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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我在后宫的日子第一部锦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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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这自古以的人伦常理,人人皆晓,其实我应该知道,只是我却在自欺欺人地懵然不识。
“琅姐姐!”
未央宫的纪嫔,终于忍不住了。她川流不息的眼泪在胭脂的脸上刻出两道红痕,
“琅姐姐,皇上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一旁的玉妃也颤抖地握住我的手,形容憔悴,百般无奈。因为我身份特殊,段帝宠爱有加。所以她俩一向都敬我如姐,唯我是瞻。
这些天,闲言碎想必她们也听了不少吧。
我的手轻轻开合着翠羽团扇,回头望着正殿的灯火通明,用空洞的声音说:
“怎么会?皇上乃性情中人,一向重情惜谊。娶汉郡主为后,只不过是履行他对大理的责任罢了,一国岂能无后呢?” 
然而,在喜庆的欢声笑语之下,我的声音却显那样的微不足道。
我望着段帝身旁的那位绝色佳丽,心里起了一丝不甘心。虽然一直明白自己出身低微,但总存一点希望,如今终于是落空了。
“自以为一朝得志就可跃上枝头变凤凰,真是不自量力,这做人还是要本份而行好。哈!哈!哈!”
耳际仿佛又响起了宫人的冷嘲热讽。
“增之太长,减之太短,出群风格。施朱太赤,施粉太白,倾城颜色……”
不觉中,我的柔夷触及自己盛妆下的脸,自己曾经令段帝惊艳不已的秀色芙蓉。
烛炬高燃,蜡泪不止,此刻在我的心底里,也同样泪如雨下。
这时殿里传来一阵莫明的喧哗。
“奕亲王喝醉了!”
奕亲王?奕珩?我终于回过神来,那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兄长就是死于他母后发动的那一场政变中,虽然那时他还年少无知,但逼宫之事间接也是因他而起的。
可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变得少言寡语,心如止水。而如今,何事让他变得这么激动不已?
亲王:段奕珩 
知音少,为花歌笑,醉向花前倒。
我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我真的情愿从此醉生梦死,不复清醒。
望着一众王公、大臣、太监、喜娘、宫人簇拥着皇兄和我心爱的女子渐渐的远去,心中无比的苦涩却无法令我如愿地醉去,一下一下刻骨铭心的痛反而让我眼前的真实越发清晰。
我恨不得急步追去,将她带走一如当日初遇时携她上马般萧洒。但,不可以。因为她是我的皇嫂,我最尊敬皇兄发妻。
从来没有抱怨过,上天对我的不公。
因为我出生在皇族,却安排了做一个无比尴尬的身份;但我现在却开始悔恨了,如果我是大理帝,那么今日与她成婚的人就是我,不象现在我连妄想也是非份的大逆不道。
她将躺在皇兄的怀里恩爱缠绵,她将对着段帝展开着那如花笑妍。
一念及此,这些想法剜割着我心脉,寸断肝肠。
我必须用酒来麻醉自己,因为醉后就不会再有痛,不会再有恨。于是,我一杯接一杯不停的畅饮着:
我的碧痕,我的山茶花儿…… 
我叫奕珩,是大理国的二皇子,段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母后是东宫的皇后,所以我是嫡出。
自小我们兄弟二人手足情深,一同打闹,一同闯祸。皇兄博览群书,雄才伟略,是我最崇拜的人。皇兄长我四年,但对我这皇弟甚照顾有加,我生活在无忧无虑之中。
可这一切,却都在大哥登基之后变成了泡影。
我的母后不甘心先帝将皇位传与庶出的皇兄。她一味地念着皇位,本就该属于我,这个正宫嫡出的皇子。更不平忿皇兄的母亲,侗妃以后与她平起平坐。
有时对错在一念之间,而成败也只在一瞬间。于是,母后发动了政变逼宫。皇兄差点被暗杀了,一个忠心的侍卫奋不顾身替他挡去那致命的一剑。
成王败寇,母后含恨畏罪自尽。当时尚为年幼的我无法去判断对或错,只是知道皇兄力排众议,在一众王公群臣前保住了我。但因为母后的死,兄弟间已有了壑隙。
就这样,命运使我成了皇族中一个身份尴尬的人,应该贴切地说我是一个多余的人。我没有朋友,更谈不上知己了,那些势利的王亲大臣都耻于与我为伍。
我总是自觉得无颜面对皇兄,经常逃避着不与他相见。
我醉心专注于诗书、乐技、园艺。长年累月躲在城郊的银湖书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就是想让众人明白我无心于国事。
我以为我的生命已是一泓死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直到遇见了她。 
那日,我骑着爱驱墨星,到不远的草坡散心。
远远就看见一个汉族打扮的女子在训马,显然她的骑术有待加强。小小的矮马儿也让她给弄的不耐烦了,跌迭不断险象横生。她即将在马儿上摔下来时,我看不下去,策马冲过去一把扯住她。 
无从解释初遇她时那名莫明的心悸,将她救到自己的马上时,我闻到从那女子裙袂及黑玉般的秀发中沁出的特别气息,那是一种树木的清新,一种心旷神怡的味道。
一直以为汉人的女子,都是一副安安静静的弱不禁风。可这小女子高亢的尖叫声,却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
什么黑风寨,真是戏文看得太多了,她把我们大理看成是什么地方,随便也就能找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出来? 
