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夜市爱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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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老头又发什麽神经了?」陆仲森无力地摊坐在座位上。只要一想到要回大宅去见老头子,他就浑身没劲。
「好像是有关小姐的事。」小陈一边注意路况,一边回答他从旁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晴丫头这麽精明,能出什麽问题?」
也不知道这丫头像谁,十六岁的年纪,却有六十岁的精明能干,连他这个做老爸的,在女儿面前说话都要小心三分。
「听大宅的老王说,好像是小姐谈恋爱了。」
陆仲森挑眉。想不到女儿上次才为这事打电话给他,马上就闹出轰轰烈烈的场面。「只要她不挺个大肚子回来,我都没意见。」
他以跟海伦的错误示范告诉所有的年轻人,「早婚」这条路千万别以身试法。
幸好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女儿的精明,会让她即使掉入爱河,灭顶的也绝对会是对方。
小陈没再吭声。涉及这种家务事,就不是他们下人可以多嘴的了。
车子平稳地在路上行驶,忽然破天荒的,这辆保养得当、从没出过状况的宾士喘息了两声,引擎忽地戛然停止。小陈反应灵敏地将车子打偏,一罪著最後一点动力,滑行到路旁停下来。
陆仲森好玩地瞧著小陈脸上一阵青、一阵绿。「你早上不是才去保养车子?」
「少爷,我下去看看。」小陈迅速地下车,绕到车头,揭开车盖。
陆仲森也跟著下车。「慢慢来,不急。」
反正是上大宅吃饭,车子坏上一整晚他更高兴。
烦闷地转转脖子,周遭熟悉的景色则让他像是某个齿轮卡住的机器人动作停格。
小陈满意地合上车盖。
「少爷,好了,可以上车了。」
陆仲森像是没听到,继续转头搜寻四方。「小陈,你看,这里是不是我们上次出车祸的地方?」
小陈诧异地四顾。真的耶!连车子停的位置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少爷,董事长那边我们要迟到了。」对这种巧合,小陈有些毛毛的,催促陆仲森尽快上路。
不过陆仲森依然罔顾他的焦急。「那条巷子进去,好像很热闹。可能是个夜市。」
那个女人上次就是从那条巷子冲出来,是偶尔去逛夜市的游客?还是根本她就住在这里?
陆仲森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对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印象这麽深刻。
自从那回分开後,这一个月来他完全没想过那个奇怪的女孩—;没想到一接触到有关她的事务,对她的记忆却似海水涨潮般的全涌入脑中。连她吃牛排噎到,捉著水杯像捉救生圈的绝望表情都浮现眼前……
「呃……少爷……大宅……」小陈不安地再次提醒陆仲森今晚的预定行程。
少爷平常个性豪迈亲切,不会刁难下人,让他每个月交给董事长的报告都很简单;反正少爷就是二世祖纨挎子弟,董事长也很了解自己儿子的个性。
但是少爷最近偶有几次不按常理出牌的临时「凸槌」状况,却让他在报告上难以下笔。
陆仲森朝小陈摆摆手,朝巷子走去。「你回去跟我老头子说,只要小晴不闹自杀,我都随便她。至於晚餐叫他们不用等我了。」
「少爷—;—;」小陈还想再说什麽,陆仲森已经头也不回地融入人潮里。
不姐,相信你自己的眼光,这件衣服你买了绝不会後悔!」湛琪一分活力十足地力劝眼前的女客人。
隔壁卖饰品的红姐问过她,怎麽摆了七、八年的地摊,她还能保持这股热劲面对客人?
她的回答是,秘诀无它,只要把面前长相各异的客人都看成一张张千元大钞,谁的活力都会十足!
「可是……」女客人依然下不了决心。
这位客人已经将衣服摆在身上快十分钟了,爱不释手的模样让湛琪芬肯定她绝对会买。
偏偏跟她一道的朋友却有不同的意见。
「样式看起来好老气。」朋友A摆出一副不赞同的脸色。
「嗯……会吗?」女客人信心又开始动摇。
「不会啦,这是我中午才去批的货,卖到现在,就只剩这一件了。」她说的是她中午批的这批货,不知道为什麽,受欢迎到她才在老位子打开地铺,生意就好得连教她抽空吃个便当的时间都没有。
情况跟上次遇到陆大灾星那晚的情形雷同到令她心惊胆跳的地步。
「那—;—;我买了。」女客人打开皮夹掏钱。
湛琪芬立时笑开小脸,熟练地拆开衣架,包装好衣服。热络的生意让她将第六感推向心底。
不会那麽倒楣的!
