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君庭ii-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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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方清远把烛台在桌上放下:“你现在就把我当个男子看待。我已经睡了前半夜,现在该换你上去睡后半夜,这样你我才公平。”
福麟笑道:“倘若我真把你当男子看待,我早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了,何必在这里受冻?”他此言一出,便悔太过轻浮。果然方清远粉颊飞红,低下头去。他忙道:“你还是上去吧,早点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方清远便再不谦让,拿了烛台转身上楼。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默默看着他。穿堂风吹得烛影不住摇曳,烛光投影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她的眼神便躲藏在阴影里,晦涩难懂。福麟被她看得有些迷惑了,不禁问道:“怎么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赶路,路上经过一个集市。集市十分热闹,福麟和方清远不能再骑马,便下马来牵着马穿过集市。正走着,福麟忽然拉住方清远:“等等!”把缰绳丢给方清远牵着,一个人钻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过了半个时辰,方才满面笑容的出来,手上高高举着两个面人,拿到方清远面前。
“福瑛喜欢这个。”福麟指着一个面人道。方清远探头看了看,原来是孙悟空,摆出一幅搔首弄姿的样子,调皮猴子的模样惟妙惟肖。她便笑道:“怎么福瑛喜欢男孩子的东西?”
“还不是从小被我带坏了?”福麟笑着把另一个面人举到方清远面前:“这个,是给你的。”
这个面人不是孙悟空,却是一个清秀女子,手里提着宝剑,威风凛凛。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是谁,便老老实实道:“我不认识。”“是花木兰,”福麟把面人塞到她手里:“我特意让师傅捏的。师傅说,这是他第一次捏花木兰,还问我一个男子,为什么要他捏一个女子。我说,因为花木兰这个女子,能做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很了不起。”
方清远心里一热,捏着手里的面人,半晌才低低道:“谢谢。”
福麟却不以为意,道:“走吧。福瑛在青州,肯定等的急了。”
福瑛在青州的确是过得无趣,在家里无所事事,出门晃了一圈,无甚新鲜人事,越发意兴阑珊。她正懒洋洋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条金毛大狗,兴致勃勃冲到她身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它的两只前蹄已朝她身上搭去。
福瑛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圆乎乎的脑袋,黑溜溜的眼珠,不是阿福还能是谁?她大喜过望,一把抱住大狗,不迭声问道:“阿福,阿福,你怎么来了?”
阿福正在她脸上舔得欢快,头也不抬,倒是身前一人替它答道:“我带它来的。”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福瑛打了一个哆嗦,慢慢抬起头来:“你来干什么?”
夺佚笑得十分愉悦,眉眼都是弯弯的:“我来找你哥。”他看福瑛瞪着他,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不禁慢慢收起笑意:“有些事情,我要找他。”
“他出门去了,还没有回来。”福瑛站起来,拍着爱犬的后背:“阿福,跟我回家去。”正要迈步,眼前一黑,有人挡在面前。她抬头恶狠狠瞪着拦路的人:“你要找我哥,就去找个地方等他回来。别拦着我,让开!”
夺佚看福瑛的眼神倔强又苦恼,忍不住去牵她的手:“福瑛,别闹了!”
福瑛甩脱他,气呼呼道:“我没有闹!你既然来找我哥,为什么要纠缠我?难道你从前对我利用的还不够?”
夺佚自知理亏,赔笑道:“从前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行么?”
“道歉我接受!”福瑛看夺佚脸上一喜,绷着脸硬邦邦道:“可是这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了。我现在要回家。你再拦我,我让人抓你!”
夺佚长叹口气,低道:“我跋涉千里过来看你,你就不能让我好受些么?”
福瑛心里甜苦交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低着头不言不语,任凭夺佚慢慢握住她的手,过了半晌,才恍然醒悟过来,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口气坚决道:“我说过的,有人如果曾想害我,不管他有多好,我是一定不会原谅他的。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因为我不相信你不会再害我第二次。”她佯装没有看见夺佚震动的面容,牵了阿福的绳索就往回走。没走几步,手臂一紧,却又被夺佚拉住了。他低道:“我在鸿运来客栈天字一号房,住到后日就走。你若是想见我,只有这两日的机会。”
她挣扎着从他手里脱离开去,踉跄着倒退几步:“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们俩要两两相忘。我该说的话都说过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了。你走吧。”带着阿福转身跑开了。夺佚这次却没有再拦她。
福瑛回到雷府,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阿福威风凛凛的守在门口,见了谁都是龇牙咧嘴的大声吠叫。佣人丫环们个个绕路,谁都接近不了福瑛的房,就连来叫她吃饭的翠儿也不得不站得远远的唤道:“福瑛,这条凶狗是哪里来的?”
