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你(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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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这次好像没有话说了,只是闷头驾著马车。又行了半晌,问道,
“人怎麽样了?”
“还是老样子,也没什麽起色。”女人皱眉。
“看来还是得赶紧回去。”
“快到青州了,我这儿有些东西不够,到时你进城帮我跑一趟。”
“好。”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出树林,上了官道。
行了片刻,远远的就见路旁出现茶肆,可见已接近青州。
年轻大汉把马车在茶肆前停下,跳下马车,走进铺里。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客官喝茶吗?”
“不要茶。一壶清水,两个茶杯。另外包上十个馒头。”说著递上十几文钱。
不喝茶只要清水。老板在这官道旁经营茶肆多年,什麽样的人都见过了。这大汗虽然模样打扮都很一般,但说话简洁行事利索,说不定也有什麽来头。当下收了钱,笑道,
“清水茶杯这就送来,不过馒头刚刚蒸上,怕得等一会儿。”
“不妨事。等会儿就是了。”大汉伸手接过茶壶和杯子,也不在铺里坐,转身回到茶肆外的马车上。将茶壶递给坐在马车上的女人。
铺子里坐著的几个闲客本来见那女人的侧脸颇有几分姿色,还想多望几眼,谁知见了她转过来的左脸,顿时呕心的连嘴里的茶也要吐了出来。纷纷转回头去不再理会,又聊起刚才的话题。
“现在京城这麽乱,小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一个客商模样的中年人好心地对坐在对桌的年轻小商贩说。
那个小商贩苦著脸道,“也许只是传言罢了,现在也没听见朝廷有什麽动静啊。”
“等有了动静,只怕也是明贞帝驾崩的诰文啦!”坐在客商身边的莽汉,见商人和书生说了半天,书生却还不信似的磨磨唧唧,早已不耐烦了,嚷嚷了起来,“皇帝遇刺重伤昏迷了十几天,听说到现在也没醒,你当是开玩笑麽。我家老爷离开京城的时候,京城都快炸了窝啦。告诉你去了也是白去,谁有心情和你做生意,别再把你当了奸细抓起来。”
“老四,说话注意点。”客商皱了下眉,提醒莽汉。
铺外马车上的大汉和青斑脸女人,听了那个莽汉的话,心下暗惊。女人装作不经意似的撩起车帘,向里望了一眼,见车内昏迷的人并没有醒来,略略放心,冲大汉使了个眼色。
大汉拿起茶壶茶杯回到铺里还给老板,正好听到客商提醒莽汉的话,故作奇怪地上前道,
“皇上遇刺?那是什麽时候的事?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那个客商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一个普通车夫,
“你们是什麽时候离开京城的?”
“四月二十九。”
“皇上是五月初三那天遇刺的,到今天正好半个月了。”
是他们离开後第四天的事。
“什麽人这麽大胆,竟敢行刺皇上?”
“还不是炎国那些家夥。”旁边的莽汉又嚷嚷起来,根本不把刚才客商的提点放在心上。“炎国跟咱们也算世仇了,被咱们打了那麽多年败仗,又割了那麽多地,岂能善罢甘休。听说这回是因为有奸细,还是潜入皇宫的内奸,这不是让皇上防不胜防麽。当年明德帝就是让他们给刺死的,现在又轮到明贞帝了。不过德帝还强点,没过两天就一命呜呼了,还有贞帝继承皇位。可贞帝却连儿子都没有,现在要死不活的,要生也来不及了,这皇位将来都不知道传给谁去。”
“老四,这种话别乱说。跟你说了多少遍……”
此时茶肆老板已经包好馒头送了过来。大汉听著客商开始絮絮叨叨地教训莽汉,也没什麽要打听的了,便抱个拳离开了。
第十一章
回到马车上,还听见那个莽汉扯著大嗓门不服地道:
“你劝我有什麽用?我这又算什麽大逆不道的话。这事早已经传开了,谁不知道。老六昨儿从锦州回来时不是还得了消息,说皇上昏迷这麽多天都没醒,怕是撑不住了,皇上没有子嗣,锦州的荣亲王云环连夜赶往京城,说是去看望皇上,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到时争皇位……”