真是衰到家时,大不了条子来的时候,她不往那条巷子冲就是了嘛!
她忘了,「霉」是他们家的正字标记—;—;
「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觉得你朋友说的对上件衣服对你来说,真的太老气了。」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男声,打断女客人的掏钱动作那个湛琪芬刚刚还在否定的男人,下一秒却出现在她的眼一前。
陆仲森不理会湛琪芬突然瞪大的金鱼眼,从衣架上捉下一件亮黄色的洋装给女客人。「小姐,你的肤色白皙,又是娃娃脸,应该要多穿些粉亮色系的衣服,才能展现你的青春丰采。」
不待所有人回神,他又将原来的白色洋装递给女客人的朋友A。「其实真正适合这件衣服的是这位小姐,唯有她成熟的气质,才能穿出这套衣服的特色。」
平空冒出一个帅哥跟她们搭讪,两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当场变成花痴,眼皮抽筋似的对著陆仲森直眨。
对待花痴,这可是陆仲森的专长。「当然,你们各有各的特色,而这两套衣服,更能展现出两位小姐鲜明的对比气质。」
已被迷汤灌得酥茫茫的两位花痴,连喊价都省了,梦游似的掏钱给陆仲森,留连不舍地看著陆仲森,晕陶陶地飘开摊位。
「哇!没想到摆地摊,钱这麽好赚!才两句话,就卖掉两套衣服!」陆仲森惊奇地看着手中的干元大钞
「好赚?陆大少爷,你刚才差点一句话就把我的生意搞砸了,你还说好赚!」
湛琪芬不在乎自己破口大骂的姿态像极了在街口和丈夫吵架的泼妇,她只知道她好端端地待在她自己的轨道上,却还是被灾星撞上!
「可是我没有呀。」陆仲森得意地将钱在湛琪一分的面前挥舞。「要是像你这样做生意,只知道守成,怎麽可能赚大钱?」
湛琪芬嘴角抽搐地直跳。「赚大钱?敢情陆大少爷您是在跟我谈生意经?据我所知,你老爸拨给你一家城邦建设,年年亏损,被你经营得要倒不倒的,你还好意思教我怎麽赚钱?」
陆仲森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小姐,经营一家几千万的公司跟一摊几万块的路边摊是不一样的!」
湛琪一分冷笑连连,往陆仲森的痛脚猛砸。「是不一样!我摆地摊从来就只有赚钱,不像您陆大少爷的公司,一赔就几千万啊!」
陆仲森狠狠地猛吸气,努下压下火气。「真的赚钱吗?那你今天一买出多少了?该不会就我刚才帮你一买出去的那两套吧?」
士可杀,不可辱!
湛琪芬激动得拉开腰包的拉链,掏出今天的所得:「两套,你把人瞧得太扁了!看到没!看到没!这是我今天一买的!比你手上的多了几十倍!」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时,一只手从他们两人的中间插进来,轻松地取走湛琪芬手中的收入。「很好,敢当著我们的面说得这麽大声,就别怪我们根据。摊贩管理法。,将这些钱没收充公。」
湛琪芬眼珠子楞楞地随著钱的移转而移动,在看清「抢匪」的身分後,想把钱抢回来的那只手又乖乖放下。
条子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湛琪芬偷眼溜看四方,发现在她和陆仲森「热吵」的当口,四下「邻居」早已包袱一捉,跑警察去也!只有和陆大灾星吵得太投入的她,连条子都站在他们旁边当观众了,她还没感觉。
算了,遇上陆大灾星,这种情况她还能埋怨什麽呢?
只是好心疼那些钱啊!
看见她脸上的心疼,陆仲森连想都没想地就一把又抢回警察手中湛琪芬的钱。
「就算是警察也得照法律程序来,没搜索状、没封条,你凭什麽没收这些钱?」
条子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些小摊贩、路边摊,居然有人敢公然挑衅法律权力。
「你懂得满多的嘛!可惜这是现行证据,不需要搜索状。」
「现行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摆地摊了?」陆仲森还在硬拗。
「噢……」湛琪芬无力地呻吟。
天啊地啊众神啊!劈下一道雷劈死她算了,要不然劈昏她旁边这个白痴男人,她更欢迎!
买卖的钱已经在人家手上、货都还摆在地上,他还要「证据」!
