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洒向西风 by 霸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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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柯念的“女朋友”。
看着她示威似的倚在柯念床边满脸厌烦中透着讥笑的长脸,我笑了笑:“没你瘦,美妞儿。”
她微黑的脸有点发红,可还是不甘心地把眼一翻,吊起嘴角:“你什么时候走?”
我没回答,看看柯念。
他还是微微地笑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到他清亮的眸子开始有意躲闪我的直视而游弋起来,那充满悲剧性的敏感的下唇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使这个奇特的笑看上去象是有点无奈,有点自嘲。。
他不想我走?
“管得着么你!”我享受着这种猜测带来的幸福感觉,哼笑着瞥了她一眼。
“你们都认识啊!谁给咱们介绍介绍!”是刚才那男生。
“我劝你别听,”黑女孩立刻接上来,她的笑脸是那么邪恶阴毒,声音故意高出一个调子:“听了我保证你今天晚上甭想吃饭了。”
眼睛们都看向我们,而我只看着柯念,脸上挂着的是最普通的表情,而心却早已经狂跳起来。
他会怎么说?
先嗔怪的:“你胡说什么。”
然后随便的:“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或者调侃的:“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呵,”忽然柯念笑起来了,笑的那么好看,温和:“这是**中学的陆离。”
我说柯念,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个十万分暧昧的停顿?
而“陆离”两个字说得又是那么认真。
没有下文的介绍。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不断向我的内壁有力地出拳,眼睛竟有些朦胧,仍旧站在离他最远的门口,我完全看清了他眼里的内容。
我看见了什么?
感谢?感激?感动?不,是……感情。
那笑盈盈,认认真真看着我的男生,他的表情是宽容,是和蔼,是坦白,是勇敢,是对周围人最满不在乎的说明。
这是真的么?
……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得到救赎。
我带着蓄满眼泪的笑容痴痴地望着他,而他也同样笑着望住我。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心里问。
他和我一样是个男生,却让我这么动心。
让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牵挂,什么是想念,什么是痛苦,什么是绝望……
这就是——爱吧。
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这么苦的事。
可是,我这个无神论者,还是要感谢上天让我爱上了一个人,
而更加感激的是,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应。
(第十五章)
“闻见香味没有?”
我穿着新买的连衣围裙,挥舞着陌生的大勺子忙碌在粥锅前。
“你丫还有脸问,还没出电梯我就闻见了。”秦川戴着追赶时髦的橘色U型太阳镜溜达进厨房:“真他妈的难闻,臭球鞋味儿似的。。”
“混蛋吧你!一看就没吃过好东西。”我毫不气馁地又抓过一把碎榛仁投进粥锅里,不停用勺子搅着:“大补的,你妈做月子要是吃过我做这粥你不至于这么掰不开镊子!”
“欠揍!”秦川笑着捏了一片培根晃出去了。
从来没下过厨房,比跑个一万五还累,可一想是给他做的,自己都知道露出了花痴的笑容。
“哥,还没好啊?”小秋扒着门露出脑袋。
“好了好了,再多搅搅熬出来才香——对了秋,过来,便宜你了,尝一口!”
“我不!”立刻没有了人影。
“没福气的孩子。”我叹了口气,扔进几个桂圆。
除了丁引子,外面3个小子都到齐了,再加上电脑、电视、音响,差点让楼下睡美容觉的太太把我们家地板捅漏。
在围裙上擦擦手,我望向屋子里肆虐的帅哥门,不知不觉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妈呀,你那什么表情啊!”老四顶头进来,正把我的笑脸看个正着:“跟个傻疯婆子似的!”
“我操!过来过来,尝尝这粥。”我拿大勺子舀了一点,珍重地举到他面前,由于感到他的畏缩,我严肃地说:“这里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他们我都没舍得给尝,你别不知好歹。来来来!”
“别别!”老四躲着大勺子:“大少我错了还不成嘛……对了你可真得快点了,别跟上次似的又过了探视时间!”
“你们怎么才来啊?”