大汉扬起马鞭,马车飞快地驶了起来,渐渐将身後莽汉的话抛得远了,再也听不清。
车上二人神情严肃。青斑女人和大汉说了几句话後,起身钻进马车。
此时距离青州已经很近,谁知马车行了片刻,竟然一调头,离了官道驶进旁边树林里的小路上,看样子是打算绕过青州而行。
在密林中寻了一个隐蔽之地,将马车稳稳地停下。大汉跳下来,对探出头来的女人轻声说,
“我这就进城去,最慢两个时辰後回来。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放心吧。你赶快去把我要的东西买回来,顺便打听打听消息,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大汉点了点头,转身施展轻功,以急快的速度掠出密林。
女人见大汉的身影消失後,合上帘子,回到车里。
马车的外表看起来极为普通,可车内却意外的宽敞、舒适。厚厚柔软的榻椅上,一个人裹著薄毯,卧在上面昏睡。女人盯著那人薄毯下隆起的肚腹半晌,眉头深锁。
突然,那人面色潮红,全身轻颤,额上冒出细汗,难受地扭转起身体来。
女人见了,连忙上去为他把脉。发现他体内气息乱窜,经脉微弱,胎息躁动。暗吃了一惊,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银白色的药丸,喂他服下。又取出金针,掀开毯子,隔著衣物,摸到他肚腹附近的穴位,缓缓地扎了下去。
可是过了半晌,那人却不见好转,呼吸反而越发急促起来。
女人再一把脉,发现金针虽然止住了胎息,丹药却不能被吸收。微一思索,已明白他是因为
身体虚弱,内力受损,无法蕴化药效。
轻轻将他扶起,掌心贴上他後背,将内力缓缓输了进去,助他运行功力,将药效慢慢吸收了。不知过了多久,女人已是满头大汗,那人却渐渐平息了下来。
女人见他好转,将他轻轻放回榻上,取下金针。心下不仅疑惑。连日来,自己已喂他服用了十几粒九露凝华丹和虎胎丸,并时时以己身内力助他行功。即便他施过九转金针,这会儿也应该大有好转。至少不该仍然如此虚弱。
可是这时却也不及多想。见自己和那人都是出了一头大汗,想起刚才经过的小溪就在左近。她这人极是洁癖,最受不得出汗,想去小溪边清洗一下,但又有些犹豫。平日助那人运功时大汉都在,没想到今日他突然发作,只有自己一人,若留下他一个人在马车里……
确认那人已再度昏睡了过去,终於耐不住洁癖的习惯,从包袱里取出一条布巾,起身下了马车,寻著小溪去了。
小溪很近,转出密林二十步左右便到了。
女人仔细清洗一番,拧干布巾,低头看见水中的容颜,忍不住自己都厌恶起来。不想再看,正要起身,却突然全身僵住。
寂静的树林里,只有轻风吹动树叶带出的微响,及小溪孱弱的流水声。
女人僵在溪边,脸色有些苍白。颈边冷冷的冰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流云剑有如钢铁铸成一般,正稳稳地架在她的脖颈上。透过清澈溪水的映照,可以看见身後握著剑柄的人,神色冰冷,眸若寒星,周身一股萧杀之气。
寂静的树林里,只有轻风吹动树叶带出的微响,及小溪孱弱的流水声。
女人僵在溪边,脸色有些苍白。颈边冷冷的冰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流云剑有如钢铁铸成一般,正稳稳地架在她的脖颈上。透过清澈溪水的映照,可以看见身後握著剑柄的人,神色冰冷,眸若寒星,周身一股萧杀之气。
没有时间惊疑流云剑为何会在他手里。
非常确定自己现在正命悬一线,女人干笑一声。
“少、少主什麽时候醒来了?”
“锁魂散的解药在哪里?”
“被柏松拿走了。”
“棋,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流云剑剑身一番,一股寒冰般的剑气透骨而入,冲进五脏六腑,往周身诸大要穴直冲而去,顿时四肢冰凉,气血翻涌,手中布巾再也拿不住,‘啪’的一声掉入溪中。
林棋闷哼一声,脸色刷白。知道自己和柏松虽是奉命行事,但以千里锁魂散制住他,又带他离开京城,已是犯了这无情人的死忌。此刻他决不会念著旧情,若是反抗,必死无疑。
只得颤声道,
“在我身上,蓝瓶的便是。”
眼前星芒一闪,周身要穴已被剑气封住,瘫软在地。
眼看著少主摸走自己身上所有东西,不仅暗暗叫苦。这些东西除了原本从谷中带出来的,还有许多可是他辛辛苦苦,经过反复研究後创造出的极有“价值”的新品。现在可好,到让少主捡了个现成的。
“少主是不是早已大好?只是在蒙骗属下?”
