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6年第6期-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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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八达通”暗合了香港人急速的生活节奏,它不仅使用简单、方便,而且充值容易,地铁站、火车站,哪怕是遍布全港的任何一间“7——11”小店随时都可以提供充值服务,如果香港人愿意在银行办理一份“委托自动充值”手续,香港的银行还可以为持卡人进行“自动”补钱服务,这样,你卡里的钱刚一用完,新的钱就会立刻补充进来。
如今我在香港举凡出门,手里只要没忘记一样东西就不怕,这就是“八达通”。
“八达通”让我受用良多,首先,有了“八达通”,虽然我和香港的富人比,是穷人,但是富人和穷人手里所持的卡是一样的,这就让咱不觉得寒酸;
第二,“八达通”还有一个好处,里面的钱额毕竟有限(最多储值1000元),不像“信用卡”可以透支,这样我这个在香港的“穷人”就不会用“八达通”去干什么“大事”,就能时常约束住自己不切实际的种种欲望。
香港“八达通”在香港大面积流行以后(日均交易数字已经突破了860万次,交易额早已实现了6000万港元),我听说有的香港市民对“八达通”目前还不能够在餐厅以及出租车上使用表示“非常遗憾”,我倒不这样看,就愿意“八达通”维持目前的额度水平。假使“八达通”有一天真的能够发展到让持卡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进馆子就进馆子,想出门打的就打的,那也太没谱儿,反倒让人有了负担。
“穷人乐”,我到香港后手中最多时曾经有过6张“八达通”,不知道原由的人还以为我这么做,没事揣着那么多张卡,是不是“烧包”或者“吃饱了撑的”?可是当朋友们知道了我的用心,一个个都点着我的脑门儿:时髦、滑头,避重就轻——寒暑假,“五一”或“十一”,家人和朋友不是会经常来港小住吗?作为临时地主,我不好好地招待客人,显得不近人情,但是真的要我整天价带着他们一次次地出去逛街、游玩,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份足够的耐心,于是就盯上了“八达通”,买下了一沓子,每张一百块,一人送一张,这样既体面又新颖,而且来人花不了,钱就自动留在了里面,拿回内地想做纪念,是样特殊的回味;要是还想继续用,下次有机会再来香港,从兜里掏出来马上就能接着使,瞧,多开心、多爽气!
当然我这么做,心里还有一盏小算盘,这盏“小算盘”就是全靠“八达通”不能透支,家人、朋友来港的人数再多也弄不到我破产。要是一张“八达通”连吃饭带打的全随便,我还能这样一张张地送?那不是有病或者缺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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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有句俗话儿——局器,香港人听不懂,北京新移民也不懂。
“局器”是什么?怎么用?
“局器”就是规矩。褒奖人用。
比如某人办了某事,得体、文明,有板有眼,别人就会说:“嘿,这小子真局器!”
我在香港认识了一位“老北京”,这位老兄尽管在港已经居住了多年,但是一开口,依然京味儿十足,一针见血。为了从头开始认识香港,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吃饭,没喝酒啊,我就让他先给做个评价,说“你在香港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在你看来香港到底哪样东西最好?”“老北京”脸一扬,想都没想就甩出两个字:“局器!”说完了又问我:“你说呢?如果让你挑一样香港最地道的玩艺儿,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我不假思索,立刻附言:对,是“局器”,因为这个问题我已经事先不知道向自己发问过了多少遍,找来找去,左右平衡,最后还是认为“规矩”最突出,结论也就只能是和“老北京”一模一样。