被我一早派过去的丁引子站在病房走廊里,细面条似的手拨拉着封建怨妇般掉在脑门上的秀发。
“引子辛苦了!恩?你怎么不在屋里看着?脱岗了啊!”我不满地瞥他一眼。
“哼,”他靠着墙,双手交抱在胸前,哼哼着说:“不敢老在屋里呆着,你那小心肝儿病西施似的,怕咱一时不要求进步做了他!”
没等我开口,老四亲热地搭住丁引子的肩头:“引子,跟哥哥过来。”
“干嘛呀你?”
“哥哥给你割了这条惹事的舌头。”
我拍拍老四:“不着急做善事,我还有话问他呢。”
“又问那一套吧?”丁引子翻翻眼睛:“第一,我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第二,今天脸色还凑合;第三,10点多的时候疼了一阵儿,什么时候好的我不知道,一开始犯他就把我轰出去了;第四,今天这护士手比较重;第五,今天提到你半次,因为是在我的提醒下。Over。”
“恩,”我仔细揣摩消化着:“他现在干嘛呢?”
“扎针。”
扎针?!
烧得通红的小针和柯念薄薄的皮肤……——针灸!
想到这儿我急了:“反了!谁出的主意,怎不告诉我?”
“神经啊你!”丁引子不耐烦地夹我一眼:“人家刺绣工艺呐!”
“我知道你想要漂亮点的,这个是太素了……以后……我再给你绣。”
我的心狠狠一沉:这个时候绣,为什么!
(第十六章)
我急着进去,手攥到把手立刻离开了,轻轻敲敲门。
丁引子在身后“嗤”的一声:“你丫终于文明了。”我脖子烧起来了,一拧头就要给他好瞧的。
突然听见脑后“咯噔”门开了,我顾不上搭理丁引子,赶紧转过头。
柯念穿着病号服微笑地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他是那么瘦,而那难看的衣服又那么大……
“你们怎么不进去啊?”他一直笑着,接过我手里的保温捅:“我从厕所出来就听见你们说话了,后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哦,”我紧贴他进屋:“你这病号服有没有小号的?跟面口袋似的,你自己注意点形象。”
他笑着把保温捅放到桌上,打开壁橱拿出一个大果篮,我和秦川老四一步赶上去:“干什么啊你!这么沉!撒手!我们不吃……”
老秦不愧是练家子出身,一把胡噜开我和老四的手抓起果篮,另外只手捏起柯念的细手说:“哪儿用得着你啊?你快躺着去!”说着一卯劲把那大篮子扔上桌子,微微侧过头朝我得意地一笑。
老秦你这个兔崽子!我磨着牙向他笑笑,招呼柯念过来我这边。
他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子递给老秦,然后乖乖地到我跟前,还是那样笑着。我一把拽他坐在我旁边。离得很近了……我很有点紧张但又不依不饶地直视着他。他得眼神一点不回避,也微笑着看着我,只是他眼睛里有那么多东西,多得让我忐忑不安,让我害怕……
“你怎么这么瘦啊……”半天,我象是自言自语地说。
他又笑了笑,还是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漂亮的眼睛特别温柔,好象看着一个傻孩子似的。我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胆子也大了点,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放在我腿上,替他挽上又长又宽的袖子,露出差不多只有我一半的手腕子,手腕侧面深陷进去血管被扎得快烂了似的,带这淤血肿得老高,团团紫黄。我知道他得胳膊血管细只能扎这里,也知道扎这儿特别疼,可是没想到这么惨不忍睹。
他立刻把袖子拂下一点:“干嘛啊,冷着呢。”
我噌地站起来:“这都什么护士啊!我就那么嘱咐他们都不行!还得找老康去!”