警员噙著一抹不怀好大忌的假笑。
「证据是法官要的。不如这样,你们跟我回警局,做好笔录,我帮你们呈给法官,你们再跟他要去。」
不再跟他们罗嗦,警员将湛琪芬的钱慎重地收好,招呼其他同伴将地上湛琪芬的货打包好,再将湛琪芬和陆仲森请入警车,一路响著警铃地上警局去。
想跟警察驳理?等你生出第二张嘴再来说吧!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後的事了。
折腾了几小时,中午新批的货被扣押、晚上一买的钱也被当成证物留在警局,手上只多了两张罚单一张是原本的占用道路营利;另一张是陆大灾星吵闹多时争来的防碍公务。
遇上陆大祸星,她还能说什麽呢?
她还该庆幸当时没记者在场,否则届时托陆大灾星的福,她还可能摆地摊摆上新闻头条!
「我饿了。」陆仲森在她後头,低低地说道。
湛琪芬睨他一眼。
第四章
看来事情还没结束!她还得花笔钱,喂饱这位灾星,才有可能送走他。
由第一次的经验得知,高级俱乐部的顶级美食并不能打动眼前女人的胃,所以他很老实地跟在女人後头,大街小巷地穿梭著走到一家路边摊,叫了两碗最便宜的阳春面。又看在他:高贵的身分上,湛琪芬多叫了二十块钱的卤豆干。
「吃完你就上路,从此你我永不相见!哪天就算狭路相逢,也麻烦陆大公子您高抬贵手,将我当成隐形人,千万别跟我打招呼,小女子感激不尽!」
第一次就算是她霉运当头,不怨他;这一次是她自己警觉性低,没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逃得远远的,所以也是她的错。
但是千万别再来第三次了!
她不是九命怪猫,只要霉神不小心玩岔了头,她可能要再等个十八年,才可能又是一条好汉!
「琪芬。」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在警局偷瞄来的资料。「徐志摩说的,一次相遇是偶然,两次相遇便是缘分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的缘分会将我们带到天涯海角的哪端吗?」
好浪漫!连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
他不知道徐志摩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不过依他的经验心得—;只要上头冠上某某诗人,总能吸引那些自以为是才女的眼光。
其中又以徐志摩效果最佳。
不过湛琪芬是现实生活派,这招对她没效!
「缘分也分好几种,像我们这种见面不是撞车,就是上警局的恶绿,殡仪馆会是我们最有可能的下场。所以为了我们的健康著想,老死不相往来会是最佳选择。」
徐志摩说?哼!不知世事的二世祖!现在是陈家班当头,「阿扁说」比较有用啦!
亏她还为他第一次见面就要求交往的事,一颗芳心暗喜了好一阵子,以为终於有一位英雄识透美人心;现实虽然不容许他们在一起,但感情的世界他终将记得她。
结果呢?
屁啦坊间的八卦杂志狠狠地戳破她的虚荣心。
这位老兄或许出生在经济世家,但是最常出现的是报纸的腓闻版。
他老兄是根标准的香蕉—;—;外黄内白。生在美国、长在美国;十八岁当爸爸,同年娶了孩子的妈—;—;而且是依此顺序!
婚後夫妻俩各自异性朋友不断,两年後,陆少奶奶和异性朋友坐游艇出海,船翻失事,尸体泡了好几天的海水才被找著。
不幸的事情继续发生,这位「异性友人」是某国会议员的独生子。
这事在美国新闻界引起了一阵大骚动,不堪记者的紧迫盯人,陆大公子才带著女儿回台湾。
回台湾後,陆大公子将女儿丢给老爸养,依然热中他的追逐一化丛游戏。今天是小歌星、明天是某演员;晚上出席宴会时,手臂上挽的又是另一朵交际花。
陆仲森来来去去的女人之多,连记者们都以「众女友」统称之。
如果那天她被撞成脑震荡,神智不清地点头答应和他交往,也只会是他红粉通讯录上不起眼的一个符号—;—;不会是他的最初,更绝绝对对不会是他的最後!
可怜她保守了二十六年的初恋,可能还撑不过他三个月的尝鲜期。
像这种男人,连和他相处」碗阳春面的时间都是危险,乾脆连面也打包回家吃算了。
以她的霉运,人她是不可能拥有,别牵扯到最後,连心也赔给了对方,那才叫更正的祸殃哩!
湛琪芬才想开口,一双卫生筷先她一步地抵在她的唇上。「在你开口前,先听我说。」
陆仲森褪下刚才轻浮的神色,现在脸上是完全真心的严肃。
「从你刚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