香港的“规矩”是这个社会最亮丽的一道人文风景,这种“规矩”像一张网,约束着全社会的肆意与任性。这张“网”历经上百年的做工,早已被人们编织得非常完整,大家服从它,善待它,没有人非要强迫自己才去遵守,一切都仿佛成为自然。因此从外表上看,你不容易看出“网”的作用与贡献,但是当你被罩在了“网”中,特别是外来人,时不时地又可以感受得到一种控制、一种氛围——
香港“特征”之一
大约是常驻香港的头三个月,那时候我上街买菜怕被人坑,出去采访不认道儿,就是坐上了出租车,心里也总是担心司机会不会把我像个“物件儿”似的往座位上一请,然后就带着我满世界地兜圈子?可是后来我慢慢发现,香港这个社会其实还真不像我和很多内地人担心的那样——出租汽车司机一般都不会故意带着陌生人“兜圈子”,商家一般也不会看人要价,相反,这个社会对外部世界的种种“友好”很多情况下不是出于心地的善良与否,而是职业习惯。比如我在香港因为工作需要经常会打电话联系什么事或有求于什么人,这些本来都属于只能给对方添麻烦,但是对方不仅不嫌烦,反而总是耐心地告诉我应该这么办、请别那样做,末了还会抢在我的前面送上来一连串儿的“谢谢”,弄得我这个内地人,手里拿着话筒,一次次傻傻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从头到脚都装着“不好意思”,还有“莫名其妙”。
香港的文明,文明的香港,一大特征就是“排队”:
巴士站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少人在车站等车,大家都会乖乖地排队,从来没有见过公共汽车一进站,男女老少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啦一下子就往车门前挤,谁的个大、力气大,谁就能捷足先登。凡事要排队,这对香港人仿佛天经地义,难道世界走到哪里不都是这个样子?售票处、快餐店、电梯前,甚至公共厕所,香港排队的阵容简直蔚为大观。
有一次我乘坐双层巴士(香港的巴士基本上都是双层的),那是一辆从起点“跑马地”开往终点“坚尼地城”的1线公共汽车。我坐在车子上层最前面的位子,巴士进入“山光道”,那时正是早上8点半上班的高峰时间,我从“楼上”往下看,车站排起来的队伍好长好长,一边等他们上车,我就一边开数: 10个、20个、30个,最后一直数到了第47位,人们不分男女老幼,也不分白领还是蓝领,都按次序上车,47个人啊,直到车上已经满额,司机不同意再上,没有上来了的人就又开始继续再排,没有一个人张嘴骂街,也没有一个人硬要往上挤,唯有我,坐在车里,像看了一场“西洋景”,唏嘘感慨地忍不住联想起过去在内地,公共汽车有时都已经起步了,门前还是挤着一疙瘩人,有人的书包、手袋,甚至脚后跟、胳膊、大腿还挂在车外……
香港“排队”的景观构成着这个社会一个文明的窗口。
“排队”不仅在地面,而且进入到水中,我这里说的“水”,是游泳池。
许多香港闷热的日子,有人曾很多次约我去“游水”,我一直都执意不去。为什么?因为想象中香港地面上人都多得人挨人、肉挤肉的,游泳池还不都是一锅锅地“煮饺子”?可是2006年9月,一个朋友再约,说:“你到香港都快两年了,还没沾过这里的水,走,去游一次,也感受感受水中的香港”,这次我被说动,一来这个朋友的“动员”精彩绝伦;二来,我那阵子突然“发福”,正着急着要想办法赶快减肥,于是有一天晚上就来到驻地附近的“摩理臣山游泳馆”,一个非常标准、可以用来举办正式比赛的室内游泳场地。
没有进过香港的游泳池,我想象一锅“饺子”那景象一定很让人闹心,然而进来了,发现“饺子”其实很有秩序,怎么讲?游泳的人在水里也“排队”?人在水里怎么“排队”?欸,你听我说:泳池拉开了几条泳绳,不仅有“快游池”、“慢游池”,还有“循环池”,所有香港在泳道里游泳的人,不管大人孩子,都被要求沿着绳边左去右来,首尾衔接,循环往复,这就让人想到路面上行驶的汽车,必须统一靠一侧前进,不准“逆行”,更不许穿越泳绳“横行霸道”。这样游泳池里头的人就是再多,大家也轻易不会迎头相撞,一口气从头游到尾一般都不必担心被人撞翻了自己的行动计划。
有人说,香港人多,多亏了凡事都讲秩序,否则这个社会还不处处都是人与人不断摩擦争抢的“肉搏场”?!
