块烤过的肉。幽兰看着那些食物,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取了一小块乳黄色的固体,小心翼翼的放进口中。
一阵酸怪如腐的味道,窜入鼻腔,那阵怪味包裹着她的舌头,她急忙捣着嘴,小脸煞白,几乎要呕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吃的用的,全是精挑细选的珍品。再加上南北两国,国情风土不同,这片荒芜的大地,食物远比南国贫瘠,人们的主食是酸酪,以及外焦内生的羊肉。
这些,都不是她能够接受的食物。
看见幽兰只吃了一口,就捣着嘴,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巴娜冷着脸,哼了一声。
「不吃?你不想活了吗?」
半躺在床上的小女人,身子微微一震。
是啊,要是她再不进食,肯定又会倒下。这一次,谁也说不准,她能不能再醒过来。
在南国时,她食欲极差,连带影响了健康。如今到了北国,面对这些粗糙的食物,她却鼓起勇气,咽下嘴里的酸酪,再拿起粗粮烙饼,艰难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
巴娜的话提醒了她。
她得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再见到金凛。
他们之间,还有着太多事情,没有细说分明。纵然他曾经用那么恶毒的话语,毫不留情的羞辱她,她也坚信着,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如此误解她、错怪她。
只要是误会,就有机会解开。
她必须活下去,寻找机会,再向金凛解释清楚。
一切,都还未成定局。她一定能说服他,让他明白,是误会横亘在他们之间,她对他的爱恋,没有一丝更改,更没有一丝杂质。
凭着这股信念,她鼓起勇气,再取了一块酸酪。
如酸似腐的怪味,仍旧让她恶心。这次,她克制着反胃的冲动,又细啃了一口烙饼,混合着酸酪,一同咽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告诉自己——
她得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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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即便是个人质,在这座巨大的城里,也得付出劳力,才能换得每日三餐。
幽兰又休养了几天后,巴娜就严厉的告诉她,在鹰族里可没有半个吃闲饭的人。看出她细皮嫩肉,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做不得什么粗活,巴娜拿了块破布,以及一个水桶给她。
「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把大厅西边的石阶,给我好好擦干净。」巴娜双手插腰。「先去西边出口的那口井打水,我在石阶那里等着。」她不耐烦的说道,转身就走,预备先在一旁,好好监视这小女人。
幽兰咬着唇瓣,匆匆下床,却觉得一阵晕眩。她等着那阵晕眩过去,才拿着那块破布,笨拙的拖着水桶,往外头走去。
为了方便做事,巴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