府里谁都怕阿福,只有雷远例外,站在一边赞赏不迭:“虽然凶悍,但一定是条看家护院的好狗。”福瑛听到他的声音,再怎样不高兴,只好给他开门。雷远看她眼神游移躲闪,神色慌张中透着凄凉,不禁心疼:“以后别再见他了!”
福瑛吓了一跳:“谁?”
“那个凉国人!”雷远道:“听说他来了青州,还当众对你纠缠不清,拉拉扯扯。你别怕,倘若他再来找你,你尽管回来告诉我,我去打断他的腿!”
雷远的话杀气腾腾,吓得福瑛有些不知所措:“打断他的腿?”
“不错!我已经派人在青州寻找他的落脚之处。找到了他,我一定会亲手好好教训他一顿!”雷远怒气未平:“小小一个凉国人也敢在青州撒野,不给他点厉害,他不把咱们汉人放在眼里!”
雷远又安慰了福瑛一番,这才走了。福瑛在房里坐立难安,眼看外面夜色渐沉,下定决心,披了遮风的斗篷,轻手轻脚出了门。
天上正飘着细雪,落在地上结成薄冰,有些打滑。她却不怕摔倒,一路小跑着到了鸿运来客栈。老板认识她,一见她进门,笑着迎上前道:“这么晚了,大小姐怎么会来我们这里?又来找酒喝么?”
没想到福瑛却扬手丢给他一锭碎银:“别跟任何人说我来过这里。”还没等老板反应过来,她已脚步匆忙上了楼。
天字一号房里亮着烛光,还有人低低私语。福瑛站在门口,无端觉得紧张,抬起手来,本来是要叩门,却踌躇着,心想此时掉头就走大概还来得及。没想到就在这时门却从里面开了,卫师傅和她面面相觑:“范小姐……你……你怎么来了?”他马上意识到了这话问的有多愚蠢,连忙让开身子道:“少主在里面呢。你请。”
福瑛不由自主往里看了看,夺佚果然在。他本来是背对着自己正和几个手下说着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急急回过身,看到福瑛,有些惊讶,随即慢慢微笑起来,走到她面前,把她拉进房去。
手下们早就识趣退了个干净,还帮他们关好房门。夺佚拉着福瑛坐下,见她斗篷上都是晶亮的雪珠,一边帮她掸雪,一边道:“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
“我干爹正在找你。”福瑛急道:“说不定他很快就能找到你了。你还是快走吧。”
“你担心我么?”夺佚把她冰凉的手握在掌间。福瑛见他嘴角温柔含笑,双眸近在咫尺,晶亮如墨夜里的宝石,不禁往后退了一退:“我才不担心你呢。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只不过是特意把阿福送来给我。若是这样遭干爹一顿教训,不值得。”
夺佚又朝她逼近一些,笑道:“你不是说怕我利用你么?你现在一个人来,不怕我抓了你要挟你干爹?”
“你……”福瑛有些害怕了,慌忙就要站起来。夺佚却拉住她,柔声道:“我不会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夺佚虽不是个好人,但绝对不会再害你——你都知道的,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害你呢?”
两人情动良久,这却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福瑛心头嘭嘭乱跳,满脸羞红,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我再不听你的甜言蜜语!”夺佚笑着想拉开她的手,她却执拗着捂得更紧,无论夺佚如何扳她的手,她就是死死不放。正在纠缠不清的时候,夺佚忽然低下头去。福瑛猝不及防,只觉唇上一热,脑里顿时嗡的一响,怔怔的不知如何反应。夺佚却趁她懵懂之时,拥紧了她,加重了唇上的力道。
他越吻越缠绵,直到自己也透不过气来,方才放开福瑛。福瑛双颊娇艳,满脸娇羞的看着他,捂着双耳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放了下来,柔弱无力搭在他的肩上。夺佚看她嘴唇嫣红,眼波如水,有种和往日不一样的风情,越发心动,又要凑过去吻她。福瑛却伸出一只手抵住了他:“我……我不明白……”
夺佚抚着她滚烫的脸庞:“哪里不明白?”