2005年11月,我在香港用信用卡花了一笔“大钱”为母亲买药,人还没到家,信用卡公司的电话就已经追问了过来,业务员向我核实:“请问,几分钟前您是不是刚在香港消费了××××元港币?”我说是啊,电话那头就很客气地说:“哦,那就‘达了’(行了),‘冇嘢了’(没事了)”。这事让我受宠若惊,回到家和老公学舌,说“香港的银行还真负责任!”,老公一点都不感动,说这不是负责,而是“规矩”。接着过了半年,我又花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信用卡公司的电话又追问了过来,这回我没有听见手机响,事后看到有一个“未接电话”,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很踏实钱是自己花出去的,就没有回电话,结果下一次再用信用卡在“莎莎”店买化妆品,我的卡突然划不下去,不好使了,当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信用卡公司在为我实施着常规保护,因为查询电话一直都没有回音,人家就担心我是不是把卡弄丢了,或者被人盗用?第二天我跑到银行,一边假装绅士地询问工作人员:“请问,我的卡突然不能用了,这是怎么回事?”一边肚子里其实已经很粗鲁地在责备:哼,几个月前还夸你们负责任,有规矩呢,可是“勺子不禁夸,一夸就漏”。然而工作人员很快帮我接通了信用卡咨询中心,“中心”的负责人一解释,我方才觉醒,不好意思,后悔不迭,因为自己以怨报德,在香港犯了小人之心。
入乡“不”随俗你试试?
香港的“规矩”是张网,管着香港人,也管着外来人,谁不守规矩,或者说外来人打心眼儿里就不喜欢香港,就不想在这里“入乡随俗”,谁都不会收获一样好东西。
有一次我在香港过街天桥的滚梯上被一个细路仔(香港话:小孩儿)用手指着问她的妈妈:“妈咪,伲个人点解?漆线?”(这个人咋回事?有毛病?),我一扭头,看到小姑娘一根嫩姜般的小指还竖在空中,同时发觉自己确实傻呆呆地站在滚梯左手,一个人,动也不动,还死死地挡着其他人奔跑,这才想起香港的诸多“规矩”中有这样的一条:市民使用公共滚梯,一般都要站在右手,把左手一尺宽的地方让出来,供那些行色匆匆的人跑上跑下。谁不知道这个规矩,谁不肯追随这个“俗”,谁在当地人的眼里不是傻帽,就成了无赖——立刻,我无地自容地迅速闪身躲到了母女俩的身后。
还有一次,我“违规”违到了马路,尽管来港第一次上街我就发现香港的机动车只认交通灯不认人,有些路口半天都没过车,红灯就在那里没完没了地一个劲儿地闪,性急的人可能就要抬腿冲过去,殊不知这简直是在玩命,香港的车子一来,就像兔子,容不得你咂摸它从哪个方向蹿出,眨眼就冲到了你的面前,“吱”一声把人吓个半死不说,如果你过马路没有经过斑马线,或者在斑马线一边没有等到红灯变绿,车子就是真的把你撞死了,对不起,你的家人除了给你收尸,买个漂亮一点的骨灰盒,其余的半点赔偿都从香港拿不走!
我所经历的这场“死亡游戏”时间大约是2005年春天,那时候我对香港马路上的“规矩”已经有点麻木,因为香港人,特别是在一些人多拥挤的路口,我也看到有人等红灯不耐烦,也会常常以身试“车”。凭什么香港人过马路就可以不遵守交通法规,而我们内地人就永远得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结果那次在湾仔政府大楼和会展中心之间的博览道,马路上的“斑马线”离我左右都很远,当时看着没有车,心想就冲一次吧,腿脚麻利点用不了五秒钟。结果就在五秒钟,“吱”的一声,“兔子”已经来到了我的眼前,那一刻我吓得魂飞魄散,晚上回到家,喝了三杯苦茶才把“出事原因”想了个明白:习惯势力,习惯势力在关键时刻对人具有绝对的控制力:白天过马路,我的判断虽然没错,马路上当时确实无论什么车也不会在五秒钟的时间内就冲到我的面前,但是我忘了,起步前我认真瞭望的是大道的右侧,香港的机动车都靠左行驶,我不扭头向左看来车的方向,倒是顺着车屁股把正在消失的车辆看得干干净净,那样,哪有不出错的?!
据我所知,很多内地人,到了香港没几天,以为自己已经混得像个Local peop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