柯念一把拽住我,推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床上。这么几个动作他已经有点喘气:“谁输液抽血都得扎成这样,三两天就好了,看来你真是没得过病。再说康院长帮了多大忙了!我住这儿心里已经特不塌实了……”
说着他赶快垂下眼睛,停了好一会儿,小声说:“你们吃水果吧。我们同学说果篮里的水果烂的快,得赶紧吃。”
老秦本来站在桌子那儿装模作样地看报纸,这会儿跑过来,瞟我一眼,一手轻轻拂在柯念后背上,一手拉起他的胳膊领到果篮前,老秦微微低下身子侧着脑袋,从下往上看着柯念的眼睛,象哄孩子似地说:“柯念来给我们分配。”
“这还计划经济呐!我不接受分配啊!”丁引子拿着一本书从厕所里出来,看看水果篮子说:“我吃西瓜。”
“你倒不傻。”老秦看看柯念说:“咱不给他吃,咱们还得吃呢。”柯念终于又笑了,虽然有点勉强,还是让我松口气。他伸手抓出一个溜圆的黄皮小西瓜搁在丁引子手上,回头跟秦川说:“还有呐,壁橱里还有一个大的呢,待会儿咱们一块吃。”
小秋也不看电视了跑过来,眼睛往篮子里扫了一遍对柯念说:“我想吃山竹和毛丹。”
这下柯念真的笑了,我瞧见他尖尖下颌旁边的两个小酒窝是那么可爱:“你们真听秦川的啊?他开玩笑呐,自己爱吃什么就吃了什么。”
话音没落丁引子已经抓了一把毛丹,小秋立刻嚷嚷起来,丁引子不紧不慢地躲着小秋的爪子,嘴里说:“我也爱吃啊——就许你吃?”
柯念忽然转过头问我:“你吃什么?”
“我啊,”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挺不自然地假装过去瞧瞧:“我随便……不太爱吃水果。”
“我给你削个梨,吃吗?”柯念在三个大白梨中踅摸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最大最圆的笑着问我——其实那都是一边儿大的。
“吃,吃!”我体会着他的小动作,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塌实,上去高高兴兴接过来:“水凉,我洗去!这么大个儿我吃不了,咱两一块儿吃。”
柯念看了看我:“咱们俩不能‘分梨(离)’,这你都不知道?”
“对喽,”老秦也拿出一个梨在裤子上蹭了蹭:“有机会还是分桃吧。得了,我帮你们咬一口吧,这就破了。”
“我也帮你们咬一口!”小秋说着捅一下丁引子:“你也给咬一口,听说人越多越好,这样就安全了!”
这样就安全了么……我瞅着他们,手心里突然出了一层冷汗,小秋仍在叫着:“老四,你没见过彩电啊?过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我觉得心跳特别清晰,一下一下,越来越重,腿开始酥,一阵晕旋,只听见老秦又说了一句:“你们这几张血盆大口都招呼上去,这梨也就剩核了。”
(第十七章)
“什么就大呼小叫的,小老婆哭大老爷呐!”我一挺身站起来,推开老秦他们关怀的胳膊:“就是没吃早饭饿的,这算什么啊,你们没见我们班那帮节食的女生呢,把自个饿的逮那儿倒那儿,真比要饭的还惨。”
没人笑也没人说话,他们全看着我。
“干什么啊你们,什么眼神?向遗体告别呢?”我活动活动手腕,虽然还挺酸,不过总算使得上劲了。
“陆离——”我抬起头,柯念站在那儿,脸上又是那种让我最难受的表情,他紧紧拧起的眉头下面,眼睛里的痛苦一股一股向外涌着,几乎让我招架不住。好一会儿了,他声音有点模糊地问:“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嘴边的话硬是出不来声。
忽然,我听见自己说:“柯念,你就赶紧好了吧!”
我看他嘴唇一皱,立刻转身进了卫生间。
“真他妈的感人,”丁引子松开一直扶着我的手,逛到门口的椅子坐下,剥了一根香蕉慢悠悠地吃着:“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貌,一个多愁多病的身,老大你可得补补肾了,留神年纪轻轻就不中用啦。”
我没打算理他,突然,“丁引子你这个贱货!”老四站起来吼了一声:“你还是不是人养的!你还会不会说人话!”
“得啦!”老秦一拍桌子。
“哼,”丁引子捋捋吃剩的香蕉皮,眼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