“我马上要回江南,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不是都说好了,要两两相忘的么?那……那刚才又算什么?”
夺佚笑道:““我们两情相悦,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干吗要两两相忘?我想好了,你去江南,我就和你一起回去,跟你爹娘求亲。”
“谁和你两情相悦?谁又要嫁给你了?”福瑛红着脸瞪他:“像你这样花言巧语的人,我爹娘肯定不会喜欢——再说,中原那么多年少好男儿,他们怎么会让我嫁给一个凉人?”
这句话正正说到夺佚的痛处。他脸上微微变色,哼道:“凉人又如何?凉人就低人一等么?”
福瑛这才想起夺佚一直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忙主动伸手拉住他的手摇了两摇:“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爹娘其实没有那样的想法。你也知道的,我娘当时和你们凉国的阿黛公主情同姐妹。他们不会瞧不起凉人。”
这句话却抚慰不了夺佚。他仍愤愤道:“可是倘若我和一个中原人,比如方清远,同去求亲,你爹娘肯定会选他不会选我!”
“方清远?”福瑛咯咯笑起来:“他怎么会去求亲?她是个女子啊。”
“什么?”夺佚震惊不已:“你如何知道?你哥告诉你的?”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福瑛洋洋得意道:“我哥把我交给方清远一人让他送我回来,我就觉得蹊跷——他这人最一本正经,才不会让我和一个陌生男子同行呢——于是我在路上暗暗观察方清远,嘿嘿,我猜得没错,她果然是女扮男装。”
夺佚联想到在沙漠里福麟在他和方清远之间的种种防范之处,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就知道!”不由恨道:“居然还骗我说方清远是你未来夫婿!”
“你吃醋了?”福瑛满脸促狭,笑嘻嘻的看着他。夺佚却没有笑,只是握紧福瑛的手:“我是吃醋!我认定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竭尽全力,我也要得到它!”他表情凝重看着福瑛:“你和凉国,就是我最想要的!谁,也不能和我抢!”
此时的夺佚神情坚决,衬的线条清朗的面庞有种宝刀出鞘的咄咄逼人的光彩。福瑛心动不已,慢慢俯入他怀里去。夺佚抱紧她,低道:“那就说好了,等你哥回来后,我和你一起去江南。”福瑛把脸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两人厮磨很久。福瑛见时间不早,便要回家。夺佚给她披好斗篷,送她回去。这时的雪已经下得有些大了,抬头看去,只见茫茫的雪花,从天上纷纷扬扬落下。夺佚怕路上难走,为福瑛叫了轿子。他陪着走在轿外,和福瑛隔着轿帘说话。福瑛不时撩起帘来,看他的俊朗容光映着皑皑白雪,怎么看都像在梦里一样,只有他含笑看向她时她心里蓬蓬的急跳才是真的。就这样恍恍惚惚的,仿佛眨眼工夫便到了家门口。
福瑛下了轿子,正要走进门去,却又被夺佚拉住。两人恋恋不舍,又缠绵了很久,夺佚这才放开福瑛,笑道:“进去吧。明日我再来找你。”福瑛一步三回头朝府里走去,忽然又跑回来,俯在夺佚耳边道:“你等我一会儿,我有样东西给你,马上回来。”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你别站在这里,万一让我干爹看到……你去巷口等我。”
夺佚笑着摆摆手,让福瑛赶紧进去。福瑛刚跑远,又回头不放心似得嘱咐道:“你千万等我,我马上就回来。”看夺佚点了头,这才飞快跑进府去。
夺佚看着她轻盈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雷府的乌木大门后,便慢慢踱到巷口,耐心等着。他默默回味着方才的旖旎情怀,嘴角不觉轻带笑意,心里全是满得将要溢出来的甜蜜。
巷子里静得出奇,衬得从远而近的马蹄声仿佛是撞击在人的心上,阵阵发紧。夜色中,数十匹高头大马披着雪花疾冲出来,在夺佚面前堪堪停住。骑手们纷纷从马上滚落下来,跪在夺佚面前。
“必黎?怎么会是你?”夺佚认出领头之人是父亲身边的心腹,不祥之感油然而生:“父王他……”
“还请少主火速回凉国!”必黎的声音微带哽咽:“大王……大王他……遇害了!”
福瑛一路飞奔进自己房里,