云夜冷冷地瞥他一眼,
“你身上的穴道四个时辰後自解。若是强行冲开或让柏松助你解穴,只会寒气入体,白费功夫。”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林棋倒在溪边,半边身子还浸在水中,苦不堪言。
走到马车旁,突然脚步凌乱,身子一晃,扑倒在车辕上。手中的流云剑已软如丝带一般,垂到地上。
勉强扶住车辕撑住自己,一手缓缓按上腹部,云夜已是满头大汗。
他现在的身体非比寻常。胎儿的阳性反应本就猛烈,若是未施九转金针前的自己,还可以勉力压住药性和胎儿的躁动。但是现在……
这一路上,云夜一直为林棋的千里锁魂散所困,行动无法自由。
万花谷桐、柏、枫、林四大护卫,以桐枢为首。他是沁寒风的心腹,足智多谋,经验丰富,武功又精深。若是有他在,自己的诡计恐怕难以得逞。可是松柏虽然武功高强,却性情忠厚,不善猜忌。林棋狡诘聪明,但一心沈醉於在谷中研究药物,少在江湖上走动,缺少江湖经验。所以这两个人,云夜即使行动不便,也还是可以应付。便索性一直装作身体不支,诱骗他们运功帮助自己吸收九露凝华丹和虎胎丸的药力,迅速恢复内力,现在终於已恢复至五成左右。可是由於行过九转金针之苦的身体虚弱异常,又受日益旺盛的胎息影响,真气始终十分紊乱,不能轻易使用。
云夜本打算再利用他们一阵,待真气稳固後再行脱困之计。谁知刚才在那个茶肆外,竟听到让自己几欲五脏俱焚的消息,只恨不得插翅飞回云珂身边。
再也顾不得一切,明知自己不能妄动真气,还是趁著柏松不在,只剩林棋一个人的时机,强行冲开一直禁锢住自己的千里锁魂散,设计制住了林棋拿到解药。但是如此莽撞的举动,不仅牵动了胎息,还使真气更加紊乱。
轻抚著腹部,感受到胎儿躁动不安,却是无力安抚,真气又在周身乱窜,抑制不住。
云夜急促地喘著气,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四肢几乎虚脱。
强撑了一阵,终於勉力压下了紊乱的真气,慢慢运功将它们导入归源。可是体内躁动的胎儿和一阵阵的心悸,却让他无计可施。
知道柏松随时会回来,必须赶紧离开,尽快回到云珂身边。
一想到云珂现在生死未卜,云夜再也顾不得腹中的躁动,一咬牙,攥紧流云剑,翻身上了马车。
马车如离弓的箭一般,飞快地驶出了树林。
天空已渐渐乌云密布,初夏的暴雨即将到来……
“咳咳……”
“主子,您没事吧?”
“不碍事。继续赶路。”
“是。……不过天色要变了,恐怕马上要下大雨。主子,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抬头看看乌云变色的天空,知道云国初夏的暴雨不仅猛烈,而且持续时间甚长。
“……好吧。”柔和的声音淡淡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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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傍晚,破庙外,一辆马车正停在瓢泼的大雨中。雨水早已将马车一路行来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破庙的角落,生著一堆篝火。
一个瘦长的人影靠墙而坐,脸色苍白,浑身湿透,雨水顺著漆黑的长发一滴滴地落下,让人看著便起寒意。
云夜双手捂在肚腹上,全身虚脱,再也无力换下湿衣。刚才勉强生起篝火,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
下午冒著暴雨疾驰出一百里地,暂时摆脱了柏、林二人的挟持。但是胎儿越来越激烈的躁动终於让他支持不住,不得不停下来,在这荒僻的破庙里歇息。
微弱的火焰根本无法驱走他全身的冰冷,纵使已经恢复五成功力,却因胎息之故无法运功,再加上腹中阵阵的绞痛,让云夜恼恨地皱紧眉头。
身上的种种辛苦与疼痛,却比不上念起云珂时心如刀割之痛。
想起当年云珂神采飞扬地踏出永夜宫门,却身受重伤地被抬了回来。一把利剑,还刺在他薄弱的胸膛上。鲜血顺著床沿,流了满身满床,十几名御医,竟无一人敢上前拔出那把剑。他知道再拖下去,云珂必死无疑,於是想也不想,上前一步,伸手把剑拔了出来。喷薄而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一身,他却似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直直地盯著云珂毫无血色的脸。御医们好像都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傻了,直到身旁宫女们的惊叫唤醒了他们的神智。无人责备他的莽撞,大家手忙脚乱地为太子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