“你刚才鬼叫:什么再见黑风寨?你一身汉服打妆,莫不是那个汉妃的什么人,连匹矮马也骑不好!真是贻笑大方。”  
  “奴家乃光华郡主……她身边的侍婢碧痕!”
她似乎对我颇有不满。 
……
于是我们之间,你来我往地一场舌战,萍水相逢竟成知己。夕阳西下,我,她,天南地北谈笑风生。
她秀丽绝伦的面容,就如余辉竟是那样的动人。对于,长久黯然的我而言,她是一轮初升之旭日。如花笑妍,散发着温暖明媚。
就是这样,我被情不自禁被她吸引着。 
临分道扬镳时,我留下名字:奕珩。 
“碧痕,假以时日,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拍马而离去。
第二天,在银湖畔的凉亭中,我们又重遇。
她在绘着水墨。我笑着走近石案: 
“淋漓醉墨,飞落蛮笺,好雅的闲情啊!碧痕!” 
望着一片湖光山色,及她刚完成的丹青。
“此情此景,美中不足是少了一壶花酿。知己良朋,青梅煮酒,乐事乐事。” 
她笑了笑,摇着说,
“少的岂止是一壶花酿?凉亭畔小径引曲于中间种一池水芙蓉;那边的高树悬个秋千荡漾人间;这厢之筑个雕花拱门,门两侧点几丛翠芭儿闲聊静听雨打蕉叶;彼里多植数株杜若芳菲袭人,醉眠性有落花知;还有,还有八月桂花香,怡人的时节尚可品茶茗话当年。” 
哦?看着这小女子一副陶醉怡人的样子,莫不是这么快就犯乡愁了。我冲口而出地问道,
“那是你家乡的样子,对吗?” 
她顿时呆住了,热泪盈腔,一滴一滴点污了那幅刚成的水墨。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看着那一点点晶莹的泪光,我竟然为之而心痛,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
“碧痕,你在此,稍等我。”
我回书斋旁边的花圃,采了大束我亲手培植的山茶花,取了大壶新刨出的桂花酒。 
“送给你,碧痕!因为这种茶花有一个和你一样动人的名字:“碧珂映雪!” 
我把山茶花做的冠放在她的秀发上,她激动得像一孩童般嚷起来,还嘟嘴唇问道:
“那!花酿呢?” 
酒过三巡,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眼睛,道出惊人的一句:
“奕珩,你有心事,那是潜藏已久的心事,它令你郁郁寡欢。”
我震撼着她细微的观察,但习惯于逃僻,我低下头,将杯子满上花酿,空洞乏力的声音自仿佛在自嘲,
“没有,我何来有心事。良朋美酒,我心欢然。”
“嘿!嘿!何人曾道,‘明人不做暗事,小人独为之’。”
她竟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我笑了。抬眼相顾,我看到一双真诚的眸子,那是发自内心的关切。我看痴了,我笑了,久违了,这那份温暖的关心。
“是的,我在想自己的母亲。她离世了,为了我……”
第一次,自然地在人前,倘开自己的心扉。但一提到为我而自尽离世的母后,依旧激动不已,哽咽地无法继续下去。
“你此是不孝,你知道吗?”
她把一杯花酿送到我面前,不顾我的疑惑,她又道,
“令慈为你,一切也在所不惜。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莫不都想自己的孩儿得快乐无忧。而如今,你却终日愁锁心胸,难道不是不孝吗?此岂不是辜负令慈一片苦心?”
一言惊醒梦中人,她的所言甚是,我从来未曾如此想过。
她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沉思。她举杯相邀,笑着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开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是李白的《将进酒》,她提醒我,往者已,韶华易老,应惜取今朝。管他来如何,风雨笑然面地。
我心豁然开怀,拿起自己的玉斛,回应着,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
在那刹间,我心更狂跳不止。我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是醉在了碧痕的如花笑厣里,但愿长醉不愿醒。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对她心仪的种种。或许,那是少女的矜持,每每她总会不自觉地僻开我的炽热的注视。
她离去,留下了那幅银湖的水墨画。 
我抱着画,像个疯子似的冲回书斋,收拾行装。马不停蹄连夜入城,我希望在皇兄的婚礼上重遇见她,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 
天意弄人,谁料,她竟然会是我的皇嫂,皇兄的新婚发妻!那刻,我仿佛失去灵魂。酒杯落到了地上,碎得无一全瓦,一如我的体无完肤。
多讽刺啊!她向我敬酒,是庆贺她与皇兄缔结白头之约的喜酒。难道,她不知道,那对我而,是苦酿,是鸠饮吗? 
你让我以后,如何去面对你,如何开口称你皇嫂呢? 
我醉了,不顾众人怪异的眼光,冲向漫漫无尽夜色之中。 
皇后  宓婕: 
大婚当天,大理城皇宫成了红色的海洋。雕梁画栋结着红色的彩练,正殿当中悬挂着巨大的流金红双喜,无数对龙凤呈祥红烛冉冉地把所有酣醉的宾客映得通红满面。 
歌舞升平,宫乐繁华。
这一日,我,正式成为了他的结发妻。 
然而,在为他的皇弟敬酒时,所有我的喜悦、激动及兴奋瞬间转在内疚和歉意。 
“咣!” 
随着那酒杯落地时带来清脆响亮的声音,提醒了我,也令我知道了,其实,奕珩也拥有着大理高贵的姓氏段。 
奕珩,失望无奈地瞪着我…他的皇嫂。并且,海量地喝下所有宾客递来的佳酿,我知道他是有意而为之,故意地要麻醉那被我无意伤害了的心身。
当日,我太率性了。我应该察觉他炽热的凝视中,那过中的内容。还天真地以为,那其实只不过是良朋知己的友谊。
一直以来,我只将珩视作知已。然而,无意中却给他非份的希望。
我自责,犹其,醉态的他,更是冷嘲热讽地唤着碧痕的名字时。更让我良心,一次一次地为之打击着。 
一脸无辜的碧痕,向我投来求助的而又令人心寒的目光。 
我,后悔着,为着自己的过失和无知,为着对珩造成的无尽伤害,也,为自己率性而为的幼稚。于是,避无可避,无法再面对珩的我,只好借故离开。 
当夜,在奶娘、碧痕的面前,我交代了所有经过。 
奶娘,千叮万嘱地吩咐:万万不能不可让峰得知此事。以免误会加深,酿成后祸。 
但愿,下次见到奕珩时,能够向他一一道明。 
三个月后,在崇圣塔,皇室参神仪式中,我如愿地再度重遇他,消瘦憔悴的奕珩。事先一早想得好好的说词,却被他的一声仰天长叹,打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该称呼你:碧痕,还是皇嫂?”
奕珩,他的苦笑让人令觉心寒。 
“如无旁人时,我们还是煮酒谈天的知已。宓婕,一直都以有皇叔这样文采风流的知已为荣为幸!” 
“好!煮酒,会须一饮三百杯。好!一个宓字!想当年,三国才俊曹植眷恋着的皇嫂,甄后闺名中也是这个宓字吧!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听至此,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自己的罪孽竟是如此深。
看到呆滞的我,奕珩,笑了笑。他接着说, 
“但是,后来,他们终于成了知已。也成就了千古文章《洛神赋》。” 
这时,峰从不远处走来。 
“没有想到你们两人如此投契。宓婕,皇弟是大理第一才子。” 
“皇兄!过奖了!皇嫂的文情才赋高出奕珩不知多少。近日,我在御苑旁的银湖建了一座别苑,它名曰:“沈园”。皇兄、皇嫂何日闲暇时,可以前往小恬片刻。” 
其实,我知道,奕珩话中的后半句,只对我说的。
因为,那座别苑之所以:“沈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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